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七】

夜已深。

無憂無眠,一人走出屋內。

山頂的風摩擦着兩旁的枝葉發出“簌簌”的響聲。

“誰?”忽然有一個聲音出現,他提起手中的黃色燈籠,往無憂臉上照。

無憂下意識的閃躲,燈籠照的她睜不開眼睛。

“原來是你。”董浩然穿着一件青蓮色長衫腰中配着長劍盯着無憂。

“想不到現在素女崖由你巡夜了。”

董皓然回:“一晃七年過,萬世皆有了變化。你以後晚上不要随便出門,素女派門矩不似從前,入夜後要宵禁。”

無憂跟着董皓然走到前殿,她問:“晚上宵禁原因是由于孩子丢了嗎?”

董皓然點頭,回:“是。”

無憂問:“那八月初九也是你巡夜?”

董皓然回:“每天都是我巡夜。”

“那……”。

“你想問我那天晚上有沒有發現異樣?”

無憂點頭,對方卻冰涼的答他:“沒有。”

無憂追問:“就沒有一點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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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皓然回:“你覺得我有發現會故意隐瞞你?”

無憂聽了,不再追問下去。

天開始蒙蒙亮,董皓然提着燈籠走到素女崖下山的門口,無憂站在他身邊,一眼望下山,一片霧氣,看不到頭。

董皓然開口道:“再過四個時辰,他們就要起來打坐了,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一會兒更吵。”

無憂說:“四個時辰,以前我們還能多睡會兒。”

董皓然道:“一切都變了,不再是七年前。”

無憂笑,回:“可你好像還是沒怎麽變啊,好像變得更冷酷了些。”

董皓然回她:“七年前,你偷盜師傅劍譜和素心金釵之事,我還歷歷在目。你雖不仁,但我始終和你同門,是你師兄,今日我好生勸你一句,今後好好做人,不要再辱師門臉面。”

無憂不想辯駁,只回:“二師哥說的極是,那一刻我也歷歷在目,我會謹記師哥的話。”

無憂回到住所的時候天已漸亮,她正頭昏欲漲的推開門想要睡一覺,卻發現屋裏坐着一位客人。

素瑩擡頭道:“聽鐵大俠說你近來身體不好,特意送來蓮子羹讓你消暑,你還沒吃過吧?”

無憂坐下,正好走了半夜餓得不行,大口吃起來。

她邊吃邊回素瑩,道:“我晚上睡不着出去逛逛,碰見了董皓然。”

素瑩聽了,回:“哦,董師兄一定在巡夜吧。”

“我上山怎麽沒見其他人?”

素瑩回:“王三哥和李四哥帶着衆弟子下山尋竹钰去了。本來大師兄要派董師哥下山尋孩子的,可你也知道他素日的脾氣,執拗的很,他說師傅讓他巡夜,其他一律不管。”

無憂聽了,又有了一番疑惑,只低頭猛吃起來。

素瑩坐了一會兒就走了,由于素心失去愛子,精神狀态不佳,師傅又閉關未出,素女派各種瑣事都由素瑩一人處理,她忙的很。

“喲,好香。”

無憂吃完蓮子羹,飽飽的躺在床上想事情就見鐵刃拿着大刀走了進來。

她心情一下變得低落起來,剛吃的蓮子羹又覺沒飽,只覺得餓的慌。

無憂開口道:“但凡我有點好吃的,你就上來搶,只可惜今日你來晚了。”

鐵刃倒也不在乎,自己坐下,拿起茶壺為自己倒了一杯。他問無憂:“你一夜未歸有什麽線索?”

無憂回:“沒有線索,現在我只知道一點。”

鐵刃問:“什麽?”

無憂答:“我困得要死,我要睡覺,勞煩你出去。”

鐵刃不走,道:“看來你是白白浪費了美人計,一點也沒套出有用的話來。”

無憂聽了,閉上眼睛,仿佛進入了夢想。她只說:“你說我對董浩然用美人計?他打小就有喜歡的人,除了那個人以外,他對那個女人都沒興趣”

“那人是誰?”

