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拼酒

“這我得給曲參正正名，她呀，和我一樣，喜歡一個組合裏的愛豆，高二那年為了看那個組合的出道演出，我們還專門跑到了B市。”

一個聲音拉回了曲參的思緒，是坐在她旁邊的燕佳。

這個家夥，正在“義憤填膺”地為曲參做着辯解，她站起身，走到電視屏幕前，指着屏幕裏一直跳動着的黑色身影，“因為這個人，曲參才考去了B市。”她的手指随着那個舞動的身影，一徑的強調，“是這個男孩子，不是關曜宇，我們曲參才不喜歡關曜宇呢。”

不用看，關曜宇的臉一定是黑的。

“這個男孩子是個伴舞？”蘇老師盯着屏幕，頗為感興趣地問道。

“不是伴舞，老師，他是一個組合的成員。”燕佳拿出手機，查找到目标拿給蘇老師看，“就是這個組合，您看，九個人呢，都長得很好看。”

蘇老師端詳着手機裏的照片，“有點眼熟哦，好像我的學生也有在追的。”她又看向曲參，“小參，可別陷太深哦，追星歸追星，生活還得要現實一些，要不然你媽媽會擔心的。”

曲媽媽也是曲參高中母校的老師，和蘇老師教的年級不同，科目也不同，但兩個人還比較熟。

曲參知道蘇老師是真心在教導她，感激地點頭應和，“好。”

“這個組合叫什麽名字？”另外一個同學好奇地問。

“NFO。”燕佳回答。

“聽着像UFO。”一個同學說完，其他人都跟着哄笑起來。

“是nine for one，九為一，那個一就是指所有的粉絲。”曲參認真耐心地做着解釋。

“那你是喜歡一個人還是喜歡所有的人？”還是那個說“UFO”的同學在問。

“我喜歡陸祤商。”

“你因為一個見不着摸不到的人，耗了那麽大勁考去了B市，就能見得着他了？”沒等曲參反駁，他又接着說，“就算是見着了又能怎麽樣呢？能當人家的女朋友？”

Advertisement

“大葉子，你懂什麽啊？這追星就和吸鴉片一樣，吸的是精神鴉片，吸一口就力量無窮。”

“這麽說，邬子健，你難道吸過？”小名叫做“大葉子”的葉明風從桌子上探過身子問。

邬子健雙臂向後搭在椅背上，很是閑适的樣子，“我敢嗎？你別忘了我家老爺子是誰，我要是吸那玩意兒，命還要不要了？”

“哈哈，那倒是，聽說你爹剛升了局長，你要是吸那玩意兒，不崩了你才怪。”

聽葉明風這麽說，邬子健面上有些得意，瞥了關曜宇一眼，又将視線轉向身旁的一位女同學，拿起筷子夾了些菜放到那位女同學的碟子裏。

女同學叫何雅琦，邬子健的女朋友，高中三年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畢業以後居然走到了一起。

何雅琦吃了一口菜，面露喜悅的神色，悄然看了李海荞一眼，又看了曲參一眼。

“哦哦哦，兩個人又虐狗，”葉明風起哄，“單身狗表示不想看到你們。”

其他人跟着又是一陣哄笑。

“曲參，你們說的這個團剛出道不久吧？”

突然被點名的曲參将視線轉向聲音的來處，是何雅琦，她說話嗲嗲的，有點像是在故意模仿港臺腔。

曲參回答說，“出道快兩年了吧。”

“那大概是沒什麽名氣，我在網上查了，信息不多。”

曲參笑了笑，沒有說話。

“哦，怪不得呢，我還說你是學新聞專業的怎麽都不知道。”坐在何雅琦旁邊的一位女同學插話說。

“我又不關注娛樂新聞。”何雅琦擡了擡下巴，“現在每年出道的組合呀個人呀那麽多，不紅的也很多。”她的語氣犀利，高中三年她似乎都有意地在針對曲參，而曲參也是在畢業以後才知道當初關于她的很多謠言都出自于這個何雅琦。

“NFO的九個人都很有實力，他們一定會紅的。”燕佳說的很肯定，還拍了拍曲參的肩膀。

何雅琦輕笑，“反正我也不喜歡追星，太無聊了，不如把那些時間花費在有意義的事情上。”

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曲參一眼。

曲參輕笑，“其實追星不過是個愛好，就像有的人喜歡追劇，有的人喜歡打游戲，有的人喜歡看書，有的人喜歡打球，而我喜歡追星，只是個人喜好不同。我喜歡的你不喜歡，我尊重你的不喜歡，也請你尊重我的喜歡。”

