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篇

“樸天芸,你跌哪啦?怎麽都一個小時還不到啊?”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問責聲,吱吱咋咋劣質的聲音讓我把手機拿得遠遠的聽着,等她消停了我重新對着話筒開始解釋。

“在地鐵上。”接着我充分地表達了路途艱辛之後,她那邊才滿意了些。

“那你快來。”

還沒等我回答,就挂了。

“還真是急性子。”

我調侃着,把手放在地鐵路線圖上指着,定方位。

等看完了眼前橫七縱八的軌跡圖,算算這每一站的時間跟轉換的路線,大略推出喬心昕家的位置。

轉了兩次公車,地鐵換了兩線,坐小巴換樓吧。當初以為就半個小時就到的路程,結果,喬心昕在我下地鐵的時候跟我重新确認了地址,我拿出手機一查路線,顯示的是2小時半後才能到達。

樓吧出了市區,進了另外一個城鎮,看着公路的指示牌,才知道她家在另外一個城區。

在喬心昕打算打第13個電話催我的時候,我到達了她指定的地點。

“喬心昕我到了。”我打了電話過去,她那邊一陣收拾東西,抓鑰匙的聲音,恩恩哦哦地應着,讓我在原地等她10分鐘。

10分鐘後,她開着車來樓吧站。我當時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這跟你當初跟我說的很快就到......差太多了吧。2個小時半我都可以飛俄羅斯啦!”

她笑嘻嘻地,轉了話題,避重就輕跟我探讨晚上吃什麽,我咬咬牙還是不說什麽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車進了小區,我才詫異地發現,這是傳說中的“富人區”。傳說中物業管理費高到可以抵扣很多白領三個月工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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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了,“你家住這裏?別墅?”。

她眼睛看着前方,熟練地打着方向盤。呵呵地笑。

“我媽一直交代不能說的,但咱倆都好這麽多年了。不說,過意不去。”

我聽着,卻聽出了她口中的防範。我才注意到,她開的車是白色路虎,戴的耳環是香奈兒,手鏈是Tiffany&co……高中的時候,在她面前擺弄着自己新買的nike包包,卡西歐手表頓時顯得很膚淺。

“呵呵。”轉過臉面向車窗,臉不自覺地僵了,也不知不覺地紅了。

車倒樁進了她家車庫,車庫有兩扇門直通她家。

她拿出鑰匙,開了其中的一扇,拐進了後廚房的位置,我脫鞋跟在她後面,進了她家的別墅,別墅有三層高高的天花板,擡頭望去甚是空曠,滿屋子都是濃濃的歐式風格。我有點訝異。

她說平時爸媽常年在國外,只有她跟保姆兩人。

在我的印象裏,上高中時,她說過,她跟父母住,父母管得嚴,不給帶外人回家。在寫家庭聯系地址的時候,她通常都寫我家附近的一個住宅區,實際上住的卻是這裏,現在看來都是在防範外人,怕別人知道她家的情況。

順着木質樓梯往上,轉了個彎,喬心昕領我去二樓她房間,獨立的床,獨立的洗手間,獨立的更衣間。

“我家也就你房間大。”在房間走了一圈,我說道。

“我的房間算小了,我爸媽他們房間才大。我都想搬出去了,離市區好遠,太不方便了。”我打量了她的衣櫃,左耳進右耳出。

我腦子裏飛快轉着,自己除了沒說自己是個男的,對她,在說我家的情況的時候也滿口謊言,大家都存着揣測,測試着彼此友情是否堅貞。

“你在這裏住幾天,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喬心昕走過來,挽着我的胳膊,撒嬌着說。她沒有有錢人的盛氣淩人。

“好。”我笑着答應了。

同時,自己也下了決定,不想再對她隐藏自己。

說謊真的好累,晚上就把自己的處境說給她聽。

包括離婚的家庭,養着小三的爸爸。

吃完晚飯,我們兩人窩回房間。

天實在凍得厲害,喬心昕開了暖氣,拉開更衣間的門。

“你身材跟我差不多,就從裏面随便挑一件吧。”

