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篇

下了幾場大雨，溫度也沒降下這城市的熱，背心短褲永遠是上街最好的選擇。

＂上司是個什麽人啊你猜？＂同班的林子拿着介紹信撲撲地扇，在上升的電梯裏我和她懷着同樣的疑問。

＂不賤就行。＂我答道，林子只是微微一笑。

＂實習來這地方我實在有點蒙，我們不是讀設計的嗎？幹嘛推薦我們來做PR。＂

＂來之前你沒問過培訓選擇就來了？＂我反問道。

＂可以選的嗎？我怎麽不知道？＂林子驚奇地叫到。

叮一聲，林子話還沒完，電梯門就開了。18層，高級寫字樓，傳播文化公司。

前臺笑得很甜一路領我們到主任室。

“主管還沒回來，你們暫時先等會兒。”

前臺笑得雪都快化了，輕輕關上門出去。

“剛來人就不在了。皮得蹦緊點才行。”

林子站起來,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碰碰桌子上的花。

＂坐着等吧。別走來走去的。＂我提了醒，怕她到時候措手不及。

她撫弄了一下辦公室的相框。

＂看來是個女主管。＂她把照片翻過來給我看。

我還沒看清長相，辦公室門便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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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把相框放下，淡定地走到我身邊來。

＂你們是x大老師介紹來的？＂來者打扮豔麗，眼神犀利地掃過我和林子。

＂是。＂林子語氣裏還帶着點驚慌。

＂你們好，我叫姚娜。＂她大方地伸出手。

簡單的介紹過後她讓我們一個個分開跟她面談，林子先我後。

輪到我的時候已經10點半了，我把手機調了靜音。走了進去。

她沒叫我坐，我站着。她打量了我一番，笑了下。＂這份工作有考慮好嗎？沒有的話歡迎現在就走。我可沒心思培育一個什麽經驗都沒有的菜鳥。＂她說道，臉上沒有笑容。

“考慮好了”

＂你确定吃得消？我們這裏是個小公司，文案策劃、圖案設計可能全部要自己搞定。＂她冷淡，跟之前判若兩人。

＂我會努力的。＂咬咬牙只出了五個字。

＂出去找前臺，她會帶你們去公關部。＂

接着我關上門出去，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林子，會心一笑。

下午6點，我和林子被叫去整理活動策劃的資料，打印複印裝訂，入檔。整整500份。

下午6點半，別人一個個都完成任務下班，我和林子只裝訂了300份而已。

林子把所有的文件都放在打印機上嘆一口氣然後不停地看着自己的表。

然後她看了看我，雙手合十就擺在胸前，眼睛汪汪地望着我。

＂知道了，有異性沒人性的妹子！明天早午餐你的。＂

她大喊了一聲樸天芸萬歲，拿包飛奔出去了。

整個辦公室剩下我一個人，還有不斷發出聲音的複印機。

到了八點半，手都染黑了，停下來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時，手機就響了。

＂在哪？＂是蘇钰燦。我開了擴音放在桌子上，繼續打印文檔。

＂加班。＂我強調，以免惹來麻煩。

＂幾點下班，我去接你。＂

＂不知道，還有一堆事還沒做。＂我誠實回答

＂好吧，那先這樣吧。＂他說，然後就挂了我電話。

嘆了口氣，我繼續把打好的文檔打孔裝訂，看似簡單的活，做起來卻瑣碎的要命。

突然我的眼睛被誰蒙住，我驚恐地大叫一聲！耳邊傳來噓的聲音，他趕緊把手放下，說：＂是我。＂

我驚慌未定轉過去才發現是蘇钰燦。

＂你怎麽在這裏！＂

他笑一笑沒有回答。然後指着桌子上的一堆材料。

＂就你一個人，能不來英雄救美嘛？＂

他主動拿起資料夾穿釘起來。

＂林子告訴你的？＂

他繼續笑而不語。

半個小時之後，兩個人終算大功告成。

本想歇息一下，他拿起我的包和外套就說走。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

他牽着我出了大廈，一輛黑色別克車已經停在那，是熟悉的司機小金。

“去哪？”

