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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很安靜, 筆尖在紙面上滑動時發出的細小沙沙聲都能聽得清。
新買的書桌和原來的桌子并在一起,空間寬敞,一半是蘇辭的工作區域, 另一半則屬于顏初。
兩人面對面坐着,各忙各的。
窗戶沒關嚴實,不時吹進屋裏一陣風,倒也不覺得冷。
現下四月初, 天氣越來越暖和,蚊蟲也漸漸多了,只要不下雨,窗戶外邊就隐約能聽見幾聲春日的蟲鳴。
顏初寫完一張作業卷, 偷偷擡眼朝對面看, 蘇辭電腦顯示屏側放, 屏幕散發的光芒在她臉上映照一層藍蒙蒙的光。
女人正認真浏覽工作文件,神态專注,不時敲打鍵盤記錄修改意見,沒發現有個小姑娘在偷看。
她下班回家換了身輕便的衣服, 白色絲質的寬松襯衫, 外面罩了一件很顯氣質的淺咖色英倫風馬甲。
白天在公司的時候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事業精英, 回到家脫了高跟鞋, 指尖浸過柴米油鹽, 一身疏冷的氣質通通散去,只留下美好和溫柔。
小朋友又看呆了。
這是她今天晚上第三次走神,和喜歡的人獨處一室就是容易分心,好在這甜蜜的負擔并沒有太影響她寫題的效率,勉強算是……合理化偷懶。
蘇辭工作間隙稍稍放松,向後一靠伸展酸麻的肩背, 這時便不經意瞥向桌對面。
顏初早已伏低腦袋,繼續專心致志地寫作業。
但在她的印象裏,女孩兒保持低頭的姿勢好像已經超過一個半小時。
椅腳滾輪滑動的聲音響起,蘇辭起身離開書房,顏初擡頭瞅了眼女人的背影,在房門輕輕掩上後就收回視線。
過了兩分鐘,女人回到房間,沒有坐下繼續工作,而是繞過書桌走向顏初,往女孩兒手邊放了一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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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初轉頭,聽見蘇辭問她:“作業很多嗎?”
“還好,不算多。”顏初順勢停筆,捧起蘇辭替她接來的水,朝女人露出甜甜的微笑,道了聲謝謝。
蘇辭手中也握着一只玻璃杯,單手撐着桌面,站得随意,聞言又問:“那明天有時間嗎?”
“怎麽?”小姑娘敏感地嗅到這句話背後隐藏的深意,不由眼前一亮,仰頭望着蘇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蘇姐姐要約我啊?”
“嗯……”女人故意賣了個關子,玩笑道,“你沒空的話就算了。”
顏初兩眼瞪大,急急拽住蘇辭的手腕:“诶!有空有空!一整天都有空,周天也有空!”
難得女人主動找她,不管蘇辭想幹什麽,她都有空。
蘇辭被她這機靈勁逗得笑出聲,便不再吊小朋友的胃口,将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我在想,要不明天約個時間去打網球。”
顏初愣了下,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不會呀。”
“我可以教你,很簡單的。”女人說完,伸手揉揉小姑娘的腦袋,這好像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蘇辭都這麽說了,顏初哪裏能拒絕,她高興還來不及,忙不疊地點頭答應。
女人朝她擡了擡下巴:“累了就起來走走,一直低着頭,對頸椎不好。”
“好。”顏初心裏喜滋滋的,笑得眼睛都彎起來。
經女人提醒,顏初坐着寫半小時作業,就起身到客廳晃一圈,喝口水呀,到陽臺去通通風呀,扭扭脖子,伸展身體,然後又回到書房繼續學習。
和蘇辭約了明天出去玩,顏初精神振奮,頭腦活躍,寫作業的效率大大提高,不到十點,這周末的作業就全做完了。
蘇辭的工作比她結束得稍晚一些,所以她寫完作業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先一步去浴室洗澡。
主卧裏有配套的衛生間,自從顏初死皮賴臉住進主卧,她就沒再用走廊外那個獨立衛生間梳洗,非常自覺地把自己的洗漱用品全都搬到主卧去,和蘇辭的放在一起。
雖然小朋友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但女人對她十分縱容,任由她折騰。
顏初看得明明白白,心裏也偷着樂。
每靠近一厘米,都能品嘗到嶄新的歡喜。
衣服從身體上一件件剝離,顏初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仔細觀察一會兒,得出結論:好像又長了一點肉。
她掰着手指數,四月還有二十天,五月,六月,七月……
然後,她扶着鏡子仰天長嘆。
距離蘇辭給她提的最低時間要求,還有大半年。
那天從西餐廳回來,她就開始度日如年,每天早上睜眼,心想又是漫長的一天。
她從沒覺得自己的生日變得像現在這樣難等。
她享受和蘇辭相互了解的過程,同時心裏還有些未知的忐忑,想着女人是不是怕她學習分心才故意那麽說,等到了生日,蘇辭再給她提一個新的時間節點,譬如高考結束什麽的。
顏初啧了啧嘴,別說,還真有可能。
她朝臉上潑了捧冷水,暗暗對自己說:有點耐心,喜歡蘇姐姐的人多了去了,就你近水樓臺,天時地利都占全了,怕什麽?
