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結局

水母組的行動比之三年前要進步不少,無論從裝備還是人員安排上,幾人各自隐藏到達目的地,蘇文謙想再見歐陽一眼,很可惜池某人拒絕了,他表示任務完成後自然多的是時間見面。

池鐵城的嘴騙人的鬼,蘇文謙比任何人都知道開槍後會發生什麽,一旦開槍了池鐵城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歐陽會成為一個犧牲品。

今天結束後會死很多人,瞄準鏡裏他能看見街上人來人往,小水母們還算是不錯的,畢竟能在池鐵城手上留下來的都得有點特長。

高處兩個狙擊點,蘇文謙看不見池鐵城,他好久沒有站這麽高瞄準,時間真是神奇的東西,催人白頭讓人淚流,那輛車開過來了……

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到一定程度。

曹必達帶着人隐藏在角落,局長下車:“一會把這些空包彈都放光,熱鬧一些。”

車開進視野!上膛,瞄準,開槍!兩顆子彈一前一後,穿透了郵政車的玻璃,與此同時街的另一頭爆出一陣激烈的槍響,冷樵端着□□沖了上去,一頓掃射,車裏沒有反應,他才開門,一開門他愣了一下,車裏是個已經被打零碎的稻草人!

砰!又一聲槍響!回蕩在高聳的樓房之間,冷樵一下倒在地上,池鐵城已經明白了,上當了!

曹必達率領的人馬包圍了整個區域,制服了受傷的冷樵,池鐵城開槍掩護單棱,一枚子彈從對面高樓射來,這麽精确的位置,明顯是研究過的,這條路就是一個陷阱。

鎖鈎甩了出去,池鐵城從樓頂一躍而下,樓上的狙擊手技術不到家,又想捉活的這種種原因導致他沒能追上池鐵城。

原計劃的撤退路線是用不上了,說不定還有埋伏,幹脆精選地方,街上的人群跑的亂,池鐵城躲進一個胡同。咔噠一聲,那是上膛的聲音。

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對面舉着槍的,是蘇文謙。

“你,以前從來沒有騙過我。”池鐵城靠在牆上有些疲憊。

“你騙我很多次,我只騙你兩次,很公平。”

池鐵城哼笑:“怎麽不開槍?怕那個女人死?”

“松江站已經被攻下了,方晉甫已經被抓,你們逃不出去了。”

對面的人,有熟悉的臉,有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可就是那張嘴從來說不出動聽的話語:“蘇文謙,我承認自己心狠手辣,對不起任何人,可我對得起你,我是騙過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一次都沒有!”

………………

狙擊手加上各隊人馬已經集結!小水母們被包圍了,池鐵城遲遲不出現,單棱想回來接應,但對面火力太大,她根本不敢露頭。

“師傅可能出事了!”

“現在怎麽辦!”

“原定路線不能用了,先撤退!”

“單棱!”

斜飛過來的子彈穿透單棱的胸膛,李北筏沖過去把人往角落裏拖,他在角落裏看着,看着滿目的瘡痍,看着懷裏的單棱滿身鮮血,不遠處的冷樵不知是死是活,還有同樣不知死活的段振鵬,不知死活的師傅……他們的生命裏除了任務再無其他,永遠都在拿生命戰鬥!可最後他們得到什麽了,什麽都沒有,沒完沒了的任務,永無止境的殺戮,他吻了單棱的額頭。

“對不起,這次,我要帶你一起當逃兵了……”

………………

“所以,你為什麽只對我這樣好?”蘇文謙端着槍,半點有用的話都沒問,只冒出這麽一句。

“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愛你!”槍在這句話結束時放下了,響亮亮的一個耳光,池鐵城都懵了。

“你若早說,何必多費周折。”

兩個人的手都在微微發抖,池鐵城沒想到會是這樣。

蘇文謙把池鐵城的槍拽了過來,連同自己的一起扔到了牆角。

“三年分別,我最重要的就是小雪和紫舒,還有對故人的愧疚,這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現在放棄這些東西,再問你一次,任務和我,你選哪個?”

“你!”

