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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剛才還好端端的女同學說哭就哭, 推人的女生也愣了下,随即變了臉色:“你!”

“你什麽你!她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傅海看見顏初掉眼淚,立馬急眼了, 不知道如何處理,手足無措之際兇巴巴地朝那女生吼回去。

教導員面色困擾, 先安慰了顏初兩句,随後看向旁邊圍觀的同學們, 問:“是她說的這樣嗎?”

目擊顏初被推的人不少, 何況食堂內設有監控, 真相不難查證, 那對小情侶狡辯無門,只能承認。

但推人的原因他們不肯如實交代,一口咬定是開玩笑,因其故意生事,情形惡劣,教導員嚴厲警告他們不許再犯, 勒令對方寫檢讨上交給冬令營的帶隊老師,并向顏初道歉。

那女生一臉不服氣,還想頂嘴, 被她身邊的男生拉住了, 這件事才算到此為止。

經過這麽一鬧,所有人心情都不太好, 特別是被揍了一拳的傅海,周清見他還在流鼻血,就從兜裏掏出紙巾遞給他。

傅海愣了下,遲疑兩秒才伸手接過,不好意思地道了聲謝。

王瑩瑩抓起顏初手腕, 見她手背紅通通一片,憤憤不平地說道:“燙成這樣先去校醫室吧,沖涼水上藥,不然可能會起水泡。”

“但我聽說校醫室比較遠。”傅海用紙巾堵住鼻孔,說話甕聲甕氣的,“不如從校門出去找個藥店。”

大家夥正熱心給顏初出主意,這時,一道低緩的女聲從不遠處傳來:“小初。”

顏初聞聲扭頭,同學們也紛紛朝聲音來處看去,見幾步外穿着小西裝的漂亮女人正朝顏初招手。

傅海認出了蘇辭,上次物理競賽國比結束後,就是這個女人接走了顏初。

蘇辭的氣質萬裏挑一,模樣也十分出衆,成熟女人的風韻和顏初的青春靓麗不是一個類型,但同樣惹眼,只要見過,就不容易忘記。

顏初立時向衆同學欠身,而後腳步歡快地朝女人跑過去,未走近先喚了聲:“蘇姐姐!”

她眼角還殘留着未退的水汽,眼眶微紅,嗓子也啞啞的,聲音聽着嬌氣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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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伸手揉揉她的發頂,示意她把手擡起來看了看,擰着眉問:“晚上還有課嗎?”

“沒有了。”顏初搖搖頭,如實回答道,“明天才正式開課,今天只有一個開營儀式,已經結束了。”

“那我先帶你出去拿藥,順便再吃個晚飯,可以嗎?”蘇辭征詢顏初的意見。

顏初手被燙傷,不上藥肯定不行,她沒有理由拒絕蘇辭這番安排。

見小姑娘很聽話地點頭答應了,蘇辭扭頭對方才那位教導員說:“請你跟他們導師請個假。”

學員參加冬令營,沒有特殊情況一般不準私自離校,但有教導員出面,自然可以酌情放寬條件。

原來表姐的朋友和這位顏同學認識的,教導員立即應下:“沒問題。”

得了确切回應,蘇辭二話不說就帶着顏初朝食堂外走。

祁若儀愣了兩秒,正欲跟上,忽聽前邊的女人頭也不回地對她說:“你難得來一趟首都,陪你表妹吧,我帶小初去就行了。”

顏初朝祁若儀眨眨眼,又向王瑩瑩傅海等人說了再見,這才跟着蘇辭走了。

從食堂出來,天色灰暗,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路燈下,女人的側臉格外恬靜,明黃色的燈光在她肩上映出一層薄薄的光暈。

一陣風吹過,她忽然低頭看向身邊的小朋友,柔聲問:“很疼嗎?”

燙傷的地方像被刀割似的,一陣一陣刺刺地疼。

顏初抿起唇:“不疼。”

女人嘆了口氣:“說實話。”

女孩兒快走兩步,到蘇辭前邊去,轉身揚起臉和女人對視,笑問:“我說實話了,疼,很疼,特別疼,可是這麽疼,能有什麽辦法呢?”

蘇辭被問住了,沒答話。

小姑娘卻不依不饒,一個勁說下去:“我不想讓你擔心,也不想你覺得我太粘人太嬌氣,何況你已經要帶我出去拿藥。”

“蘇姐姐,見到你我就很開心了。”

女人不擅長應付女孩過于熾烈的言語,面對小朋友再一次直白地表示好感,她沉靜的臉龐上表情十分無奈:“不用那麽懂事也可以的。”

顏初兩眼亮晶晶的,明目張膽地得寸進尺:“姐姐的意思是,我想要什麽可以直接說咯?”

蘇辭哪裏聽不懂小姑娘在給她挖坑,可顏初前不久才哭過,她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可以。”女人點頭,如果這樣,受了委屈的小朋友會開心一點。

女孩兒黑亮的眼睛裏明媚的笑意藏不住,她在蘇辭面前站定,舉起燙傷的右手,笑嘻嘻地說:“要姐姐親親才能好。”

女人停下腳步,正巧有一盞路燈懸在她們頭頂上空,黃蒙蒙的光映在女人額角,纖長睫羽投射的陰影半遮她淺淡的瞳孔,叫人難以辨析她眼底的神色。

頓了兩秒,無人應聲。

小朋友皺起鼻子,一臉“如我所料”的表情,朝女人吐了吐舌頭:“我就知道,蘇姐姐真的好小氣。”

“開玩笑啦!”

