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出櫃

今天是林潇他們提前回家的日子，林媽媽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打電話給林爸：

“阿見，你過去接小潇他們沒有？”

“我已經在車站附近等着了。小潇他剛打電話給我說快到了。”林爸正坐在車子裏等着，“小潇他們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離小建大婚的日子還有一個星期啊。”

“小潇說這次帶個重要人物回來給我們瞅瞅，肯定是帶女孩子回來給我們瞧瞧了。你待會兒記得态度放緩點，不要吓壞人家女孩子了。”林媽媽非常的興奮期待，“還有，記得多留意一下那女孩子的說話舉動，看看是好不好相處的人，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自家二兒子總算帶女朋友回來了，林爸也感到挺欣慰的。

“老梁他們夫妻也過來咱家等着了，聽他們說是阿述早就通知他們過來的。看神色好像挺高興的，不知道他們倆人是不是一起帶女朋友回來。如果真是這樣就雙喜臨門了。”畢竟阿述那孩子也是他們看着長大的。

“如果真是那樣，老梁他們該高興壞了。好了，我先挂了，省的待會兒小潇打不進來。”林爸覺得那些話留到回家再聊也不晚，先把孩子們接回去再說。

等等，剛才他好像聽小潇說過他們只有三個人……人數好像有點不太對啊。

等接到小潇他們的時候，任是自诩人生經歷豐富的林爸也覺得有點錯愕。

人數是三個沒錯。

但是除了自家二兒子和阿述倆個以外，女孩子的影子都沒一個，除了小潇懷裏抱着的用棉襖裹得嚴實，只露出一張小臉的小娃娃。

“小、小潇，你們從哪兒拐來的小娃？”林爸結巴了。

林潇和梁述對視一眼，臉色格外的嚴肅：“爸，我們回去再說吧。家裏人該等急了。”

暈乎乎的林爸應了聲，然後自動自發啓動車子，虧得他駕駛經驗豐富，不然以他那暈乎的狀态能平安把車駛回家真算奇跡了。

林潇和梁述望着窗外似熟悉又有點陌生的風景，低頭逗了逗睡夢中的小包子。

小包子，爸爸們帶你回家鄉了。接下來，爸爸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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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在家裏等着他們的親人，林潇和梁述的心情就輕松不起來。

自從上次大哥來電話以後，林潇一直和梁述在讨論，他們到底要不要趁着這個契機向家裏坦白一切。

林潇他們掙紮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坦白從寬。随着小包子逐漸長大，他總有一天要回去面對他們的親人。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在小包子長大後接受家人們一樣的目光，還不如陳小包子不懂事的時候把事情解決掉比較好。

對于還沒有長孫的林潇家和梁述家來說，小包子的存在不外乎是一個很有利的條件。

林潇他們相信，沒有人能抵抗得了粉嫩可愛的小包子的魅力。

回到家以後，林家人們都呆滞了。每個人看到林潇手中的小娃，都不約而同地問：“小潇，你上哪兒拐來的小娃娃？”

林潇只能回給他們一個無力的笑容：“這是我的孩子。”

“騙人！”大家一致的鄙視林潇。

林潇無奈：“大家都進去吧，待會兒我從實交代的。”

“是小潇他們回來了嗎？”林媽媽興奮的聲音從院子那邊傳來，還夾雜着量梁媽媽他們的聲音。

林潇和梁述對看一眼，緊緊牽着彼此的手，深呼吸了一口氣一起邁了進去。

“阿見，小潇他們回來了吧？那女孩子怎麽樣？”林媽媽迫不及待的問着首先進來的林爸。

這一路以來，林潇和梁述之間的氣氛和相處情形讓林爸明白了點什麽，不愛抽煙的他突然間很想找根煙來抽抽。

他有氣無力的回答着：“沒有女孩子，只有小娃娃一個。”

