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摔倒

曲參嚯地站起身,雙手拍着胸脯,“那個女孩真的是我?”

陸祤商将雙臂撐在後面的臺階上,仰頭望着她。他的表情那樣放松,脫離了冷清面貌的他如此柔和。

如果他說的那個答案是她,那代表着在五年前的那一天,她在看陸祤商的演出視頻的時候,陸祤商也看到了她。

一時間,曲參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真的是我?”

她想要跳,想要叫,想要四處奔走告訴所有人,她喜歡的愛豆居然回應了她的期待!

最終,曲參什麽都沒有做,她的心跳快的好像稍微動一下它就會跳出來,手腳已經完全麻木了。

她的眼睛突然間失去了焦距,陸祤商是什麽樣的表情已經看不真切了,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也許這些天做的夢才是現實,而現在卻只是一場夢。

“曲參。”

陸祤商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柔軟的羽毛輕拂過曲參的心頭,她一怔,從剛才的混沌中清醒過來。

陸祤商擡手,拉住曲參的手臂,曲參感覺一股電流順着手指一下子竄遍了全身,腦子裏又一次變成的一團漿糊。

“坐下。”

陸祤商擡手拉着曲參坐了下來。

曲參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終于有些清醒了,扭頭看向陸祤商。

陸祤商明亮的眼睛裏盛滿笑意,他的眼睛弧線很漂亮,笑起來更是彎彎的,像是初日裏挂上樹梢的彎月一樣迷人。

曲參又是一陣恍惚,喜歡他那麽久,看到他這麽近距離地沖着她笑,感覺都要窒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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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陸祤商,他要是再繼續釋放魅力,她就要給他表演什麽是當場昏厥了。

我的媽呀,待在他的身邊,曲參覺得我随時都有生命危險,不是被他的笑容迷暈,就是被他的接觸電暈。

“也就是說我當時和好友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陸祤商點了點頭,“那天我和梓昊兩個人在比賽區裏轉悠的時候,也在看那個大屏幕,就站在你們身後,剛巧就聽到了。”

“哦,真是沒想到你那個時候就在我們身邊。”曲參記得那個時候前後左右還站着一些人,因為和燕佳看得專心,都沒有在意周圍的人。好後悔,當初就應該往後看看,可恨自己腦袋後面沒長眼睛,“可是......過了這麽多年,你怎麽還能認出我?”

陸祤商但笑不語。

看他并不準備回答,曲參便換了一個問題,“真的就因為我的一句話,你就決定當歌手了?”

陸祤商坐正身體,望着前方,那一瞬間的神情竟有些迷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他頓了一下,又繼續說,“為了賺錢。”

曲參有些訝異,沒有想到他會這麽直白地說出緣由。

陸祤商笑了笑,曲參卻在那笑意裏讀出一絲苦澀,她心下有些不忍,剛想安慰一下,就聽陸祤商又說,“那個時候急于想要改變現狀,以為改變的唯一辦法就是盡快賺到錢。”

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曲參心裏卻很明白,盡快賺到錢,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

這世上的事情哪有一蹴而就,尤其是在魚龍混雜的演藝圈,沒錢沒背景,想要混出個名堂來比登天還要難。很多人懷揣着歌手夢、演員夢、明星夢、賺錢夢走了進去,又灰頭土臉走了出來,能夠一直堅持下去,并且取得成績的都是大浪淘沙過的金子。

想到這裏,曲參問道:“那你現在是怎麽想的,會繼續堅持嗎?”

“以前聽到過一句話:我不知道夢想是什麽,但是我一直在尋找,說不定哪一天就找到了。”

曲參笑了,“這土味打雞血勵志語感覺像是複制了那句: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剛說完,就想起來《漫畫紀》出五周年特刊時,曾經邀請每一位作者寫一句話,而她寫的就是剛剛陸祤商說的那句話——“我不知道夢想是什麽,但是我一直在尋找,說不定哪一天就找到了。”

說不震動那是假的,難以置信他竟然會記得這句話,“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我對你的影響還挺大的?”

陸祤商笑了笑,沒有說話,但那笑意已經給了她最好的答案。

“那麽你現在找到你的夢想了嗎?”

