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篇

臨近聖誕,街上的氣氛濃烈,我逃了晚上的課,在知名的咖啡店裏頂班,濃厚的咖啡味漂浮在空氣中,香氣四溢。

“天芸,你去收銀那裏幫忙。”

平安夜,客人多。值班經理多開了一個收銀的位置,讓我過去。

我打完手中的最後一份摩卡,跟客人對了小票,收拾完操作臺上的東西,過去幫忙。

“你好,請問要點什麽?”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滑動着。

在這裏工作了一個月的時間,第一次碰上節日,忙的暈頭轉向的。平時可以悠閑地學習着各種飲品的調法,看着各式各樣的客人喝着咖啡在這裏消耗時間,而現在卻兩頭燒,一邊在準确的杯子SIZE上寫上客人的姓名,貼上小票,如此重複。

“你好,請問要點什麽?”

低着頭,我的手快速地輸入新的信息。

“香草拿鐵。還要一份拿破侖蛋糕。”

“好的,一共是54元,刷卡還是給現金?”

“刷卡。”他把信用卡遞了過來。

“先生貴姓?”我伸手接過來,拿起馬克筆。

“許。”

我擡頭望了一眼來人,被帽檐遮住的視線清晰地展現了出來。他拿着長款的錢包,圍着條手織的圍巾,看着我。

“映凡。”旁邊的女生穿着紅色的外套,指着旁邊櫥窗裏另外一款牛角圈。

“要多一份牛角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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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略微震驚了會,看着他,正要說些什麽。

“麻煩你快點。”女生催促道,我重新再屏幕上下了單,在POS機器上輸入消費的金額。

“有密碼嗎?”

“有,密碼你也知道啊。”他說。

女生在旁邊推了他一把,對着我說,“他就是喜歡開玩笑,沒正經。”

我沒搭話,把按密碼的鍵盤拿給他,他接過去,輸入了密碼之後,又交給我。女生看結賬完了,拿着小票到旁邊去等飲品,許映凡跟在她後面,他們上了二樓,我收回了他們那邊的視線,繼續接受點餐。

夜班一直到晚上10點半,店裏只剩下還在聊着天的客人,我從倉庫出來,掃了一眼餐廳,許映凡他們已經不在了。

我回去員工更衣室,把自己的衣服換上。嘆了口氣,想着無數的理由回去面對許映凡。

“天芸,要快點了。不然末班車就沒了。”鎖上衣櫃,同一個班次的人提醒我。

我看了手表,還有10分鐘地鐵就沒了。

對同事說了再見,我小跑着到商場的負二層,在列車到來的2分鐘前抵達站臺。

搭末班車的人擠滿了車廂,我推着前面的人,擠了上去,很多人的臉上帶着一臉疲倦與厭煩,但是又不得不忍受這便宜的交通工具帶來的擁擠。

我身後也上來了一堆人,人很多,貼的近。

我卻聞到了那熟悉的香水味。

“一直在等我嗎?”我轉過去,正對着他。

“我送你回去。”

這種情況,也沒辦法說拒絕的話,我沉默當做回答。

下個站,人陸續地下,我拉他走到中間的位置,避開下車的人,他正對我站着,處在不熟悉的環境讓他顯得有些拘謹,我打量着他,他注意到我的目光,我不好意思地笑,眼睛停在他脖子上那條手織的圍巾上。

“那女孩送的?”我問,眼睛示意着他我指的東西。

他嘴角一抹笑,間接地在嘲笑我明知故問。

我也就不繼續問了,列車一個拐彎,我沒站穩,他拉直我,我有點不好意思。

“難怪最近覺得你身上有一股咖啡的味道,幹嘛去打工,錢不夠花嗎?”

兩個人原本沉默着,他問。

“不是......是。”

“還是不想用我的錢。”

“一直用你的錢,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我看着他,他表情裏看不出所以然。

“只要你跟我開口,我也可以讓你擁有一間咖啡館。”他說。

“我不想欠你太多。”

“又不用你還。我會給你。”

“我們現在的關系已經夠怪了,我不想變得更複雜。”

“複雜?我們是什麽關系?”

