35 攤牌

趁着這個機會，蕭瑾把送蕭烨去宣州的事定了下來。

和侯府的關系只差一層窗戶紙沒捅破，蕭瑾也就盡數把自己的擔心和顧慮都告訴了方氏。“……實在是沒有辦法！正是因為烨兒太小，還不能明白是非，才要把他送出去！”

方氏點了點頭，眼中掠過一抹激賞。

蕭瑾雖然年齡小，卻是頭腦清醒，做事很有章程。

“你不用擔心，烨兒到了宣州，也委屈不了！”方氏說話的語氣都放柔了幾分，“只是你要慢慢和他說，他總能理解你的苦心！”

方氏說的也是蕭瑾最擔心的。她最怕也是蕭烨不能理解她，強行把他送走會讓他從此對自己心生怨怼，以後再也親近不起來！

“我知道！”蕭瑾笑容透出些許苦澀。

為了蕭烨好，不讓他重蹈蕭炜的覆轍，就算是他以後恨她怨她，她也在所不惜！

當蕭瑾從寧遠侯府出來時，太陽已經高高的挂在了萬裏無雲的碧空上。

炎熱的天氣總是讓人心煩意亂！

短時間內她都不會再頻繁的走動，免得引起兩個姨娘的警覺。

無意識轉動着腕上的手钏，蕭瑾陷入沉思。

送走蕭烨首先要過了蕭霁那一關！她自然不準備自己去說，陳姨娘、許姨娘……到底讓誰去說好？

許姨娘是千伶百俐沒錯，可她太聰明了，倒不利于自己辦事！

陳姨娘雖然辦事不如許姨娘，但在她面前已經不再裝懦弱，也提出了蕭炜的事，還是去找她說更好！

打定了主意，蕭瑾閉了眼靠在馬車的迎枕上。她最發愁的仍然是怎樣說服蕭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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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月看着她沉默疲憊的一張臉，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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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心中覺得愧疚，蕭瑾幾日來都是整天陪着蕭烨讀書寫字玩耍，無論是中午、晚上睡覺，蕭瑾總是把蕭烨哄着睡着，才會離開。

蕭烨年紀小，見姐姐整日陪着自己，自然是興高采烈，而錦榮院貼身伺候的丫鬟，如紫菀、秋明都感覺到了不對。

只是她們都聰明的沒有點破。紫菀偷偷去問紫蘇時，紫蘇閉口不言，紫菀便不敢再提。

這日中午才把蕭烨哄着睡下，蕭瑾把翠竹叫了過來，囑咐道“你偷偷去陳姨娘處看看，有沒有別人在？許姨娘又在做什麽？”

翠竹答應着去了，蕭瑾在心中默默的合計着一會兒要和陳姨娘交涉的話。

“小姐！”不一會兒翠竹就回來了“青桐院靜悄悄的，剛要了水，想來陳姨娘才起。三小姐去了大小姐處說話，許姨娘還在歇晌。”

蕭瑾點點頭，只帶了她一人便往青桐院去了。

“二小姐，您來了！”見到蕭瑾，青桐院在門口守着的小丫頭便提高了聲音，給裏面通風報信。

蕭瑾瞥了她一眼，并不理會，徑直往裏面走。

“喲，今兒是吹了什麽風！把二小姐您刮過來了！”周媽媽尖酸刻薄的一張臉，皮笑肉不笑。

“周媽媽，我敬你是璎娘的乳母，平日你言語上有些不尊重，我也就不計較！”蕭瑾刻意壓低的聲音又狠又快，如同一把才開了刃的劍，“可是，你別忘了自己的本分！”

周媽媽又羞又惱，卻又讪讪的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蕭瑾的嘴變得這樣毒！

陳姨娘早囑咐過，對待蕭瑾不能像從前那樣……

她還想着要如何找回自己的體面，蘇媽媽早迎了出來，親自打起了竹簾，臉上幾乎笑成一朵花，“二小姐，快往裏面請！”

蕭瑾冷冷的看了周媽媽一眼，擡腳就往裏面走。

只把平日受夠了周媽媽氣的幾個小丫鬟看得心中痛快，只是不敢露出笑臉來。

“還真覺得自己是什麽千金小姐！”周媽媽覺得沒臉，自己嘟嘟囔囔的往外走，只是再不敢大聲。

“瑾娘，快坐！最近熱得緊，走幾步感覺是要燒起來一樣！”陳姨娘對蕭瑾倒是殷勤，親自吩咐香草和香雪“把湃着的酸梅湯給小姐端上來！”

一面側着頭和蕭瑾笑道“不敢用冰，你們小姑娘家用涼的多了不好！只在井中取了涼水湃着，解暑是再好不過的！”

“多謝姨娘！”伸手不打笑臉人，蕭瑾的神色緩和不少。

陳姨娘一通忙碌後，才坐下和蕭瑾說話。“瑾娘，你今日來是……”