她說着便收回手,态度灑脫地轉過身去,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沒走兩步,身後女人跟了上來,握住她的手腕朝後輕輕一帶,女孩兒被迫旋身,腳下步子沒站穩,徑直撲進蘇辭懷裏,兩只手下意識抓緊女人外套前襟。

不期然撞進女人色澤幽邃的雙眼,顏初心口揣了一群活蹦亂跳的小鹿,怦怦跳個不停。

蘇辭松開臂膀,神色自然地微笑:“我不小氣,既然答應你了,當然不會耍賴。”

說完,她眉目舒展,執起小朋友泛紅的右手,握住指尖,低下頭,很輕很輕地吻過纖細柔白的指節,再朝傷處緩緩吹了一口氣,語氣溫和地問:“這樣好些了嗎?”

顏初沒應聲,愣愣望着女人發呆。

手背上殘留着被那雙薄唇親吻的柔軟觸感,小姑娘人都懵了。

蘇辭張開五指在顏初眼前揮了揮,喚回顏初的神智,眉目輕柔地笑道:“怎麽不說話?”

“好、好多了!謝謝蘇姐姐!”顏初猛地抽回手,白嫩的耳尖在橙黃的路燈下泛起不顯眼的薄紅,回答女人的話也說得磕磕絆絆。

她率先轉過身去,大步走在前面:“快走吧,看完傷好吃飯,我餓了。”

女人在她身後不遠處站着,看着她單薄的背影漸漸走出路燈照耀的光圈,半個身子都沒進晦暗的陰影裏。

女孩兒眼看着像要從她面前消失,卻在下一刻不期然回頭,朝着女人燦然一笑,招着手喚她:“蘇姐姐,走啦!”

一縷燈光落在她的唇角,映照那兩灣精巧可愛的小梨渦。

如果世界上有天使,那一定是她眼前這一個。

·

蘇辭帶顏初到附近的藥店買了一支燙傷膏,坐班的醫生看過顏初的手背,表示這種程度的燙傷不會起泡也不會留疤,按時上藥兩三天就能好,不影響看書寫字。

離開藥店,她們就近尋了家餐館,等餐過程中,顏初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取出藥膏,準備上藥。

但她燙傷的是右手,左手拿着棉簽有點別扭。

女人便在這時喚了她一聲:“小初。”

顏初應聲擡頭,手上動作自然停了下來。

蘇辭接過她手中的棉簽和燙傷膏,示意她露出手背。

顏初心領神會,聽話地把右手遞過去。

女人用棉簽沾了藥膏,均勻塗抹在顏初手背傷處。

擔心粗糙的棉簽擦疼女孩兒的皮膚,她的動作很輕,很柔。

顏初一眨不眨地望着蘇辭濃密的睫毛,視線勾勒女人精致的鼻梁和唇角,忍不住眉眼彎彎,嘴角也往上一跳再跳。

“蘇姐姐。”女孩兒低聲叫她。

女人仍專注上藥,只從鼻尖哼出一聲:“嗯?”

顏初盯着她的眼睛,認真地說:“你真好,我喜歡你,很喜歡,超級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蘇辭動作稍頓,随後自然而然松手,将用過的棉簽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微笑問她:“因為我好,所以你喜歡我?可我到底哪裏好,值得你這樣喜歡?”

“我以前回答過這個問題的。”顏初皺起鼻子,不滿地哼哼,“蘇姐姐,你太狡猾了。”

女人笑起來,蜷起食指親昵地刮了下女孩兒鼻尖:“到底誰最狡猾?小狐貍。”

這聲“小狐貍”尾音上翹,像鈎子似的在顏初心裏撓啊撓,撓得她脊梁骨都酥了。

顏初倒了口氣,按住胸口朝後退遠了些,伸出手對蘇辭做了個制止的動作:“停!請你立即暫停散發魅力!這樣太犯規了!等我緩一緩!”

蘇辭被她搞怪的樣子逗得笑出聲,眼角流淌着溫和的淺笑:“你太誇張了,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顏初做了個深呼吸,“心跳過速,我怕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還沒追到你,如果這樣猝死的話就太遺憾了。”

女人聞言皺起眉,嗔怪地敲了下她的腦袋:“不要胡說八道。”

蘇辭這一下沒留手,顏初疼得從牙縫裏嘶了聲,忙伸手捂着被敲的地方,好擔心會不會起個大包,眼淚汪汪地委屈道:“疼。”

“疼才長記性。”女人沒心疼她。

小姑娘眼角藏着淚花,視線卻直勾勾地瞅着蘇辭。

忽然,她腦中靈光一現,大徹大悟:“蘇姐姐,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女人沒應,轉開臉去,對一旁的服務員道:“小姐,請幫我們看看菜怎麽還沒上來?”

顏初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

因為她說了“猝死”這兩個字,所以蘇辭反應才那麽激烈。

一定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初: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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