我走進更衣間。

左邊是一面牆,一排的鞋子跟包包,更衣間中間還放了一張白色的玻璃圓桌,裏面放着許多的飾品手表。

她拉着我在晚宴裙裏翻找,遞過來其中一件黑色的小短裙,又遞過來一個愛馬仕包。

“配這個包,還不錯。”她把一條裙子照着我,比對着,又拿起包與衣服對比,覺得可以了,遞了給我。

我接過來,試了起來。

“你不試嗎?”

面料挺舒服的,看不懂這牌子,無法知曉它的價值。

“我訂做了一套新的。”

話音還沒落,原本在一樓打掃着的保姆阿姨敲門,說是衣服到了。

喬心昕原本還擔心時間來不及,現在提前到了,她接過新衣服迫不及待地試起來。

斜露肩的紅色貼身短裙,貼身的剪裁把她的曲線襯托得很好,玲珑有致地突出了身材的标致,豔麗顯眼的紅讓她的皮膚更加白皙,透着光澤。

我說着好看,她照着鏡子也甚為滿意。又從衣櫃裏拿了個包出來,上面大大的H标志,我認得是愛馬仕。

“昕,可以拜托你件事嗎?”我尋思着自己學費的事情,把自己曾經很看重的自尊掩藏起來。

“什麽事情?”她轉過問我,然後又轉去對着鏡子,整理自己耳邊的頭發。

“我......”

“樓下車來接了。”樓下阿姨敲門。

“好。”

喬心昕應了句,拿起桌上的香奈兒晚宴包。“你剛剛說什麽?”拉着我下樓梯。

看着她急急忙忙地拉我下去,“等一下再說吧。”話到嘴邊,開不了口。

待會借着酒意說!把自己的尊嚴跟面子拿掉!一定!

晚上9點,喬心昕堂姐訂婚派對在有名的夜店辦。

站在門口,我拿着名牌包的手有點抖,風吹得頭發飄散開來,我挽到耳後,吸了一口氣。

門口一群穿着平肩白色禮服的女生拿着簽到帖讓來賓簽名,有人拿着名單對號,手帶紫色腕花的女生負責領着進去。

喬心昕跟她們打了招呼,也沒簽名就領着我穿過正在排着隊的人,往裏面走。

順着電梯往下,喬心昕跟電梯裏的另一個人聊了起來,随後跟我介紹說那是她的表妹,我微笑着打招呼。

電梯門一開,震耳的音樂,迎面照過來藍色射線光讓我看不清,出現幻影,喬心昕在我耳邊說着什麽,我直搖頭。

她放棄與我的對話,拉着我上二樓包廂。

關上門,才得以安靜下來。

長輩們與一些親戚在這個安靜的包廂小酌,年輕的就零零散散地到處竄,說笑聊天,玩游戲的都有。

“昕,我問個問題。”

“說。”

“來的是夜店,我們怎麽還要穿得那麽隆重。”

“我堂姐跟她從小的青梅竹馬結婚,兩個人從小在國外長大,本來打算旅游結婚的,但是家長們不同意。”

“那為什麽不去酒樓、酒店包個場呢?”

