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四】

“就這些?你在府中那麽多日,總該聽見些閑言碎語?”無憂試探性的問對方。

百草生擡起頭想了想,道:“閑言碎語自然不少,不過和我的事情有關系嗎?”

“你都說了給我吧,反正我也很長時間沒聽人家家裏的瑣事了,越是別人不相信的越是可能是真的。”

“要是話如此說來,豈不是霍正剛真要娶自己的小姨子做妾?”百草生說完這話,見無憂深思有些晃動,怕她也不信,他再開口道:“其實這事也不知真假,不過我在府裏那麽多天,就聽見那些丫鬟,小厮傳來傳去,說是霍正剛要納妾來着,我現在尋思也有些道理。不然王夫人怎麽治好了傷寒還留着我養身子麽,她許是怕娶了新的進來,地位就不保了。”

“你終日在百草谷裏面,是怎麽知道寒暮山莊有你想要的天山雪蓮的?”

“有一日……我從外面剛采藥回來,看到桌上有一封信,信上說寒暮山莊有天上雪蓮,再說,不久之後寒暮山莊就花重金請我去看病,我就……”。

無憂聽了這話白了百草生一眼道:“真沒見過你這麽不要命的。”

“你這意思是他們故意挖井讓我跳?可我從來不和江湖上的人扯上什麽關系,他們為何陷害我?”

“你不幫江湖中人治病,人家自然怨恨你?再說了,陷害一個人還需要理由嗎?”

百草生沉默不語,只是大嘆一口氣道:“哎,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你要天山雪蓮有何用?”

“我……想接好自己的經脈,這樣就可以恢複之前的武功。”

“你一個大夫,恢複武功又如何?難不成天天拿着刀去喊打喊殺?”

百草生聽了此話,道:“無憂姑娘,今後我不會如此了。”

無憂道:“你放心吧,此事我心裏有數,用不着幾日,我便救你出來。”

百草生搖搖頭,道:“我也知道此事麻煩,證據确着,又加上我藥材裏面真的放有蝕心草,死的又是王夫人,你要翻案,怕是難上加難,你自己也顧着身體,現在大赦,我死罪可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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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聽了這話,把手中的食盒放地上一震,道:“我來此地不是聽你說這些喪氣話的,你聽着,要是我四天之內沒有想出解決的法子,我就算劫獄也把你救出來,只因我信你的話。”

百草生看着無憂離去的背影,沉默不言,他看着她的背影,從背影看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身材不高,身形由于病痛吃再多還是消瘦,她總是這樣的,喜愛損人,說話不留情面,固執已見,仿佛一切都得握在她手裏,是非黑白她總要求個究竟。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子,她卻終生握不住自己的命運。

無憂回到寒暮山莊,恰好看見千愁和王千雨坐在一起用早飯。

他的身邊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走過去的男人總是時不時的看向她,而他卻擡頭看向那個一臉疲憊,有些困乏的倔強女孩。

無憂走到王千雨面前,女子放下手中的調羹,道:“無憂姑娘有事找我?”

無憂點頭,回應道:“是。你随我出去一下。”

“好。”

說完,王千雨就起身要跟随無憂出去,就在此刻,旁邊用餐的千愁也起身了。

無憂見了,道:“我只請了王姑娘出去說話,你站起來做什麽?難不成你以為我是什麽妖怪,會吃了她不成?”

千愁沒有坐下,依舊起身,回道:“我出去消食,走走。”

無憂聽了這話,自然也不好阻攔他,她總不能說:天下的路都是她家的,不準千愁走吧。

無憂同王千雨走到屋外。

無憂見千愁就在不遠處,快刀斬亂麻的問道:“霍正剛有說起過要娶你嗎?”

“什麽?”眼前如水的女子明顯被吓了一跳。

“沒有過?從未有過?”

“怎麽可能,我姐才是……”。她已經說出話來了。

“那他有沒有和你提起過,他要納妾?”

王千雨想了想道:“沒有聽說過。不過……”。

她猶豫的看着無憂,沒有說下去。

“不過什麽?”

