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篇

有一輛車在旁邊停了下來，按了喇叭，我轉過臉去，看到熟悉的車牌，只是車上不是那個人。

“樸小姐，你好。我是許先生的司機。他讓我送你回去，還有天冷，讓你穿上。”他遞過來一個包裹。

“不用了。謝謝。”

我轉身離開。

不想跟他的東西再有牽扯，只是我的心卻不聽使喚。

司機跟在我的後面，我停了下來，“把東西給我吧。”他把東西遞給我，我穿上。但我還是拒絕坐他的車，走了一段，司機堅持地跟在我後面。于是，我坐上了車。

“去xx小區吧。”

“可是，許先生說你住的是另外一個小區。”

“我找我男朋友。”

“哦，好的。”

司機一路開得平穩，送我到小區門口。

我按下了其中一戶的門鈴。

“誰啊？”

蘇钰燦自己在市中心附近租了一個公寓，自己住。

“我，樸天芸。”

“你怎麽來了？你等等，我馬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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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對講機裏一片安靜，一分鐘後，大門打開了。

“樸天芸。”

蘇钰燦直接就站在我面前，微笑着。

我抵着他的胸口抱了上去，長長的一分鐘的靜默，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邊，心跳咚咚咚地很清晰。

跟在我身後的車離開了，過了一會兒，我推開了他。

“你很少對我這麽熱情啊。是在給我驚喜嗎？”蘇钰燦溫柔地摟着我，說說笑笑。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你怎麽了？”

“腦子有點不清楚。對不起。”

“蘇钰燦，我還是沒辦法喜歡你。”

“天芸，你怎麽了？”

“我......”

他拉住我，“是因為那個許先生嗎？”

我啞語,同時驚訝他竟然知道許映凡。

我搖搖頭，然後轉身離開。

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蘇钰燦在身後跟着我，我轉身回去，他停了下來。

“我好像真的愛上他了怎麽辦呢？”我苦笑着。

他沒有說話，“我知道。”

“你心裏一直都有個人。”

“前不久我還覺得你可以讓我忘記他，可是，今天我又碰上他了。我對他的感覺甚至沒變過，我會嫉妒他身邊的女人。會為他對我的貼心而心跳。”我笑着說，真心地覺得自己很可笑。

“天芸，那你為什麽要離開他呢？”

“......”

“是對他懷疑不安，我才有機會接近你的。”

“我每次看見你，總會想起他。”

“我是個替代品？”

“不是。”

“可是，總會想起。”

“我希望你幸福。但不希望你這樣不确定。”

“那你怎麽辦？”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不合适的話，不勉強。你應該自己去抓住你要的東西。”

“蘇钰燦，我…….”

“什麽都別說了，你也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不想用什麽來束縛住你。愛情裏沒有對錯的。”

“你不恨我？”

“不恨，要是那姓許的不好，你要回來選擇我的話，我随時歡迎。”他伸開手臂，我笑。心裏沒有那麽重的愧疚。

“我送你回去吧。這麽晚了。”

“恩，謝謝你。”

結束了與蘇钰燦的關系，我決定繼續去實習，因為上次表現好。所以姚娜決定讓我跟着這個計劃案的主管，讓我做助理。

于是除了主要的專業課，其他的課程都跟老師請了假，要求自學，只參加期末的考試。

一下了課，轉了趟公交車，在公司一泡就是一下午。

确定了計劃案之後，場地的聯絡跟材料的購買由我負責。計劃案的主管把一些與公司有來往的客戶名單給我，讓我從中選取場地跟材料。周末的時候提交報告給他。

那天下完課之後，我從學校出來市區，來到聯系過的甜品店，選擇那天宴會上需要的甜點和茶。

剛到店裏，發現姚娜也在那裏。

她在前臺的位置點着美式咖啡和藍莓餅，店員正在為她打包。

“你怎麽在這裏？”姚娜問我。

“來看看這家的甜點，展會上可能要用。”

