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盤查

曲參突然睜開眼睛，窗外隐隐有光亮透了進來，剛剛的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夢而已。

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六點十分。

全然沒了睡衣，她爬起身，沒穿拖鞋蹑手蹑腳竄到自己的房門前，豎起耳朵聽裏面的動靜，鴉雀無聲。

會不會昨天壓根沒有出現過這個人，這只不過是一場夢？

用雙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挺疼，不是，這不是夢，自己剛剛是從姐姐的房間出來的，要是陸祤商沒有來，她怎麽可能跑到姐姐的屋裏睡覺呢？

又想起來剛剛做的那個迤逦的夢，臉上熱乎乎的，使勁搓了搓，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結果卻是越來越熱，越來越迷糊，不行，得趕緊逃。

又蹑手蹑腳地竄回了姐姐屋裏，繼續用手機搜索有關于陸祤商的信息，還是和昨晚一樣，沒有任何新鮮的動态。

天色不知不覺就亮了，老媽來敲門的時候，曲參還在刷着有關于陸祤商的視頻。

爸媽大概也是一晚上沒睡好，一直在琢磨着陸祤商和她到底是什麽關系，所以老媽作為先行軍一早跑來刺探消息。

老媽說總覺得這個男孩子有點面熟，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曲參有點心虛，老媽應該還是很久以前只看過一眼他的照片，記憶沒有這麽好吧？

在老媽的一再追問下，曲參坦白她和陸祤商是在B市認識的，互相有感覺，就确立了戀愛關系。

老媽一副不出所料的樣子，居然還紮心地說了一句，沒想到她居然能遇到長得這麽帥氣的男孩子。

有這麽打擊自己孩子的母親大人嗎？

曲參想提醒一下，自己長得不差吧，想了想還是算了，老媽看她看得多了，已經看不出美醜了。

正當曲參和曲媽倆人在廚房邊做早點邊聊天的時候，曲參的房門開了，有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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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參從廚房探出頭去，見陸祤商依然穿着那件滑稽的睡衣，頭發蓬蓬的，臉頰稍微有點浮腫，肉乎乎的，讓人不由得想上去捏一捏。

“早！”他走進廚房裏，禮貌地點頭致意。

曲參看着他，心髒似乎又漏跳了半拍，想到早上做的那個夢，臉上一熱，趕緊低下頭。

大概是他素顏搭配“緊身睡衣”的樣子讓老媽覺得他也确實只是個普通的男孩子，臉上的表情舒緩了不少，“洗漱用品都給你放好了，那塊米色的毛巾是給你準備的新毛巾。”

“謝謝阿姨。”

耳邊傳來陸祤商略帶着笑意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曲參覺得他是在笑自己。

聽見他的腳步聲離去，曲參擡頭看向他的背影，直到他進了衛生間，還在癡癡呆呆地張望，身旁老媽咳嗽了一聲，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注意點形象！”

曲參吐了吐舌頭，從冰箱裏拿出雞蛋，用水洗了洗，放進了鍋裏。

“小參，你上中學的時候媽媽一直警惕你談戀愛，幸虧你也聽話，沒有讓媽媽操心，那個時候我也對你說過，等上了大學就不會管你，不過現在真的看你把男朋友帶回了家，媽媽這心裏還是有些擔心。”

第一次見媽媽的臉上流露出那樣凝重的神色，曲參知道她是真的在擔心，便安慰說：“媽，您放心，我已經過了十八歲生日，算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我知道，我只是覺得小陸這個孩子長得太好看了，你也明白，好看的孩子你喜歡，別人也喜歡，他的選擇太多了。”

“媽，你是怕他花心吧？”

“像他那樣的男孩子，在學校裏周圍一定有很多女孩圍着，他怎麽樣都好，我擔心的是你，你沒談過戀愛，這方面經驗太少，像他那麽帥氣的男孩子，以前一定是有過女朋友的...”

老媽這越說越遠了，“媽，不管他以前怎麽樣，現在是現在，過去是過去，別想太多哦！”

“那他和你是一個學校的嗎？”

來了，刨根問底，“不是，他在旁邊的學校。”

“那他是學什麽專業的？家裏父母是做什麽的？”

“他是學藝術的。”

“藝術，那是跳舞、唱歌，還是畫畫？”

“啊，學藝術理論的。”嗯，他修了電影學，我不算是撒謊。

“學藝術理論，将來能幹什麽？”

“媽，現在學這個可吃香了，以後可以做藝術指導什麽的，你看那些電視節目裏都有導師指導唱歌演戲的，很有發展前途的。”

老媽點了點頭，又想了想，“不對呀，那些導師什麽的不都是歌手、演員嗎？”

媽媽呀，你啥時候反應這麽快了呢？“也有專注于理論的導師的，你看有些節目裏也有生面孔，而且陸祤商他以後也不走這條路，可能會開個工作室什麽的。”

“總之還是逃不開娛樂圈，為什麽長得好看的孩子都要和這個圈子沾邊呢？”

唉，早知道就說他是學計算機、經濟、金融之類的，說什麽藝術理論嘛，“媽，工作室又不一定培養演員、歌手的，也許是藝術指導什麽的，文學也有藝術理論，您看我爸做翻譯不也得學習一些藝術理論才能又準确又有文采。”

“少拿這些來哄我，平常追追你喜歡的那個小鮮肉就算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要影響到你的生活就行，好在，你比你姐姐讓人放心。記住，只要小陸和娛樂圈沒有聯系，那麽媽媽可以旁觀，你們怎麽談，談多久我和你爸都不插手，但凡他要是和娛樂圈有一丁點兒聯系，那我絕對不能袖手旁觀，你姐姐成了那樣還不夠嗎？我不能讓你重蹈她的覆轍！”