她說得不卑不亢，倒讓何雅琦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接，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這倒是我頭一次聽人這麽解釋追星這個事兒，挺有道理的，這不過是個個人愛好，我尊重你的愛好，”葉明風站起身，愉悅的話語打破了尴尬的氣氛，舉起酒杯，“祝我們曲大美女追的星能夠順利出道，一炮而紅。”

“他們會紅的。”曲參舉起飲料杯。

“這麽肯定？”邬子健舉杯站了起來。

“非常肯定。”燕佳也舉杯站了起來。

“那來一杯。”邬子健朝着曲參和燕佳舉起了杯子。

“你陪幹？”曲參問。

“沒問題。”邬子健回答的很幹脆。

“你的女朋友呢？”燕佳問。

何雅琦這時面露難色，“我不會喝酒。”

“未來的大記者難免有很多應酬，怎麽能少了喝酒呢，就當是鍛煉，喝一杯？”葉明風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型，越熱鬧他越起勁。

“我......”何雅琦露出慘兮兮的眼神，望着邬子健。

“我替她喝。”邬子健拿起何雅琦的杯子一飲而盡。

曲參挑眉，“爽快，那就再把你那杯喝了吧，你這酒量也不在這一杯吧？”

邬子健又倒了一杯，“你幹我就幹。”

曲參從量酒器裏倒出一杯，正要舉杯，一只手伸過來拿過了杯子，竟然是一直都未開口說話的關曜宇。

他接過杯子仰頭一飲而盡。

“爽快！”邬子健也一幹而盡。

曲參愣愣地看着關曜宇，這人的行事作風她真是琢磨不透。

“這麽痛快，我們不是講好事成雙，再來一杯如何？”邬子健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舉着量酒器向關曜宇示意，關曜宇淡淡一笑，又從量酒器裏倒了一杯，起身舉起被杯子。

曲參找了一個空杯子，重新倒上了酒，舉起杯，和他們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看向關曜宇，“謝謝你，我的酒還是我自己喝吧。”

蘇老師訂的是酒精濃度很低的紅酒，曲參沒有喝過酒，不知道自己的量是多少，只是心裏堵着一口氣，覺得不喝不痛快。

關曜宇的臉色有些白，眼神定定地看着她，酒精的作用讓他的眼睛顯得有些朦胧。

高中三年曲參和關曜宇都在同一個班，但是接觸卻不多，最深的接觸就是有一年參加全市中學生外語戲劇大賽，她和關曜宇一起排練表演莎士比亞的《仲夏夜之夢》，曲參演赫米娅，關曜宇演拉山德。從排練到正式演出進行了一個多月，最終他們拿到了冠軍。

曲參記得在慶功宴上，老師讓關曜宇分享心得的時候，他說：“要不就不做，要做就努力拿到最好的成績。”說完，轉身朝向了她的位置。

當時的關曜宇，就是用現在這種眼神看着她。

曲參沒有躲避他的目光，回視着他，內心一片坦蕩。

關曜宇哂然一笑，舉了手裏的杯子，也一口氣喝了進去。

李海荞拿過關曜宇的量酒器倒進面前的空酒杯裏，舉起杯子朝向曲參，“第一次見曲參喝酒，算是見識到了，今天我也開個先例，咱們來一杯？”

“海荞？”站在李海荞一旁的何雅琦臉色微變，“你喝不了酒的。”

李海荞沒有理會她，雙目緊緊盯着曲參，“大家有所不知，其實曲參是有男朋友的，放假前的一天晚上還跑到我們宿舍樓下求婚來着。”

“什麽？”

“真的？”

“求婚？太早了吧？還沒到法定年齡呢！”

“是誰？”

“怎麽回事兒？”

......

李海荞的一句話激起了千層浪，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都看向了曲參。

燕佳摟住我的肩膀，“這件事兒曲參和我說過，她戀愛的對象是鄰校的，長得特別帥。”

曲參知道燕佳這是在有意維護她，她和陸祤商的事情能走多遠還說不定，這個時候暴露太多對誰都沒有好處。

“是嗎？”

“海荞，是這樣嗎？”

......