池鐵城的回答毫不猶豫,這是一場交易,一場拿畢生全部做的交易,也是蘇文謙給他的唯一機會。

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沒有人比他們更蠢,蠢到這個你死我活的地步,沒有人教殺手如何去愛,沒人告訴殺手該怎樣接受一份愛,兩個人就這麽懵懂的亂撞,撞出了一份不可言說的愛,他們四目相對,分別于三年前,重逢在此刻,跨越時光,緊緊相擁。

“他們在這裏!”有人喊了一聲

換好衣服的歐陽,趕緊跑了過來,但下一刻,爆炸聲驟起,熾熱的火浪席卷而來。

“趴下!”

火浪滾過的街角再也沒有什麽東西,連鐵都燒的變形,歐陽猛的推開身上的曹必達沖向街角。

“蘇文謙!”

這一場規模巨大的戰鬥結束了,水母組兩人落網其餘人死亡,專案組教官蘇文謙光榮犧牲……

火焰裏兩把□□,已經變形了,靠在一起……一枚戒指已經燒的快化了,落在槍邊。

再次相見沒想到會是這樣,□□很猛烈,一地的殘肢,分不出誰是誰。

專案組的人一個個的都過來了,他們圍着那一地的狼狽泣不成聲,他們都看見蘇文謙和池鐵城消失在火焰裏……這樣的情況,沒人能逃出去,屍體實在難以分別,就地火化後裝成了一個小盒子。

三天後歐陽,曹必達還有一部分專案組的成員,來到了紫舒家裏,盒子是小雪接過去的,孩子的眼淚落在盒子上,這麽狹小的盒子裏睡着她兩個爸爸。

曹必達沖着紫舒鞠躬:“對不起,那天我答應你會把他帶回來,可我食言了,對不起……”

專案組給這個盒子進行了一場小規模的葬禮,一個人的名字兩個人的葬禮……

三月後,紫舒帶來一束花放在墳頭,歐陽走過來放下一杯酒。

風吹動天邊雲朵,破雲見日。

“你最近還好嗎?”歐陽問道。

“挺好的,我父親找了最好的大夫,我現在已經能看見一些東西了,就是有點模糊,大夫說會慢慢變好的。”

歐陽笑了一下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照片的四個人都在微笑,她把照片遞給紫舒:“我知道他以前從來不拍照,這應該是他在這世上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了,本來想留個紀念,現在想來還是你更需要,就當做慶祝你重見光明的禮物吧。”

紫舒接過照片:“歐陽,聽說你以後都在松江工作了,我現在搬回父親家了,你平時有空來家裏坐坐吧,小雪也挺喜歡和你說話的。”

松江的醫院裏,冷樵出院了,被直接送到監獄,同他一起出院的還有一個人,殷千粟,那天他并沒有死,蘇文謙的一撞子彈剛好偏了,緊急搶救之下總算保住了性命,為了不再讓他陷入危機,衆人秘密設計了一場葬禮,這件事蘇文謙也是後來才知道。

被抓的水母組成員由于有些價值由原來的死刑改成了無期徒刑,每個月他們要在監獄裏教學生,普及一些狙擊手常識。

得知蘇文謙死訊的殷千粟去看過紫舒母女好幾次也去墓地看過好幾次,臨走之前還去送了一束花。

小雪很安靜,除了最初的眼淚再沒哭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蘇文謙的家,她蘇爸爸的家裏,有很多木頭,有一些尚未完成的木頭玩具,模樣可愛,小巧,給誰做的不言而喻,小雪把蘇文謙家裏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秦公館。

歐陽早晨上班,看見曹必達急慌慌的整理文件:“怎麽了?”

“啊,上面來了個什麽專案組組長過來交流經驗,要看資料我這找了半天了,還差一些,你幫我一下先把這些給他送過去。”

歐陽好笑:“他人在哪裏呢?”

“在天臺上呢,說是喜歡高處看風景。”

歐陽接過東西,剛要出門,曹必達又叫住她:“歐陽,你要有心理準備。”

“不就是過來交流經驗的同事嘛,放心吧,我最會溝通了。”

天臺有些小風卻不大,她聽見有人說話。

“小許,你說是這裏好看,還是咱家好看?”

