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宗玉衡看馮濤為了找錢大半夜的往公司跑,加上要照顧自己,來回地折騰,都睡不上個好覺,心裏也跟着有點上火,他覺得與公與私現在自己跟馮濤跟這間公司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了,他已經有過一次失去自己創辦的公司的慘痛經歷,眼看着馮濤比自己下的心血還要多,這麽努力地經營着事業,現在卻要功虧一篑什麽的,他就特別能夠感同身受。
在資本擴張的戰争中,他這次想跟馮濤一起守護點什麽。
他自己盤算了下,從前他風光的時候手頭的那些資源沒多少能用的了,他這個時候也有點後悔自己沒趁得勢的時候交下幾個能夠過命的好朋友,反而都是些阿谀奉承或者落井下石之徒。
倒是有一個人他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景海鷗。
景海鷗本身是沒有多少錢的,宗玉衡和他的關系沒有好可以借那麽多錢的地步。可是景海鷗這個人品性不錯,之前還提出過給他找工作解決一時的生活問題,可見不是個薄情的;最重要的是他身後有個大人物,若是說得通,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宗玉衡也沒耽擱,就找到景海鷗那裏,把馮濤公司要用錢的事說了。
“景老板,你能不能到晉先生那裏幫忙說一下融資的事?”
景海鷗說:“這個事,我幫你問一聲倒也沒什麽,不過晉波從來沒做過這一塊的生意,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你也知道,在商言商,還要看投資的回報率什麽的。”
宗玉衡就把馮濤的賺錢能力給誇了一番。
景海鷗笑眯眯地聽着,說:“哎呀,我第一次聽到宗少你賣力氣誇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是你的前助理現在的老板——難不成你又結束單身了?”如此這般把宗玉衡給打趣一番。
宗玉衡因為有事求人家,所以只好默默忍受着,也不敢言辭太激烈。
景海鷗啧啧嘆說:“宗少你現在改變不小——該說是環境改造人還是人改造人呢?”
他還真把別的人當個事,第二天上午就給宗玉衡電話,說馮濤那邊要借的錢數目不小,晉波最近手頭也不方便。
宗玉衡聽了覺得有點沮喪,可是也不好說什麽,就落寞地要挂電話。
景海鷗卻又說,“不過他倒是提了另一個主意——既然國內的銀行貸不出來錢,何不去國外投行什麽的想想辦法。晉波這邊有點路子,可以給你們引薦下。你們準備好材料就好。”
宗玉衡聽了眼前一亮,忙答應下來,然後就想給馮濤打電話通風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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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這事電話裏說不如面談,況且他現在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那方面不怎麽精神,這也是慢慢調養的事,傷筋動骨還一百天呢。
于是他拾掇拾掇就提前去公司銷假上班去了。
進了公司大大門他被眼前這一副硝煙彌漫疲憊不堪神經兮兮的場面吓了一跳,不到一周的時間整個空間的氣場都變了,暫代他職務的林苗見他如見親人一般,“宗特助,你總算歸隊了。”
宗玉衡去見馮濤,才幾個小時沒見,馮濤卻十分意外,“你怎麽沒說一聲就跑來上班了?”
宗玉衡就把去找景海鷗景海鷗又招晉波晉波又是如何出主意的事情彙報了。
馮濤一聽果真略有點振奮,只是有點懷疑地說:“其實找國際投行這條路,我已經開始着手了。昨天半夜回來也是因為那邊來了消息。不過不是什麽好消息,人家嫌咱們公司規模太小,不值得花錢。晉波能好使嗎?”