“噓!可以不要在這裏說嗎。”

他不以為然,我能感覺到他在盡量地壓制住眼眉間裏的怒氣。

車廂上的人很多,他忍着,臉色開始變冷。

到站,我走在前面下了車,他跟在我後面,出了地鐵口還要走一段的路才能回到宿舍。

他脫掉自己的外套,套在我身上,牽着我,送我回宿舍。

他手中的溫度可以感受到他的冰冷,我把外套還給他,他就把自己的圍巾脫下來。

“這不是......”

不等我說完,他把圍巾繞在我脖子上,箍緊着我,半推半就往宿舍方向走。

到了宿舍樓下,許映凡轉身告別,我叫住他。

“那麽晚了,今晚我室友都不回來了,你明天再回去吧。”

“......”他轉過身,看着我的表情很複雜。

我進了宿舍,門口的宿管已經回自己的房間,我拉着許映凡小心翼翼地上樓。

進了宿舍,已經過了斷電的時間,許映凡在後面磨磨蹭蹭地走,我把他拉進來,關上門。

松了一口氣,我打開手機的照明,叫他睡我的床,我睡徐心亞的。

“同學,麻煩開下門。”門外有人敲了門,我指揮着許映凡讓他到門後去,他慢悠悠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急得我直跳腳。

深呼吸了口氣,我開了門。

是宿管。

“什麽事?”

“這是你的學生證吧?”

她遞過來一張卡片。

“可能是剛剛進來刷卡的時候不小心落下了。”我道了謝,在她走後關上門,上了鎖。

我倚在門上,正式地松了口氣,許映凡站在我旁邊,我看了他一眼,略帶埋怨。

“白癡。”他笑了。

他手撫上了我的臉,把我散落下來的頭發往耳後挽。我的手拿着學生證抵在胸口,心跳亂了一拍。

我笑了笑,想緩解下此刻的尴尬。

他轉了身,擋在我前面,我靠着門背。

黑暗中,兩人都沒說話,直至他吻上了我的唇。

我僵直了。

感覺到我的生硬,他停了下來,直勾勾地看着我,黑暗中他對我說,“這樣不好吧。”

我點點頭表示贊同,用手隔開他與我之間的距離,他拉住我。

“反正我們的關系也不可能簡單,那就這樣吧。”

他重新吻了上來,手抵住我的腰,身體貼緊着他。

我思緒混亂着,感覺臉頰漲得通紅,我閉上雙眼,只希望一切趕緊過。

第二天早上,從宿舍醒來,望向對面自己的床,上面已經空無一人。

許映凡已經走了。

我摸着自己發燙的臉,感覺像做了場夢。

起身洗漱後,宿舍的人陸續地回來上課,有人直接請假不回來。

聖誕節,學校的每個地方都裝飾上了彩球,聖誕樹,落地的床上都噴上了白色的麋鹿和雪花,教學樓的大廳上擺着聖母誕耶稣的1:1模型,很多人在旁邊合影,我拿着書本,順着樓梯往上,去3樓上古代漢語課。

中午在學校吃晚飯,又搭着地鐵出來,繼續打工。

上了地鐵,發着呆,腦子裏回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由得皺緊了眉頭,拍拍自己的腦袋。

旁邊一穿着中學校服的小姑娘,戴着耳機,詫異地看着我虐待自己的腦門。

我拿出了手機,戴上耳機,把音樂開到最大。

“天芸。最近你的班排得好滿啊,肯定賺了不少小費吧。”

剛到咖啡店的員工更衣室,跟我同一班次的同事,對我說。我搖搖頭,繼續換自己的衣服。

“聽說聖誕節的話,值班補貼能加倍,如果今天小費也給力的話......”她推推我,笑得開心。

“加油吧。記得多笑甜一點。”我跟她說,戴上帽子,我走了出去。

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餐廳的人不多,今天只是上到3點半左右便走,看來小費什麽的是沒有希望了。

值班經理巡視着店面,叫我拿着新出爐的muffin,切成小塊給在店的客人,收集意見。

我從櫃子裏拿出幾份,切成小塊,拿着托盤,一桌桌地問。

轉了一圈下來,也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我拿着空盤子回操作臺,有人拍拍我的肩膀叫住了我。

“不好意思,muffin派完了。”我轉過身,以為是客人要多一份。

我愣在原地,稍一會兒,他說,“等一下一起吃飯吧。”

中午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看看牆上的表,“那你坐會兒吧。”我轉回操作臺,拿起客人剛點的杯子,按着上面的貼紙,打出一份卡布奇諾。

12點,員工休息時間,我換了身便服,走出餐廳,“走吧。”

他跟在我後面,進了隔壁的一家漢堡店。

“天芸。”剛一坐下,他端着盤子,小心翼翼地叫着我。

沒等他開口,我說,“爸,我想回家。”

他愣了,轉眼又開心地說“對,回家好。什麽時候?要不要爸爸接你?”

