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父子間的對話

廖子卿說完這句話之後，偌大的客廳當中便陷入了十分沉寂的安靜當中。

一向不服輸的廖華遠竟然出奇的沒有再和自己的兒子争論，反而是用那雙鷹眸緊緊盯着他，過了許久，才嘆息般地說：“……唉，果然是長大了。”

廖子卿皺眉：“你說什麽呢？喂，向我女人道歉你聽到沒有？把那三個字收回去！”

廖華遠揉了揉略顯疲憊的眉心，問：“真的喜歡她？”

“廢話！”

“……有多喜歡？喜歡到想娶她嗎？”

廖子卿毫不猶豫地點頭，以為父親要搞什麽小動作，因此便提前警告道：“我告訴你廖華遠，我這輩子是無論如何都要娶她進門的，所以你最好別使出什麽惡俗的手段試圖讓我們分開，我廖子卿敢在這裏向你保證，你就算把董事長的位置讓出來給蘇妍，她也絕對不會離開我。”

廖華遠又盯着他瞧了一會兒，淡笑道：“這點自信，還是挺像我。”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廖子卿有些看不懂他的反應了，他不是不同意自己和蘇妍在一起嗎？用這種贊賞的口氣說這些話，又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問問。”廖華遠回答道，“真是奇怪，林若玲那孩子在你面前晃悠了這麽多年，你怎麽偏偏就是不喜歡？要是能和他們家聯姻，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想和美威聯姻那你自己去和林若玲結婚啊！”廖子卿說道，“看看結婚以後你能受得了那女人多久！”

但廖華遠卻是明白自己兒子的。感情這種事自然不能強求，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無論對方怎麽努力，自己都沒辦法動情。

“華遠，咱們家也沒落到要和美威聯姻的地步吧？”聽兒子這麽說，奶奶以為他是想讓廖子卿去聯姻，趕忙說道，“我看那個林若玲也不怎麽地，一身的嬌小姐脾氣，嘴巴比刀尖兒還鋒利，你舍得讓你唯一的兒子娶她受苦啊？”

廖華遠喝了口茶：“我只是感嘆一句罷了。但是，媽，他喜歡的那個女人和我們差距實在太大了。”

這一回，廖子卿還沒反駁，奶奶就先生氣了：“什麽差距啊？不就是沒咱們有錢嗎？這有什麽？我看人家小姑娘好得很啊，又懂禮貌又漂亮，要不是她，你當你這個頑劣的兒子願意去考大學？他原本來高考都不想參加，還是那姑娘鼓勵他去的！”

這一點倒是廖華遠不知道的，他微微揚眉：“……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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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人家姑娘一路輔導咱家子卿學習，特別認真！再說了，你不過就是現在有錢了而已，二十多年前你剛剛和子卿他媽結婚的時候，不也是一窮二白嗎？怎麽現在發達了，就看不起那些和從前的你一樣的人了？”

“……”廖華遠不吭聲了。

倒是廖子卿很高興，因為奶奶是站在他這邊的，他這才想起手上還提着一塊蛋糕，趕忙送到奶奶面前：“奶奶，這是妍妍給你留的生日蛋糕，是低糖的，她害怕您吃含糖高的對身體不好。”

之前其實蘇妍和舍友都強烈要求奶奶和她們一起過生日，但她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去了只是讓年輕人放不開而已，便拒絕了，如今收到了意料之外的蛋糕，頓時挺開心的，扭頭對兒子說：“你看，人家小姑娘多體貼啊。”

廖華遠看了眼那塊蛋糕，嘆了口氣，說道：“……就是因為你是真的喜歡她，我才讓你去美國讀書。”

“我喜歡妍妍和去國外讀書有什麽關系？”廖子卿不明白了。

“我先問你，将來想不想接管華遠？如果你沒這個野心，那麽之前的話我都當做沒說過，你以後愛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廖子卿皺眉想了大概半分鐘，然後點點頭：“想。”

他不知道，在說完這句話之後，自己父親那顆懸起來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廖華遠只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那便好。下面你聽我解釋你要去哈弗學習的原因。