宗玉衡說:“晉波在這個圈子裏的地位就不用說了,他手裏的人脈和資源你是想不到的,當年我爸爸就說過他一個人就可以頂一個隆安集團了。所以他未必沒有辦法,何況還有景老板的面子,應該不是随便應承的。”
倆人也不耽擱,就和設法和晉波聯系上,千恩萬謝地擺脫了他。
而晉波果真也有些門路,只過了兩天,投行那邊就派了人來接洽。
臨開會之前宗玉衡接到宗逗逗學校電話,說孩子違紀了,讓來學校接回家去。
宗玉衡因此就沒有開上這個重要的會議。
在去學校的路上宗玉衡有點着急懊惱什麽的。最近因為工作和身體的關系,他确實對宗逗逗有點疏于關心了。上周末因為他正躺在床上十分不便,就沒有去學校接孩子回家,只打了電話謊稱自己要出差,把孩子托付給值班老師什麽的。
電話裏宗逗逗當時什麽也沒說,只說自己能照顧好自己,讓宗玉衡回來的時候給他帶禮物啥的。
宗玉衡還想着宗逗逗還挺好養活的,比自己想的獨立多了。
本想這周早點去接孩子,結果還沒到周末就出了這事了。真不是個省心的!
到了學校,班任老師直接讓他去校長室。校長室裏,另一個孩子正坐在家長的懷裏,一個眼睛上面貼着厚實的紗布什麽的,好像是挂彩了。的父母都在,并且十分不友好地在譴責宗逗逗。
而宗逗逗正背着手低頭站在那裏,校長和老師也不時批評一句。
宗玉衡見了這場景覺得有點心疼弟弟。皺了皺眉。
宗逗逗擡頭看見他哥哥,就又安心又害怕地縮着脖子,可憐兮兮地叫了聲哥哥。
宗玉衡就把他拉過來上下地看了看,說:“你和小朋友打架了?”
宗逗逗就癟起嘴不太敢回答。
宗玉衡說:“你打輸了還是打贏了?”
宗逗逗還是沒敢吱聲,那邊孩子的媽媽已經不樂意了,說:“你沒看見把我們家寶貝都打成啥樣了!”
宗玉衡不理,仍舊問宗逗逗,“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宗逗逗就給他指膝蓋的部分,那裏什麽也看不出來,可是他堅持說被踢了一腳現在還有點疼。
校長說:“宗玉迪家長,讓班任老師給你介紹下情況吧。”
班任老師就開始說細數此事來龍去脈,簡單點說,就是宗逗逗和寝室的孩子因為一言不和大打出手,最後把孩子眼睛上面的眉骨部分給打壞了,破了點皮出了點血的樣子。
那孩子的母親就不讓茬地說:“要是我們寶寶将來落下疤,我饒不了你!”
宗逗逗畢竟怕大人,吓得就更加縮脖子。
宗玉衡人也坐在沙發上,把宗逗逗拉到身邊攬進懷裏,一副護犢子的樣子,說:“小孩子打仗要不要大人這麽上綱上線?如果你吓壞了我們家逗逗,我還饒不了你呢。”
那家大人立刻就要不幹了,做媽就要站起來撕把的樣子,“你怎麽說話呢?什麽素質!”
宗玉衡倒是氣定神閑的,“好過有些人以大欺小。威脅小孩子。”
老師和校長就插進來調停什麽的。
然後宗玉衡就很高姿态地說:“算了,你們家的孩子是我們家逗逗打的話,我們也認。不過不能聽你們一面之辭。逗逗你告訴我,你什麽打同學?”
宗逗逗就憋着嘴說:“他問我周末沒人來接,是不是家裏人不要我了……”說着就低下頭抹眼睛。
宗玉衡的心都糾結起來了,很心酸,早知道就算是卧床不起也來接他回家了。
那邊大人又開始說什麽沒家教啊粗魯啊什麽的。
宗玉衡說:“打人是我們逗逗不對,那你們想怎麽樣?”
那家媽媽就高喊“道歉”,宗玉衡就對宗逗逗說:“你去給小朋友道個歉。”
宗逗逗就道了歉,說:“毛榮榮,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打你了。”
毛榮榮就窩在他爸爸懷裏羞澀而委屈地望着他,也沒說話。
毛媽媽又說,“不能就這麽算了,如果我們家孩子破相的話怎麽辦?”