“這說來就話長了,他們比較開放,認為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形式不重要,家裏的長輩比較傳統,不同意他們旅行結婚。他們又覺得按着傳統走流程沒意思。僵持了一個多月,就出現了這麽一個矛盾綜合體。”

“然後就選了夜店啊......”突然很想看看訂婚的那兩個人,魄力真是不一般啊。

“話說回來,剛剛在舞池的那些人都沒穿正裝,早知道我也戴兩套方便的衣服過來了!”喬心昕抱怨道,因為穿着正經的晚宴禮服,她只能優雅地笑,優雅地小步走。

喬心昕挽着我的手,在這個大包廂裏找她堂姐。

“喬心昕,難得這麽準時!”一男的走了過來,遞了兩杯香槟給我們。

“要你管!”喬心昕白了他一眼,接過他手中的酒,拉着我走。

回頭對視了一眼,男的舉杯側頭對我微笑,我禮貌性地回了一個微笑。

“姐姐姐!”喬心昕拉着我搜索了一圈,才發現堂姐坐在一隐蔽的沙發邊,跟友人說說笑笑。

看見喬心昕過來,堂姐立刻招手讓趕緊過去。

“姐,訂婚快樂,敬你一杯!”喬心昕拿着剛剛從那男的手上接過來的香槟,與堂姐碰了杯,一飲而盡。

“謝謝。”她堂姐一頭波浪的卷發,中文有些不标準,帶着ABC的強調。

喬心昕先介紹了我,我們互相點頭示意,說了恭喜。

喬心昕而後開始撒嬌攻勢,粘在堂姐身上。“今天我可不可以多喝個幾杯啊?”

“好好好,趁你爸媽不在,今晚多喝幾杯!我絕對不告密。”

得到允許,“謝堂姐!”在堂姐臉上親了口,喬心昕又拉着我跑了。

喬心昕拉我坐在酒吧臺。

“Blood Mary,Long island ice Tea。不不不,還是來杯下去能醉死的給我。”

“你不是吧,才剛來就喝死。”我坐下來,被她一折騰,頭犯暈。

“打算壯膽!”

我奇怪。

“什麽?”

“等一下,那個誰也來,我就趁醉把他給辦了!”喬心昕說着,拿起酒保剛遞過來的酒,一口幹,連續兩杯,她皺起眉硬吞下去。

喬心昕酒量不是很好,臉慢慢地變成粉紅色,我點了長島冰茶跟她一杯又一杯。

突然間,酒保指了指門口方向,她看了一眼,打了激靈。

話也不說跑了。不用說也知道是她那暗戀了兩年的堂姐家隔壁的哥哥來了。

我唯一能做的只能是給她祈禱。

點了同樣一杯酒覺得沒意思,看見隔壁的大哥點了一杯藍色的雞尾酒放在桌子上,酒保拿打火機點着,那藍色火焰突然漫了整個杯子,我吓了一跳往旁邊縮了縮。

跟我同樣反應的,還有他旁邊的女伴,随後酒保又把酒倒進了另一個杯子中,來回幾次,竟出了條火焰,那女直說“哇”,鼓掌比贊,倚着旁邊的大哥,胸部直往他手臂蹭。

原來還有比我更裝的人呢。

我收回好奇的視線,拿着酒杯走到角落的地方,等喬心昕回來。

“那個女人看着就讨厭,找個人教訓教訓她。”

“就是,走過來也不打招呼。一個勁發騷。”兩個女生拿着酒杯走了過來,看了我一眼,絲毫不顧及地講在包廂門邊站着的一女生的壞話。

“一點規矩也沒有,估計是混進來的,沒什麽人認識她。”

我望向被她們盯上的倒黴鬼,一襲白色綢緞裙,正無所知地跟旁人說着話。

其中穿紫色短裙的女生小聲地對着另一個女生耳語,臉上神色甚是得意。聽了紫色短裙女生的話,另一個女生點了點頭,向酒保要了杯紅酒。 遞給紫色短裙女生。

拿着酒杯,她們得意洋洋地靠近穿白色綢緞裙的女生,假裝一個踉跄,将整杯紅酒倒在白色裙女生的身上,紫色裙女生趕緊假裝抱歉拿着紙巾擦拭白色裙子,反而将綢緞裙染到一片斑駁。