其實也未必一定要是哈佛，但你以後既然是要從商，那肯定要學一個和經濟管理有關的專業，而不是現在的理工專業，這對你的未來沒有幫助。我知道你可能想說，你足夠厲害，就算不學經濟管理，以後也一定能把公司關好，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你的實力。但我相信你，不代表其他人就相信你，公司的其他股東就不會相信你，下屬也不會，社會輿論也不會，将來等你要來接手了，他們會說我以權謀私，把位置交給一個什麽都不會的毛頭小子。

我不介意外人怎麽看我，但我介意外人怎麽看你。孩子，你的人生才進行了一點點，既然想要掌管華遠，以後要面對的挫折實在是太多了，我只是希望，能盡力讓你少受一些挫折。擁有正統的學位和名牌大學的學歷，會讓外界更相信你的實力。”

廖子卿不得不承認父親的話是正确的，雖然現在确實有很多白手起家的成功人士并非科班出身，但社會上大多成功的企業家都還是學過專業知識的。更何況，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在學習理工專業的同時，把經管類的知識全部學習透徹。

可是……

“我知道你放不下那個叫蘇妍的女孩兒，但你要想想，你正是為了讓她以後過得更幸福，因此現在才必須更努力。”廖華遠補充道，“所以，這回去哈佛的事情，只要她同意，我可以讓你們兩個一起去。”

“……真的？”廖子卿有些吃驚，父親什麽時候開始這麽為自己着想了？

廖華遠颔首：“自然，如果你一定要娶她，那我肯定也要讓她受到更好的教育，才能配得上你的身份。”

“抱歉這一點我無法茍同，現在的妍妍就已經足夠配得上我，在我看來，她比我厲害多了。”廖子卿再度冷下了臉。

……這孩子，怎麽就這麽難教育呢？廖華遠嘆了口氣：“你就算不介意，也免不了外界的人對她風言風語吧？想想看，将來你成了華遠的董事長，無良的媒體會諷刺你娶了一個各方面都配不上你的姑娘，更有甚者，他們會攻擊蘇妍，說她是為了錢攀附你，你希望聽到別人這麽說她嗎？就算你的力量足夠保護她，那萬一她自己産生了配不上你的想法呢？”

最後這句話終于戳中了廖子卿，其實他很早之前就看出來了，一開始自己追求她而她一直拒絕，就是因為擔心她配不上自己。

見兒子終于不做聲了，廖華遠嘆氣道：“怎麽樣，我說的話，應該還有點道理吧？”

奶奶也點頭：“确實，其實讓小妍陪你一起去讀書也好啊，哈佛大學那麽好，你去讀本科，她正好讀研究生，你去問問她，我想她一定樂意的。”

廖子卿慢慢垂下了頭：“……我還要再考慮一下。”

“你慢慢考慮，不着急，反正下學期才轉去哈佛。”廖華遠說道，眉宇間終于露出一絲疲态，“我去休息了，哦還有……生日快樂。”

廖子卿聞言一震，擡眼看了看牆上鐘表，笑着嘆氣：“……都過了十二點了，爸。”

那個“爸”字讓廖華遠閉了閉眼，神色裏也帶上了一絲欣慰，但他終究是什麽都沒有再說，只是起身回房了。

廖子卿整整考慮了三天。最後，他同意了父親說的大部分話，現在，只剩下該如何開口，讓蘇妍陪她一起去美國了。

但他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個滿腹心機的人搶了先。

蘇妍最近找工作非常的不順，自從被華遠拒絕了之後，拒絕信就接二連三的朝她發過來，眼看着同班的同學一個接一個找到了工作，她就算從前學習再優秀，都不由有些着急和氣餒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她真的沒有工作能力嗎？如果連個工作都找不到，那自己以後怎麽能待在廖子卿身邊呢？

蘇妍正在宿舍裏對着簡歷皺眉嘆氣，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打來的，她以為是面試單位，趕忙調整态度接起：“您好——”

“嗤，什麽您好，打個電話有必要這麽裝腔作勢嗎？”那邊傳來一個尖酸刻薄的女聲。

蘇妍皺了下眉：“……林若玲？”

“對，就是我。”即使隔着電話，蘇妍都能聽出她語氣裏的趾高氣昂，“我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跟你說一聲，以後，廖子卿歸我了，你給我滾遠一點。”

蘇妍以為她又是來撒潑的，便說：“我沒功夫和你浪費口舌，再見。”

“等等，聽我說完這個好消息再挂嘛，我呢……下個禮拜要和廖子卿一起去美國念書了，怎麽樣，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意外啊？”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