“不過我姐姐倒是有和我提起過,她說自己嫁進霍家那麽多年也沒有所出,所以想幫姐夫納妾,問我哪家姑娘好?”

“你怎麽回的?”

“我自然安慰她說哪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當妾,叫她不要想這些事情,她找了姐夫也是不娶的,白白浪費夫妻感情。”

“你覺得他們兩人感情很好?”

“自然啊,不然姐夫怎麽會請百草堂百草生來瞧病,只不過……我姐卻被他毒死了。”

那是無憂第一次從這個女子臉上看到憤怒,她想她說的應該是真的。那麽到底為什麽要陷害百草堂呢?誰會那麽做呢?那人又為什麽要故意引誘他到寒暮山莊呢?

無憂有很多地方都想不通。

“無憂姑娘,你還有事嗎?”

“沒有,你走吧。”

無憂見王千雨走向千愁,她轉過頭不去看他們,她想:也許她會告訴他,她詢問她的語氣有多麽兇悍,對待她的态度多麽殘忍,也許他會來質問自己為什麽那麽做?可是無憂所有的想法,最終都沒有實現。她恨不得他來問她,可是他沒有。

她不知道應該快樂還是難過?因為這是她想要的結局。他放下她,愛上另外一個女人,可真正當現實赤/裸的攤開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竟然熬不住想去找他。她想問他:為什麽不來?

就在此時,白眉道人忽然出現。他開口道:“塵歸塵,土歸土,既然得不到,何苦不放手。”

無憂不語,只是默默念:“既然得不到,何苦不放手。”

白眉道人,說:“我是個壞人啊,壞人。”

花乞丐不知何時出現,他拍了拍白眉道人的肩膀道:“你自然是壞人,老乞丐是好人就成。”

白眉道人說:“放屁。”

“你還帶無憂去喝酒,以為我不曉得,你應當知道她的身體不适合這些東西。”

老乞看着無憂早已離去的背影,說:“那又如何?要走的總歸留不住。”

花乞丐又道:“你以為那塊白布頭有了那王姑娘就會好了?你活了大半輩子,看了那麽多經書,悟了那麽多道理,還是沒有看穿世人的心啊。”

“說的好像自己看穿了一樣?”

“其實有沒有王姑娘都一樣。”

“哪裏一樣?”

“哪裏都一樣。”

“你也和我打啞謎?”

“牛鼻子你自己想,王姑娘在和不在有什麽區別,心裏沒有的一輩子也住不進,心裏住着的就算死也不離開。你說她在不在是不是一樣呢?”

白眉道人聽了,用力一甩袖子,道:“到處都是這種執着的人,怪讨人厭的。”

花乞丐少有的不插嘴,不反駁,倒是點頭贊同。

無憂站在窗口,天慢慢暗下去,遠方的鳥兒也要歸巢,在天邊排成一對對,離去,不覺讓人傷感。無憂念道:“若非前世相識之事,何來今生虛妄之念,今生本無連理之喜,徒有一海相隔之傷。”①

她又看見院中的有一綠衫女子正在花架下面擺放碗筷,一個男子放下大刀幫他端菜,兩人相視而笑,忽而又覺得院中百花齊放,充滿生機。她今世不行,總會有人替她好過;她來世不樂,總會有人替她笑過;她下世艱辛,總有人替她享受。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人替一些人受過,下一世,再是輪回。她自然也想就是這輩子,就要這輩子,可是她又能如何?她騙的了皇上,救得了人命,幫他人做嫁衣……自己卻從未如願過。

她暗暗和自己較勁,想:若是有下輩子,縱然他剃度成為和尚,她真的賣身青樓,她也要嫁他為妻。可又不知,到了那年,她又如何錯過。

作者有話要說: ①這首詩是在一個帖子裏面看到的,百度沒有發現是誰寫的,可能是那人原創,或者佛經裏面的,反正覺得蠻有詩意的。

是不是太傷了?今天中秋節哎,大家中秋快樂,合家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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