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瑣事

早上7點，外面的天色才剛剛露出魚肚白。林潇聽着大姨媽打掃衛生，媽媽做早餐的聲音。隔壁陽臺上養着的那只八哥在籠子裏婉轉清脆地唱着歌，對面的小學那裏開始傳出學生們整齊的朗朗讀書聲。

新的一天開始了，林潇睜開雙眼，起床換衣服。

“咦？小潇醒了？怎麽不多睡會兒？”大姨媽看見小潇的小腦袋正卡在衣領那裏，一會兒才鑽了出來，臉上還帶着一臉的睡意，覺得這個樣子的林潇比昨天看見的小大人模樣可愛多了，“要大姨媽幫你穿衣服麽？”

“大姐，小潇在家裏也是這麽早起床的，他自己能換衣服刷牙洗臉的，不用管他。”這時候媽媽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了出來。

“嗯，媽媽說得對，小潇能夠自己來。”林潇還沒洗臉，神志還有點模糊，補充道，“謝謝大姨媽……”

看到林潇這迷糊的可愛模樣，大姨媽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毛巾牙刷之類的都在洗手間那裏放好了，洗完臉之後剛好可以吃熱乎乎的早餐。”

“好～對了，表哥表姐他們呢？”為了防止林潇夜裏睡覺不老實，會踢到媽媽，他都是和表哥一起睡鐵架床的說。表姐睡上鋪，他和表哥睡下鋪。

早點的時候，他能依稀感覺到他們起床的動靜，不過一會兒就沒聲音了。

“他們要上學，早就起來吃了早餐騎車去學校了。”大姨媽笑道。

“喔，表哥表姐他們上學真辛苦，要這麽早起。”

“呵呵，以後你也跟會跟他們一樣呀。去學校有很多小朋友和你一起玩。”

“嗯，哥哥也就因為這個特別喜歡去學校。”至于到底是在玩還是在學習，那就不太清楚了……

等林潇洗漱完畢之後，大姨媽已經準備要去上班了。

“鑰匙在這裏，菜市場還是在老地方。不過你去那邊的時候小心一點，市場的路上面很多積水，小心路滑。有空可以帶小潇去市醫院附近的公園玩耍，那個公園不收門票而且環境也不錯。”大姨媽臨走之前把該交代的不厭其煩地說一遍。

大姨媽工作的單位中午包飯，表格表姐們中午都在學校飯堂吃飯，于是整個屋子就剩下林媽媽和林潇兩個人。

林媽媽在吃過早飯以後，開始動手把大姨媽沒幹完的清潔給做完了。林潇在一旁也幫忙擦擦桌子澆澆花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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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完這個以後，林媽媽決定帶小潇去菜市場買菜，她打算連午餐和晚餐的菜都買了。還有順便去市場附近的商店買糖果，畢竟寄住在姐姐家，應該多花點心思多付出一點，不然她都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城鎮裏的市場規模自然比村子裏的要正規整齊得多，這裏菜肉雞鴨魚等等都十分齊全，種類要比村子裏多很多，不過随地擺攤，地面濕滑多水等現象在這個時候還是比較常見的。這個無論是在村子裏的市場還是城鎮裏的都一樣。

林媽媽拉着小潇小心翼翼地避開地上的積水，在各個攤檔上問了一下價錢，然後咂舌：城裏的菜價肉價是村裏的兩倍！在鄉下一些沒人吃的便宜野菜到了城裏的市場竟然轉手賣出個兩三倍的價錢，早知道到這裏的時候就把村裏的野菜摘一框過來，起碼不用以這麽肉痛的價錢買來吃了。

林潇眼睛轉了轉，随即想到林爸爸他們說過，他們為了把收獲的冬瓜賣出一個比較高的價錢，劃着木艇在河道裏劃上幾個小時，途中還要用扁擔擔起冬瓜，然後扛着木艇爬過堤圍轉走大河，忙活了一天才能讓冬瓜的賣家貴上幾毛錢。

這個時候的交通十分不發達，想在異地差價這方面賺錢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媽媽，這些菜從村子裏運過來都花了不少時間人力，價格貴點是正常的。”況且城鎮的消費水平比村子裏高，物價貴一點也正常。

林媽媽肉痛道：“我知道，就是看着這個價錢買東西實在是心痛啊。”

林潇微笑：“平常大姨媽他們都是這樣吃的。一樣的價錢，你不買，他們平常也要買呀。現在你買了，大姨媽他們這幾天的菜錢就省了。”