姚娜掃了一眼擺滿甜品的櫥窗，“這幾款還不錯，你可以試試。”

“好。”

“還有建議你，直接跟他們的店經理溝通，這樣你還可以試到所有的甜品，不需要花費任何的費用，當然你要報上我們公司的名號。”

她招了手讓櫃臺的文員過來，說明相關的情況後，一位店經理就出了來，請了我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試了一輪之後，基本已經确定好訂購意向，我和姚娜告別了店經理走了出來。

“你準備回學校嗎？”

“恩。寫完報告，晚上還有一份畫畫的兼職要做。”

“這麽拼命。”

“.....”我笑了笑。

“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

“沒事，反正我等一下也沒事。車來了。”

她指着馬路的方向，門口有輛車停了下來。

我跟着她出去，她打開後門讓我進去。

“上次見過的，那個寫策劃案的女孩。”

“嗯。”

“天芸，這是許總。這個策劃案很多小細節都要跟他們公司合作才行。打個照臉。”

“你好。”

他從照後鏡那裏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我的笑容僵硬了起來。

姚娜把剛剛一直拿在手上的文件遞給許映凡，許映凡接了過去，看了個大概。“細節上還有些東西需要商讨，我回去之後再把細節發你郵箱。”

“好，只要改的東西不多就行。”

許映凡把文件放到後座，我挪到左邊的位置，好讓他可以放。

“去哪，我送你們。”

姚娜說要回公司。

“我送你過去。”許映凡對姚娜說，姚娜剛想說好，看看後座的我。

“哎呀，要不你還是送送天芸吧。我在前面路口下車就行，還比較近些。你都不知道這小姑娘一方面在我們公司實習，一方面還兼着工，比我都還忙。”姚娜說說笑笑，從自己的包裏拿出手機。

許映凡在前面的路口停了車。姚娜下車，揮手跟我們說再見。

關了車門後，車裏的氣氛與熱鬧的車水馬龍相反，靜的時間像沒走過一樣。

我看着前方，車內氣氛尴尬。

過了一段路，“那天為什麽不上車。”坐在前方的他開口問我。

“……”正打算回答。

他繼續說。

“蘇钰燦給你錢了？”他冷笑道。

我聽着覺得不舒服，“我沒有跟他要過一分錢。”

“你竟然沒跟他要過。”

“許映凡，我……”

“在工作上受了委屈了就往他那跑。我們家司機回來沒跟我少抱怨，說小情侶鬧情緒跟了你們一晚上。”

他的語氣裏透露着冷嘲熱諷，我坐在後面，手心裏出了汗。

“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前面一個紅燈，車停了下來，許映凡若有所思地望着後視鏡的我，随即瞳孔冷下來，看着前方。

“你就是這麽随便，哪個男的有錢都行。”

我生氣了，“我不是那樣的人。許映凡你夠了！”

“我欠你的錢已經還了還不夠嗎？”

“我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不是想給自己正名，但是你對我的偏見一直沒變過，讓我……”

“算了。”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講了那麽多，不想說出自己心裏其實很想他，“我要下車。”

“你欠我的，還不了，你知道嗎？”他說。

車慢慢停了下來，靠在路邊。

“你還要什麽？”我嘆了口氣，然後看到自己的手镯，然後我拿了下來，遞給了他。

他沒接，我攤開他的手，把手镯放在他手心裏。

“我只有這個了。”我笑着說，打開車門，我走了下去。

心裏很難受，卻只能把所有的感覺藏在心裏。

我沒想到在我承認自己愛上了許映凡的時候，兩個人竟然是在這樣的見面中以這樣的對話結束。

我堵得慌，心裏揪着。

回了學校，已經很晚了。我洗漱完，開着小臺燈趕畫。

一直到淩晨，才把畫稿完成了一半，我去了洗漱間出來，已經有宿舍的室友起了床，看見我一夜沒睡。指着我的黑眼圈，說“真吓人。”