綢緞裙女生撥開那幾個鬧事女生伸過來要幫忙擦拭的手,白了他們一眼。

将手中的紅酒舉過她們的頭頂,淋了下去,原本兩個女生裝着無辜,這一淋讓他們不可思議地睜大雙眼,過了幾秒反映過來尖叫着跑出去,遮着臉往衛生間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我拍拍手,嘴角忍不住笑,轉身往門口走去。外頭的音樂聲又開始嘈雜起來,頂上那渲染氣氛的射線來回轉動着。

負層的舞池中央,喬心昕那耀眼的紅色斜肩裙,随着音樂搖擺着。

若還要再準确地描述,那就是她依偎在她告白對象的懷中随音樂婀娜。

這丫頭成功了。我笑了笑,也算是不枉此行,幫她壯膽了。

“美女,跟我喝一杯吧。”

在我沒注意的時候,剛剛那個跟喬心昕打招呼的男的跟着我後面也出了包廂。我聽不清他的話,卻看懂了他的手勢。

他拿着香槟,遞給我,又将酒杯傾斜着等我碰杯。

我識趣地碰了杯,一飲而盡後還給他。

“喝那麽急。”他拿過酒杯,笑着。

音樂很大,我聽不清他說的話,只是笑笑。然後将視線轉回舞池當中的喬心昕。

他冰冷的手指觸碰到了我的肌膚,我反應過來,向旁邊縮了縮,我看着他指着我手臂,我順着方向看,是那天去找我媽跌倒時碰到的淤青。

傷口在靠近肩膀的位置,穿的裙子肩帶遮不住,原本想着我換衣服的時候喬心昕也沒發現,那麽夜晚應該也不會有人發現才對。

“就胎記那種東西。”

我用手遮了起來,不想他多問。

音樂的聲音很大,我估計他也聽不清我講的話。

他低頭,耳朵停在我發聲的水平線上,突然的那麽靠近,讓我有點不适。

我指着廁所的方向,“去下廁所。”

離開需要解釋的地方。

回去的時候,喬心昕醉得站不穩,滿口胡話,一堆人建議搭她堂姐的順風車回去,喬心昕抓着堂家姐隔壁的哥哥不肯放手,臉蛋漲得通紅。

于是,一行人為了省事,選擇搭電梯,回一樓大廳。

堂姐挽着堂姐夫進去,隔壁哥哥摟着喬心昕也進了去。我跟在後面踏進去。

“你搭下一趟吧。”腳還沒踏進去,明明才四個人,電梯也沒滿。

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站在門口離我較近的堂姐把我推了出去。

“昕?”我望向喬心昕,她迷蒙着雙眼,腦袋晃來晃去揮手跟我說拜拜,醉的不省人事。

我退了出來,看着電梯門在我眼前關上。

難道要我一個人回去?走回去?

我開始生氣,火氣一下子上來,因為喬心昕醉了,就看不起我,連電梯也不讓我坐嗎?

都是一群那麽勢利的人嗎?

我取消了電梯的等候燈,轉身往回走,沮喪地把盤着的頭發扯了下來,低着頭就撞上了我身後的人。

我推了一把,把手橫在我們之間,以示自己不是故意的。剛想說對不起,卻只說了一個字,就被他拉進了打開門的電梯,我條件反射地大叫,他捂住我的嘴,抵在牆上。

變态嗎?

我驚慌了,要跑,卻被拉回電梯內,那男的按下關的按鍵,卻不按樓層。

他對着我比了個噓的手勢讓我安靜,我點點頭,他松開了手。

我靠在牆上,一臉恐懼。

“許映凡。”開頭也沒有,我反應了一下,莫名其妙。

“我名字。”

變态跟我說他的名字幹嘛?

“樸天芸。”他知道我名字!