“去玩。”他奸笑道。

不知道怎麽上的飛機，過的關。

我跟着他竟然到了香港。

第二天一早醒來，坐起身，我揉着惺忪的雙眼，睜開眼睛之後，望向窗外。

正前方霧茫茫的落地窗前，有無可厚非的事實，香港的維多利亞港。

坐在一旋轉餐廳，我對面的蘇钰燦拿着ipad，專注地找着美食攻略…

我也把手機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他瞄見我拿了手機出來，便把ipad放在一旁，把我手機放他口袋裏。

＂幹什麽呀你？＂我反映不夠快，就被沒收走了。

＂沒見過約會還不專心的。＂我瞪大眼睛看着蘇钰燦，确認沒聽錯。

“我可沒答應說來跟你約會的。”

＂那手機我收着，有沒有特別想去哪裏？＂他問。

＂有，但是你肯定不去。＂

＂哪裏？＂

＂迪士尼＂

“好，走！”

我伸出右手想讨回我的手機。他看我一眼，舉起手讓服務生買單。

上了車，他開車回了酒店。在停車場他突然轉過來問我。

＂你有沒有什麽話要跟我說。＂什麽意思啊？

＂啊？什麽話？＂

＂沒事了。＂他把視線移回前面，倒擋開出停車場。然後停在酒店門口交給了泊車小弟，走到附近的港鐵路口。我看着他。

＂愣什麽啊。＂他走到我面前，牽着我，走下地鐵站。

＂排了一個小時了。＂我抱怨了幾句。

＂誰說要來的。＂

“什麽時候才能跟米奇米尼拍到照啊？”，我心裏嘀咕。

再等了十分鐘天竟然很不賞臉地下起雨來，排隊的人四處躲閃，蘇钰燦拉着我，跑進小鎮的面包店。

我頭發都濕透了，衣服也是。我不敢抱怨什麽了。

我拿出包裏的紙巾幫他擦拭，他接過來幫我擦。

外面的雨下個沒停，避雨的人紛紛逃散。沸騰的樂園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們坐在店裏，一人點了一杯咖啡。

看着躲雨的人在窗外說說笑笑，象看無聲電影。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便長按靜音鍵關機。

＂回去之後，把實習辭了吧。＂他說。

＂也不用我去辭職了，無故曠班，人家也不會再收我了。我這學分得重修了。＂都怪誰呢！

他把兩包奶精放我咖啡裏，又放了包糖進去。

我接過來用小勺子攪動。

＂我會給你實習證明。＂他說，我眼睛一亮。也是，就蓋一個章的事。

＂你也夠現實的。＂他看着我臉部的表情變化從鄙夷到欣喜，笑了一下。

我呵呵地笑，不頂嘴。

“你就那麽不喜歡我去實習啊？”

“實習可以，但是這間不行。”

“為什麽？”

“就是看着不爽，我爸的酒店月收入都比他們一年收入高。”

“切。”我鄙視他一副富二代的說法。

“那也是你爸的！”

“而且你也沒時間能陪我，就更不要去了。到時候學分我幫你弄。”

“嗯。”既然他都把我綁架到香港了，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雨一直持續到下午五點，迪士尼著名的煙火表演很多人都說可能會取消，蘇钰燦原本打算明天再來，結果六點多鐘的時候，雨停了。

