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

“所有證據都引向寒暮山莊內部裏面的人。那麽那個人是誰呢？由于百草生的小心翼翼害他入獄，由于他的小心也告訴了我們兇手，因為除他之外的第二個能接觸到藥碗的就是王夫人。”

“你們一定想要問我為什麽呢？王夫人一個大家閨秀，相貌不凡，一生平安風順，聽說她年僅16就嫁給了霍莊主，可她為什麽要自缢呢？并且嫁禍給一個無辜的大夫？她這樣一個善良的人，一個一生從未舞刀弄槍殺過一個人的弱女子為什麽做出這番事情呢？”

“他們結婚多年，膝下沒有孩子，她雖自責，卻仍然懷有希望，她年紀不大，所以找了個借口，找名醫百草生來看，又知道百草生不喜江湖人，又提早寫了那封信，說寒暮山莊裏面有天山雪蓮，引誘他來。很明顯一開始王夫人并沒有計劃這些，不然她不用等百草生來山莊那麽久才死，在百草生來了的這幾天裏面，明顯發生了其他事情。”

“那麽是什麽事情呢？從寒暮山莊丫鬟和小厮口中就知道了，莊中流傳中霍莊主要納妾的流言蜚語，我總以為無風不起浪，流言總有五分真。既然全莊上下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那麽王夫人怎會不知？若一個女人聽見丈夫這樣的流言蜚語，她不會去查嗎？她定是查到什麽。其實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我那日去街上閑逛，要知道，這酒樓，街道的小販，還有乞丐，都是天下情報掌握最多的人，因為這些地方客流量最大，每日都要進出上千人，我每去一個地方都問那些小厮知不知道霍莊主要娶妾，他們一個個都說了很多事給我聽。”

“霍莊主什麽時間段去綢緞莊買了新色的布料，什麽時候和一個貌美女子去吃飯，什麽時候兩人在街上……我一一都清楚，你又覺得如何瞞住王夫人？”

“就算姐……就算霍莊主有了其他女人，可我姐也不至于自缢啊，男子納妾本就是習以為常的事情，她何苦呢，何苦這樣呢……”。王千雨眼睛裏面含着淚，不信這一切。

“好一句何苦呢？是啊，何苦呢？她以為夫妻恩愛，這生會如她所願過下去，沒料到會有一個女子來搶她的夫君，可她沒有理由拒絕他納妾，因為她無所出。她就這樣，日日煎熬，最終選了一條死路。”

只見那紅色嫁衣的女子聽了，大聲沖藍衫女子嚷道：“就算如此，又幹我們什麽事情？是她自己鬧出這一劇，是她要死百草生，今日我大婚，你如此來鬧，又至于我們這些活人什麽地步？難不成我們活人比不得她一個死人嗎？”

藍衫女子雙眼冒着火焰，手握拳頭，正想開口，只見那白衣男子道：“若是她不死，哪裏有你今日，哪裏輪得到你如此猖狂。”

那紅衣女子雙頰上挂下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低聲啜泣道：“我又做錯了什麽？我這輩子也只有這麽一次婚宴，你們卻拿死人來排擠我……”。

無憂走向霍正剛，冷冷的笑着，說：“你知道她為何要陷害百草生嗎？因為她不想讓你為她的死自責，她想你死後能娶妻生子，好好生活，這是她的遺願，也是她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情。她差點為你害死一條性命。可你如此對他呢？短短七日，你辦完喪事，改辦喜事。你至她于何地？你至你們你們夫妻情分與何地？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心，我也不想知道你同她今後會不會兒女成群，活得快活？我只知道，我不能白白看你如此快活，只有她一人委屈的死掉。”

無憂知道，也許她說這些也是沒有用的，因為江湖地位和他的浪漫情史毫無關系，即使他是一個名門正派他花心成災，武林中人對他也不會嗤之以鼻，除非他坑蒙拐騙，他們只在乎武功，只在乎家世，只在乎兄弟情義，有誰把女人放在第一位呢？

無憂深深的知道這點，可是她不得不說出來，因為她不能看着一個女子為一個男子死，而那個男子卻無動于衷的娶其他女人為妻，沒有半點難過模樣。

也許她說出來，那個男人也不會有任何觸動，可她不得不說，因為這才是她，這才是天下樓的無憂。她這輩子就是這樣的，做任何事都不能對不起她的心。

霍正剛的臉煞白，王千雨哭着跑了出去，藍衫女子讓白衣女子去追，寒暮山莊裏面擠滿了賓客，可是卻覺得異常寒冷。

無憂瞥了男人一眼，道：“霍莊主可成親了……”。她說完就往門口走，也沒有人攔她，走到一半，她忽然回頭，沖男人道：“忘了說，王夫人已有一月身孕，胎像不穩，百草生怕驚動王夫人，沒有先告訴她，那日，他準備趕去恭賀你，商量安胎之事，回來想要告訴夫人，她卻自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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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聲，霍正剛忽然跪在地上，失聲大哭起來。

