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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畢雲濤和王淑媛的結婚請帖的時候馮濤還是稍微有點意外的,沒想到那個畢雲濤會真的跑去和女人結婚,沒想到王淑媛那個傻大姐守得雲開見月明,竟然真的讓她嫁了心上人。

當然馮濤最在意的還是宗玉衡對此的反應,既然自己已經受到了請帖,那麽大概宗玉衡也能收到,同學麽。

下班回家的路上,馮濤不斷暗中觀察坐在副駕上宗玉衡的臉色——從他們确立的關系之後宗玉衡就從後面的座位換到了前面了。

馮濤說:“你不是說過副駕是最危險的座位,車禍裏司機會下意識地避開自己那一邊,結果就是副駕給撞爛了。”

宗玉衡很拽地說:“我愛坐哪是我的自由!”

不過之後他也有所補充,“你難道不知道老板和當官的才坐在後面,前面都是秘書什麽的,既然你不是我的司機,我就坐前面咯……再說就算遇到什麽不安全的事情你也不會把我拿來擋的吧。”他理所當然地說着。

馮濤沒說話,心想,我都不知道如果迎面撞過來一輛大卡車我會不會把拐方向盤把你當個墊背的……應該會的吧。

也不知道這個宗玉衡哪裏來的信心,馮濤想,自己只是個普通人,又不是天生給人擋槍子的料。

總之這一天馮濤暗中揣度着宗玉衡的情緒,并不确定他是否接到了邀請。

想了想,馮濤策略地說:“下個月5號你有什麽打算麽?”

宗玉衡想了想才說:“對了,你也收到請柬了吧?”

“啊。”

宗玉衡有點不屑地說:“真是畢雲濤那種人會做出來的事啊,我敢說他結婚之後還會出來玩的。也只有王淑媛那種女人才會傻到去嫁給他。”

馮濤說:“婚禮你打算去嗎?”

宗玉衡就哼笑一聲,玩味地說:“你是希望我去還是不去?”

馮濤說:“你來決定就好。我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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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玉衡嘆息說:“就知道你沒用——我們當然要去。否則的話還以為我故意避嫌的。”

——這就是馮濤和宗玉衡出現在畢王二人婚禮上的簡單過程。

婚宴是在某酒店舉行,排場很大,車啊人啊都價值不菲,一個是金融新秀、一個是飯莊財主家的女兒,也算是門當戶對。因兩人是同學,所以同學這一桌就格外受到照顧,來的人也算是全,幾乎算是個小的同窗會。

宗玉衡在進門之前特意在反光的流金柱子上默默看了看自己的儀表,整理了下袖口鑽石紐扣的位置,頗為滿意,然後又看了看馮濤,擡手給他整了整衣領。

宗玉衡這個人雖然在X二代裏已經算是沒有什麽攀比心的了,不熱衷于買豪車游輪收藏紅酒搞女明星,卻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默默地和人較勁,挺幼稚的——這是馮濤對他的評價。

“咦,馮濤……還有宗玉衡,你們也來了。”打招呼的是他們的另一個同學,朱麗娜。

馮濤想到剛剛那麽GAY的舉動讓人家給撞見了,還真是有點臊得慌,只能盡量放寬心态,很自然地和朱麗娜打招呼。

宗玉衡不怎麽理人的,只是指使馮濤:“你去把禮金交了。我們又不是來白吃的。”

馮濤就聽話去了,朱麗娜說:“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交完禮金往禮堂去的時候朱麗娜突然說:“所以你真的和宗玉衡在一起了?”

馮濤腳步一頓,他并沒有覺得自己和朱麗娜關系好到可以談這麽私密的話題了,雖然他有了覺悟踏上這條路就不要指望一輩子不被人知道,不過當着一個不怎麽親密的人談這樣的事,還是讓他有點尴尬。

他試圖打哈哈過去,“我都跟他快十年了,你又不是才知道。”

朱麗娜有點黯然地說:“其實我覺得你……”并不是個GAY啊,因為曾經真心欣賞這個男人所以才為他感到惋惜,可是有些話說了也徒然,她嘆息,“算了,你也許有自己的打算。”言盡于此。