“這你都看不出來。”

鐵刃回:“是素瑩姑娘?”

“你說呢?”無憂覺得董浩然和鐵刃有點相像,都是勤于練武,都不愛講話,對其他人冷冰冰的,心有所屬,但又不懂表達,木木的。

無憂一睡醒來才發現已是昏天地暗。

素瑩坐在桌前,桌子上放着五種熱菜和三種冷菜。分別為翡翠蝦仁,清蒸鲈魚,蓮藕夾肉,紅燒獅子頭,雪菜冬筍豆腐湯,一疊素鴨,一疊酸黃瓜、一疊涼拌酸筍。

無憂看得兩眼放光,立馬起身,不客氣的坐下,吃起來。

素瑩道:“大師兄說中午托人給你送來午飯你沒吃,說你睡着,叫我晚上給你送點好吃的。你多吃點。”

無憂吃的高興了,就随口說道:“我就想一睜開眼怎麽就有一大桌子菜在面前,還以為真有田螺姑娘來給我做飯呢。你做菜那麽好吃,誰娶你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無憂損慣了人,素瑩聽了無憂這話,又以為她挖苦自己。

無憂一吃飯腦袋就變得比平時遲鈍幾百倍。她放下筷子,看向素瑩道:“我覺得浩然兄不錯,你覺得怎樣?”

素瑩本來在舀湯的手不動,她把手中的湯遞給無憂,道:“你少亂點鴛鴦譜了,管好你自己就成了。”

無憂覺得這話聽着怪,就反問:“我怎麽了?”

素瑩道:“你還問我你怎麽了?你的風流債啊都追到素女崖來了。”

無憂覺得她肚子飽了以後,不但智商下降就連人話也聽不懂了。反正素瑩和她說的那番話,她就沒懂。

素瑩見她那副神情,開口:“前些日子,空靈派掌門來了貴派,恰巧那天我也在場。他說來尋江柳絮,王師哥一聽你的名字,只當他也是個惡人,命令劍門七子圍住他。後來大師兄出現,告訴他,你因七年前偷盜師傅劍譜被逐出師門。你知道他聽了師兄的話,說了什麽嗎?”

素瑩道:“他只說,她絕不會。”

無憂笑而不語,想回素瑩什麽卻再也發不聲來。

素瑩帶着羨慕的語氣說:“你真好,有人那麽懂你。”

無憂回:“該懂得不懂,不該懂的瞎懂。”

素瑩聽了,只說:“噢,難怪啊,你不告訴他,你早已離開素女派,原來早就心有所屬的不是他,你說,到底是誰?是不是門外拿大刀的那位?”

無憂知道,此刻的鐵刃站在門外,她絕不能說出讓他有希望的言語,更加不能傷害他。她只是尴尬的一笑而過,不再和素瑩探讨這些話。

待她吃完,素瑩把盤子收拾進食盒就離去了。

她走出門外,鐵刃正坐在她門口的地上,拿着寶刀擦拭。

鐵刃愁眉不展,無憂開口:“大晚上的擦什麽刀,還嫌你的刀白天晃得不夠人眼睛疼。”

鐵刃沒有擡頭,只回他:“這刀就是我的命,你惜不惜命?”

無憂聽了這話,坐在他身邊,側頭問男人:“刀是你的命,那我呢?”

鐵刃回:“我命中只有兩件東西,一件是我的刀,一件就是你。”

無憂回:“所以我的價值只不過等同于一把破刀啊。”

鐵刃不再反駁無憂,因為他知道他永遠也說不過她。

鐵刃問:“對了,剛才素瑩說你被逐出素女派是因為偷盜的事情,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麽?”

無憂回:“你不知道嗎?”

鐵刃搖頭,問:“怎麽,你覺得我應該知道?”

無憂聽了,臉色忽而變了,轉身就回屋。

鐵刃見她那副模樣,知道她心中已有了答案。雖然他不知道那個答案和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何關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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