“我有幾句話想和姨娘說！”蕭瑾開門見山。

陳姨娘略一思忖，朝蘇媽媽使了個眼色，蘇媽媽便識趣的帶着屋裏的人都退了下去。

“烨兒過了年就六歲了，我想着他也到了啓蒙的年紀！”蕭瑾微微笑着“我記得三弟五歲時，早就開始啓蒙了罷？”

陳姨娘有些讪讪然。“烨兒從小體弱，素日夫人多疼着他。再加上夫人這才去了，便沒在老爺面前提這事！你說的是，晚上我就和老爺說！”

蕭瑾聽了，心中有些詫異。陳姨娘最近倒是變了不少！

“姨娘能這麽想，我感激不盡！今日來找姨娘，确實想讓您在父親面前幫我說話！”蕭瑾話鋒一轉，笑道“只是，我想把烨兒送到宣州去讀書！”

“宣州？”陳姨娘吃了一驚，她沒有想到，蕭瑾竟是要把蕭烨送走！蕭瑾很疼這個弟弟的……陳姨娘心中疑惑越來越大，她試探着問“你要把烨兒送到宣州？那也太遠了！”

誰知蕭瑾點點頭，神色不變，短促的只答了一個字“是。”

“這是為什麽？”陳姨娘奇道“別說你父親同不同意，我也覺得不妥當！”

“姨娘，我大哥的前車之鑒……我是日夜不敢忘的！”蕭瑾意有所指“烨兒這麽小，我不放心！”

陳姨娘的笑容帶了幾分勉強，“瑾娘，看你說的！你忘了，你父親從宮中請了禦醫來，也說大爺是得了急病暴斃！并不是着了別人的道……”

蕭瑾一挑眉角，似笑非笑“姨娘，我拿了十足的誠意跟您說話，您卻是敷衍我！我大哥為什麽會得急病？得了什麽急病？”

“瑾娘！”陳姨娘做出一副“我不說是為了你好”的姿态。“你小姑娘家，還是不知道的好！”

“因為私自去青樓染了花柳病？”蕭瑾毫不避諱的嗤笑一聲，她冷道“姨娘說的可是這個？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大哥的死父親不關心，草草葬了了事！”

陳姨娘心中突突跳個不停。這到底是哪個胡亂嚼舌根告訴蕭瑾的！她強笑道“瑾娘！這話是誰和你說的？你小心被人利用了去！”她的語氣中不自覺帶了威脅之意，“這話可不能亂說！于大爺的名聲無益！于你和烨兒也沒有好處！”

蕭瑾忽然感到一陣悲哀。就是所謂的名聲讓蕭炜死得不明不白卻是沒人敢上一句！

“哦？恐怕并非如此罷？”蕭瑾眼角眉梢的神情像是結了冰霜般寒冷，她勾唇諷刺道“如果我大哥是被陷害的呢？”

陳姨娘身子微顫。

“姨娘！到底是怎麽回事，您心知肚明！”蕭瑾繼續進宮陳姨娘的心理防線，“難道非要我明說？”

陳姨娘端着茶盞的手都開始顫抖，瓷器間輕微碰撞的聲音，在寂靜如死的環境中被無限放大。

在蕭瑾漸漸銳利的目光下，陳姨娘有些招架不住。

關于蕭炜被害一事，她始終是心虛的。

平日她如何發狠，打過罰過不聽她話的人，可是她手底下還沒有出過人命！

都是許如月！陳姨娘恨恨的想，要不是她，自己也不會一時糊塗！要是蕭瑾真的把事情鬧大……沒準兒自己還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這裏，陳姨娘的唇瓣都不受控制的顫抖。

“姨娘！你我都很清楚，害死我大哥是誰！”蕭瑾很滿意陳姨娘的表現，她還不是無藥可救！在陳姨娘惱羞成怒前，她飛快的道“許姨娘就是那個殺人的劊子手！”

許如月？

陳姨娘正等着蕭瑾說出自己的名字，卻不成想聽到的是許姨娘的名字。

雖然如此，她高高提起的心仍是懸在半空中，不敢放下。她死死的盯着蕭瑾，不知道她下一句又會說出什麽來！

“我早就透過璎娘向您遞過話！”蕭瑾笑得舒緩，她不緊不慢道“哪知道您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

陳姨娘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她拼命扯出一抹讨好的笑容，有些虛弱道“我沒成想……許姨娘竟是如此惡毒的心腸！”

蕭瑾眼底掠過一絲嘲諷。

可是為了她的目的，她還是忍住了。蕭瑾有些嘲諷道“姨娘自然是心善！所以并不往壞處想人！”

陳姨娘被蕭瑾的話羞得滿面通紅。

“姨娘，我是跟您站在一邊的！我恨極了許姨娘！”蕭瑾誘惑般的道“只要您幫我，我自然同您一起對付她！”

陳姨娘被蕭瑾說得心動。

如果能拿出許姨娘害死嫡長子的證據，她別說掙不上主母之位，就是性命都保不住！而且聽蕭瑾的意思，她知道的只是許姨娘害了蕭炜……

陳姨娘的心思又開始活絡，或許真的可以和蕭瑾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