“我現在都住校,有空的時候我會回去。”

“周末不回來嗎?”

“不回。”

“那小夥子是你男朋友?”他問,眼神裏透漏着某些懷疑。

我拿起桌子上的可樂,喝了一口,“算是吧。”

“啥時候帶他給爸爸見見,讓爸爸看看咱家未來的女婿。”

“......”我微笑着,沒有答話。

“欠的錢還的怎麽樣了?”我問,爸爸原本笑着的臉上,眉間深鎖。

“慢慢來吧。也不指望一下子還清的。”

說着話,他面前的東西也沒動過,他的手機來了短信。

他拿起來,回複了一條,對我說,“這還有些急事,你記得聯系爸爸,到時候給你做頓好吃的。”

“恩。”

能讓他這麽急的事情永遠也只有那麽幾件,一是公司,二是那個叫阿敏的女人。我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知道自己能說服自己多久。

我自己一個人坐着,默默地吃着兩人份的薯條。

回到崗位後,同事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說是露天場因為天氣冷,刮風,要趕緊收進來。

我換完衣服跟在他後面,将傘、桌子搬進倉庫。

手機叮咚地來了兩條短信,“別讓自己太累,缺錢跟爸爸說。”、“聖誕快樂。”

我把手機放回衣服裏。

晚上,梁靜來了短信,說在學校的餐廳裏訂了聖誕餐,上次說出來聚餐,問我有沒有約,我說沒有。梁靜就讓我出來聚一聚。

宿舍裏沒人,我也無聊,打扮了一番,打開衣櫥拿了條圍巾出來,看見櫃子裏挂着許映凡的那條手織圍巾,我抽了出來,放在椅子上。

拿了另外一條出來。

到了說好的餐廳,才發現來聚餐的并不只我一個人,梁靜包了五張六人桌,已經稀稀疏疏地坐了人,還些人還帶着外校的情侶。

梁靜看見我過去,拉着我坐她對面,“還有好多人沒來,餓了先吃點面包吧。”她把餐桌上的草莓派推給我,我擺擺手。

“等人齊了再吃吧,不餓。”

我從包裏拿出剛在便利店買的巧克力,拿給梁靜。

梁靜收了起來,放在五張桌子中間的一個深籃子裏,裏面已經堆滿了來人的禮物。而這些禮物都是為之後的互換禮物而準備的。我看了那裏的大盒小盒的東西,突然覺得自己只買了巧克力,似乎不是很妥當。

稍後整點,人便陸陸續續地來齊了,梁靜接着一個個電話,到電梯口去接人。

“來了,來了。”梁靜走後,有一個女生坐到她的位置上,她看着樓梯口的位置,對着同桌的人說。

我轉過臉去,梁靜挽着一個女生的手,嘻嘻笑笑地走了過來,坐在我的旁邊,女生則坐在邊位。

過了會,“我還有個朋友在停車,可能就上來了。”

女生微笑着,酒窩甜美。梁靜讓她坐着,她過去接。于是又自己跑了出去,我對着滿桌不熟悉的人微笑着,感覺自己的笑容僵硬。

五分鐘後,梁靜領着女生口中的朋友過來。

她帶着他領到女生的旁邊坐下,我喝着水,轉頭看見了這熟悉的人。

梁靜坐回她原來的位置,我的對面,眼睛看着我。

有點尴尬,對着中間的人說“大家都互相介紹一下吧。”

從酒窩女生開始,她說“你們好,我是梁靜的同學,叫楊若斐。”

“我,許映凡。”

“樸天芸。”

“......”

“......”