既然都要花一樣的錢，況且這些菜算是給大姨媽一家買的，這麽一想，林媽媽的心裏自然舒坦不少。幸好這一次出來，她帶了不少錢，即使菜比家裏的貴，但也在她的預算範圍內。

買完菜以後，林媽媽又帶着林潇來到市場附近的商店買了一袋大白兔奶糖（林潇推薦的），價格依然貴的讓她心疼，不過既然是買給外甥們的，她自然不能小器。

等東西都買好了，林媽媽和林潇提着大包小包地回到大姨媽家樓下，在上樓梯的時候還碰到住在大姨媽樓上的鄰居，彼此還寒暄了一陣子。

林媽媽忙着把買的東西收拾好，而林潇着望着那包大白兔奶糖出神一會，想起遠在鄉下的徐爺爺和小虎，随即拿出自己的毛筆紙墨開始練字。

要好一陣子不能和徐爺爺他們見面了，林潇在考慮給他們寫封信聊表思念。雖然他會寫很多字，但是他卻不能表現出來，不過他可以假裝和表哥表姐們請教呀。

至于家裏的爺爺奶奶們，等有機會通電話再說吧，現在家裏還沒裝上電話，聯絡起來很不方便。

還有那粘人的小述，不知道這一次回去以後，他會不會早已經适應了沒有他陪伴的日子，轉而找其他小夥伴玩耍了呢？這個很難說，畢竟小孩子的注意力最容易被轉移了。唉，他只管把自己的糖果玩具積攥下來，到時候拿回去給他當手信。

中午林媽媽和林潇随便解決了兩人的午飯，睡了一個午覺，再看了會書，他們寄住的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

等大姨媽下班回來，看到林媽媽買這麽多菜，還有給表哥表姐的糖果，好是責備了一番，責怪她還是太客氣生分了點。她知道林媽媽家裏環境不太好，能買這麽多東西真的是破費了。

林媽媽笑了笑，沒有反駁，不過心裏的主意十分堅定，給大姐錢她是堅決不接受的，所以自己只能從別的方面彌補一下。

表哥表姐這邊，林潇一邊聽着他們叽叽喳喳地分享着今天上學的趣聞心得，一邊看電視。日子過得也算惬意。

番外之 六一兒童節篇

此故事發生在林潇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當時梁述和林潇還是同班童鞋（－ － 從小學學前班到六年級，七年都一直同班，孽緣啊孽緣）。

今天是六月一日，兒童們的節日。

這天早上，林媽媽還特地給了林潇和林建兩兄弟每人一塊錢，給他們買東西吃。

在這個孩子們的節日裏，早上去學校不用上課，而是和老師同學們一起玩游戲，吃學校派發的零食，還有去運動場參加拔河、賽跑、跳繩子、打乒乓球、爬雙杆之類的游戲，贏了的可以拿到文具零食之類的。

林潇被梁述拉着，夾在興奮的同學當中一起參與各種游戲。

首先是拔河，拔河是六一節日每個年級的班級之間必定的對賽。大家都磨拳挲挲的打算大展身手一番，替自己的班級争取年級第一的榮譽（＝ ＝一個年級只有兩個班，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囧...)。

這時候的林潇長得比梁述要高一點。由于林潇從小堅持跑步，打球鍛煉身體，梁述跟在他身後一起鍛煉，兩人的身高在孩子裏算是拔高的了。

在拔河賽場上，高個子的自然是排到最後的。于是梁述站在林潇的前方拉繩子，林潇負責在最後頭盤着繩子不讓它被對手拉過去。

只聽到老師一聲清脆的哨子聲響起，系在拔河繩子中間的那條紅領巾開始在中間來回飄蕩着。

大家都使出渾身的勁想要把紅領巾拉過自己這邊的紅線。林潇所在的二班和一班勢均力敵，雙方一時僵持不下。

但是拔河不光是看力氣的，還要看集體之間的配合使勁，之間二班的班主任在一旁大聲吆喝着：“一二三，拉！一二三，拉！”

二班的同學們腳抵着腳，跟着班主任的吆喝一起使勁，總算把紅領巾一點一點的從中間拖拽過來。

眼看着紅領巾離二班這邊的勝利線越近了，一班的同學們使勁了渾身力氣還是敵不過被拉扯過去的命運。

在紅領巾到達二班勝利線這邊的那一刻，代表勝利的哨子聲立刻響遍整個操場。

偏偏這個時候，一班的同學知道自己班輸了，一時灰心喪氣的放棄使勁，二班那邊還沒反映過來，還在用力拉繩子。于是杯具就産生了。

二班的同學們由于用力慣性，像一串粽子似的一起跌了個兩腳朝天。

待在最後頭的林潇還好一點，因為他只是負責盤着繩子往後使勁，下盤站的比較穩。在他前面使勁的梁述就不行了，原本整個身子都斜着來來繩子，如今對方一松手，他沒了支撐，整個身子直接往後倒。

林潇站在他身後，原本已經還站的挺穩的，被梁述從前面一撞，也華麗麗的倒下了。

幸好林潇倒下的時候有所準備，兩人才沒跌得那麽狼狽。

于是暧昧就這麽華麗麗的發生了。

林潇跌坐在地上，一手扶着梁述的腰，一手撐在地上減輕下坐力，掌心那邊應該磨破皮了。

林潇皺着眉頭問：“小述，你有沒有事？”有自己當肉墊，他那邊應該沒什麽事。

“……”