“都好看,不過你要抓緊時間了,三仙姑還等你回家呢。”

“放心吧,我娘現在思想覺悟可高了,知道我出來工作尤其是和你一起她可開心了。”

這明顯是借着工作談戀愛,歐陽咳嗽了一聲,天臺上的兩個人轉過身來,那一瞬間歐陽愣住了。

“小許,你說這裏的人都什麽毛病?怎麽一見到人都要發呆呢?”

歐陽反應過來,看着這張過于年輕的臉,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就像是年輕了十歲的蘇文謙,可歐陽清楚的知道這不是,蘇文謙說不出那些話,也沒有這麽年輕,面前這個人才是真正活在陽光下的人,他身上有蓬勃的朝氣。

歐陽壓下自己的情緒:“你是來交流經驗的同事吧,你叫?”

“我叫耶律麒,這是我的助手許留馨。”

“你好。”歐陽說完這一句,眼淚流了下來……

耶律麒和小許的到來在專案組掀起一陣風波,這個專業,傲嬌,腹黑,時常冒壞水的某專案組組長除了和蘇文謙長了一張相似的臉以外再也沒有相同之處,不過他性子跳脫,很快就和這裏的人打成了一片,并表示自己快結婚了邀請衆人去吃喜酒。

時間日複一日,有一天一個人拿着自己的破鐘表來修理赫然發現原來的馬師傅不知道去了哪裏,修理鋪門上的鎖已經鏽跡斑斑,看來已經離開很久了……

某個不知名的城市裏,一個組合小院子裏,飄出食物的香味,池鐵城托着下巴看着鍋裏咕嚕嚕的冒泡。

“這裏是蘇師傅家嗎?”一個人往院裏張揚。

“是是是,你是要?”

“我兒子結婚啊,需要一套家具,你看師傅啥時候有功夫,給我趕出一套來,這是一半的定金。”

李北筏接過錢,放在了池鐵城的桌子上:“師傅,師叔怎麽還沒回來?”

池鐵城不錯目光的看着鍋:“有一家需要做幾把椅子,他做完就回來了。”

李北筏嘆了口氣:“師傅,你本來做東西很好吃啊,怎麽非要做這麽奇怪的東西,上次那個雞腿蛋糕師叔送到我們屋裏,差點把我吃死。”

池鐵城翻白眼:“我這是研究新菜,推陳出新知道嗎,要不然小餐館怎麽有生意呢!還有啊,你和單棱教書就叫書,不要把孩子領回家,一天叽叽喳喳煩死了。”

“你是煩了,每天做那些東西,我都快受不了了,你就省省吧!”老爹拄着拐杖忍無可忍的抱怨。

三個人沒大沒小,不分階級吵了半天,一股糊味讓幾人瞬間清醒,一鍋的湯看來看去最後發出了十分恐怖的味道。

蘇文謙帶着自己的小箱子,路過一家鋪子:“老板,給我帶幾個肉菜。”

單棱回家的路上剛好看見:“師叔,咱們今天吃鋪子裏的啊?”

兩個人帶着菜回到家,聞到那可怕的味道後單棱贊嘆蘇文謙的先見之明!

原本的小方桌,變成一張大圓桌子,圍坐了五個人,蘇文謙給老爹倒酒,幾個人忘記那可怕的菜,吃了一頓美味。

黃昏時候,蘇文謙坐在房頂,池鐵城正研究那一塊塊的木頭是怎麽變成這麽好看的家具的,老爹躺在長椅上,手裏兩個核桃盤的十分光滑,單棱的學生又來找她,幾個小孩在院子裏跑的亂七八糟。

蘇師傅的木工,池師傅的菜館,單老師還有李老師,那天日落,明天又有太陽升起,一切都是新生。

“文謙!你跳下來我接着你!”池鐵城站在屋檐下,敞開懷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說是糖!我就說不可能刀!我自己寫的文怎麽可能把自己刀哭!我就說一定是糖!

咳咳,以上是不正經。

流年完結了,感謝這段時間的陪伴,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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