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套路

“你又去哪了?”

剛進門的蘇文謙被池鐵城抓個正着。

他眼神一飄:“去買菜了呀。”

池鐵城一眯眼睛:“胡說,你身上有雞湯的味道,你去東邊的鋪子了吧。”

蘇文謙沒辦法:“你早上把人家桌子都掀了,我總得做點什麽吧。”

池鐵城伸出十根手指:“我打人的時候,我不付錢的時候,還有上次我罵人……你都要偷偷跑回去給我說一堆,導致我下次再碰到他們,他們看我都像看什麽弱勢群體一樣。”

“那,你做的不對嘛。”

池鐵城無奈非常:“你就少操點心吧,你看這太陽這麽好,咱們出去跑跑?”

“我數一二三,預備!三!”

“你耍賴!”

---醫院---

“騙人……”

曹必達趕緊湊近了去聽:“你說什麽?”

床上的人再沒有聲音,臉色蒼白的可怕,雖然醫生說他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曹必達看着仍然是不靠譜。他能想起第一次見到蘇文謙的時候,一開始是很木讷,老老實實的一個,後來又狡猾的像一只小狐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們的底線,再後來他又是那麽的機智,有他在就會莫名的踏實,而這些生生死死的經歷,加到一起還不到七天。

人的一生要經歷多少生死才能破繭重生,人的一輩子到底有多長……

小雪和紫舒來過幾次都被攔了回去,歐陽求了幾次情才被允許見一次。

“蘇爸爸,小雪來看你了,我聽大鼓叔叔他們說了,那天在外面打壞人的其實是你,我把零花錢都攢起來了,等你好了,我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巧克力。”

蘇文謙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醫院雪白的牆壁還有坐在床頭的曹必達。

“你醒了!太好!咳,那個醒了就好。”他狂喜的表情瞬間轉化成面對敵人的模樣,蘇文謙無奈一笑:“演的真假。”

曹必達趕緊去找大夫了。

蘇文謙恢複的很快,醫生說這一槍很是危險,能活着都很不容易,但他一天之後就可以下地溜達溜達了,不得不讓人感嘆。

那天,蘇文謙正在刻魚,局長和曹必達敲開了他的房門。

“看來恢複的不錯。”

“只是位置兇險,傷口不大,以前比這嚴重的時候多了去了。”

局長和曹必達互相看了一眼,局長道:“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來看你。”

蘇文謙的手沒有停:“我很抱歉,我接受你們的一切處分。”

“你可知我們今天來不是來處分你的。”

“為什麽?”

“紫舒和小雪還有歐陽,她們已經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我們了,你做的有錯,可罪不至死。”

“我以前做錯了,曾經期望得到原諒,可我發現原來被原諒也是很痛苦的,死不死的無所謂,你們安排吧。”

他的聲音還有些發飄,但聽得出來,他此時心态很是不好。

“如果真要你死,那天我們就不會救你了。”曹必達蹲下,看着他的臉。

蘇文謙把小魚放在桌子上:“有什麽是我可以做的,你們說,我可以全力配合。”

蘇文謙一直都是一個通透的人,只要有一點端倪他就可以把事情分析出個大概。

“是我們連累了他,他只是希望我們一家團聚。”紫舒垂下眼眸,神色憔悴。

歐陽嘆了口氣,一個電話打了過來:“你好,我是,你說,什麽!”歐陽的語氣引起紫舒的注意。

“怎麽了?”