說完,她想起蘇辭主動約她出去玩,不由嘿嘿一笑,傻裏傻氣的。
顏初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裹着一身水汽,只穿了上半身的睡衣就大大咧咧地開門出去。
女人已經回到房間,正在衣櫃前整理換洗的衣物,聽見洗手間傳出的動靜,她下意識轉頭看去。
顏初雖然穿了件睡衣,但比沒穿還糟糕。
她那件襯衫式的卡通印花的睡衣非常寬松,只随意地扣了一兩顆扣子,随着她擦頭發的動作,衣襟錯開,肩膀露出一小半,紐扣交錯的縫隙間,大片粉白.粉白的肌膚若隐若現。
并且,她一如既往地不穿睡褲。
蘇辭:“……”
女人視線和顏初對上,翻找衣服的動作因此頓了頓。
兩秒鐘後,她若無其事地轉開臉。
蘇辭很認真地反省,讓這只小狐貍住到她的房間來,到底是不是錯誤的決定。
顏初眨眨眼,挑着眉朝女人笑了笑。
她承認,她就是故意的。
不過她心裏也有一把量尺,曉得分寸,關鍵該遮的地方一個不漏,就算蘇辭想教育她也難以找到合情合理的說辭。
更容易越描越黑,洩露女人內心真實的活動。
所以一直以來,蘇辭對顏初有意無意的撩撥都持視若無睹的态度。
這種态度對顏初而言,相當于默許。
而這個叫顏初的小朋友,最擅長得寸進尺,給點顏色,她就要開染坊。
她從女人身邊走過,極其不見外地當着蘇辭的面穿好睡褲,扣好衣服上剩下的幾顆扣子,然後從抽屜裏找出吹風機,嗚嗚把頭發吹幹。
過程自然流暢,好像本該如此,根本沒藏什麽壞心思。
女人拿了衣服也沒說一句話,徑自走進浴室。
很快,玻璃門內傳出嘩嘩水聲。
雖然洗手間裏有浴缸,但蘇辭選擇了更方便快捷的淋浴。
等到頭發完全幹了,顏初倒在床上滾了一圈,将蘇辭放在床頭的書拿過來看。
哲學類的書籍,有點深奧,顏初讀不懂,卻看得津津有味。
她趴在床頭,胸口墊了個枕頭,左手翻書,右手卷了一縷頭發,纏在指尖繞圈圈。
十來分鐘過去,她手裏的書本才翻過兩三頁。
浴室門咯噠一聲響,顏初聞聲回頭。
女人頭上包着米白色的發巾,穿了一件真絲睡袍,步履款款地走出浴室。
吹風機沒拔插頭,放在顏初這邊的床頭櫃上。
她從顏初身邊經過,離得近了,顏初聞到和她身上一樣的沐浴露的芬芳,看見女人鬓邊幾縷發絲不聽話地散亂翹着,耳後還殘留一兩滴未擦幹的水痕。
被水汽一蒸,女人腮邊泛着淡淡的紅暈,纖長的睫毛上還凝着細小的水珠。
女人睡袍的衣領微微敞開,其下風景隐約可辨,線條柔和的鎖骨下,陰影漸深。
小姑娘看得愣了許久,手裏書本什麽時候合上了她都沒發現。
這也……太……
顏初不自禁地卷了卷舌頭,美人出浴,無論看幾次都不會膩,而且心癢得不行。
她不明白這種心癢難耐的感覺從何而來,是受愛慕之心的驅動,想湊上去一親芳澤,還是出于更深的,不可言喻的沖動。
她甚至覺得,好像蘇辭從浴室出來,這房間裏的溫度都升高了許多。
顏初暗搓搓地垂下視線,臉頰發熱,耳根通紅。
不敢再多看,唯恐自己腦子裏僅剩的一根弦徹底崩斷。
“有點渴呢。”她咽了口唾沫,沒話找話,“我去倒杯水喝,蘇姐姐要不要一杯?”
女人正要打開吹風機,聞言點頭:“好,謝謝。”
顏初于是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準備出去。
可能是她剛才趴得有點久,這一下站得太急,起來的瞬間感到頭暈,腳下踉跄,險些摔倒。
她身邊的蘇辭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關心道:“怎麽了?”
“沒事沒事,我起來太快了,謝謝蘇姐姐。”顏初很快站穩,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快步推門出去。
半杯涼水下了肚,顏初才後知後覺地為剛才的發現感到疑惑。
蘇姐姐的手,為什麽這麽冷啊?
作者有話要說: 蘇姐姐:你猜,微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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