無憂的聲音依舊冷酷。她看了那穿着嫁衣的女子，道：“我知道，那日你同她在醉香樓喝酒。若你在府裏，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你自責嗎？呵！你居然還會自責！”無憂笑着看着那個威嚴的男子潰敗的模樣，她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憐憫。

無憂再也沒有回頭，她走出寒暮上莊的時候，天空“嘭”一聲，放起煙火，五光十色的煙火渲染了單調乏味的天空。百草生就在山莊外面等她。

他們兩人走在黑夜中，一前一後。

無憂問他：“百草大夫準備去哪兒？”

百草生回她：“我要回百草谷，潛心研究醫術，今後再不說大話，也再不奢望得到稀世藥材……”。

無憂聽了，囑咐他道：“潛心研究醫術是好事，可也別忘了自己的終生大事才好。”

百草生聽了，笑了笑。可不久又面露難色的說：“要是我早告訴王夫人她有了身孕，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為了孩子，她總不會自缢的。”

無憂搖頭，道：“木已成舟，你又何苦後悔，悔也沒有用。誰也不能料到事實如何。你不說，也是擔憂她知道了，心情波動，最終失了孩子，空歡喜一場。”

百草生點頭，不語。他道：“可我作為一個大夫，我……”。

無憂沒有回頭，卻聽見他的聲音已經哽咽。

無憂知道百草生哭了，可她不懂如何安慰哭泣的人，因為就算她自己哭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又從何談起安慰其他人呢？她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無憂擡頭看着頭頂那片絢爛的煙火，道：“我要回天下樓了，在此告別，後會無期。”

百草生道：“下次我見姑娘時，定已經能治好你的病。”

無憂笑，說：“那我一定會活到那個時候。”

百草生笑了笑，道：“那我一定要研究一百年。”

兩人逐漸走遠，夜很靜，路似乎特別遠，遠到沒有盡頭。

無憂開口，說：“你跟我幹嘛？送王姑娘回去了嗎？”

身後的男子，道：“我怕你出事，王姑娘我讓白眉道長和乞丐護送回去了，你放心吧，她很安全。”

無憂回：“怕我出事？我功夫好得很，你怕我出事做什麽？”

男子笑，說：“你還騙我。若你有蓋世武功，為何我從未見你何人動手過？只是一味的損別人。”

無憂氣得回頭，男人站在遠處，她瞪着他道：“你有什麽證據？”

男子回：“你雖入素女派，可按你的性子，他們這樣污蔑你，你定是不會再用素女派的劍法了，你爹早亡，你定也沒有學會他的拳法……”。

無憂反駁道：“那為何我聽得出你跟着我呢？”

男子笑，回：“就算有絕世武功，我離得那麽遠，也少有人能發現我跟蹤他，何苦是你，你絕不是因為耳力好，因為你有個好鼻子，是不是？”

無憂道：“你不去六扇門可惜了。”

男子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怎麽聞得出我的味道？我身上應該沒有特別的氣味，我常年也不接觸草藥，也不挂香袋……。”

無憂回：“你常年在空靈谷，那裏百花齊放，你身上有百花的香味。”

男子聽了，點頭，說：“那下次我要是跟蹤你，應該去泥地裏面打個滾在來。”

無憂笑了，可是沒有一會兒，她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她沒有回頭看向男人，卻說：“算我求你，你走吧。”

他問：“為什麽？”

無憂回：“你該守着門規。”

他說：“師父定下的門規只叫我不許成親，沒有不許我跟着你。”

無憂的眼角濕了，她道：“沒有為什麽，我只求你這一次，我求你……”。

他忽然道：“你不用求我，我送你回天下樓，便不再跟着你，回空靈谷。”

無憂不語，不回頭的往前走，白衣男人也不追上來，她知道他跟在後面，莫名的安心。

也許最單純的守護就是她走在前面，他跟在後面，一路沒有交流，沒有言語，只是一前一後，護她周全。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結局怎麽寫啊，不想悲劇啊，為什麽要寫言情啊，檸檬草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