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無聲無息

文六 / 咖啡

江淮其人用飯圈的一句流行語來說就是——人設千面。

他的粉絲飯随愛豆，應援活動遍布全國，但沒有一點水花，沒有典型，沒有站得住的，沒有有特點的，秘密來說，蘇雲天去看過，天地良心，那次真的是路過，手機壞了，他去買新手機。

九月五日，他捂得像個木乃伊。

拿着新手機路過一個廣場的時候看到有一群穿着應援服的女孩在揮大旗，他走不動了，站在原地看了一陣，如果他沒有暫退，他的應援不亞于這個。

女孩們喊得撕心裂肺，面前大屏上的人笑的好看。

那是他第二次見到這個人。

————

“和他說了嗎？”蘇雲天問。

江淮說：“還沒，他一直在忙。”

“情商低，別介意。”蘇雲天喝一口水朝廚房的方向喊，“景西，做好了嗎？”

顧景西回道：“快了，你要是餓了拿三明治先墊墊。”

“我不餓，就是問問。”

蘇雲天回看江淮：“如果不忙的話你再等等，應該挺快的。”

江淮點點頭：“不着急，剛剛他讓我在這兒吃飯，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恭敬不如從命。”

“嗐！客氣什麽。對了。”蘇雲天換了個姿勢，“你問過肖洛了？沒有肖洛的點頭他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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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過了，肖先生讓我來找他，說只要他答應了，肖先生就同意。”江淮似乎對此行勢在必得。

蘇雲天卻不這麽認為，他笑着：“那你大概是被肖洛騙了，肖洛在我們這兒就是老大，即便是景西答應了的，肖洛不答應那也沒辦法，不過你可以試試。”

江淮沒接話，他喝口咖啡冷靜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道：“你知道我要和他說的是哪個劇嗎？”

蘇雲天一點都不好奇，但是該給的面子他從來不會掉地上，即便是掉地上了他也能撿起來雙手奉上。所以他敷衍着：“不知道，很有名嗎？我剛回來，之前沒關注過。”

江淮從包裏拿出一個平板刷了兩下，把一個小說的簡介甩了出來，然後遞給蘇雲天。

這三年蘇雲天最長情的一件事就是看晟卿的小說，晟卿差不多一年出兩本書，少了也有一本半，蘇雲天一本反複看，他能說出每一本書的基本內容，廣播劇是催眠曲，他甚至能模仿出裏面的原聲。

《DT檔案錄》，晟卿寫的第一部BL小說。

在地球的旁邊有一個星球叫做95號，一個來自地球的人類誤入了那裏。95號星球以花樣區分高低貴賤，最高統治者是高山雪蓮一族，當政的嫡系大公子有個癖好，喜歡到檔案室研究子民的花樣。誤入95號的地球人陰差陽錯進入檔案室整理檔案，夜黑風高夜，無人低語時，他們相遇了，之後開始了統治星球——星球大爆炸——逃亡地球的故事。

《DT》這些年炒的挺火，一來它是晟卿的第一部BL小說，二來晟卿曾公開說過，這本書只要不合讀者心意絕對不會授權影視，這也是她寫書以來第一次聽讀者說。

蘇雲天沒有聽說這本書要改編的消息，晟卿不在，他無從确認。

蘇雲天接過平板裝模作樣地掃完簡介，恍然：“神之翼，她的小說确實挺火的。”

江淮似乎有些詫異，問道：“你也看她的小說啊？”

蘇雲天說：“嗯，當年我暫退前的最後一部電影就是神之翼的小說改編的。”

晟卿筆名神之翼，神之翼就是晟卿，這件事鮮為人知。

江淮由衷地說：“她很少露面的，即便是演她的小說改編劇也未必能見到人吧！”

蘇雲天不否認也不肯定。

顧景西終于做好了飯，他沒叫蘇雲天，反而招呼着江淮說：“沐航，你幫我端一下，天兒。”

“嗯？”

“你要這個山水的碗還是雕花的呀？”

“都行。”

“那山水的了，沐航給你這個。”

顧景西喊出那一聲沐航的時候蘇雲天就知道，他和顧景西之間一定會出事，只是他縱橫得了他家的公司，卻猜不出他們會出什麽事。

江淮一趟一趟地端着東西，蘇雲天就一動不動翹着二郎腿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喝着白開水，江淮——江沐航，他默念着，是個好名字。

手機響了，蘇雲天拿起來看了一眼：“景西，我接個電話。”

“好。”

蘇雲天起身走回卧室。

“喂，辭辭。”

“天哥，早上好。”

“早上好。”

電話那頭一陣雀躍，蘇雲天忍不住笑說：“好歹也是一個公司的老總了，怎麽還是長不大的樣子。”

那頭回話：“這不是聽見你的聲音開心嘛，我們剛吃過飯，你呢？吃了嗎？”

蘇雲天：“沒，不過做好了。”

“你在顧景西那？”

“嗯。”

“亦忱，你看我說什麽了，他就是在顧景西那。”

那頭一陣噪音後另一個人說話：“雲天，早。”

“哥。”

“昨天公司有人說你回來了，我倆忙的也顧不上看電視，今天才看完，怎麽樣？複出？”

“嗯。”

“想好了？”

“想好了。”