宗玉衡說:“如果要做除疤手術的話我們家出錢,我們姓宗的不會賴賬的。”
這件事情最後以單方面處罰了宗逗逗而告終。
老師單獨把宗玉衡給留下了,說:“逗逗哥哥,我其實早想跟你談談關于孩子的事,今天是個機會。”
然後她就把宗逗逗在學校的斑斑劣跡都說了一遍,在寝室搶小朋友的吃的,在班級欺男霸女什麽的。聽的宗玉衡吃驚地看着自己弟弟,他以前還擔心孩子在學校受欺負來着,沒想到這小子真給他們宗家張臉啊,跟自己當年真是雲泥之別。他在高中受的那點侮辱簡直被一雪前恥了!
宗逗逗低着頭玩弄手指頭,十分羞愧的樣子。
老師語重心長又憂國憂民地說:“逗逗哥哥,都說孩子是三歲看老,我們雖然不能以這種陳舊的理念去把孩子給定性了,可是宗逗逗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他還小,正因為這樣才要好好教育。我們學校管理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家人之間的溝通和關心。我知道你家庭可能特殊,你一個哥哥要擔負起照顧弟弟的責任不容易。可是既然是他的監護人,還是要盡量多關心孩子的成長,用發展的眼光看待他……”
宗玉衡有點惶惑,他沒什麽經驗,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點啥好。他小時候其實沒怎麽讓父母找過家長,要是找也是因為被別的小孩給欺負了。所以他後來就特別痛恨自己的懦弱,不想讓悲劇在弟弟身上重演。現在看來他是多慮了。
所以說實話,他并不覺得宗逗逗霸氣一點是多麽不好的事情。可是多年受到的良好教育又讓他覺得公然和老師唱反調也不利于宗逗逗的身心成長,畢竟做惡霸欺負人是不好的。
所以他最終還是承諾會好好和孩子談談什麽的。
已經是周五了,老師讓把孩子直接領回去,下周一再來上學,也算是在全班的小猴兒面前殺個雞。
宗玉衡牽着宗逗逗的手走出學校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孩子小小的肩膀做了松口氣的起伏動作。
宗玉衡忍不住想到——這真是個他媽媽的孩子,小腹黑什麽的!
所以就有點不想讓他這麽輕易過關了,故意擺出很冷淡的樣子,松開小手自己走向車子。
宗逗逗在後面邁着小短腿,着急地跟着,“哥哥、哥哥!你等等我!”跑過來硬拉他的手。
宗玉衡本來想甩開,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沒有。
下午馮濤難得的下班并不晚。宗玉衡見他一臉凝重,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立刻想到大概和投行的談判并不順利,也許要泡湯了,就小心翼翼地問:“怎麽?投行對公司的評估還是不行麽?”
馮濤苦笑,搖搖頭,“不,評估還是不錯的,說前景很好。”
宗玉衡就迷惑了,“那你為什麽還愁眉苦臉的?”
宗逗逗此時跑出來站在他哥哥身邊,抱他哥大腿,有點敵意地看着馮濤。
馮濤發現了他,就說:“你在學校惹了什麽禍了?”
宗逗逗眼神就更不友好了,好像領地意識很強的小狼崽啥的,我家的地盤不歡迎你那種。
宗玉衡摸着他的腦袋說:“你不認識了麽?叫濤哥。”
馮濤說:“胡說,叫叔叔。”
宗玉衡憤怒地說:“你敢占我便宜!”
馮濤就嘿嘿笑。
說話間走進屋子裏去了。
宗逗逗還是忍不住說:“哥哥,這個叔叔來咱家幹啥啊?——他什麽時候走啊?”
馮濤說:“走?叔今晚不走了。你的床給叔睡,你就睡地板吧。”
宗逗逗的毛都快豎起來了。
宗玉衡冷哼說:“你長本事了,會欺負小孩了。”
在這種狀況下,馮濤還變戲法似的以很快的速度炒了倆菜,三人圍着桌子吃上了熱乎飯菜。
宗逗逗有點明白為啥剛剛自己都喊餓了,他哥也不做飯,就讓他吃點小零食,說一會晚上就有吃的了。感情這個叔叔是來給做飯的。
他私心希望這個大叔吃晚飯趕緊走。他的床不給睡!