到了梁靜,她介紹了自己之後,說了幾句寒暄的話,便讓服務員開始上菜。

一些服務員開始在我們周圍轉着,先端了沙拉跟牛排、紅酒上來。

大家開始陸續地朵頤一番。

我的手機叮咚來了一條短信,我拿了出來,是梁靜發給我的,“你跟許映凡怎麽了?要換位嗎?不好意思,不知道楊若斐會帶他來。”

我擡起頭,發現她滿臉愧疚,我搖搖頭,笑了笑。

桌子上的人基本都是梁靜的朋友,一個個開着玩笑,打探着楊若斐與許映凡的關系。

“就那樣呗。”女生說得暧昧不明。

許映凡在一旁淡淡地笑着,沒有說話。

楊若斐切着牛排,剛用叉子叉了一塊,她對面的人調侃道,“這兩個人難道都不知道怎麽拍拖嗎?喂啊!”

梁靜,掃了一眼那人,但是另外一個也跟着戲谑着。“拿着,喂嘴裏去!”

楊若斐臉些許的緋紅,在氣氛的慫恿下,把牛排向許映凡遞去。

我靠在椅背上,許映凡側着臉向着楊若斐,把叉子接了過來,吃了牛排。

楊若斐接過叉子,眼睛不敢往許映凡那邊看,更加專注地切着牛扒,臉上起了紅暈。

我站了起來,“去下廁所。”

“真破壞氣氛啊。”起哄的兩個人小聲地叨叨。

“我也去。”梁靜跟在我後面,出了來。

“你們兩個怎麽了,搞僵了嗎?”

洗着手,梁靜對着鏡子裏的我說。

“他們兩才是一對。”

“看不懂。”

“你先回去吧,我想抽支煙。”

她整理着頭發,“你吸煙的?”

“剛抽上,等會就回去。”

她應了聲,走了出去。

而我只是為了片刻的安靜說了謊。

我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發呆了會,意識到自己掉進了某個漩渦中,我竟然在嫉妒,我竟然對許映凡有感覺。

回到餐廳,坐回桌子上。桌子上的氣氛依舊熱絡,入座後,楊若斐靠着許映凡耳語了幾句,對面坐的人立刻又起哄。

“你們夠了沒有!吵死人了!”梁靜把刀叉重重地往桌子上放。

那兩人可能也覺得過分了,互相望了幾眼,收斂了聲音,低聲地讨論。

“沒事。”楊若斐打了圓場。

我讓服務員把酒杯滿上,喝下了一杯紅酒,又讓他滿上。

“許映凡。”我叫道,正在耳語的兩個人轉過來看着我,全桌的人都轉過來看着我。

“楊若斐。聖誕快樂。大家聖誕快樂。”我舉起杯,對着大家,又一杯一飲而盡。

“小心醉了。”梁靜在旁邊提醒。

“開心嘛。”服務員又滿上,大家都碰杯又喝了一杯。

我把酒杯又放到嘴邊,一幹而盡之後,服務員把酒又要滿上。

餐點繼續往桌子上堆,我空着肚子,喝了一瓶的紅酒。

“還有甜品沒上,請問什麽時候上好?”服務員過來咨詢,把餐盤上的酥皮焗蟹湯放在每個人的面前,梁靜讓等會,于是大家都專注在面包湯上分享着感受,我喝了一口,不喜歡其中的海鮮味道。

喝完了杯中的酒,許映凡側過頭來,看了一眼我,眼神示意走過來添酒的服務員不要添酒,伸手拿開我的高腳杯。

我按着紅酒杯不放,一來一回,那杯半滿的紅酒灑在了我們兩的身上。玻璃杯碎在地上。

桌子上的人面面相觑,從面包湯的注意力上看向我們這邊,“服務員!”梁靜對着桌子上的人說道,“不小心碰到了紅酒杯,吃的太多了,桌子都滿了。”讓大家不要把注意力都轉過來,同桌的人笑了笑過了會又互相打趣道:“看,總有些人氣場不合。”

服務員拿着紙巾趕緊走了過來。

許映凡不再做聲,服務員帶着我去衛生間,幫我擦拭衣服上的紅酒跡。

結束了聖誕聚會後,一堆人開始找順路的人搭車,聖誕節是周三,按例我不用去許映凡那裏,所以,我默默地坐着,打算等人散了,跟着梁靜走回去。

“天芸,回宿舍嗎?”梁靜送走了部分的人,回到座位上來。

我點了點頭,“我......”

