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篇

連着幾天，我都跑來醫院。

“來了。”啊敏正在喂些流食給爸爸，看見我進來，停下了手中動作。從旁邊的病床邊拿了張凳子給我。

房間裏還有另外的一個病人躺在旁邊，頭發斑白，她的老伴陪着她，幫她按摩着掌心。

“爸爸，這幾天精神好嗎？”

爸爸虛弱地點點頭，對着我笑。

他掉着點滴，把手伸向我，我知道他的意思，趕忙把手伸過去。

“爸，你一定好好把身體養好。”我說。

他點點頭，然後一直指着阿敏。我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看着啊敏。

“你爸是在擔心你在外面的事情，就是上次那個電話說的事情。”啊敏說着，眼睛不敢看我。

爸爸焦急地看着我，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沒有。上次就是說的一些氣話。我沒有。”

爸爸皺着的眉頭聽了我的話才舒展開，他拍拍我的手，點點頭。過了會，他按着自己的心髒。啊敏緊張地詢問他是不是感覺不舒服，他點點頭。啊敏按了床頭的呼叫鈴，但是沒有人答應，她放下了手中的碗，走了出去。

我看着她着急跑出去的身影，回頭看着在病床上虛弱的爸爸，覺得自己很自私。我永遠也沒有啊敏對爸爸照顧得周到。

過了會，啊敏帶了醫生過來。我走到一邊，看着他檢查着爸爸手術的傷口。

阿敏跟我退到一邊，眼神一直停在病床上。

醫生大略地檢查了一番，說可能是适應期的關系，這樣很正常，讓我們多讓病人休息。

Advertisement

啊敏趕緊說謝謝。

照看了一會爸爸，爸爸漸漸地倦了，閉上了眼睛休息，我叫了她出去走廊。

因為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些不愉快，讓我們彼此都有些尴尬。

“你別擔心手續費，我還有些私房錢可以拿出來先用着。”一出來，啊敏就對我說。

“謝謝你。”

看見我道謝，啊敏詫異了一下。

“不用。”她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我最近打工也攢了些錢。”我從自己的包裏拿出銀行卡遞給她。

她拒絕了，“你很快也要開學了，下個學期的學費也要交，你留着吧。其他的我會想辦法再補的，其實也不多，也就幾千塊，我到時候找幾個親戚借借就有了。”

“放心吧，我也夠的。而且我爸比我的大學重要，你拿着！”我硬把卡塞到她的手裏。

她又想拿回給我。

我沒接。

“你好好照顧我爸吧，我先回去了。過幾天再來看他。”

“還有，麻煩你不要跟我爸說那天來的另外一個人的事。”

“好。”

我急忙說着再見，自己先下了樓。

回了公寓，許映凡不在，我打開自己的手機，發現他留了短信“晚上有事，別等我。”

手機裏還有徐心亞的未接電話。

我撥打了回去。

“你怎麽現在才回電話啊？”電話那頭的徐心亞顯得很着急，火急火燎的樣子。

“剛剛去醫院看我爸了，沒看見。”

“你快來學校的xxx酒店，許映凡跟一女的開房呢！他們現在還在房間裏。”徐心亞在電話那頭甚是生氣。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哦。”好半天之後，我回答了一個字。

“就一個字哦？你沒出息啊你！這樣下去，被人劈了n腿都不知道，剛剛我來打算訂回家的機票，沒想到在前臺就碰到他們了。這次是另外一個女生了，嬌嬌小小的，頭發到肩，看起來像個學生。”

“......”我拿着手機聽着，聽徐心亞的描述，像是之前在咖啡店裏遇到的女生，而不是楊若斐。

“你有沒有在聽啊！你趕緊過來。給你十分鐘，不然我沖進去了！”徐心亞見我沒反應，替我着急。

“別.....”還沒等我說完，徐心亞就把電話挂了。我再回撥回去，她拒接。

我趕緊拿了錢包，打的去學校的酒店。

我打電話給許映凡，但是許映凡沒有接。

三十分鐘後，我到了酒店的大堂，徐心亞站在前臺那裏，見到我就拉我往樓上走。

“心亞，求你了好嗎？”我哀求着，讓她不要硬拖着我上去。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放過了，結果你看看。”

“我知道，但是這是我的事，你可以讓我直接去解決嗎？”我拉住她，她聽到我的話，很生氣。

“難道我多管閑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想自己去解決。拜托了。”

徐心亞生氣又無可奈何地看了我一眼，“他們在xxx房，你自己去。我不管你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

看來她是生氣了。

站在大堂裏，我拿着手機，更加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也想知道許映凡是不是真的同時跟那麽多的女生在一起。

鬼使神差地，我還是上了樓，到了xxx房門前。

按門鈴的手舉到了半空中，我有點慌。

我們算什麽關系，打開了門我能幹什麽。我拍拍自己的腦門，收回了手。

下了大廳，有人叫住了我，“天芸，放寒假了你在這裏幹什麽？”