曲參心虛地“哦”了一聲，從小到大，她雖然癡迷娛樂八卦，但絕對不敢明目張膽追星，連周邊也只是買買貼紙，在筆記本裏偷偷貼點兒不起眼的。自姐姐出事後，母親大人對于追星這件事異常的反感，高二的時候她僅僅是去打印了一張陸祤商的照片，就被媽媽在後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那是她長這麽大唯一一次挨打，雖然不疼，但教訓足夠深刻。

“不過好好想一想，你也沒那本事能夠遇到什麽演員、歌手，也就是買個海報，洗個照片什麽的，我只是覺得小陸外形太出色了，心裏總覺得不踏實，長得帥的人不可靠啊！”

“媽，醜人還多作怪呢，長得好的人專情的也很多。”

“言情小說看多了吧？”

“嘿，媽你年輕的時候不是也看了很多瓊瑤小說，然後被我帥氣的老爸給迷上了，我老爸長那麽帥，也沒有花心啊！”

“他花心那還得有資本，家裏窮得叮當響，結婚的時候給我買了塊手表還是電子的，我上班想要輛自行車，還給我買的二手的，生了你姐姐，連八塊錢一袋的奶粉都買不起...”

說起老爸當年的窮困潦倒，老媽真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幸好，終于轉移了話題。

“不過，小陸看上去就很貴氣，家庭條件應該不會差的吧？”

又來了，曲參無奈地想要嚎叫。

這時就聽見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阿姨，我家庭條件只能算是中等，爸媽很早就離婚了，我以前和奶奶一起生活，現在是和隊友一起。”

随着聲音走進來的陸祤商已經換上了他自己的衣服，上身只穿着那件黑色緊身半袖，更襯得肩寬腰窄，身材修長。

曲參呆呆地望着他，全然忘了去反應他說的話。

老媽倒是反應很快，“那你為什麽不和父母一方生活在一起呢？和隊友？那是什麽隊友？”

“哦，就是室友，大學室友。”曲參着急地一徑暗暗向陸祤商使眼色。

陸祤商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他本來就不是太喜歡談論自己生活的人，現在為了給老媽一個答複已經算是說得夠多的了。

“哦，真是難為你了！沒能生活在父母身邊，”曲媽媽臉上滿是憐惜，“不過有室友的陪伴也很好，你看小參，從高中就開始住校，和室友都相處得很好。”

曲參搖了搖頭，老媽你也太容易“母愛”泛濫了。

陸祤商輕輕笑了笑，走到曲媽媽身旁，看她正在做吐司面包，就開口說，“阿姨，這個我會做，我來吧。”

“真的啊？”曲媽媽沒有料到一個男孩子還會做這個，便讓到了一旁。

曲參也湊了過去，看着他把醒好的發面從面包機拿出來，熟練地揉着，偶爾摔打一下，力道時輕時重，極富節奏感。

“長得好看的人連幹活都讓人看着賞心悅目。”曲媽媽由衷地誇贊，接着又說，“其實我因為掌握不好力道，就總是偷懶用機器打。”

“用機器打也是可以的，至少需要二十分鐘，不然的話很難出膜，用手揉的話時間可以短一些。”

“那是因為你力氣大，換成是我，四十分鐘也出不了膜。”

“因為平常時間不允許，我每次做的時候都想速戰速決，相比較，手工比機器打要快一些。”

曲參在一旁看着熱絡地談論着吐司面包制作的倆個人，覺得她這個只會把雞蛋放到鍋裏、打開開關煮煮蛋的人很多餘。

“你經常做這個嗎？你父母應該感到幸福的，怎麽舍得離婚呢？”

“我只是偶爾不太忙的時候給成員們做一做，給父......母還沒有做過。”

“成員？”曲媽媽有些疑惑。

“是和我一起住宿舍的夥伴們，我們有九個人。”他把揉好的面切成三份，用擀面杖輕輕地擀。

曲參趕緊接上，“他們宿舍裏住的人多，學校宿舍比較緊張。”

陸祤商看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便似乎懂得了她的意思。

“宿舍裏住九個人，一定很不方便，很辛苦的吧？”曲媽媽一邊問，一邊洗米準備熬粥。

曲參看着一臉關切的老媽，母親大人一定認為所謂的宿舍就是像她大學宿舍裏那樣的上下鋪吧。

“剛開始不熟悉的時候很尴尬，冷戰争吵，也打過架，磨合了很久，現在相處得還好。”他的語調很平和，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情，似乎只有說起這樣的話題，他的語氣裏才能有些溫度。

這種感情曲參無法體會，卻能夠理解，那是在一起摸爬滾打多年練就的情誼，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完全描繪得出的非同一般的情感。

“住宿舍就是這樣，我上中學的時候也住過校，宿舍裏經常有人吵架，不過畢業以後，感情最好的還是宿舍裏那些室友。”曲媽媽有感而發，每每說起住校生活她都滿是留戀。

陸祤商點點頭，把發面放進了面包機。

曲媽媽邊看着他操作面包機邊講述着她難以忘懷的校園生活。

曲參在旁邊完全成了一個第三者。

不知道老媽知道陸祤商就是她最為抵觸的愛豆以後會是怎樣的感想？

看了一眼陸祤商，他專心致志的樣子讓曲參的目光不由得膠着在他的身上。

和他也不知道能走多遠，能夠在一起多久？

算了，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