“小述？”吓壞了？

“啊，沒、沒事。”梁述的聲音半晌才傳出。

“沒事就好。”不知道是不是林潇的錯覺，他總覺得掌心下小述的體溫比較燙，難道是被太陽曬多中暑了？“能不能先站起來，地上很燙。”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忘了？摔倒以後第一反應不應該是站起來麽？

林潇狐疑地看着梁述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撐起身體（－ －很暧昧的描述），然後站起來朝自己伸出手，就着梁述的手他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他端詳了一下梁述有點紅的臉頰問：“小述，是不是太陽曬多中暑了？我看你的臉蛋很紅耶。”

梁述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含糊道：“應該是吧，覺得頭點暈暈的。”（天知道是因為什麽而頭暈）

林潇一聽，連忙把梁述拉到樹蔭濃密的陰涼地方待着，還特地跑去小賣部買了兩瓶冰涼可口的汽水跟他倆人一起看着操場上奔跑玩耍的同學們。

“接下來要玩什麽游戲？賽跑就免了，你原來就有點中暑了，還是別去太陽底下曬好了。”

“那跳繩子？”

“……這個咱們還是別去和女同學們争奪這個比賽了。”他看到把繩子跳到忽忽作響的樣子，實在沒有意思和她們去争。

“嗯……要不咱們去打乒乓球？那邊的比賽應該快開始了。”乒乓球比賽在室內舉行，不用曬太陽。

“好~”在哥哥林建的帶動下，林潇也很喜歡那高速度和快反應的室內球內運動，特別是抽球的是很特別爽快！

“聽說今年的冠軍獎品是雙魚牌的乒乓球拍，你上次不是說你的球拍舊了想換一個嗎？這次咱們努力把獎品給拿下！”反正比賽分高低年級進行，他們只需要把低年級的冠軍給拿下就行了。

“好……”

梁述一個興奮拿起放在一旁的汽水咕嚕咕嚕的一口喝光，然後指着比賽球室那邊道：“那咱們趕緊過去報道吧，比賽很快就開始了。”

“啊……”

“怎麽了？”

“小述，你剛喝光的那瓶汽水是我喝過的，這瓶才是你的。”不過都是男孩子應該沒關系，林潇這麽想着，一邊把梁述那瓶汽水也喝光了。

這下子，梁述真的鬧了個大紅臉了。

“怎麽了？又中暑了？”

“沒事，有點熱而已。咱們快過去吧。”

那天那場乒乓球比賽，在林潇的疑惑中和梁述的莫名反常中結束了。

林潇反應冷靜，輕松拿下冠軍，反應有點失常的梁述則屈居亞軍。

兒童節的下半天學校放假，還沒完夠的同學們紛紛約在要好的同學家裏聚集，繼續享受兒童節的玩耍快樂。

林潇剛回家吃完午飯，家裏就來了一位小客人。那人便是從隔壁村子不辭勞苦跑來找他玩的徐志虎。

“……阿虎，你是怎麽過來的？”

“？騎自行車過來的呀。我跟爺爺他說過來找你玩了。爺爺叮囑我幾句就放我出門了。”今天是兒童節，孩子最大，爸媽對于他出遠門也不能有異議，只是叮囑他路上小心。

“……”林潇望了一眼外面無比燦爛的太陽，這麽猛烈的太陽，徐爺爺還真放心讓孫子出門，也不怕曬到中暑了。不過這個時候的孩子身體素質還是比較不錯的（--因為太好動了，整天上跳下竄的，身體想不好都不行）。

“好了，既然你來了，我們下午打算出去釣魚，要不你一起來？”

在灼熱的夏日，躲在陰涼的河邊樹下，手裏擎着一根自制魚竿，看着浮标一沉一浮的，一邊享受着河面上吹過來的涼爽清風，這不得不說是夏天的一種惬意消遣。

“好啊，上次我聽你說去釣魚的事情，我已經十分想去了。這次你一定要教我。”

“小潇，我來了。咱們去釣魚吧，誘餌已經挖好了！”梁述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好~小述過來，我跟你介紹，這個是我徐爺爺的孫子小虎，他是隔壁村子的。這個是小述，我從小的玩伴。”

……沉默。

？？林潇望望這個，再看看那個，總覺得梁述和徐志虎正在用眼神彼此厮殺着，空氣中有一剎那的電閃雷鳴。

不過那大概是他的錯覺，因為梁述很快就有好伸出手來：“久仰久仰……”

徐志虎也伸出手後回握，微笑道：“幸會幸會……”

林潇黑線，他們是不是看武俠片看多了，臺詞都搬出來了。

那天下午的釣魚對于林潇來說簡直是一場考驗。

一邊是好奇問東問西的阿虎，另一邊是格外熱情拉着他閑聊的小述，可笑的是兩人好像彼此都看不上眼，反而争寵似的拉着林潇，吸引他的注意力。

被夾在中間的林潇被吵到頭疼，心想這兩人是不是八字不合啊？怎麽老是針鋒相對的？問題是他不想夾在中間當炮灰啊……

許多年後，林潇回想梁述和徐志虎第一次碰面的情景，都會忍不住抽搐嘴角。梁述和徐志虎從小就不對盤，他們之間的恩怨都是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