“蘇文謙,被帶到監獄了。”

---水母組據點---

“師傅,我們查到消息,這個特使已經到松江了,而且警察局的人最近調動了幾塊鋼化玻璃,我們推測他們已經知道了特使的身份。”

池鐵城慢悠悠的喝着茶,方晉甫一拍桌子:“任務失敗,局長來電,池鐵城停職等待處理,一切任務由我來布置。”

池鐵城喝着茶:“我同意。”

單棱:“水母組是一個整體,我和師傅一起等待處分。”

李北筏:“我也和師傅一起。”

冷樵:“我也是。”

方晉甫氣結:“你們!好啊,你們團結一心,是我請不動你們行了吧,你們真是無可救藥!”他氣的不輕,接二連三的損兵折将讓他越發惱怒。

池鐵城輕輕一笑:“北筏,送送方站長。”

“請。”李北筏推開了門,方晉甫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一個窟窿來。

外面的風本該讓人清醒,可方晉甫卻覺得這風亂人衣衫,若不是抓不到,很該把這風暴打一頓!

“北筏兄弟,你這手是怎麽了。”

李北筏下意識的把手往後藏,這是那天船上,和那個神秘高手對戰時傷到的,後來才知道那是蘇文謙,他冷哼一聲:“不用你管。”

“你樣樣優秀,何苦這樣委屈自己,你這一片忠心可不要錯付了。”

“你想挑撥離間?”

“我只是陳述事實,要知道有才者方居高位,好的領導者才能帶着更多的人活下去,你想清楚吧。”

方晉甫走路帶風,看的出是氣急了。

單棱走到池鐵城身邊:“師傅,那這個特使的任務咱們還管嗎?”

池鐵城放下茶杯:“當然要管,這任務本來就是咱們的。”

單棱:“只怕方站長不會配合。”

池鐵城一笑:“他會的,因為他已經沒有可用之人了,想完成任務他必須配合。”

---警察局---

“局長,我不明白,我們已經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你們了,你們為什麽還要把他帶到監獄去?”歐陽有些情急。

“歐陽同志,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得态度呢?你不該把個人情感帶到工作中來,蘇文謙犯了錯,屢教不改,他這樣的人如何能教好?他的危險程度不比池鐵城低!”

“可他幫過我們,救了我們很多同志,我們不能這樣對他。”

“歐陽!你的态度已經出現問題了,作為副組長你的情緒勢必會影響其他人!你從現在開始,停職!”

“歐陽,你怎麽了?”紫舒一開門就聽見了哽咽的聲音,這聲音她很熟悉,是歐陽。

“對不起,我幫不了他了,對不起。”紫舒趕緊把她拉進來。

“你別哭,文謙他到底怎麽樣了?”

“我,問過局長了,他說沒商量,文謙,大概一輩子都要在監獄裏度過了。”

“你說什麽!”

“蘇爸爸!”小雪不知道何時出現的,聽到這麽一句突然大哭起來。

“你們不能抓我蘇爸爸!他是好人!你們把蘇爸爸還給我!”

孩子哭的痛徹心扉,可這個時候又有哪個心裏好受。

歐陽哽咽道:“主要是,他現在态度很是抗拒,不肯配合,如果他能配合工作,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紫舒反應過來:“我去看看他,帶小雪一起去,我們去勸勸他,說不定可以。”

“可我現在也做不了主,他現在是特殊關押人員,只有上一級才有權利讓人見。”

“我去找我父親,他一定有辦法的。”

---監獄---

“你得身體不太好,吃些東西吧。”曹必達把餐盒推過去。

蘇文謙接過來,裏面是幾個清淡的小菜,看出來是用了心的:“謝謝。”

曹必達嘆了口氣:“我來是有話和你說的,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

“下午紫舒她們可能要來看你。”

蘇文謙夾菜的手一頓:“你說什麽?紫舒要來?你該知道,這個時候我最不想見也最不該見的人就是她們了。”

曹必達趕緊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她們也不想見到歐陽,你是害怕連累她們,可紫舒去求秦老了,他聯系了上面的朋友,讓紫舒來見你一面,我們沒法子阻攔,如果強行阻攔反而顯的怪異。”

蘇文謙放下餐盒:“你應該等我吃完再說,我現在哪裏有胃口。”

曹必達:“是我的錯,你還是吃點,養足力氣。”