結果他失望了。
吃了飯,這大叔又開始刷碗收拾廚房了。
為了讓他快點幹完活揍人,宗逗逗還懂事地幫着掃地收拾什麽的。
好容易幹完活了,這大叔還是賴着不走,又坐在他家沙發上和哥哥聊天。
宗逗逗就緊挨着他哥坐下,虎視眈眈的。
可惜他只是個虎崽,不頂事的,倆大人自顧自地聊天。
宗玉衡說:“到底談判怎麽樣?投行有什麽不滿意的?”
馮濤的臉色又凝重起來,“不,他們倒是很積極。”
“那不是正好,這事情不就解決了麽?”
馮濤搖搖頭,“投行不是雷鋒,真金白銀地拿來給你花,當然是有條件的。”
“……也是,左右還是要股份……不會是要控股權吧?那就有點……”
“他們是想要,只是沒那麽赤裸裸的,而是下了誘餌,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就這麽半遮半掩的,考驗的是人心。”
“他們到底提出了什麽條件?”
“聽說過‘對賭協議’嗎?——條件就是這個。”
“對賭協議”宗玉衡是知道的。就是在收到投行一定的注資後的一段時間內,比方說前3年內,如果該企業業績增長超過一定的速度,比如說50%,就可降低投行股權;反之,如完不成一定的定額,比如說30%,該公司原本的所有者将會失去控股權。
這就意味着,若接受這場危險游戲的挑戰,從簽字那刻開始,馮濤就相當于被業績增長所綁架,拷上金手铐,他從原先的創業者董事長變成個臨時“看攤”的角色。資本進來後,業績跑得快還好,跑得不快的話缰繩就被人收走了。
馮濤深知此中風險,和投行合作固然解決眼下資金的問題,可是從長遠看來卻相當于與虎謀皮,這一紙協議只對投行卻是大大的有利,不管怎樣他們是不會吃虧的,而馮濤這邊卻單方面承擔着巨大的風險。
宗玉衡聽了會也是大大地動搖了,開公司自然是希望業績增長越快越好,可是有時候能不能賺來錢,賺多少,并不被人的意志和能力所左右。多少躊躇滿志口袋滿滿的人想要大展宏圖的時候卻一腳邁進金融危機的泥淖,他也不想的。
宗玉衡錯愕之後就憤憤不平了,“投行怎麽這麽陰損啊!拿住了我們缺點的把柄搶東西啊!——我們還是不要和他們合作了!大不了暫時就安于現狀,隆安那邊的項目沒能力拿下我們就不拿了,總好過公司被外國人搶走自己的公司。”
馮濤還是搖頭,“到了這一步再退下去,總會不甘心吧。都說退一步海闊天空,可是我進一步多難——他們是不好惹,若簽下來對賭協議就背水一戰絕無退路……所以說是考驗人心啊。人總會忍不住想,若我能夠辦到會怎樣?”
是啊,若馮濤夠運氣,那麽他既能用上外國資本擴充勢力,又能最後從那金鎖中脫身,一躍成為業界翹楚,商界的傳說什麽的。
他拒絕不了這個美好的前景。
宗玉衡知道馮濤工作賣力,可是今天才發現原來他還有賭徒心理。
他有點難過地說,“可是你想沒想過如果你輸了怎麽辦?”
馮濤想了想,終于還是笑了笑,“其實也沒什麽的吧,我剛到這個城市來的時候口袋裏只有幾十塊錢,大不了從頭再來。有多少人一生沉浮幾次破産,最後該成功的還是成功,該失敗的也就爬不起來了——從另一個角度上講,這個游戲考驗的也是氣度和膽量。敢,還是不敢,就這麽簡單。”
若馮濤只是安于現狀,那麽他便覺得自己已經輸了。
宗玉衡嘆氣,宗逗逗拉拉他的袖子說:“哥哥,我困了……我不要睡地板。”
宗玉衡說:“你欺負小朋友的本事都哪去了?——真是的,你濤哥跟你鬧着玩呢,他睡地板,你睡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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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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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