馮濤默默地想,也許他委身宗家的事情已經人盡皆知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要參加這個什麽婚宴好了,同學間說不定早就傳為笑柄了。

他有了這樣的疑心,所以變得格外敏感,看到有人耳語無意間瞥過來一個眼神變覺得是在嚼他的舌根,看見有人對別人熱絡卻稍稍冷落了自己也覺得是故意為之,總之不自在得很。

偏偏宗玉衡對蜚短流長向來遲鈍,只是抱肩冷眼看臺上婚禮過程,司儀自然是巧舌如簧,程序也中規中矩,又是秀鑽戒,又是秀香吻,又是香槟塔。平時人很活泛的新郎官看上去也有了幾分木讷,像提線木偶一樣被安排一場秀。

宗玉衡冷哼,對馮濤低語:“你有沒有覺得他這麽看着有點老了?難怪有人說結了婚的男人氣質上就接近大叔了。”

馮濤想,我們所有人都漸漸老去,就只有你皮相好一點,另外臭美加自戀而已。

他看着這場婚禮,心裏十分複雜,羨慕嫉妒恨啥的漸漸浮出來——自己這輩子到底有沒有希望娶上個把媳婦,也這樣人前風光一把呢?

以前人說“大登科後小登科”,自己在村裏算是個狀元了,大登科啥的也說的過去,可是這個小登科,明明是人人都能辦到的一點事,在自己看來簡直就是奢侈了,搞到現在,除了一點仍需努力的事業之外,自己一無所有,要想跟正常男人一樣結婚生孩子組織小家庭不知道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以後就算和宗玉衡分了,自己這段不光彩的歷史也永遠都是他人生中洗刷不掉的一筆。畢雲濤那樣的人玩完男的還可以若無其事地結婚,自己有哪個實力麽?

他放眼四周,一時不盡惆悵,又覺得周圍人都知道他上了宗玉衡的床,連他經常被踹下去都知道——真是沒臉啊!

他忍不住抓起杯子喝了起來。

宗玉衡有點奇怪地看着他,“你幹什麽喝這麽多酒。”

馮濤是滿心的憋屈說不出來。

“阿衡,這麽巧。”這聲音,怎麽聽都像是……循聲望去,果真站在他們面前的是就不見面的王磊。

王磊和畢雲濤也算是朋友一場,也很給面子地來了。

自然而然地遇到了宗玉衡,就走過來打招呼。

宗玉衡抖擻羽毛擺出一副公雞中的戰鬥機的模樣,面色不善地說:“我不認識你,走開!”

馮濤倒是覺得這樣給人難堪下不來臺不好,說:“王律師,好久不見了。呃……你這是娘家且還是婆家且?”

王磊看着宗玉衡回答馮濤的問題:“我和畢雲濤在國外的時候就有認識了,算是舊識。”

宗玉衡聽了突然大怒,“哦!我想起來了!我第一見到你的時候你還裝作給我出頭趕走他的樣子!你們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被拆穿的王磊只是摸了摸鼻子,笑了笑,“阿衡,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宗玉衡說:“我不和你談!我們沒什麽好談的!”

馮濤對他低聲說:“得罪他對我們沒有好處的,別忘了他的後面得罪不了的高人……要不我替你和他去談談。”

宗玉衡就推開他說:“用不着你!”他冷冷地看着王磊,“那我就奉陪到底,看你到底還有什麽花招!”然後就又抖擻抖擻羽毛,走去另一邊僻靜的角落和王磊面對面對峙。

馮濤一邊趁老板大口喝酒,一邊眼神複雜地關注着那邊宗玉衡和王磊的情況,恨自己奴性深沉什麽的,這個時候要是王磊因愛生恨突然亮出刀子來刺殺宗玉衡,自己才不會沖上去救他!他那種人,早晚會落到得勢的某個“前男友”手上,付出血的代價的!

這時候新人敬酒到這邊,畢雲濤更特意關照了下馮濤,“聽說你最近好事連連,恭喜恭喜。”

馮濤說:“比不上小登科值得恭喜。”

畢雲濤就笑嘻嘻地跟他耳語,“你也不差吧,聽說你終于還是把宗玉衡拿下了,挺有一手的麽!怎麽樣?他讓你上了麽?還是你是下面那個?”