“累死我了。”我說，然後在他們紛紛都出去的時候，爬上床補眠。

下午兩點的時候，姚娜打來了電話，讓我回公司一趟，說是訂場地那裏出了點問題。

我起身，沖沖忙忙地出門。

到了公司，了解到原本預訂的一個商場突然違約，為了配合一個有年份的大牌子做周年的展覽。而他們選擇放棄我們。

姚娜在部門會議上氣得摔了本子，讓我們想辦法。

部門的人各自望了一眼，都知道基本大局已定。

出了門之後，主管吩咐着我們在接下來的不多的時間裏要盡快地找到合适的場地，且不能比原定的商場等級低。

“這很難啊，A廣場已經是我們市內最好的商場，人流量還多。哪裏找比的過他的？”

“幹嘛一定非要人類流量多的，我們這次的案子重在質量不在數量。”

“那這樣我們要不就聯系一下B城，那裏大部分聚集的都是奢侈品旗艦店，如果把案子放那裏應該能提升不少牌子的形象。”

“可行，那趕緊聯絡吧。”主管一聲下，大家就開始手忙腳亂地上網找資料，修訂原先的策劃方案，聯系B城的公關。

半個小時後，B城的答複只是考慮考慮，并未能給确定的答複。

大家的士氣一片低落。

姚娜進了來，了解了相關的情況後，便說，“既然有第二計劃就不怕，公關的事情交給我，你們負責搞定好所有的後續。”

而後，她走到我旁邊，對我說，“明天晚上跟我去一趟。”

“好。”

第二天的晚上，我跟姚娜提早半個小時到了約定的地方。

點好了菜之後，也買好了單，開了酒等着其他人入席。

後面的人陸續地來，姚娜熟練地招呼着他們，我在她旁邊賠着笑，也幫不上什麽忙。

人齊了之後，幾個對方的主管慫恿着起哄，姚娜一直被灌酒，我在旁邊也幫忙喝，酒杯的聲音和嘈雜的聲音，我的腦袋在酒力的影響下漲得生疼，強忍着。

一直到半夜的11點，對方才松了口，姚娜才把這事給談下來。

姚娜的臉蛋已經漲得通紅，送走他們之後，姚娜扶着額頭，癱坐了下來。我扶着她。自己也沒有多好受。

“那群混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打定主意接了，卻這樣灌酒。”

我扶着姚娜，她微微顫顫地上了的士，強假裝鎮定。

送走了他，我回剛剛的房間，把忘拿的東西拿上，準備也坐的士回去。

在等車的時候，一輛車開了過來，停在我面前。

車窗下來，司機探頭對我說，“樸小姐，是在等我們許先生嗎？”

是許映凡的司機，我搖搖手，胃裏灼燒得厲害，有點想吐便沒有說話。

“許先生剛剛才進去，要不你等會，我去叫一聲。”

“不用了。我馬上打的士要走了。”我拒絕，剛說完，就更不舒服了。轉身對着花壇就是一陣狂嘔。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司機看見我狀況不對，停了車，進去找許映凡。

過了會，許映凡出了來。

我疼得冷汗直流，他蹲下來撥開我散落的發，別到耳後，問：“哪裏不舒服？”

“就那個不舒服。”我搖搖頭，不想他碰我。

他抱起我，司機開了車門，他把我放進去。自己也坐了上來，他用手捂熱我的肚子。聞到了我身上的酒氣。

“明知不舒服還喝那麽多，你白癡嗎？”他說着，邊接過司機去買回來的暖寶寶，貼在我的肚子上。

“逞強就是這種後果。”他眼神犀利地刮着我，原本要拒絕的我，聽由着他擺布。

司機上了車，“去xx小區。”他報的是我家的地址。

過了會，他又說，“還是去蘇钰燦那裏？”

“許映凡！我不想現在跟你吵，也沒力氣。你讓我下車，我自己打車回去。”

