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二天早上宗玉衡因為頭一晚稍微有點沒休息好,所以賴床了。
同樣也因某事耽擱了休息的馮濤還是像平常一樣起床,然後去廚房做飯,做好了就去叫他老板起床,結果他老板不起來。
馮濤心裏暗暗想,裝什麽新開苞的大姑娘啊!我根本就沒把你怎麽樣好不好!然而盡管他在戰略上藐視對方,在戰術上還是很重視對方的,于是有點猶豫是進一步去把人弄起來,還是幹脆讓他借機休息一天什麽的。
後來想想,昨天畢竟都那個了,雖然沒那個到底,不過畢竟也是磨磨蹭蹭抱也抱了,親也親了,态度上還是稍微再表現地親近點吧,就敲了敲門,然後鬥膽走進卧室,站在床邊說:“宗總,你看你今天去上班嗎?要是去的話,現在真的起來了;如果不去的話也沒關系,都是小事,我去處理就行。”
宗玉衡壓在羽絨枕頭上的臉蹭了蹭,眼睛并不睜開,微微皺起眉頭。
馮濤想,裝可愛怎麽的?多大一個人了還賴床,當自己是葫蘆娃麽?
一時沒有得到回答遭到無視的馮濤決定撤出去。
然而宗玉衡最後的時刻還是發話了,他甕聲甕氣地說:“拉我氣來。”
馮濤說:“……哈?”
宗玉衡就閉着眼睛翻了個身,從側躺變成平躺,好像做好準備被人拉起來的挺屍樣子,“拉我起來啦~~”鼻音濃重,聽上去特別像撒嬌啥的……其實根本就是在撒嬌吧!——馮濤想,青天白日的,你個塊三十的男的,撒哪門子嬌啊!
宗玉衡的要求得不到滿足,就慢慢不悅地睜開眼睛,“喂!我說的話你沒聽到麽?傻站着幹什麽!”
馮濤沒辦法,只好彎腰拉起他的兩只手,稍一用力,就把宗玉衡給扯起來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不知道是不是慣性作用,宗玉衡一下子就靠在馮濤身上,賴賴巴巴地靠着,他剛剛醒來的低血壓還沒過勁,蔫頭耷腦的。
馮濤是不敢躲開的,要是不給撐着點,讓宗玉衡摔個狗啃屎啥的就不好了。所以他就做了個人力柱,有點僵硬地任他老板靠着度過每天早上這段糊了巴圖的時辰。
有那麽兩三分鐘之後,宗玉衡才稍微清醒點,抻了個懶腰,然後推開馮濤,揉揉眼睛下床去洗手間洗漱了。
馮濤默默地給他收拾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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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司裏馮濤竭力做出和平常沒有兩樣的樣子,更加努力地投入到工作裏,只是下意識地他更少往宗玉衡的辦公室跑了,能讓別人出面的他就推一下,他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在工作地點見那個昨晚嘴對嘴親過的家夥,而且還得恭恭敬敬地叫人一生老板,真是要命了!
宗濟源這個老狐貍打電話過來,關心地問:“小馮啊,昨天我走之後你和小玉的關系有沒有更親密一點啊?”
馮濤恨得有點牙根癢,以前怎麽沒發現這個老不正經的這麽八卦?這種變相聽壁腳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真是下梁不正上梁歪!
然而他仍舊不然造次,夾緊尾巴做人,“謝謝宗總關心,我們……還行吧。”
宗濟源就哈哈笑了,說:“我了解我的兒子,我那樣激勵了下,他一定會有所反應的。只要你們好,我做老人的就開心了。小馮啊,小玉就交給你了。他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好孩子,我希望你們能生活得開心。”
馮濤說:“謝謝宗總。”
宗濟源真是高興,“還叫宗總這麽客氣,你這個孩子啊,讓你叫宗叔你又不肯,這樣吧,我收呢做個幹兒子,你和小玉一樣叫我聲爸爸怎麽樣?那樣咱們一家人就熱鬧了。”
馮濤大力推脫,說這樣叫小宗總會起疑心。
宗濟源想也是,就不再堅持。
馮濤趁機就再提自己出去單幹的事。
宗濟源終于松口應允,“這是你的心願,我自然是支持的,不過你要和小玉商量好,涉及到很多細節,我希望你能處理好。”
馮濤滿口答應,總算見到點回頭錢了。
關于如何向宗玉衡說馮濤早就盤算好了,所差的就是個機會而已。他是琢磨了又琢磨,想想男人在什麽時候最開心……大概是那事之後吧,提點啥要求是不是也不大好拒絕?