他點了點頭,“我很喜歡現在的選擇,考了相關的專業,決定沿着這條路走下去。”

“哦。”曲參聽說過他所在的經濟公司會對每個人做評估,制定發展方向,然後針對各自的特點制定了發展路線。他們九個人中,除了鄭宇斌、宋潇南似乎還沒有确定方向,其他七個人,姜錦宸、陸祤商、洛時星都是偏重于演員,王佑達和許逸軒是綜藝路線,李梓昊和葉旭陽則是歌曲和舞蹈創作。

其實最早給陸祤商的定位是歌手,但是他卻走了演員路線。現在看來,他确實很适合做演員,不說外形條件,就光看他過去演繹過的角色,雖然只有兩個,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人,“這條路确實很适合你,可以演繹不同的人物,嘗試不同的人生,很有挑戰性。”

想到自己也曾有幸參與過角色,人生有過一次這樣的體驗也是一種緣分。曲參想起當初在JKL公司的宣傳片裏,陸祤商曾經說過一句話,畫外音問他,“你對于未來有什麽想法。”他說:“未來就是将要度過的每一個明天,很難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麽,能想到的只是今天一定要做好準備。”

陸祤商在一步步走向明天的路上不停做着努力,她相信穩紮穩打的他一定會成功,只是現在他一定面臨着非此即彼的抉擇,“但是你現在是以NFO成員的名義出道,已經被打上了愛豆的标簽......”曲參沒有繼續說下去,未完的話她知道他懂。

在演藝圈裏,愛豆和演員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資源配置也會各有不同。陸祤商在十八歲時考上了電影學院,如果以演員身份出道的話,他未來的演員之路可能會更順暢一些。

陸祤商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曲參已經明了他的選擇。

以陸祤商的性格,他一定不會放棄NFO,即便現在出現諸多問題,他也會努力克服。

夏日涼風習習,溫柔地拂過面頰,清爽怡人。

曲參不由嘆息,沒想到自己和陸祤商竟然能聊這麽多,雖然看似是她說的多一些,但是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已經夠大了,有一種大粉頭追星成功的成就感。

“一直都沒有見到李梓昊,他最近在忙什麽?”其實曲參是想幫燕佳要一張姜錦宸的簽名照,但是話到嘴邊,又臨時改了口。

一聽到李梓昊的名字,原本雙臂支撐在身側,一派悠閑的陸祤商坐正了身體,“他的腳扭了,一直在休息。”

“啊?”曲參不由驚訝地叫出聲,“沒有看到報道啊?”

“沒有新聞價值。”

陸祤商的回答很幹錯,曲參的心裏卻是一酸,紅極一時的頂流拍片時打個噴嚏,都要發通稿說感冒了還要帶病工作,得到一個敬業愛崗的美名。沒名氣沒熱度的愛豆,報道了又有誰會關注?

“那他這次不能來參與這部劇的演出了?”如果他真的不能來,确實是有些遺憾,我一直都挺想見到李梓昊,也許是因為他們九個人裏,他和陸祤商陪伴的日子最久,所以自然而然的對他也有一種好奇。

陸祤商沒有馬上回答,過了好久,曲參以為等不到回答了,結果卻聽他說了一句,“過幾天好一些可能會來。”

曲參總覺得這句話後面總覺得有什麽隐情,不過以她和陸祤商的關系,還沒到可以繼續探究的地步。

陸祤商今天能和她聊這麽多已經很難得了,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多問了,“我最近給你們九個人都創作了新的形象,給你看一下。”

曲參從手機裏找到那張圖,獻寶似的捧給他看。

陸祤商拿過手機,專注地看了半晌,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微信,發送了驗證了申請,然後把手機遞還給她,“通過一下。”

曲參打開微信,看到了新好友裏的驗證申請,顫巍巍地點了通過。

媽呀,她就這樣輕易get到了自己愛豆的微信了嗎?

“給我傳過來。”

他的聲音把曲參從狂喜中拉了回來,一邊連連點頭,一邊給他傳了過去。

他說了聲“謝謝”,把圖片保存到了手機裏。

“你當初看到這部劇的劇本有什麽想法?”曲參沒有想到她居然能有機會當面問他這個問題,小心翼翼,又滿懷期待地看着他。

陸祤商低下頭,似乎在想什麽,黑色的發簾垂了下來,毛乎乎的想讓人上去撫摸。

“我看過原版漫畫,男主角長得很像我。”

他抱着雙臂,滿是篤定地看着她,黑亮的眼仁像是漆了墨一般。

曲參一陣心虛,難不成陸祤商猜到了她是照着他的形象創作的?

不會吧?

這套漫畫的主角形象和她給他設計的個人漫畫形象還是有些區別的,是她特意模仿唐老師的畫風創作的,他怎麽能看出來呢?