“我想告訴你,我對你有意思,做我女朋友吧。”

告白?聽了他的話,我可以确定,至少他不會對我來硬的。

“你有病嗎?我不認識你。”我松了一口氣,态度冷峻起來。

“我剛說了我名字了。”他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呢。

“只是說了名字,也叫認識的話,那我認識的人可多了。”

“你打算怎麽回去?”根本不管我前面的話,他轉了話題。

“我有朋友送。”

這男的根本無法溝通,我走到他旁邊推開他,按下一層。

“他們剛剛不是不載你嗎?”淡淡地,他的嘴角扯出了一個輕蔑的弧度。

“關你屁事。”

“你白癡嗎?”嘴角的輕蔑帶到了眼裏,我看見他眼裏的狹促。

“什麽?”

現在這種狀況誰比較像白癡?,我輕蔑地笑,然後比了個中指給他。

因為我們一直沒按樓層,電梯回到了一層,一樓門口聚集了等着車的人。

他轉過來,一副早知道如此的表情。

接着他又按下負二層,在我出電梯門之前攔住我。

“樸天芸,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對你怎麽樣的。喬心昕認識我的。”

原本打算力氣抵不過,打算踢這個聽不懂人話的重點部位的,一聽到喬心昕的名字,我便停了下來,

“你是喬心昕朋友?”我問。

“算是吧。”他語氣帶着保留。

“你可以早點講嗎?你剛剛的行為舉止簡直跟變态沒什麽兩樣你知道嗎?”

他笑,嘴角邊有不明顯的酒窩。“你不用腦的嗎?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名字。這裏的人都不認識你。”

“還有,見過這麽和藹可親的變态嗎?”他反問。

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原本答應去喬心昕家的,但是喬心昕醉成這樣,估計她堂姐會把她帶回她們的住處照顧吧,而我從這裏回家需要兩個半小時,現在的公交已經停了,我身上只有100塊錢,是不夠錢的。

我腦海裏高速地轉了一圈,答應跟着他下了車庫,讓他送我回家。

上了車,我拿出耳機,插在手機上,沒打算跟他講話。心裏裝着鎮定,沒忘記他是個陌生人。也沒忘記觀察他車裏門鎖的開關,随時準備好跳車。

到了家門口的小區。

“就在前面那個公交車站那個門口下車就行了。”

他一個轉彎,繞向小區後門的停車庫,“還是送你到門口吧。”

“不用了。”

“放心吧。”

手表的時針指着2,我有些犯困,于是也沒拒絕。

我下了車,他又送我上電梯,兩個人沒有說話。

“這給你。”快到8樓的時候,他從西裝的口袋裏拿出手機。

我伸了手,他把它放在我的掌心。

“幹嘛?”

“我電話。這是副卡。”他說。

“我知道你缺錢,你可以考慮跟我要。需要時候打給我。”

我晃了晃神聽清了,“你在說什麽。”,我看着面前的男子,對不準焦距。

“只不過你要拿東西來跟我換。”他說。

冷峻的臉龐帶着邪氣,帶着難以言明的自信。

“你有病。”

知道他指的東西是什麽,我立刻把手機還給他。剛剛他一路送我回來的感恩也消失殆盡。

他把手機塞回我的外套口袋裏。

電梯門開了,他輕輕地把我推出電梯,跟我說拜,揮揮手按下關門鍵。

“神經病!”我抱怨道。

電梯的門縫裏,和上了。他那一副淩人的氣勢,不容得人拒絕。有錢人的自信是錢堆出來的嗎?

不去深究了。

屋裏一片黑,爸爸已經睡下了,回到房間開了燈。

桌子上右邊角落的小日歷劃滿了叉,提醒着我距離交學費的日子還有3天。

我把日歷收起來,放進櫃子裏。

喬心昕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只能明天放下面子和自尊心找喬心昕幫忙。

第二天,醒來,滿身的酒氣,頭微微作痛。

在廚房做早餐的爸爸出來看了我一眼,讓我趕緊喝下餐桌上放的蜂蜜水。

把一大杯的水咕隆下肚,“昨天那男的是?”吃着早飯,爸爸提出了疑問。

“朋友。”

“哦。我看鞋櫃上放着一臺手機,他送給你的?”