“她剛說了跟我車回去。”許映凡眼角看了我一眼,我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便不出聲。

“剛剛還有誤會,現在就沒事了。”同桌的人笑道,其他人都當沒聽到。

“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到家後都給我個短信啊。”

梁靜拿起手提包,穿上外套,便跟着另外一些人出去了。

楊若斐說先去一趟洗手間,讓我們先去負一層停車場。許映凡哦了一聲,我跟在他後面下了電梯。

“今天我想回家。”

電梯裏只有我跟他兩個人,我擡起頭,對着他說。他看着前方,沒做反對。

車裏,楊若斐做在副駕駛座上,我坐在後面,看着窗外。

他們兩個小聲地交流着,楊若斐說着父親上周末去釣魚的趣事,說得小聲,貌似不需要我這個外人來應和。

我對着窗外的景色發呆,同時又有點坐立不安。

不久後,車轉進了熟悉的小區,進入了地下停車場,停在了樓層所屬的區域。

我道了謝,從後座出來,轉身跟他們說再見。随後看着他們的車消失在我的視線當中。

我上了樓,身上沒有帶鑰匙,按了門鈴。

裏面的門開了,從防盜門探出頭來的是那個叫啊敏的女人。她看見我先是詫異了一下,我打量了她,她正穿着睡衣,睡眼朦胧。

我徑直地走了進去,她跟在我後面,“你爸加班了,還沒有回來。我給他打個電話吧。”

“不用。我就回來拿個東西。”

我進了房間,坐了會,又從這個充滿自己生活氣息的地方出了去。

離開的時候,我聽見那個阿敏偷偷地拿起座機給爸爸打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我聽不到。

下了樓,在小區的門口,我不知道要去哪裏。就這樣一路走了很久,在一個公交站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哼,最糟糕的感覺就是,哪裏也不需要我。我冷笑了自己一頓,覺得自己也不值得可憐。

不知坐了多久,公交車站的末班車已經停運了。

我站在路口攔的士,回學校。

學校門口的轉角,有輛車打了照明燈過來,我看過去,繼續走,那人下車,走了過來。

我當做不認識,走了過去,他伸手擋在我前面。

“耍什麽小脾氣。”他笑着說,語氣裏帶着戲谑。

“別跟我爸似的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

我瞟向一邊,低下頭,看着他的鞋。

“別傻。等一下跟我回去。”他扳起我的臉,看着他。

我擡着頭,“我不舒服,我回宿舍去了,今天不去你那了。”我推開他的手,向前走。

“哪裏不舒服。”他拉住我,手背搭在我的額頭上,又摸着自己的額頭。

“有點燙,最近打工累的吧。”他摸摸我的頭,手冰冰涼涼的。

“我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我往後退了一步。

“別總逞強,逞強的女人嫁不出去。”他對我說。

“我沒心情跟你開玩笑。”我板着臉。

“回家碰到你爸的情人了?”

“......”我望着他,一副不可思議,“你怎麽知道?”

“你媽在室內設計業內很出名,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他輕輕地說着,在述說着別人的事時總有如此的輕松,而我對于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自尊,不想別來來撕開這裏面的裂口,窺探到裏面亂七八糟的事情。而他在不聲不響中竟然調查過我。

他過來,扶着我的手臂,我躲着他,往車的方向走。

突然我想起,在不久前去找我媽時,一身狼狽從宴會上出來,身無分文的我,在路邊被司機拒載。那時候有個人從宴會裏出來,跟在我的後面,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給了我。在那麽冷的夜晚,他讓接送自己的司機送了我回家。我忘記了那人的臉龐,而此刻,許映凡的臉清晰地與那時候的他重合了起來。

“看你的手多冷。”他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口袋裏。

我抽回手,放回自己的大衣裏。

“還說沒發脾氣!”

我撥開他的手,對他說。“我是你的玩具嗎?要就來,不要就當不認識!”

“說什麽呢?”

我向後退了幾步,他站在原地。

“樸天芸,我不喜歡你無理取鬧。”

“我幹嘛一定要讨你歡心,我就這樣!”

“......”

