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表格

在那之後的幾個月裏,曲參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打入冷宮”的感覺,她的新書企劃匆匆忙忙就結束了,公司似乎并不在意她下一本畫的是什麽,而是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風荷》的漫改進程,以及急于引進更新鮮的血液。

因為《風荷》影視化的宣傳,吸引了不少作者前來應聘,加上李海荞作為漫改劇的成功典範出席了上海的活動,一時間,“多元”的名號在圈子裏風頭無兩。

曲參去雲南待了一個多月,回來之後被留守在B市的苗苗一頓狂轟濫炸。

《風荷》的主演定了範若莘主演,楊叡是男二,範若莘的加盟為這部片子帶來了不少熱度。

“麻鮮師”這下更是驕傲得不得了,苗苗受不到她趾高氣揚的那個勁,要去“墜玉”底下大吼,釋放郁悶的情緒。

苗苗還告訴了曲參一個信息,她無意中聽其他同事說,投拍《風荷》的那家公司其實也曾經準備購買《長生》的公司之一,但是後來不知道怎麽就變成了《風荷》,而且之後拉來的資金比以前的預算要多了很多,所以制作成本又提了一個檔次,公司裏都傳這些和李海荞的背景息息相關。

《風荷》的開拍已經啓動,公司裏又來了一些新人,見了曲參都是尊敬地稱呼她“曲參姐姐”。

長江後浪推前浪,曲參俨然已是元老級人物了,雖然總被苗苗诟病自我感覺良好,不過曲參真心覺得成為老資格這感覺,也不錯。

聖誕節的晚上,曲參和苗苗準備出去大吃一頓,剛出了公司的門,就見一輛車子駛了過來,停在了倆人面前。

隔着車窗,曲參已經辨認出坐在駕駛座的人是關曜宇。

他怎麽會在這裏?

關曜宇走下車,徑直走了過來。

“哥,你來得還挺早。”

關曜宇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沒有回話,看向曲參,說了句,“好久不見。”

曲參微微颔首,“好久不見。”

大學前三年,大家都各自忙碌,很少接觸。大四回到學校的時候,為了能順利結業,老師竟然推薦關曜宇做曲參的“輔導員”,幫助她惡補了落下的課業,可以說她最後能拿到畢業證餓虧了關曜宇的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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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相處得客氣而平淡,自那次在醫院結束了不愉快的聊天之後,關曜宇再沒有說過什麽引起曲參反感的話語,反倒是很安靜地陪着她。

兩個人除了埋頭學習之外,就是偶爾曲參請關曜宇吃飯作為答謝,或者關曜宇偶爾再回請一下。

畢業之後,他們都留在了B市,關曜宇一邊讀研,一邊在設計院實習,這兩年來,偶爾的見面也都是在同學聚會上,沒想到現在又會如此巧合,他竟然是苗苗的哥哥。

“你是苗苗的哥哥?”曲參怎麽記得關曜宇只有一個姐姐。

還沒等關曜宇回答,苗苗就搶了先,“表哥,姑表親。”

“哦。”

苗苗正要說什麽,卻在看到什麽以後,閉了嘴,曲參轉頭看去。

就看見李海荞和“麻鮮師”走出大門,站到了路邊,似乎在等人。

苗苗這些時日和“麻鮮師”的相處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現在見面,自是沒有什麽好臉色,曲參也只是禮貌地笑了笑,李海荞回了她一個禮貌地微笑,“麻鮮師”瞪了一眼苗苗,木着一張臉沖曲參點了點頭。

這時一輛馬力很足,看上去便極為高檔的車子繞過關曜宇的車子,停在了路邊,車上下來一個身着淡藍色西裝的年輕人。

他走到車子另一邊,開了車門,李海荞和“麻鮮師”走過去,坐進了車子裏。

臨上車前,“麻鮮師”還特意掃了曲參和苗苗一眼,面上是顯而易見的得意之色。

“媽呀,賓利,金主啊!”苗苗附在曲參耳邊悄聲嘀咕。

曲參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怎麽?羨慕啦?”

苗苗揉着腦袋,“羨慕什麽,我也有貴人的。”說完,挽起關曜宇的胳膊,“哥,我們走吧!”

于是,就這樣,本來是曲參以為的簡單“二人世界”變成了頗為複雜的“三人行”。

好在有苗苗活躍氣氛,三個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火鍋。如果單是曲參和關曜宇,多半又是“相顧無言”。

李海荞和富二代小開的戀愛在公司裏傳得沸沸揚揚,一衆小姑娘除了喜歡娛樂八卦,更喜歡吃的是周遭同事的大瓜。

比如說誰和誰秘密談戀愛了,誰又找了一個什麽樣的男朋友了,誰的老公有情況了,誰是個母胎solo,注定沒人愛了......這些,比聊那些明星八卦有意思多了。

年輕漂亮又有才華的李海荞,找了一個年輕多金的富二代,這樣的黃金搭配自然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關于那位多金富二代的背景很快就被扒了個底朝天。

小開在自家公司上班,家中經營範圍比較廣,他的父親人脈很廣,在B市的金融和政治圈子也是說得上的人物。

用苗苗的話來總結,“這年頭,人脈就是錢脈,人家父輩是活得低調,到了二代三代不揮霍還要幹什麽?”