這才想起,昨天在玄關換鞋的時候,把手裏的東西直接放在了鞋櫃上。而爸爸這麽問,肯定也是看過手機內容的。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我不會做的。”

“沒有,就是問一下。”

“嗯。”

因為拿不出我的學費,所以最近的餐桌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又是一頓無語的早餐,大家默默地不去觸及敏感的那件事。

吃完早飯,我把鞋櫃上的手機拿回去,随便塞進了一個大衣的口袋裏。

又拿起自己的手機,嘗試着給喬心昕打電話,電話無人接聽。

可能還沒睡醒吧。

我收拾了碗筷,窩回房間。

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書看起來。

一看入了迷,早飯後爸爸出門去,看到一半的時候,覺得渴,起身去冰箱裏拿水。把看到的書頁掀開,反着放在書桌上,看到了桌子上的手機,想起要給喬心昕打電話。

依舊沒有人接。

而我沒有預料到的是,接下來的三個月我都沒有打通喬心昕的電話。(當然這是後話。)

晚上,爸爸提早回了來,心情不是很好,從冰箱裏拿出了啤酒,空着肚子就喝。

“沒吃飯就喝酒對身體不好。”我拿過他的啤酒,他搶過去,直接甩在茶幾上。

瓶子碎一地,漫出來的液體浸濕了一地,地毯都被染成了深色。

我轉身去陽臺,拿了掃把。

他看了我一眼,搶走我手中的掃把。

“掃什麽掃!你給我回房間去。”

“別發酒瘋了。”我看了他一眼,雙眼都布滿了紅色的血絲,看來已經在外面喝了不少。

“我沒醉,剛我還自己開車回來的。”他得意地說,癱倒在沙發上。

“我扶你回房間吧。”把掃把放在一邊,我伸手去扶他。

“不用你!”他推開我的手。

“你真醉了。”我硬是去拉他。

“你煩不煩啊!跟你媽一個樣。”他不耐煩地推開,自己站了起來。腳步都不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跟你媽要錢了。叫你別去還偏去丢那臉。她在等着看我笑話你不知道嗎?我告訴你那個瘋女人有病,看不得我好。我才去外面找女人啊。又溫柔又體貼的。”

“別說了,我扶你回房間吧。”

“扶什麽扶,我自己會走。多大點事!我告訴你,要不是你,我早就讓啊敏跟我回家了。”

“爸,你要是要臉的話,就別說了。”

我硬拉着他往房間去,他撥掉我的手,推開我。我使出全力,他一個順勢過來,我往後退了幾步。

“啊。”地毯上的啤酒瓶碎片被我踩在地下,腳掌漸漸地感受到皮膚被割裂的痛感。

喝醉的爸爸一點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留下在原地捂着腳掌的我,他獨自搖搖晃晃地走回房間去,過了會就傳來呼嚕聲。

我單腳跳着,跳到廚房去,在櫃子裏找了鑷子,又拿了酒精。

在我清理傷口的時候,門鈴響了。

貼了止血貼,放下手中的東西,我踮着腳,去開門。

“你爸呢?”打開門,站在我面前的是那個叫阿敏的女人。我黑了臉,她直接往裏間走。對房屋的構造熟悉得很。

她走進爸爸的房間,搖醒了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這女人在這幾年曾經多少次踏進這個家,必不用去想,定是每次在我不在的時候進門私會,避開了與我碰面的機會。而今,她竟是絲毫不顧臉面地踏進來,侵犯了我的領域。

我走進爸爸的房間,拉開她挽着爸爸手臂的手。

“別不要臉!”我對她說。她不搭理我。

惺忪雙眼的爸爸聽到我說這話,“傻女兒,別這樣。”一貫的哄,顯得特別刺耳跟諷刺。

“你給我出去!”我拉着那女人起來,她撥開我的手,把爸爸推到前面。

“別鬧。還嫌我不夠煩嗎!”爸爸對我說。

心裏的煩躁、委屈一下子打一處來。我站在原地,看着爸爸擋在我面前,護着身後的女人。

“今天有她沒我!要麽她走,要麽我就走。”