“我媽說我是掃把星,我爸養小三,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家挺可笑的。”我忍着眼睛的酸楚,咬着字,不讓情緒決堤。

“你調查了那麽清楚,幹嘛還要跟我這樣亂七八糟的人糾纏。”我冷笑着,嘲諷着自己。許映凡站在我面前。

“我大學是可以不上的,我只是想逼我爸去重視我。但是我失敗了,他把錢都給了那個女人還房貸,還讓那女的登堂入室了。我以為......有人是需要我的。”

我收回目光,咬着下唇,控制住自己,看着許映凡。

他靜靜地聽着我說。

“我就是白癡。”

他拉過我,抱我在懷裏,我感覺到他的體溫,還有那淡淡的煙草味。

“不要來可憐我,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我的牙齒打顫,說話開始不清不楚。

“我要你。”他在我耳邊說,柔柔地。

我推開他,他抱的更緊。

“天芸,呆在我身邊!”

我輕輕地推開他,“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像是你的玩具,被你扯來扯去的耍。”我無奈地笑着。隔開他與我的距離。

“你是不是......愛上我了?”許映凡微眯着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咬着唇,沒回答。

“還是離不開錢?”

他是這麽看我的。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黑眸子裏帶着點憐惜,我不知道他是在可憐我為了錢而這樣,還是在同情我。我雙手環抱着自己,一個人孤傲,但是卻無處可去了。

沉默了會,兩個人就僵着,他走過來,修長的手指嵌進我的發絲裏,把我按在他的胸膛裏,他說,“不管怎麽樣,呆在我身邊。”

眼眶裏的淚不争氣地落了下來,只有他,說着需要我的話。不可否認,我依賴這樣的懷抱,即使我們兩個是因為某種原因而牽扯在一起,但是我真的需要這樣的懷抱。

平靜了情緒。

我說。

“許映凡。

可以答應我件事情嗎?”

“什麽?”

“有一天我總會像某個女生那樣,你不再想要我。”

“......”他沉默沒有回答。

“但是,請你不要像我爸媽那樣抛棄我。”我看着他的眼睛。

“樸天芸,不要把我跟你父母混為一談。我是我,他們是他們。”

“在我理清楚感情之前,你要了我吧。”

他離我很近,明顯地感覺到他僵直了身體。

“我寧願恨你。也不想去對你有什麽感情。至少不要讓我感覺欠你太多。”

他還是站着,沒有反應。

我走了過去,看不懂他眼睛裏的情緒。他不為所動。

徑自踮起了腳尖,我撫着他的下颌,慢慢地靠近他,把星星點點的吻不熟練地布落在他的唇上。

“樸天芸,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說。

我吻着他的頸,在他耳邊說,“知道,我想成為你的附屬,什麽也沒關系。”

他不理我,我吻着他,而後漸漸停下來,望着他沒有任何的反應,我站在那裏急的想哭。

“樸天芸,你需要的只是安全感嗎?”他問我,眉頭微皺。

“我......”

“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你未免把我想得太簡單了點。”

他攬過我的腰,在剎那間把這新手的吻化成失去呼吸的深吻,讓我措手不及。

回到許映凡的公寓,兩個人前後進門。我走在前面,面對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尴尬。

我沒有回頭,徑直地走進了洗手間。

過了幾分鐘,出去。

許映凡正拿着我的手機,說着什麽。看見我出來,“好,那就這樣。”挂了電話。

“誰打來的?”

“不知道,問了你在哪,就挂了電話。”

我過去拿手機,想看看來電的是誰。

他把手機往桌子上放,順勢拉住我,坐在沙發上,低身俯着過來,我看着他眼睛裏的熾熱,自己的身體發熱,臉紅彤彤的。

他看着我,“繼續嗎?”

我在他的注視下,反倒覺得不知所措,“你覺得呢?”我有點生氣。

他笑了,俯下身,手撫上了我的唇。

他有極好的接吻技巧。

我閉上眼睛,欣然地接受,不再覺得這是場難熬的災難。

他拉起我,往房間走。

我貼近他,他将吻落在我的肩上,額頭上,最後落在唇上。我聽着他的呼吸聲慢慢地加重,自己的身體在他的觸摸下。身體輕飄飄地,我忘記了自己當初所做的堅持,只想用某些可靠的伎倆來鎖住現在的關系。

公寓裏安靜得只有我們兩個人輕微的喘息聲,彼此的身體發燙着,空虛地尋求慰藉。

許映凡他抱着我,用更加激烈的吻來撫平我的痛楚。

我們在欲望中交換了彼此。

作者有話要說:

媽呀,第一次寫文碰到被鎖章節的......不知道怎麽改了,改太多怕影響主人公情緒的發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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