衆人都向李海荞求證。

李海荞勉強笑了笑，看向曲參，“那個人還去我們學校聽過講座，關曜宇也見過的，我聽人們說，好像還确實是個愛豆之類的，具體我也不太了解，曲參藏得太深，大概是怕被別人搶跑了吧。”說完，看了一眼關曜宇，那眼神意味深長。

“真的嗎？曲參你也太厲害了，居然真的會和愛豆談戀愛！”

“不是說愛豆不能談戀愛嗎？”

“是哪個愛豆啊？”

“曲參向來喜歡帥哥，也只有長得帥的愛豆才能入眼。”

“長得帥有什麽用，現在什麽人都能混演藝圈，對國家沒啥貢獻，還整天迷惑小孩子。”

......

衆人七嘴八舌，燕佳聽不下去了，正想要發作，曲參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制止了她。

有的事情不需要別人的理解，自己明白就好。

曲參也不想做過多解釋，兀自斟滿一杯酒，舉起酒杯，“我是在談戀愛，至于戀愛對象以後有機會的話會帶給大家看的，這一杯我先幹為盡。”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衆人看曲參喝了酒，就算再想問，也只能翻篇了。

海荞也仰頭一飲而盡。

曲參坐下來的時候，燕佳湊過來悄聲說：“這個李海荞，這也要和你拼？”

曲參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真的沒事兒？”夏燃擔憂地問。

曲參搖了搖頭，“真沒事兒。”至少我現在頭腦依然是清醒的。

包間裏自帶卡拉OK，蘇老師一邊勸導大家少喝酒，一邊又和大家歡唱了起來。

于是這個晚上，曲參喝下一杯又一杯紅酒，卻是越喝越清醒。

那個晚上到了後來，何雅琦竟然也放開喝了起來，大約是喝了平生以來最多紅酒的她最後人事不省，臨倒下時還撂下一句話，“要是曲參追的愛豆能紅，我就一口氣幹掉一瓶紅酒！”

出了門來，沒有醉的同學要護送醉了的同學回家，而護送關曜宇回家的重任不知道怎麽落到了曲參頭上，美其名曰他因為幫她擋酒才醉成那個樣子。

曲參沒想到他的酒量那麽小，才喝了兩杯紅酒就醉倒了。

燕佳要護送葉明風回去，臨走的時候還扒在曲參耳邊囑咐她一定要小心關曜宇，就好像關曜宇能把曲參吃掉了似的。

曲參打了一輛車，把關曜宇扶到車子的後座上，自己準備坐到副駕駛，沒曾想她剛直起身體，就被關曜宇揪住了胳臂，一把拽了過去。曲參身體不穩，直接摔倒在了他的身上，趕忙直起身，瞪着他。

見他閉着雙眼，靠在椅背上，臉色泛白，倒像是醉酒的樣子，可剛才的動作又讓曲參深深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曲參坐正身體，往門邊靠了靠，看向窗外。

窗外昏黃的路燈暈着四散的光芒，看不見月亮，也沒有星光，不知道陸祤商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身後的關曜宇突然開了口，“那個陸祤商參加過陽光少年選拔賽吧？”

“嗯？”突然聽到陸祤商的名字，曲參直覺地扭頭看他。

“我看過那個節目，對他還算有些印象，他中途退賽了。”他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翻看起來。

曲參見他說話口齒清晰，眼神清明，完全沒了剛才醉眼迷離的樣子，心想這酒倒是醒得挺快，“你的記性挺好的。”

“曲參，我和他，”關曜宇拿起手機，舉到曲參面前，“哪個是真實，哪個是虛幻，你能分得清嗎？”

他嚴肅的表情，讓曲參想起當年她總念錯一個單詞，當時關曜宇教訓她的樣子，似乎總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曲參看了一眼手機裏陸祤商的照片，“怎麽會分不清，陸祤商他也是實實在在的人！”

“但是他在娛樂圈，是個愛豆，你不過是個粉絲，追星也別追到走火入魔了。”

“我怎麽就走火入魔了？”他是誰呀？以前一起排練節目，關曜宇就總是喜歡用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教訓她。

“你難道忘了曾經說過的話？”

“我說過什麽？”

關曜宇收回手機，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一步一步來吧，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活的太過夢幻。”

夢幻？是說她一直都在做夢嗎？

曲參扭過頭看向窗外，商場大樓上的巨幕翻轉，是一位當紅偶像做的護膚品代言，大大的半身像，亮眼醒目，她記得這個品牌不久之前還是由蕭加翌代言的，這麽快便換人了嗎？

廣告中的人笑得一臉燦爛，曲參卻嘆了一口氣。

真是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