爸爸站在面前,意識也不清楚,但是剛剛的那番話加上啊敏找到家裏來,不用想也知道他剛剛肯定是跟面前這個叫啊敏的女人出去,啊敏送了他回來的。

“反正對于你們來說,我都是多餘的。”

我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收拾了幾件便裝,拿着行李袋走。看着我收拾了行李。

爸爸攔在門外,酒意讓他站都站不穩,那個女人站在他旁邊,不說話。

“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爸了。”我跟他說,

爸爸叫住我,我穿過他們出了門。

地鐵站裏,燈火通明,我嘗試着去打給喬心昕但還是沒有人接。

看了一眼通訊錄,竟也沒有幾個可以真心告知我處境的人。我倚在牆壁上,看着面前趕着末班車的人急匆匆地跑下樓梯。

錢包裏只有身份證跟一張50塊不到的地鐵卡。繼續翻找着,也只找出10塊錢,沒有多餘的錢去住旅館。

摸索着口袋,裏面還有另外一部手機,我拿了出來,想起是昨天那個叫許映凡的人給的。我按下解鎖,裏面并沒有設密碼,幹淨地就只有基本的配備。

通訊記錄裏只有一個號碼,寫着許映凡。

趕着末班車的人,異樣地看着站在地鐵口的我。我低下頭,用衣服上的帽子遮住自己,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家裏的號碼,我按下通話鍵,電話裏那頭,那個叫阿敏的女人說:“你爸讓你回來,有話好好說。”

“幹你什麽事。”

“......”那邊沒說話。

“我想問你,我爸給了你錢付房貸了嗎?”

那邊長長地沉默了,而後回答了一句,“嗯。”

“你告訴他,我永遠都不回去,賣了自己也不回去!”

我按下手機結束鍵,關機。

原本以為就算有一個不完整的家庭,但有着把我寵上天的爸爸,自己一直都是幸福的。結果到頭來,自己卻是自負。拿出了許映凡給的手機,我牢牢地抓在手裏,想給自己找一個堕落的通道,想要把自己當籌碼,報複現在不公平的一切。

到了晚上12點,末班車已經開出,穿着黃色制服的地鐵值班員從旋轉樓梯口走了出來,愣了神,“末班車已經開出了哦。小姐,你搭的士吧。”

地鐵站拉下了門閘,我站在外面看着它熄燈,與外面的天空一樣陷入一片黑暗。

手裏攥着許映凡的電話。

想了很久,我打了過去。

電話裏傳來一聲響,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迅速按下結束鍵,把手機關在黑屏狀态。

我一定是瘋了。

沒等我緩過神來,手機的主人就回了電話過來,屏幕上顯示着許映凡三個大字。

“在哪?”

我按下通話鍵,那邊也不問什麽,就問我在哪。

“xx地鐵站門口。”我說。

“在那別動,我去接你。”他挂斷電話,沒等我再說什麽。

20分鐘後,一輛車停在我的面前,我坐在消防栓上,打了個激靈站了起來。許映凡穿着休閑服下了來,走到我身邊,把身上的深藍色大衣脫下來,披在我身上。

“我,不用。”我把衣服脫下來還給他,他不容得我拒絕,把我塞進車裏。

“我只是想要找你問喬心昕的消息。”我估計自己很像給自己立貞潔牌坊的婊子。

“怎麽覺得你老是把我當變态啊。”他笑,我在後面的位置裏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不好意思說什麽,他開了車,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按下了CD播放鍵,一首女爵士樂曲悠悠揚揚地唱着,與外面寂靜的世界隔開來,我放下外面的面具,臉色凝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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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