“是......是嗎?”曲參歪着頭,假裝認真琢磨了一下,“嗯,仔細想想,确實挺像的。”

陸祤商眼睛裏帶着笑意,那笑意點亮了他的整個面頰。

這足以殺死人的露齒笑曲參以前只在視頻裏看到過,這樣近距離地突然呈現在面前,什麽呼吸,什麽心跳,一下子全部都忘記了。

陸祤商将雙臂撐在身側,仰起頭望向天空,開懷地笑着。

曲參将頭歪向一邊,大口地喘着氣。

看來要想保命,必須得陸祤商遠一些,可是越和他走得近了,越發現他就像是自帶着強大的磁場,吸引人不由得想要靠近。

夕陽的光暈映照在他的身上,周身都泛着金色的光芒。

曲參呆呆地看了半晌,也學着他的樣子,将雙臂撐在身側,仰起頭望向天空。

過了半晌,兩個人才似乎反應過來我們現在是正式拍攝前的預熱,怎麽導演遲遲沒有動作?

不約而同一起看向導演的方向,才發現導演和助手正專注看着監視器,完全沒有開拍的樣子。

曲參有些好奇,站起了身,有工作人員看到了她,招了招手:“已經拍完了,可以收工了。”

什麽時候拍的?她怎麽都沒注意到有攝影機在周圍晃悠過?

曲參轉頭看向陸祤商,他歪着頭,聳了聳肩膀,那樣子讓曲參突然想到了《龍貓》裏那只小龍貓,讓人忍不住想摸摸他的頭。陸祤商在舞臺上常常是冷漠淡然的樣子,這樣自然流露出的可愛模樣我是第一次看到,心跳再一次飙到了一百八十邁。

“走吧。”陸祤商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往臺階下走去。

曲參還沒有從剛才的恍惚中回過伸來,依然站在原地回味着剛剛收獲到的小表情。

陸祤商轉過身,看向她,叫了一聲,“曲參?”

他叫得自自然然,好像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久似的。

曲參回過神,也随着他往下走。

邊走邊注視着他的背影,欣賞着他的後腦勺,想着剛才的樣子,然後悲劇了,她漏踩了一級臺階,眼看着重心不穩就要往前撲倒,“啊”才剛出口,就見前面的陸祤商迅速回過身來,一步邁到她面前,穩住了她的身體。

陸祤商的力道很大,只需雙手抓住曲參的雙臂,就将她牢牢固定在了原地,一米六五的她在一米八八的他面前,弱小到像是一只小雞仔被圈在了一只大狗狗懷裏。

噢,不,她其實并沒有在他懷裏,即使在這麽緊要的時刻,陸祤商也還注意保持着距離。

和女孩子保持安全距離,避免不必要的緋聞,這就是愛豆的職業操守吧?

他剛剛能那樣輕松溫和地和自己聊天一定也是為了能夠順利完成拍攝吧?

曲參本來有點心酸,但是想一想兩個人那看不見的距離,也就釋然了,反倒在心裏為他的機智點了個贊。

曲參站到平地上,往後邁了一部,說了一聲“謝謝”,小跑着去了導演那裏。

還沒到導演跟前,導演的助理先朝着她擠眉弄眼,“你剛剛摔那一下,嗯哼?”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別有深意。

曲參開始有些懵,看到助理望向她身後,又看了看她,擠眉弄眼,臉上的表情暧昧不明,一下子反應過來,糟了,陸祤商不會也以為她剛剛是假摔吧?

曲參強忍着沒有回頭,抿緊了嘴唇,雙手攤開,聳了一下肩,無可奉告。助理自知無趣,裝作忙別的事情去了。

導演看曲參過來就向她擺手,“曲參,這個鏡頭拍得太棒了,這種不用刻意演就能出來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陸祤商也走過來站在曲參身旁,和她一起看向監視器。

監視器裏蘊着柔和夕陽光照下的操場上,兩個人坐在觀衆席的臺階上,開心地聊着天,曲參手舞足蹈說得起勁,陸祤商彬彬有禮溫柔傾聽,聽不到聲音的畫面靜谧而美好。兩個人很自然地長久對視,又一起仰望天空。

最後定格的畫面,倆人的身影仿佛都被罩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光暈,仿佛是一幅暖色調的油畫一樣,賞心悅目。

曲參想,這部網劇播出以後,她一定要把它牢牢珍藏,每一幀都值得回看無數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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