街道上又陸陸續續站滿人。我們走出了面包店，街道也湧動起來。我們跟着大部隊往前方去。

他原本牽着我，由于人太多，把手放開，我在後面跟着。

路過中央花壇，旁邊一櫥窗裏擺滿了穿着很多款式的服裝，棒球裝，蜜蜂裝......很可愛。

剛想讓拍照，轉頭已沒了蘇钰燦蹤影，我望周圍一看，只有滿滿的陌生人，我，跟他走散了。

有點慌，到處走找他。

面包店沒有。

禮品店附近也沒有。

快接近煙花表演的時間，人越來越多，我逆着方向走，不小心碰到別人，人群裏傳來抱怨的聲音。

跑得急，我被花壇突出的邊緣絆倒了。生疼。

但找不到他我怎麽回去。

我忍着疼站起來，往前找。

剛要找工作人員幫忙，一熟悉的懷抱從背後擁了過來。

＂以後不準亂跑，在原地等我知道嗎？＂熟悉的聲音跟略微的喘息，熟悉的體溫和味道。

我差點哭了出來，我沒有轉過頭只是點頭說。

＂好。＂

煙火按時地綻放在城堡的高空似真似夢，讓我有種從此王子與公主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永恒感覺。

回去的時候，坐巴士。

但是巴士沒有報站，我跟許映凡兩個人一直坐到終點，錯過了站。

兩個人走了三個街道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

＂得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他捂住我嘴巴推搡着我前進。

這該死的夜晚竟然連的士也沒有，街道兩邊還靜悄悄的，我們到底坐車去哪了啊？

我這傷殘人士忍着痛，越走越慢。

蘇钰燦轉過來，彎了下來。

＂上來吧。＂

這種奴役他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是吧。于是我不客氣地讓他背，就恨不得身上多長幾斤肉了。

＂你很重。＂剛沒走幾步，他就說。

＂都是你喂胖的！＂我抗議。

他冷冷地笑了聲，側眼轉過來，這麽近的距離，讓氣氛變得很奇怪。

＂你臉紅什麽，我們什麽事沒做過。＂

我臉更熱了我感覺。

＂我不要你背了，你那麽煩。＂

我推開他，要下地。

他還真就放手讓我下來，然後面向我，笑得象在看某寵物一樣。

靜默了幾秒，我說冷。

他還是笑，看得我臉更紅，手被風吹得冷，我把手放在臉蛋上降溫。他過來，把我被風吹得直拂臉的頭發撥到耳後，我低下頭來。

他笑出了聲。

“笑屁呀你！”我擡起頭，就罵。他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吻上唇，掠奪了我的呼吸與心跳，嘴唇冰冰的，刺激我的感官。

随後他又停下，嘴角扯出了一魅惑的弧度，我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他又靠近，吻了下來。而我的腦海裏卻浮淺了許映凡的臉，清清楚楚地在嘲笑着我。

從香港回來後，由于與世界失聯了一個星期，我出現在學校的時候，林子和徐心亞便立馬湊到宿舍來。

一個個兇神惡煞。

＂說。＂

＂老實交代。＂

＂去哪裏了！＂

＂對，去哪裏了！＂他們兩個一唱一和。

我卻又不能實說，只是說。

＂去香港玩了，臨時決定。＂

徐心亞一臉壞笑，我看了她搖了搖頭。

＂還好我聰明，跟老板請了一個星期病假，不然我看你怎麽辦。也不事先跟我說清楚。＂林子得意地說。

＂謝謝你。＂沒料到還可以去上班。

＂不客氣，要辭職你也要自己去說。不然跟系主任打小報告的話，學分可能就沒有了。＂林子回答，然後隔壁的同學過來喊她一起去上選修課。

徐心亞一見她走了就一個勁拱我，然後呵呵呵地笑。

我也呵呵呵地笑，然後突然想起帶回來的手信，從包裏拿出來給了她。

她拿着，轉了幾眼，啧啧地發出聲音。

“剛才不好戳破你，現在來堵我的嘴啦？”