司機從後視鏡看着我們，鎖着車門，聽着許映凡的指示。

車裏就這樣靜默着，我捂着肚子，瞪着許映凡，他卻笑了。

他伸過手，讓我靠在他的肩上。

對着突如其來的溫柔，我咽下了原本要說的話。

司機意會着，慢慢地開了車。

許映凡輕輕地在我耳邊說，“睡一會吧。”他的唇抵在我的額頭上，我開始意亂情迷，依賴地舍不得離開。

到了許映凡的公寓，眯了一會，好受了很多，他牽着我上了樓。

我坐在沙發上。他去了樓下的便利店買暖水袋和痛經藥，我環顧着周圍的一切。

上次的那個女孩已經不在，這裏沒有女孩子生活的氣息，是不是她也像我一樣，離開了呢？就像曾經的我那樣，我也像那女孩過客那般，也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

玄關的門響，他回了來。

把藥跟水遞到我面前。

他坐在旁邊，輕擦去我額頭上的汗珠。

我望着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好點了嗎？”他問過，眉頭皺着。

“嗯。”我避開了他的眼神，用水送服了藥丸。

喝的急，水順着下巴流，他的手擡起我的下巴，慢慢地幫我擦拭。我看着他，他視線向下，專注着幫我擦。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擡起眼，看着我。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我低下了頭，把手中的水放到桌子上。他抓過我，嘴角微微地笑着，他離我越來越近，我轉過頭，避開他的吻，不想在不清不楚的情況下，我們又恢複到以前的關系。

他靠近我，輕吻我的鎖骨。

我避開，他有點生氣，抓住了我。

“不要。”

“不要？”

“不要碰我。”我站了起來，站在角落。許映凡一臉不解。

“你不要告訴我這段時間是我自己會錯意，你難道不是想這樣回到我身邊？”

“這段時間？我……”

“你總在我身邊轉。還在姚娜的公司工作。”

“進她公司只是巧合，我沒想過會再碰到你”

“那就是我誤會了？”

“……”

“……”

“你走吧。”他攤靠在沙發上。

“聽我說，我……”。

“走，聽到沒有！”他吼我，我一驚。

“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見我站着不動，他推我，往門外去。

“去蘇钰燦的身邊，不要在我的身邊轉。”關上門，他對我說。

他看見的是不知所措的我，而看不見門背後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的我。

我辭去實習的工作的時候，姚娜很不解。

“這個項目你做了那麽久，說走就走。”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在這當中除了助理，還要擔當什麽角色。”

“不願意就算了，我姚娜也不勉強人。”

整整兩個月，在家裏瘋了似的狂打電動，到闖關成功時，兩個月就這麽過去了。

我拿起手機，打給了徐心亞。

“有空嗎？逛街嗎？”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人啊！都N年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回過一個短信了！！又死哪去啦！......”劈頭就是一頓罵，然後等消停了之後，她爽快地說。

“好，去哪裏？”

到了市中心的xx廣場，她早早就等在那，看到我到了，就掐我臉蛋。

“想死我了！”

然後她就嚎啕大哭。這情緒轉換之快......

“我沒事啦。”我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

她抽吸了鼻子，抹幹眼淚，拖着我，心情大好地宣布說，今天買什麽都算她的。

我指指旁邊那貴到不行的牌子，她就立刻改口，“呵呵呵呵，吃飯算我的，吃飯算我的。”

在朋友的幫助下，吃吃喝喝，忙碌得連自己都懷疑自己，原來自己有這麽多時間是屬于自己的。

我沒有再回到實習的公司，但是姚娜并沒有跟學校打報告，學分應該當掉的我，回到學校的那天，林子幫我拿回了實習評價表，裏面竟然蓋了章，還評價優秀。林子看我一臉莫名其妙，也聳聳肩。

“我還以為你走了後門呢，竟然不是？”這是她看到我的表情之後最陳懇的評價。

最後的最後，林子只能推斷是，我當時寫的那篇文案了。

于是的于是，日子過得快，自己也心安理得地以為所有事情該離我遠去，重新開始，把頭發剪了，把指甲塗成暗紫色，生活簡直就要龐克起來的時候，現實與理想總是事與願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