---據點---

李北筏開始設計計劃,池鐵城皺着眉頭:“計劃還算周密,但你忽略了一個問題,剛才單棱已經确定過了,特使乘坐的車輛使用了鋼化玻璃,那樣的玻璃一槍根本無法打穿,要想打穿除非……”

“一槍不行,那就兩槍”蘇文謙端起槍,兩槍同一個位置,一下打穿了鋼板後面的瓶子,他笑的很開心,又驕傲又張揚,他只有在想辦法時會這樣,燦爛的像雛菊,面對任務時,他總是很多的想法,他們的默契是這世界上最好的。

一前一後的兩槍,他們可以完美的完成任務,那天抛起來的硬幣,他覺得很輕,掰開來才發現裏面做了手腳,那天,已經要撤退的他,瘋狂的往鐘樓跑,在密不透風的包圍圈裏尋找蘇文謙的身影,當他看到蘇文謙把槍口對準自己額頭時,呼吸都要停了,那家夥看到他,很是驚訝,兩行淚水把臉沖出兩道白……

“我蘇文謙,永遠沒有你這個搭檔!”

“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為什麽騙我!”

“因為我錯了,我是這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原諒你的人,因為我和你一樣,永遠,永遠都不值得被原諒。”

“師傅?師傅?”李北筏喊了好幾聲。

池鐵城回過神來:“你說。”

“師傅,我可以,我苦練槍法一刻不敢停頓,我一定可以的,我知道您那次的任務,一前一後兩槍,我一定可以。”他眼神亮晶晶,聲音激動的有些發抖。

“那就試試吧。”

訓練的倉庫裏,單棱調整好風向濕度以及溫度,池鐵城站在高臺上:“開始!”

嘩啦啦~

當!當!

裝着西瓜的鐵板從頭滑到尾,西瓜安然無恙,李北筏再開一槍,回頭看池鐵城:“師傅!我!”

池鐵城已經把槍扔在了桌子上:“你覺得敵人會給你開三槍的機會?”

李北筏被罵的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單棱趕緊解圍:“師傅,現在該如何是好?”

池鐵城目光悠遠,好像想到了主意:“簡單,把那個可以和我配合的人找過來。”

“你是說師叔?可是,他怎麽會和咱們合作呢?”

池鐵城撫摸着槍身,這把槍他本來已經交給了蘇文謙,可上船時蘇文謙又還給了他:“去查,查出他的位置,警察局的人不會放過他,他破壞了我們的計劃,自己也好不了,我太明白了。”

幾人離開倉庫,李北筏握着拳頭,又是蘇文謙,又是這個人,這個像詛咒一樣的人!

桌子上一堆照片,池鐵城翻看着:“你們在門口就拍了這些?”

單棱趕緊推了推李北筏,李北筏咬着牙,把照片遞了出去,池鐵城拿過來看,那是蘇文謙,他手上戴着手铐,身邊有兩個人拉着他,像是押送也像是攙扶。

“聯系方晉甫,讓他找到接近監獄的線索。”

---學校---

“金豆,這是秦雪的作業,你要是有時間去看看她。”

“您放心,我一定交給她。”

---秦公館---

“小雪,你同學來看你了。”小雪擡頭看門口,金豆伸進一個頭來,笑嘻嘻的看她。

金豆很活潑,小孩子也是有話說的,金豆把功課擺在小雪面前:“秦雪同學這是最近的功課,你寫的作文我看見了,寫的真好,以前我還總是嘲笑你,我的不對,給你道歉了。”

小雪低着頭不說話,金豆自來熟在屋子裏轉悠:“哎,這裏還有鋼琴啊,真好,你,你怎麽哭了?”