“啊？誰家的小娃娃？”林媽媽一時懵了。

林爸沉默了，不想回答老婆說那孩子很有可能是自家的。

一種沉凝和不安的氣氛開始在林家裏蔓延開來。

梁爸梁媽眼看着這樣的情形，他們忍不住開口：“老林，我看我們還是先離開好了。”阿述應該也在的，等會兒把他一起喊走。畢竟那是老林的家事。

“爸媽，你們先別走，我和小潇有事跟你們說。”梁述開口了。

林潇他們走到大廳裏，眼看着大家都來得差不多了，該站的站好，該坐的坐好。

林家的有林爸林媽，林爺爺林奶奶，大伯和伯娘，大哥和大嫂出去買東西了，小弟林峪還在外省讀大學，梁述那邊就是他爸媽兩人。

林潇和梁述對望了一眼，一起跪了下來。

“哎呀，你們兩個孩子怎麽突然間跪了下來了？趕緊起來！”奶奶先是看不過眼了，想要上前去把他們拉起來。

其他人也在驚疑不定中。

“對啊對啊，先起來再說。現在的社會不興跪人這一套。”

“大家安靜！讓他們把話說完再說。”林爸算得上驚怒的聲音在一片混亂中如平地驚雷般炸響。

大廳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小包子在林潇懷裏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依然閉着眼睛沉睡。

林潇的目光掃過驚疑不定的親人，還有面沉如水的林爸，然後他聽到梁述的堅定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林爺爺林奶奶，林叔林嬸，還有爸媽，我和小潇在一起了。小潇懷裏抱着的是我們倆的孩子。”

這下子，大廳裏更是一片沉重的安靜，緊接着是一片倒抽氣的聲音。

林爸深深的抽了一口氣，掩蓋住心底的驚濤駭浪，果然如此麽？

率先發難的是林媽媽：“什麽叫你們倆在一起了？你們不是一直都是好兄弟好朋友嗎？”

“媽，或許以前是，但是現在我和阿述是愛人和伴侶的關系。”林潇舔了舔有點幹涸的嘴唇，艱難的開口道。

這下子大廳裏一下子炸窩了。

“這就是傳聞中的同性戀嗎？我的天啊，這兩個孩子怎麽會這樣？這是不正常的呀！”伯娘在一旁驚呼着。

大伯瞪了伯娘一眼，示意她少大呼小叫，閉上嘴巴別添亂。

林奶奶一開始還懵懵懂懂的，聽了伯娘的話才反應過來。她也一臉不敢置信，不過自家老頭子沒反應，她也不好做聲。

林爺爺大概經歷的風雨比較多，只是一臉悲傷惋惜的盯着林潇他們嘆氣：好好的倆孩子，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娶妻生子才是正道啊。

受不了這麽大打擊的林媽媽，身形晃了晃，要不是一旁的林爸飛快扶住，她早就身子一軟摔倒在地上了。

這時候，一個身影突然上前揚起手來。

“啪”的一聲，林潇的臉色被狠狠一個巴掌打歪了過去，一個紅色的手掌印清晰的在他臉上浮現。

打他的人是梁述的媽媽，平常幹慣農活的她力氣可不小，這一巴掌下去林潇的臉就腫了。

林家人心疼的驚呼：“小潇！”

“媽！”梁述剛沒反應過來，眼看着林潇臉上的紅腫掌印，連忙心疼的把林潇護在身後。

林潇懷裏的小包子也感受到四周不安的氣氛，在林潇懷裏扭動了幾下，随即發出響亮的哭聲。

“你別喊我媽！”梁媽媽恨鐵不成鋼的瞪着梁述，尖聲問着，“你說，是不是林家這小子勾引你的？！”

梁媽的這番質問讓林家衆人都忍不住皺起眉頭來。估計梁媽媽也是被怒氣和驚訝給沖昏腦袋了，竟然站在林家的地盤上做出這番舉動，說出這麽明顯偏袒的質問來。

她怎麽不問是不是他家孩子勾引他們家小潇？

林爺爺冷哼了一聲，現在倒顧不上失望悲傷了，連忙吩咐老伴：“你先過去把小娃抱過來，這小娃哭得我揪心。”小孩子最是無辜，先把孩子哄好再說。

林奶奶連連點頭，過去從林潇手上接過小包子，一邊拍了拍林潇的肩膀，示意他別怕，在林家的地盤，沒人能欺了他去。

林潇看到小包子在林奶奶熟練的哄拍下逐漸收住了哭聲，忍不住松了一口氣。剛才他抱着小包子，對梁媽媽的巴掌避無可避，況且這一巴掌他也不想避。大人們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

梁爸也知道自家妻子說的話有點不地道，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他拉回失去理智的梁媽：“你先冷靜下來，聽聽孩子們怎麽解釋。”