不久,苗苗又補了一條八卦,“據說這個小開之前找的女友不是藝人就是網紅,這次好像是變了口味。”接着話題不知怎的就轉到了關曜宇身上,“我哥比他強多了,你看我哥家雖說家底不是多厚實吧,在青市也是響當當的律師之家,我哥人家一直潔身自好,不亂交女朋友,作風又低調,現在就是打着照明燈去找,也找不到這麽好的男人了吧?”

曲參也不知道該怎麽接,只能笑着不說話,繼續看她的書。

新書的名字叫做《移魂》,涉及到一些神話故事和傳說,必須得花時間搜集資料,這些天她一直沉下心來讀一些書,對于外面的紛紛擾擾關注得也相對較少。

閑暇功夫太少,自那日和關曜宇一起吃過飯後,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見過面了,只是偶爾關曜宇會發個信息,問曲參吃過早點沒有,或者午餐吃了什麽,他是話少的人,似乎也不怎麽喜歡閑聊,而曲參也很忙,通常很久才會回他一個問題,這樣一來二去,他也就不再發來信息了。

“我舅舅家現在倒也不催他結婚,畢竟還小嘛,只是看他一直連個女朋友都不找,還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去年給他介紹了個對象,兩個人見了幾次面,女方倒是還挺滿意的,結果他不鹹不淡,後來還是不了了之了,後來聽說和一起在設計院實習的一個女孩子走得近了些,也不知道有沒有結果。像我哥那麽優秀的人,肯定是不愁找個女朋友的,他呀,好多女孩子喜歡呢。”

苗苗一個人說了半天,見曲參不回應,過來瞅了瞅她看的書,“我的天神爺,全是文言文,能看得懂嗎?”

“有注釋。”曲參指了指書的下面,“要是讓我光看原文,那肯定是看不懂的。”

“畫個漫畫都這麽麻煩,還要看這麽高深的書。”

“這個書不高深,你看,這不是還有插畫嘛,這些插畫畫得特別好,能直觀看到書裏描寫的那些神呀妖呀怪呀都長什麽樣子,這都是第一手的素材。”

“《山海經》裏能提取什麽素材,我就知道《精衛填海》。”

曲參摸了摸她的頭,“小孩子,還是多看點書比較好。”

苗苗打掉曲參的手,“什麽小孩子,不就比你小兩歲而已。”

“我看你只有三歲。”

“你是在說我幼稚嗎?不理你了!”說完,直起身,“我不幹擾你了,有個工作得向吳總彙報,你安靜看會兒書吧。”

恢複正經的苗苗逐漸有了幾分職場女性幹練的模樣,擺了擺手,拿着文件出去了。

剛走沒一會兒,卻又一股風地跑了回來,“參姐,參姐,不好了。”

再裝得像是職場達人也還是改不了小女孩的毛躁本性。

曲參配合着她誇張地樣子,站起身,像是遇到了十萬火急的事情,“怎麽啦,怎麽啦,小寶貝,快說!”

苗苗顯然是被她這聲“小寶貝”噎了一下,翻了個白臉,順了順氣才說道,“那個富二代,就李海荞戀上的那個小開說要請大家吃飯。”

曲參當是什麽火燒了眉毛的緊要大事,嘆了口氣,坐下來,繼續看她的書,“請客吃飯不是好事兒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別人請客沒什麽,關鍵是李海荞的男朋友請客,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這大家都吃了他的飯,不都得說他的好。”

“那又怎麽了?”

“哎呀,這樣的話,李海荞不就更得勢了,那個“麻鮮師”的尾巴不得翹到天上?”

“翹天上?她又不是花孔雀。”

“她就是個花孔雀,吃飯的時候,肯定又要到處秀她那點優越感,我們家李海荞呀畫得還是有點少啦,現在畫了三本,有一本被拍成了劇,這要是已經畫了十本八本的,又會怎麽樣呢?呵呵呵......”

苗苗繪聲繪色學着“麻鮮師”的樣子,曲參看她滿臉的意難平,不由安慰,“你可以不去參加......”