金豆一時不知所措,小雪擦擦眼淚:“功課我收到了,你回去吧,我下午要去看我爸爸。”

紫舒想收拾一些東西給人帶去,可到了蘇文謙家裏,打開衣櫃卻什麽都沒摸到,一件衣服都沒有,所有的東西都簡陋的可怕,紫舒這些年過得辛苦,可沒人知道這三年蘇文謙是怎樣過來的,他也曾經是個小公子,小少爺,紫舒的腦海裏蘇文謙還是那個一身白色西裝,淺笑翩然的模樣……

“小雪,沒什麽東西可以收拾的,咱們這就去吧。”

---監獄---

“師傅,方晉甫說,下午紫舒母女會去看望師叔。他們把師叔關起來會不會是苦肉計?”

池鐵城把玩着手裏的巧克力:“試試不就知道了,再怎麽用苦肉計他都不會牽連到那母女的,就看一會如何了。”

昏暗的走廊又冷又潮濕,小雪拉着紫舒的手,慢慢往裏走。

穿過走廊看到了鐵門後面的蘇文謙。

“蘇爸爸,小雪來看你了。”

“文謙,我想給你收拾一些衣服,但是沒找到合适的,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你傷還沒好,你需要什麽告訴我,我再去給你準備。”

蘇文謙看着那一小包東西:“你們來幹什麽?”語氣出奇的冷。

紫舒盡量平複自己的心情:“文謙,我們來看看你,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們已經和警察說了前因後果,你都是為了我們才被騙的,他們正在調查,需要時間的,你只要好好配合他們就沒事了。”

“我不需要你們來看我,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們操心。”

小雪的眼淚噼裏啪啦的掉:“蘇爸爸,你怎麽了?”

蘇文謙深吸一口氣:“別再叫我蘇爸爸。”

“蘇爸爸!是不是,是不是我和媽媽要離開,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你生氣了?”

“你們一家人去香港和我有什麽關系,我為什麽要生氣?”

“不對!蘇爸爸,媽媽和小雪我們才是一家人!”

這樣的一個家,是他期許過無數次的溫暖,可現在他只能把這些散發熱量的東西都推開,他忽然一笑:“孩子,你和誰是一家人,自己能選嗎?”

小雪憋着眼淚:“蘇爸爸就是和小雪一家的,蘇爸爸你看,這是你最喜歡的巧克力,等你回家了,咱們還像以前一樣,你送我上學,給我做飯,紮辮子,咱們一起吃巧克力好不好?”

蘇文謙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巧克力接過來了,小雪的臉上帶着幸福,只是,只是這樣的巧克力是不能給小雪的,蘇文謙把包裝紙摔在地上,一整塊巧克力塞進嘴裏:“總和你玩這麽幼稚的游戲,我都煩了!你們回去吧,我要過我自己的生活!”

“蘇文謙!”歐陽在門外聽的忍無可忍。

“你是犯了錯!可那是一時的,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待關心你的人!”

頭已經很暈,惡心:“是,我是犯了錯,我犯的最大的錯就是幫了你們!讓我保護這個保護那個,現在弄的我自己也這樣!沒什麽可說的,送我回去!”

旁邊的小獄警被吓的一個哆嗦,小雪吓的鑽進紫舒懷裏。

頭越來越暈,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不能在小雪他們面前……蘇文謙轉身往回走,但他到底沒能撐住,倒下之前,他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

“蘇文謙!”

“蘇爸爸!”

“快!”曹必達沖進去,把蘇文謙抱上推車,幾個小士兵把紫舒母女和歐陽攔在門外。

“他中毒了!趕緊送醫院!”

歐陽拉住推車出來的曹必達:“讓我一起去吧!”

---監獄---

“他怎麽會中毒的?”曹必達百思不得其解。

紫舒:“他,他吃了一塊巧克力。”

“巧克力?哪裏來的?”

小雪探出一個頭來:“是怎麽在路邊買的。”

曹必達在地上撿起那個包裝紙,展開一看,上面張牙舞爪的畫着一只水母。

“不好!趕緊去追救護車!蘇文謙逃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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