“媽，我和小潇是兩情相悅，不存在誰勾引誰的問題。我們倆打算就這麽過一輩子了，希望你們能成全我們。”梁述和林潇手牽手，肩并肩，脊背挺得筆直，一副任君處置的坦蕩。

梁媽媽冷笑：“你倒是和我們說說，兩個男人怎麽過一輩子？不能生孩子，走到哪裏都被別人戳脊背梁，讓我們一輩子活在別人的指點當中？”

“媽，或許你們不相信。但是這孩子真的是我和小潇共同的孩子，是我們通過特殊途徑得之不易的孩子！他是你的親孫子沒錯。”梁述握着林潇的手收緊，“如果你們不信，我們帶來了這孩子的出生證明。”

“倆男人能生什麽孩子？你不要随便撿個孩子回來忽悠我們，我們還不至于老糊塗到這地步！這野孩子不是我的孫子！”梁媽媽徹底竭斯底裏了。

相對于激動的梁媽媽，林媽媽靠着林爸的扶持坐在那裏，望着林奶奶手中和林潇有五分相似的小娃娃，神色要平靜得多，只是眼底的複雜神色卻怎麽也掩蓋不了。

最後還是林爺爺發話了：“好了，小梁，我知道你們夫妻很激動。但是看倆孩子是下定主意了，我們接下來該商量他們以後怎麽辦。”

“什麽主意已定？！我不同意！小述，你立刻跟我回家，然後和林家這小子徹底斷絕來往！媽媽給你介紹更多年輕漂亮的女孩。”梁媽媽再度尖着嗓子道，一邊上前去拉梁述。

“媽，我這輩子除了小潇誰都不要！你就成全我們吧！”梁述看着竭斯底裏的母親，覺得很沉重很心疼。

“呵呵，成全？”梁媽媽呆呆笑了兩聲，然後就是一陣哭天搶地，“天啊，我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生了這麽一個不孝的兒子啊？！你讓我以後有什麽臉面去見父老鄉親？”

“好了，老梁，你帶着老婆孩子先回去冷靜一下。以後的事情等你們平靜下來再說吧。”林爸皺着眉頭，跟梁爸說。

現在大家都需要時間來冷靜和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

“還有，如果你們不想以後都被人指指點點的話，就先把今天的事情消化在肚子裏！我們家的孩子還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林爸這番話是帶了嚴肅的警告的。

林爸在村子裏也算得上有臉面的人物，他更關心的孩子們以後怎麽在大家面前做人的問題。

幸好在場的都是自己人，大家心知肚明如果這事被曝光的話，會他們平靜的生活帶來大多的沖擊。梁家夫婦當然巴不得自己兒子和林潇斷絕關系，他們自然也不會把這事洩露出去。

“阿述，你先陪叔叔阿姨他們回去吧。小包子那邊我會照顧好的。”林潇扯起牽強的笑容，映襯得臉上的巴掌印更加刺眼明顯了。

梁述雖然心疼，但是也不好在長輩們前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他握了握林潇的手：“小潇你放心，我會盡力說服爸媽他們的。明天我再過來，你臉上的紅腫記得用藥水塗一下。”

“嗯，你去吧。”

林潇和梁述他們跪太久了，雙腿早就麻了。梁述由他爸扯起來，踉跄的跟在梁媽身後走了。

林潇是由大伯扶起來的。

“你這孩子，唉……”大伯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相對于其他人的反應，林媽媽一聲不吭的态度最讓林潇忐忑不安。

“媽……”林潇忍不住顫抖着雙腿靠近林媽。

“我累了，阿見你扶我回房間休息一下。”林媽連看都沒看林潇一眼，只是讓林爸扶她去休息。

被留在原地的林潇心底百感交集，不知所措起來。他寧願媽媽像梁媽媽那樣竭斯底裏爆發出來，也總比現在的一聲不出讓人揪心。

“小潇，別擔心。我看二嫂只是一時接受不了而已。你得給時間讓她慢慢接受。”林爺爺嘆了一口氣，任是經歷鬼子進村的他對自家孫子的事情也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更何況自家二媳婦呢？

一旁的林奶奶倒是逗孩子逗的自得其樂：“小潇，小娃娃又哭了，你看看他是不是餓了？”

“我看看。”一聽到小包子哭了，林潇連忙把心思丢到一旁，專心照顧起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