我正打算說什麽來辯解一番的。

她就說，“好吧，算你識相。幫你保密。”話剛說完，另外的兩個室友便進了來，她趕緊把東西放在背後然後爬上床去補回籠覺。

打開手機，手機裏叮咚叮咚地跳出很多短信，都是這幾天他們發給我的信息。

上完這周的最後一節課後，我收拾了行李，拿着幾本考試要用的書便走出宿舍，出校門搭公交車回家。蘇钰燦這周沒課，直接回了家。

轉了兩路的公交車，回到家，家裏沒人。在房間裏把音樂開到最大，看書。

看完了一本，我拿出手機，給蘇钰燦發去短信。“在哪？”

沒有收到回信。我讪讪地把手機放回去充電，然後把書蓋臉上，睡覺。

第二天，在林子的提醒下，我回到實習的地方，到姚娜的辦公室裏說了事先想好的請假詞，異常安全地通過。或許她根本也不想聽這些快讓她生繭的借口。

剛要開口說請辭的事情，“明天之前，做好這個公關企劃案給我。”她頭也沒擡，從自己旁邊的一堆資料中的最上面一份給我。

我接了過來，是某品牌的資料，七周年要推廣的“形象”主題。

“剛來了一天而已，之前還信誓旦旦說會努力，結果還不是一樣，不會的話，趁早說。不要只會請假。”她說。

被他這麽一說，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蘇钰燦的話暫時放在腦後，不想被她看扁，“明天之前會做好的，那我出去了。”我拿着資料，走了出去，打算把計劃案做完讓她摒除偏見再走。

坐在辦公桌前，看着前面林子若有所思地刷新着一遍又一遍的電腦桌面，估算着今天是不能早回家了。

下午四點，策劃案只寫了1000字，還只是前情提要。下午五點，勉強再擠出了1000字，沒有思緒。只好把之前的全删了，爬在桌上，眯了會眼，看着自己的鞋子發呆。

下午五點半，同事們陸陸續續地走了，林子也扛到6點，終于寫完了姚娜交給她的另一份方案。

“怎麽樣？”林子過來關切。

“剛想到思路跟主題，看來我又得加班了。”我眼睛盯着電腦，不停手地敲打鍵盤。

“那我先走咯。”她收拾完東西，回頭跟我說了拜拜就走了。

晚上8點，敲完了所有的字，我伸了伸懶腰。準備着回去。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樸天芸？”是姚娜的聲音。

“是我。”

“馬上拿着你的企劃案過來xx酒店的xx房。”說完就挂電話，又是一個不聽人話的主。

“可是，我場地圖紙還沒弄好......”我的話還沒說，她那邊就已經傳來急促的嘟嘟聲。我嘆了口氣，把文案打印了出來。

拿着企劃案，我到了xx酒店，夜晚，黃色的燈光映襯起白色牆體來異樣的輝煌。

我敲了敲門，沒人應答，試着碰碰門把，誰知道它沒有鎖。

走了進去，房間的客廳裏正坐着幾個人，姚娜那鮮豔的紅色短裙一下子讓我在一排女色中找到了她，我鎮定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看着眼前這讓我陌生的情景。

“拿過來呀。”姚娜叫道，把愣着的我叫了過去，我把文件遞了過去。姚娜把計劃案看了個大概，便把文件拿給旁邊的人。身子靠過去，耳語了什麽內容，我聽不清楚，那人看着我。我避開了眼神。

“那我先走了。”我說道。

“喝一杯再走啊！”旁邊的人起哄，拉住我，同時攔住我的去路，把酒遞了過來。我只想趕快地離開這裏，于是，也沒有反抗，一大杯地就直接咕嚕下肚。

“可以了吧。”我把杯口朝下，勉強地笑了一下。

“姚娜，這妹子可真有意思啊，說話這麽嗆。”

我笑笑不語，然後在姚娜的指示下出了去。

走在路上，腦子裏姚娜那紅色的短裙一直在腦裏揮之不去。想起了之前，幫同學慶生時，遇到許映凡那次，那女的穿的裙子還有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