蘇钰燦拍了我的肩膀，我轉過去，看着他西裝筆挺的裝扮。

“你怎麽也在這裏？”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他，我吓了一跳。

“你那麽大反應幹嘛，眼睛瞪那麽大！做什麽事情那麽心虛？”

“我就......”腦海裏轉着無數的理由，沒有想到一個合理的來解釋為什麽放寒假了我還在這裏。

蘇钰燦本來也不是心眼很重的人，“我爸公司的人在這裏開年會呢，你要不要一起來。”他邀請道，挽着我的手臂就要走。

“不了，我還有事呢。”我着急着想離開，因為不知道許映凡什麽時候會下來，碰到的話更不知道如何解釋。

“那我送你出去打的的，放寒假的時候，這裏都沒什麽的士。我讓我爸的司機送你回去吧。”他繼續熱情地說。

我想着剛剛已經拒絕了他一次，再拒絕可能還要再費勁地解釋一番，于是便順着去。

他帶我到門口，打了個電話，幾分鐘之後就有輛車停在了門口的停車位上。

跟他道了謝，“下次來買咖啡算我的。”我便回去了。

晚上，自己在公寓裏也沒有胃口吃東西，在沙發上看着書，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十點多鐘的時候，感覺着有個人正撫摸着我的頭發，我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

“你回來啦？”我坐了起來。

他把我嘴角邊的頭發往旁邊攏，“又沒吃飯？”他問道。

我笑呵，默認。“以為你今天晚上不回來了。也沒什麽胃口”

“走。”

“去哪？”

他拉着我下樓，帶我到附近的一家酒家，熟門熟路地他走在前頭，我走在後面。

其實我也根本沒心情吃飯。

看着他的背影，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很疲憊的，在那一刻，我突然有種感覺想自己自私一回。

無論結局是好是壞，我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要進電梯，我拉住他。他轉過來，用詢問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話跟你說。”我說。

“上去再說吧。”他建議道，摟過我的肩膀要進去。

我推了推，說：“我要現在說。”

看我如此堅決，他只好等我。

“我懷孕了。”我說，他聽了，卻不驚訝，只是臉色沉了下去。我看着他，注視着他的眼睛。裏面波瀾不驚。

“......”他看了我幾眼，鄙夷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但我沒有閃躲他的眼神。

“打掉嗎？”我接着說。

“那個男的？”他說。

“什麽那個男的？”我驚訝道，“你怎麽會這麽想，我......”

“今天在學校的酒店裏，你們兩個不是一起很親密地走了出來。”

“不是......”

“不是什麽，那個男的不想負責任？”他冷冷地笑。

而我只有生氣。

“許映凡，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龌龊！”

“你不也為了錢才跟我在一起嗎，那個男的比我更有錢？”

我伸手要打他，他抓住了我的手，推到一邊。

“你把孩子打掉再來找我！現在的你讓我惡心。”我話還沒說完，他掏出他的錢包，拿了兩張卡出來，扔到我身上。

我讓他惡心？兩張卡在我身上輕輕一碰，便掉到地上。把我的野心也澆涼了。對他而言，我沒有那麽重要，是自己不要臉了。

他自己進了電梯。

我冷笑了聲，苦澀地嘴角發酸。撿起地上的卡，我走回他停車的地方。把自己身上的耳環，錢包，手機包括他的卡，全部扔他的車上。

欠他的錢很多，半年來用自己來作為交換，應該在你眼裏很廉價吧。

“你混蛋！”

我們之間的交易是你掌握着主導的權利，而當我自己想要主導一回的時候，卻這麽卑微地失敗了。

春季開學，我的手機裏收到了學費已交，學籍已經注冊的短信。

我在醫院裏，爸爸身體已經恢複很好。最近經常說着一些冷笑話。

“爸，我這學期想休學。”

“爸爸對不起你。”

“我自己賺了錢再去，你別擔心了。我怕你身體負擔不了。”

“爸我出去一下。”

回到公寓裏，保安奇怪地看着我。

我上了樓，自己開門進了房間。廚房裏有動靜。有人聽見外面有響聲出了來。

“許映凡？”

看見我站在外面，大吃一驚。

“你是誰！”

對面站着的是上次在咖啡店裏見到的那個女孩。

我把鑰匙交給她，“我就一打工的。”

“打掃阿姨？現在都流行這麽年輕的？”她回想了一下，覺得我有點眼熟。

我放了鑰匙，“來還鑰匙的。”告了辭，自己走到樓下。

“麻煩你把這個交給許先生。”

我拿了個信封給保安，裏面是我所有值錢的東西，外婆給我的項鏈，打工賺來的錢還有許映凡之前給的副卡，那之前我拿去交了爸爸的住院費。

“樸小姐，你搬了嗎？”

“恩，以後再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