“那就好，跟你說件事兒，景西最近來家裏吃飯的時候電話一直響，我問過洛洛，和他沒關系，景西也不說，他是不是出事了？”

蘇雲天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但很快調整好說：“沒啊，他沒心沒肺的能出什麽事，估計是什麽狐朋狗友約他吃飯，他怕你說他不敢告訴你。”

“沒有就好，跟你說件正事，我們公司打算找個明星代言，本來想找晟卿，但是她不接廣告，答應是答應了，這不是你複出了嗎，喻辭就想找你，你可以嗎？”

“顧景西那麽火，你幹嘛不找他？”

“不适合，他沒有你那股拽勁……對對對，他傻乎乎的，來不了，你要是嫌一個人孤獨，可以找亦忱，你倆一個比一個拽，效果一定棒。”那邊兩個人來回搶電話。

“噗哈哈哈，突然就想起來當年楊哥要哥跟着我學拽的事兒來了，行，沒問題，你們不怕我新聞纏身，我自然沒問題，大概什麽時候，我這邊和比賽排一下。”

“不急，你比完賽也可以，是跟你談還是和洛洛談？你回來還是跟他吧！我怕你不要錢，洛洛那把錢系腰帶上的我可不敢。”

蘇雲天倒在床上望向天花板，回道：“那你跟他說吧，可能我比賽結束的第一個活就是你這個。”

“好嘞……天哥，你去吃飯吧，改天來家裏玩，我有好多話和你說，但是你還沒吃飯就先不說了，顧景西把你們以前住的地方借出去……白白……哦，那個我找不到你，你要是不想來家裏，我們約出去也可以，反正就是有事兒你說話，咱們誰都不怕，你需要投票嗎？”

“不用，我有粉絲。”

“我也是你的粉絲，下一次比賽還是周三嗎？”

“嗯。”

“我會看的，那天哥你去吃飯，我們回頭說。”

“好，拜拜。”

“拜拜。”

打電話的手放到身體一側，蘇雲天感覺整個人都陷在了床裏，而且還在下陷，有一個大的裂縫要把他吞噬、消滅……

“呼~”他坐起來，整了整衣服，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外面在說笑，他是影帝。

“打這麽久，都快涼了，來，坐這兒。”顧景西招呼他。

茶幾東西向，長邊挨着長沙發，顧景西和江淮坐在沙發上，旁邊還有一個位置，蘇雲天在原來那個單人沙發上坐下，端起了自己的那碗粥。

他不是怨婦，也不是需要和別人争寵的什麽随随便便的人，他有他的資本和傲氣，哪怕是王座，也是專屬的。

他不屑。

“我就坐這兒吧！坐慣了。”

顧景西往他這邊挪了挪：“我們在說洛洛，昨天他的經紀人給洛洛打電話，洛洛一聽我說他在炒股，直接炸了。”

顧景西有個毛病，什麽事情都會和蘇雲天重複，他對蘇雲天從來沒有隐瞞，但是蘇雲天不一樣，他能藏事，藏說出來對別人沒好處的事情，他心思很深，但反而又很純粹。

“洛就那樣。”蘇雲天不鹹不淡地點評，“我吃了飯到阿卿那去，晚上再回來，中午你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晟卿有時間？”

“沒吧，她那有舞蹈教室，我去看看。”蘇雲天很快把粥喝完了，沒吃一口菜，看上去很着急的樣子，“耽誤一天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可不敵那些小年輕，得練。”他起身去屋裏換了件高領的衛衣，可能會熱，但是沒辦法，他不喜歡化妝。

“不好意思，讓一下。”出來以後他走到江淮身邊俯下身，江淮往顧景西那邊挪了挪，他伸手把棒棒糖桶拿出來，抓了一把塞進包裏，打算去換鞋了。

顧景西要送他，但是江淮還在，就和江淮說：“要不我們改天再聊？”

不等江淮說話，蘇雲天說：“別，飯還沒吃完呢，你們慢慢吃，我打個車就過去了，晚上你也不用接我，看見不好，走啦，江淮，下次見面再聊哈。”

沒等收到任何反饋，人已經下到了一樓，再看時小樓一樓的大門關上了。江淮出現了，那麽附近一定有人，他繞到了車庫後面，打扮的和那天看江淮粉絲應援的時候沒什麽區別。

他慌了。

一路的灌木叢和澆水的大爺都看着他，他不以為意腳下生風，手機響的時候他走到了小區門口。

“天兒，忱兒和辭辭跟你說了吧？”

“嗯。”

“那就好，你比賽結束以後就去拍，他們給了很高的價格，你不會……”

“他們給的，你收着就好，不是外人。”

“得嘞。你在外面？”風穿過話筒飄到對面，蘇雲天下意識扯了扯鴨舌帽。

“嗯，去晟卿那。”

“顧景西沒送你？”

“家裏有客人，我沒讓他送。”

“客人？你倆住的地方別說客人了，住戶都沒多少，客人怎麽知道的？”

“不清楚，洛，這邊是不是打不到車啊？”

“肯定的啊，那是富豪區，出租車一般都過不去，方圓都是綠化，等着啊，我去接你，哪個門？”

蘇雲天想了想，還是讓肖洛接他比較好，就說：“北門吧！你來的時候換輛車，別太顯眼，這附近有人。”

“知道。”

電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