馮濤喝了點酒,稍微有點上頭了,加上憋氣,說話也不比平時忍得住氣,“難道你今天晚上洞房就要靠YY宗總才能辦事?這麽八卦幹脆不要結婚好了。”

畢雲濤一時笑容僵住,在他的印象裏馮濤是個很低調的人,并非能說會道的人,沒想到牙口也這麽好!随即又做出很友好的樣子拍拍馮濤的肩,“開玩笑的。今天我結婚,大家這麽給面子,我一時高興說錯話你多擔待。”單給他敬了杯酒。

幹杯之後,畢雲濤還是有話要說,“馮濤,兄弟一場,我也算是你的前輩,過來人,聽哥一句話——對那種人,”他眼神一瞄,意有所指,“是不能太慣着的。你也應該知道他在床上的那點小愛好了吧?不喜歡這樣不喜歡那樣,我現在還後悔我當時怎麽就那麽寵着他,我怎麽就沒……”

馮濤打斷他,“行了!謝了。你別說了,再說你就入不了洞房了。”

畢雲濤笑說,“也是,早就是過眼雲煙了……跟你說也白說,你之前就是屬狗的。”

畢雲濤轉戰別處,馮濤又喝了幾杯。不過他酒量本來是不錯的,喝多了也不怎麽臉紅,手都不抖,越發淡定。

宗玉衡回來的時候也沒發現他的異狀,氣呼呼地說:“無恥!下流!我以為要說什麽!原來是求我原諒之前的事情!虧他想的出說的出!……嗯,怎麽畢雲濤那家夥敬過酒了?豈有此理!故意把我落下麽?”他今天來就是借機嘲諷幾句的,于是再一次抖擻羽毛,趾高氣昂地端着酒杯追過去了。

這一餐終于結束,回去的時候馮濤還不算醉,頭腦還清醒,他冷靜地表示說自己喝酒了不能開車,倆人還是打車回去比較好。

宗玉衡就有點不滿地說:“搞什麽!你明知道今天開車還喝那麽多,真的是!——還是雇個專門的司機好了。”

上了車之後馮濤就閉眼靠在那裏,不說話。

宗玉衡推了下他,“喂!你真的醉了?”

馮濤裝睡,确實不是很舒服。

“——很難受麽?”宗玉衡的聲音也輕了些。

馮濤繼續挺屍。

宗玉衡就靠了過去,“嗯——你可以靠在我肩膀上。”

馮濤就睜開眼睛,坐直,“我沒事。”眼睛卻有點不正常的紅了。

馮濤腦袋開始覺得暈,今天并沒有喝多少,照他平常的量來說病不算什麽,起碼他陪他爸喝二鍋頭的時候不比這少,可是今天許是狀态不佳,又或者有心事,加上沒怎麽吃東西,酒入愁腸愁更愁,人就更容易醉些。

雖然他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醉,可是這個時候酒精開始在血液裏沸騰,等到下車的時候他明顯覺得自己有點不行了。

宗玉衡也沒想到他會到這個地步,腳步都踉踉跄跄的了,只好扶着,數落說:“你能有點出息麽?——他結婚你灌醉自己算什麽啊?我都沒喝多你這算什麽啊?!BLABLABLA”

馮濤覺得腦子嗡嗡嗡個不停,像孫悟空聽唐僧磨叽,又像三只蒼蠅在他頭頂盤旋,他是忍了又忍,然而在宗玉衡把他放在沙發上,給他倒杯水回來,又接着數落的時候他是忍無可忍了。

“要給這個男人點顏色看看!”他酒壯英雄膽地想,“要折磨他!讓他哭!讓他因為羞恥而崩潰!”

馮濤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他抓住宗玉衡的手腕,惡狠狠地看着他。

宗玉衡給吓了一跳,然後就有點生氣地想要掙脫,“你發什麽神經啊!醉了就給我回自己的房間好好睡覺去!”

然而此刻的馮濤惡向膽邊生,覺得自己力大無窮無所不能,一下子将宗玉衡拽過去狠狠壓在沙發上,噴着酒氣沖他吼:“你以為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因為誰?!我也是個男人!我、我今天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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