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7

安吉拉回到家中,越發覺得每一次見到法芮爾都是一場歷練,她甚至無法完全去消化關于法芮爾的冗長、離奇的故事。

更何況,在這一次的經歷中,法芮爾甚至莫名其妙地給了自己一個意味不明的深吻。安吉拉有些懷疑這個吻還有什麽別的含義,但是盧西奧的突然到訪卻打斷了她的思路。

“說真的,齊格勒小姐,我非常抱歉,”盧西奧十分誠懇地說,“我光想着劇院的事,卻忽略了您的感受,還把你推了上去……”

“先生,沒關系,”安吉拉已經釋懷,“更何況劇院也是我的家嘛。”

盧西奧的表情舒展開來:“有你的這句話……”

安吉拉安慰道:“你就放心吧,就算你不讓我上,我也不會置所有人于不顧的。”

安吉拉在盧西奧走後終于下定了決心。盡管十分不樂意,安吉拉也認為還是不要貿然去挑戰自己的運氣,畢竟她還沒有完全弄明白那個艾米麗·拉克瓦到底何許人也。而有了這些事來替她分神,她還可以暫時不去想法芮爾和她之間的微妙關系。

一方面,她還是每天到法芮爾的地下宮殿裏學習如何做一個合格的歌者,一方面她也沒有放棄任何機會去打聽艾米麗·拉克瓦的訊息。

“你說的是哪個艾米麗·拉克瓦啊?”有一天,萊因哈特聽到安吉拉和獵空在說劇院安防的問題時,忍不住開口問。

“欸?大叔你知道嗎?”獵空伸了伸頭。

萊因哈特慢條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煙鬥:“所以我才問你是哪一個啊?”

“這個世界上最著名的艾米麗·拉克瓦呀,”獵空來了興致,“我聽過她的傳聞,躲在暗處的殺手,號稱‘一槍一個’的神槍手!”

“卻是個臭名昭著的家夥呢,”萊因哈特的鼻孔和嘴哧呼哧呼冒着煙,“雖然我早就遠離戰場了,不過消息還算靈通,這些年她殺了不少人吧?”

“我聽說她曾經是盧克的手下,被盧克洗過腦?”安吉拉試探性地發問。

萊因哈特揚了揚眉毛:“你又是哪裏聽來的?”

“啊……圖書館的那位小姐告訴我的。”安吉拉沒有說實話。

萊因哈特不置可否:“她有沒有被盧克洗腦我可不知道,我與她有過一面之緣,覺得這個女人啊,真是太冰冷了。可那時候,她還是個少女呢。”

“後來呢?”獵空十分有興致。

“劇院那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之後,她也消失了,”萊茵哈特搖了搖頭,“後面的,都是別人的傳說咯!”

“什麽樣的傳說?”安吉拉好奇。

“說她在替一個神秘組織搜羅大量的財富,”萊茵哈特吸了一口煙,“四處流竄,聽說最近是到了我們這裏哦。”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獵空和安吉拉一眼:“你們加強防衛,也是因為她不是嗎?”

獵空點了點頭:“雖然我們也是聽說……但是防患于未然總是好的吧。”

“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萊因哈特的眼神十分有穿透力,“但是如果遇上她,還是交給專業的來吧。這位拉克瓦小姐,可不是什麽簡單角色呢。”

安吉拉感覺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但是卻沒有現于臉上,只是小聲道:“好啦,我們會小心謹慎的。”

“那才是最好呢。”萊因哈特點了點頭,又吐出了一個煙圈。

結果還是對艾米麗一無所知嘛。

帶着滿腹懊喪,在獵空的強烈建議下還是決定去警察局晃一圈——盡管盧西奧并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這真是太傻了。”盧西奧皺着眉頭搖頭道。

“去了也不會少塊肉嘛。”獵空拉了拉安吉拉的手,笑嘻嘻道。

警局在城市的西南角,進去時正是巡警出巡的時刻,警局裏只有零星幾個人在處理着雜務,安吉拉正想去找某個警察問問,結果獵空直接把她拖進了一間辦公室。

走進去後才發現門上寫着“局長辦公室”,正想埋怨獵空是不是太過于唐突,獵空已經笑嘻嘻地拉着她坐下,然後對着将雙□□叉搭在桌上、戴着牛仔帽、一張臉藏在報紙背後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今天又有什麽花邊新聞啊,麥克雷局長?”

被叫做麥克雷的男人聞言,将報紙緩緩地放下,胡子拉碴的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如果惡名滿滿的罪犯跑到咱們這兒來嚣張也算的話。”

獵空咧嘴一笑,指了指麥克雷,介紹道:“這位是新任的傑西·麥克雷局長。”然後又指了指安吉拉:“這位是……”

“我當然知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麥克雷從椅子上彈坐起來,然後走到安吉拉面前,捉起她的手來親吻了一下,“我們的‘天使’安吉拉·齊格勒小姐。”

獵空搖了搖頭:“不愧是麥克雷啊,這麽快就融入了新城市呢。”

“你們認識嗎?”看到獵空與麥克雷如此熟稔,安吉拉不禁開口問。

“啊……在……”麥克雷正想說,獵空卻瞪了他一眼,逼得他生生改了口:“在某種程度上算吧。”

安吉拉揚了揚眉毛。

“算是警隊機密。”獵空立刻察覺到了安吉拉的質疑,馬上解釋了一下。

“唔……”安吉拉單手托腮。

“好了好了,你們還沒說今天來是為了什麽呢。”麥克雷見機岔開了話題,沒有給安吉拉質疑的機會。

獵空很識趣地立即跟上:“就是你剛才說的那位罪犯呀!”