沒等她說完,苗苗就義憤填膺地接着說:“不,我們必須去,不去就顯得我們酸了,我們才不酸。”她握緊拳頭,“下次我讓我哥請大家吃飯。”

“我是真的不準備去,晚上還有安排。”

“啊?你真的不打算去?”苗苗驚訝地看着曲參,“你要是不去的話,明天大家都會說你是酸人家。”

“苗苗,生活是自己的,沒有必要在意別人怎麽說。”

苗苗看了曲參半晌,像是卸下了什麽包袱,“好嘞,聽你的,正好我也不想去。”

這天晚上曲參和苗苗去了位于B市郊外很偏僻的一個場所,雖說這地界偏僻,但我要去的那處院子卻是門庭若市,人聲嘈雜。

大晚上開車過來,遠遠看着門外的紅燈籠,還隐隐覺得有些瘆人,幸好身旁有個小呱噪,要不然我一個人還真有些不敢進去。

這是一家專做占蔔問卦的店,名為占蔔問卦,實則是神婆頂神。

據說這位神婆頂的是二郎真君,給孩子解鎖,算姻緣,測吉兇等等,都極為靈驗。

曲參和苗苗進去的時候,就見昏暗的屋子裏,有一張大大的,像是東北地區常見的大炕頭,中間擺着一張木桌,木桌後的牆上貼着一張彩畫,畫上是一位騰雲駕霧的天神,另一側牆面上有一個高約半米的神龛,泛着紅色的光。

炕下沿着牆和窗戶坐着一圈人,一個女子手裏敲着一個鑼,在前面邊敲邊走,後面緊跟着一個人,手裏提着一只雞,雞脖子上被割傷的地方淌着血,後面還跟着三個人,都低着頭,嘴裏念念有詞。一行人繞着屋子走來走去,像是在進行什麽儀式。

因為創作的原因,曲參經常會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所以對面前這種情況早已習以為常,苗苗卻是完全懵了,即使一路上曲參已經和她描述了将要來的地方,親眼看到了以後,她還是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兩個人被安排站在了一邊,看着一個個千奇百怪的儀式。

據說,前面那個殺雞的儀式因為孩子到了十二歲以後,身上的“鎖”沒開,諸事不順,來找“仙家”解鎖。

後面還有一個女孩子和男孩子問姻緣,“仙家”一直耐心地聽他倆描述,然後分析了兩個人的生辰八字,竟然直截了當地說兩個人談不成,早分早好。

女孩子看上去很傷心,男孩子倒像是松了一口氣。

這年頭,連“仙家”都這麽剛的嗎?

還有一個人說他老婆得了怪病,說話口音變了,總說一些怪話,說她是個孤魂野鬼,本來住在一處爛尾樓裏,後來那處樓盤建好後,人們陸續搬進去,她就沒處住了,就想先找個心性溫和的人的身體先待一段時間,等找到一個新的去處就走。

他把老婆送到醫院,從綜合性醫院到精神衛生醫院都看了個遍,都無計可施,只好請求“大仙”。

“仙家”測算了那人妻子的生辰八字,又掐了掐手指,不知道數了些什麽,最後拿出一個符咒遞給那男人,幽幽說了句,“已經為她指引了新的去處,不超過三天,她就會走了。”

那男子接過符咒,連連道謝,表示一定會來還願。

曲參和苗苗面面相觑,這也太神了吧!

曲參把眼前的一切都記在了腦海裏,已經逐漸有了畫面的大致輪廓。

兩個人來這一趟,花了預約費,也排了號,似乎不算一下不劃算,于是曲參把苗苗推了出去。

苗苗說她要算姻緣,便寫了她和對方的生辰八字。

曲參奇怪地看着苗苗,她怎麽不知道這小姑娘有了心儀的對象,而那個對象的生日居然和陸祤商一模一樣。

“你這對象......”“大仙”一副故作深沉的樣子,“如鏡中花,水中月,不過是一場夢幻。”

“啊!”苗苗嘴張得老大,看來是被驚到了。

這些模棱兩可的話,信才有了鬼,曲參拉着像是被電傻了的苗苗,出了這一處神秘的所在。

牆裏牆外,仿佛是兩個世界,很難想象現今社會,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存在。

很多人,找不到生活的方向,便想到了神靈,想借助一些超自然的力量解決人生的困惑,這也是曲參新書的靈感來源。

遠遠望去,城市裏高樓大廈如同海市蜃樓般,燈影模糊,似乎有怪獸在某處匿藏,随時可能突然出現,噴吐出火焰。

“真是奧特曼看多了!”曲參哂然一笑。

每天除了看漫畫書,就是看資料書,不然就是尋找城市裏最隐秘的角落,探尋那些神秘的所在。

這樣的生活仿佛成了日常,不知道一直藏在她心底深處的那個人,這個時候在做什麽。

突然間好想看他一眼,曲參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收藏裏的視頻。

畫面裏的人身着淡藍色衛衣,米色長褲,獨自一人在街市裏游走,這是他難得一見的個人vlog,記錄了他在西北小鎮裏的閑暇時光。

他到的那一天,曲參剛剛從那裏離開。

他們這一生,也許注定都是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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