他也不是很有經驗,就有點想當然了。所以他就決定今晚要加把勁把人家少爺伺候得更好,這樣他一高興,自己也就少費點口舌,早一點跟他進行事業上的初步切割。
然而宗玉衡這天晚上根本就沒來找他“玩”,這讓他說不上為啥還有點失落……一定是因為計劃被打亂的緣故。
第二天早上宗玉衡仍舊賴床……看來跟那事無關,他就是睡黏糊了啥的。
馮濤不消說就自己動手把他拖起來,然後宗玉衡又靠在他身上,藤寄生一樣軟綿綿的,馮濤過了一會,就試探地把手放在他頭上像摸小孩子或者寵物狗一樣摸了摸,宗玉衡果真就沒有反對,還就着勁蹭了蹭臉。
馮濤就趁着氣氛還好,說:“我們現在算是那個關系了吧?”
宗玉衡不知道睡沒睡醒聽沒聽清,反正就沒說話。
馮濤就進一步說:“內個……我覺得既然咱們都是這個關系了,就不好再在一起工作了。”
宗玉衡歪了歪腦袋,半睜開眼睛乜斜着他。
馮濤扳開他的肩膀說:“你還是去洗漱,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說。”
宗玉衡抻了個懶腰,一腳踹過去,罵說:“你是要和我拆夥?滾!以為我離了你就不會做生意了麽?”
馮濤是怕他不開心的,他一不開心,宗濟源就不開心,宗濟源不開心,他是甭想做點事情的。
所以好言好語地解釋着,覺得自己真是有夠笨的,找了個錯誤的時機,把事情辦砸了。
怪就怪宗玉衡早上剛睡醒的時候人畜無害的柔順樣子,讓他産生了此人好說話的錯覺。
然而宗玉衡自顧自地洗漱完之後,對着以為伏低做小喋喋不休的馮濤說:“都說讓你滾了!就是同意和你拆夥了!你還啰嗦什麽?”
馮濤有點難以置信地說:“你、你真的肯答應讓我單幹?”
宗玉衡說:“有什麽了不起?反正公司是我開的,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或者就相當于把技術部整個劃出去,你牽頭。”
馮濤有點激動地說:“謝謝宗總!”
宗玉衡就看了他一眼說:“我就是因為不想聽你白天晚上地叫我宗總,以後你自己做老板了就不要宗總宗總地煩了。”
馮濤說:“呃……宗總還是要叫的,一日是宗總,終生是宗總。”
宗玉衡就喝罵說:“滾!”
吃飯的時候宗玉衡想起了什麽,放下手裏的三明治,說:“喂,你以後雖然不在我手底下幹了,不過照樣會聽我的話吧?”
馮濤就擦擦嘴,很鄭重地表示:“是的,我是宗總帶出來,會飲水思源的。”
宗玉衡就撇撇嘴,“你對我就只是感激而已麽?”
馮濤嗫嚅着,就是說不出“因為喜歡你啊愛你啊”啥的,他覺得自己功力還是不夠,不夠肉麻,不夠厚臉皮,不行的話今天沒人的時候對着鏡子練一練。
既然賣都賣了,就要敬業點,他想。
宗玉衡就一邊吃早餐一邊對他今後的行為做出了比較具體的規範——
“每天早上還是要準時叫我起床,給我做早餐。”
“這個不用你說,是必須的。”
“我給你打電話,必須馬上接起來,不許裝接不到電話。”
“我不是那種人——總之你放心,我只會越來越盡心地伺候你。”
“這還差不多……對了,要按點下班,每天還是開車載我回來。要加班必須有我的批準!”
馮濤略一猶豫就答應了下來。這個時候還不是人家說啥是啥麽。
就這樣,事情似乎比想象的還要順當些,看來宗玉衡雖然表現得任性不講理,不過要是順毛撸撸的他舒服也不是不能行事。
馮濤甚至有點想,看上去好像是我在為你服務,被你吃的死死,實際上說不定可以變成我是在馴化你呢。山長水遠,走着瞧!
他向來是沉得住氣的。
宗濟源那邊也沒有任何阻力,反而對他另立門戶的事情給予了一定程度上的支持。
本來宗玉衡開的這個公司也是以銷售起家,說起來最大的客戶還是“隆安”,不消說,是借了宗濟源的光,大樹底下好乘涼。是馮濤說只幹銷售雖然好賺錢,從長遠點的角度講缺乏競争力,也不能擺脫對隆安的依附關系,力主設立技術研發部。現在他把研發這一塊帶走,成立了一個小的工作室,駕輕就熟,很快就能上軌道。
公司低調開張的那一天,宗濟源不單親自出面來祝賀,送了花籃,而且還另外送他一份大禮——一串鑰匙。
宗濟源說:“小馮啊,這一把是之前我向你許諾過的房子。”
馮濤不肯收。
宗濟源就硬塞進他手裏,說:“我說出的話就是算話的。是你的就一定是你的,務必收下。”
馮濤想,他還真是無論是塞房子還是塞兒子都是一個風格啊……
“謝謝宗……宗叔。”
宗濟源很欣慰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氣。你記住,只要你對小玉好,就是好孩子。”
是說好孩子有糖吃麽?馮濤麻木地想,并且自嘲着——真是人窮志短馬瘦毛長,就這麽地吧。
他看看在不遠處一臉傲嬌的宗玉衡,“日子姑且就這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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