麥克雷靠在桌上,聳聳肩道:“艾米麗·拉克瓦,真是個讓人頭疼的女人。”

看到獵空和安吉拉一臉不解,他轉身将桌上的文件夾遞過來給她們傳看,趁着兩人對着照片上的屍體作嘔時,他又補充了一句:

“這已經是第三個人了。你們要不要猜一下這三人有什麽共同點?”

————————————————————————

獵空嘟起了嘴:“麥克雷,不要賣關子嘛。”

“放輕松,”麥克雷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就當玩個小游戲呗。”

“呃……啊……”只有安吉拉還在認真地找着相同點,“一槍爆頭這種一定不算吧……這照片也看不出年紀……”

“或許都只是那天撞到了心情不太美麗的艾米麗呢?”獵空大着膽子胡亂猜測着。

“肯定不是,”安吉拉篤定地說,然後若有所思地擡了擡眼角,“難道相同點是過去有過類似的經歷?”

“bravo!”麥克雷歡快地擊掌,對安吉拉豎起了大拇指,“我之所以這麽确定,也是因為這個。” 他伸手,從一堆報紙底下抽出一張老照片,自豪道:“你們一定沒有看過這張照片,我從其中一個死者家裏找到的。”

“——是她?!”照片映入眼簾,安吉拉眼皮就是猛地一跳。如被火焰灼傷,她的手不自覺地一抖,聲音也變得又尖又細

這倒把獵空吓了一大跳。她趕忙搶過照片來,想知道是什麽激起了安吉拉這樣的反應。

照片上一共四個人,站在正中央的是一個懷抱書稿、黑色皮膚、表情微微有些冷凝的少女——正是安吉拉在法芮爾的書裏面看到的那張照片。只不過這一次,身邊的三個人的樣子都保持完好,獵空能夠看到他們的臉,年輕、意氣風發,挂着淺淺的微笑,看樣子這四個人應該是朋友。

麥克雷也沒想到安吉拉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臉上即刻掃起一絲狐疑:“你認識他們?”

“死者應該就是這三個吧?”安吉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把除了法芮爾之外的三個人一一指了出來。

“看來你知道法芮爾·艾瑪莉還活着啊。”麥克雷沉聲道,臉上疑意又深了一重。他擡起眼來緊盯着安吉拉,眼神中是濃墨重彩的敏銳之意。

“我……見過這張照片。”安吉拉猶豫着,不知道應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告訴他法芮爾的現狀。

“你見過?在哪裏?”麥克雷的職業讓他又多了幾分嚴謹。

“劇院梳妝間的抽屜底部,”她指了指照片,說了其中的一部分實話,“不過有點不一樣,那張照片除了她,其他人的臉都被塗黑了。”

稍安勿躁,先搞清楚艾米麗的計劃再說。安吉拉在心底暗暗想,然後把自己方才的過激反應收拾了起來。

“看來她是知道的……”麥克雷點了點頭,應該是沒有看出安吉拉的遮掩,“所以才會把照片遺失在抽屜裏。”

只有獵空處于完全不在線的狀态。她看看麥克雷,又看看安吉拉:

“法芮爾·艾瑪莉?是誰?”

“那年大火縱火犯的女兒,”麥克雷簡短地解釋道,“來這裏就任之前,我可是翻了不少卷宗、也拜訪了不少人呢。”

“你說她知道……是指……?”安吉拉并不是很明白麥克雷所說的意思。

“她知道她的三位朋友背叛了她,”麥克雷的臉上滿是凝重,“只是我還不清楚為什麽她沒有找他們複仇……”

背叛?!安吉拉猛地記起那天,她不小心提到“朋友”這個詞時法芮爾咬牙切齒的神情,不由得悚然:

“他們……到底對法芮爾做了什麽?”

“他們把法芮爾和安娜的消息賣給了艾米麗,要知道,那時候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安娜殺了盧克呢,”麥克雷答,“安娜,你知道的吧?”

安吉拉心跳得更快,但是還是點了點頭:“嗯,聽人說過這段往事。”

麥克雷微微颔首,繼續道:

“雖然說這三個人和艾米麗并沒有什麽仇怨,但這幾年,艾米麗一直在為一個跨國組織搜羅財務,自然會想到當時她的老板留下的那一筆不義之財。而一直以來,咱們城市裏可都傳說着歌劇院地下迷宮裏鬼魂的故事呢,我想,艾米麗的突破口,大概就是這三個家夥了吧。”

“這動機講不通,”獵空□□話來:“這三個人盡管曾經是那個法芮爾的朋友,也未必會知道地下迷宮的秘密啊?”

麥克雷的手托在腮下,沉思道:

“或許艾米麗只是碰碰運氣,又或者是想引法芮爾現身?”

“不管怎麽想,”獵空攤了攤手,“都還只是你的猜測。”

“所以我才覺得頭疼呢。”麥克雷無奈地聳肩,露出一個苦笑。

“哎,所以你怎麽想呢,安吉拉?”獵空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朋友,“畢竟你可是在這城市裏長大的啊。”

“我啊,”獵空的提問讓安吉拉猝不及防,她毫無準備,只能無奈地打着哈哈,“保證自己不要遇上艾米麗就是最大的榮幸了啊。”

心裏想着的卻是,這次又要怎麽在法芮爾和所有的問題之間找到平衡呢?

安吉拉的頭又開始隐隐作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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