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約飯
林绛這天紮着低馬尾,穿着簡單的黑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緊身的黑色毛衣,勾勒出曼妙的曲線,胸型和臀線都恰到好處,江為風眼眸一緊。
“行了,不跟你說了,沈宴的車開過來了。”
女生說了沒兩句就挂了電話。遠處有一輛白色的大奔開過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她開門俯身進去。
車很快開走,尾燈一閃,晃了江為風的眼。
沒一會顧翔也回來,問他:“時間還早,去綠島不?”
江為風狠狠吸了口煙,雙頰都凹進去。
煙色缭繞下,他神色晦暗,沒作回應。
幾秒鐘之後,顧翔膽戰心驚的抓緊了安全帶,車子一路疾馳。
這晚,江為風喝的不少。
期間有女人過去給他敬酒,顧翔調侃他豔福不淺,江為風對着那張濃妝豔抹的臉一陣厭煩,笑着說“滾”。
女人說他不解風情。
可他半夜酒醒,身下卻有一處硬挺着得不到纾解,他只好去沖涼水澡,完了以後抽煙壓火。
這幾年他的煙瘾越來越兇,其實是因為心瘾越來越大。
其實他重欲貪婪,易燃易爆,數不清多少次,他都因為一個姑娘,而夢呓夢遺。
窗外淩晨四點,城市尚在酣睡,遠遠望去一片清冷的暗沉的藍。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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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绛,可以相見了。
林绛在一周之後收到“J&J”的通知:offer泡湯。
說來也是巧,就在同一天,成老師打電話來問她願不願意帶課,帶初中班,就一三五晚上和周六周日上午有課。
林绛躊躇了一會兒,還是沈宴點醒了她——
“你播音也是當初沒日沒夜學的,不能廢,帶課不太費時,閑下來的時間不如自己做,現在平臺太多了,你自己寫稿子,自己播音剪輯,沒準柳暗花明又一村。”
林绛醍醐灌頂。
說實在的,論喜歡,她還是更喜歡播音,如果不是當時那件事,她現在沒準手握話筒,在舞臺上閃閃發光。
林绛甩甩頭不去想,忙着收拾行李。
那是三月中旬,草長莺飛,她選擇從家裏搬了出去。
周婉和王佳倩來幫她收拾東西,一個勁問為什麽,她只回了兩個字:獨立。
其實心裏話是,受不了徐名娟唠叨和催婚。
距離到底是能産生美。
她租的公寓在繁華段,出了公寓樓就是一條小吃街,正好解了她不會做飯的愁。
晚上她一個人在屋子裏收拾,幾個大紙箱堆在一起,她去搬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沉的腰都直不起來,鉚足了勁兒去搬第二個,一拿,差點閃着腰。
太輕了。
林绛有一秒鐘懷疑,這箱子裏究竟有沒有東西。
她盤腿坐在地上,舉着箱子晃了晃,裏面像是有紙張翻滾的聲音,她好奇心一下子上來了,卻也只是皺着眉頭,想不出所以然,于是忙用美工刀打開封口。
一看,呆住了。
箱子裏面都是折紙,有玫瑰,有小船,有飛機……林绛暗嘆自己的動手能力。
想起那時候念書,她喜歡在演草紙上寫一個人的名字,怕被別人看到就揉成團,卻不敢輕易丢掉教室的紙簍裏,而是帶回家,折成亂七八糟的東西,放進一個不用的紙箱子裏。
那時候紙短情長,已經很多年,她都不曾在紙上寫過他的名字了。
她把他的名字留在伊斯坦布爾的教堂,留在尼羅河兩岸,留在站臺,留在挪威的雪和冰島的極光裏,不敢帶回家鄉。
微博,是她漂泊日子裏對于他的唯一記錄,像是一個狹小空間,她躲進去,偶爾發呆偶爾歡快,裏面出現的所有風景都與他有關。
林绛把這個箱子,放在書桌旁的地上。
這天,她在微博寫了一句歌詞:情深說話未曾講。
還沒退出微博界面,QQ閃動起來——
鄭老師:在嗎林绛?
林绛:在的在的。
鄭老師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也沒別的事,就想問問你什麽時候有空,阿姨想和你見一面,聊聊天。
林绛想了想,回:要不明天下午?
鄭老師:好啊。
第二天下午小雨潤如酥,香港街某家咖啡館內,林绛姍姍來遲。
“真不好意思啊鄭老師,下雨司機接單慢,剛剛還走錯路了。”林绛連連抱歉。
鄭萍今天看起來精神不錯,化了淡妝,見林绛身上有雨漬,忙遞了張紙巾給她:“我也才到了沒有五分鐘,這不,還沒點單呢。”
林绛接過紙巾說謝,又點了兩杯喝的,鄭萍因為吃中藥不喝咖啡,點了杯果汁,待東西點好之後,鄭萍看着林绛笑。
林绛一陣不好意思,拂了拂頭發,笑問:“老師,我妝花了嗎,您老是看我幹嘛。”
鄭萍笑:“我是看啊,當初見你時你還是個孩子模樣,現在都是大人了,不過還是那麽漂亮。”
林绛低頭又是腼腆一笑,只聽鄭萍說:“聽你成老師說,你現在去她那邊工作了?”
“嗯,成老師信任我,我也就大膽試試。”林绛笑。
正巧有服務員把點單的東西上桌,鄭萍頓了頓,等服務員走了才說:“我記得之前咱們聯系,你是去了省臺實習,還是張俊濤帶的你,機會這麽好,怎麽不繼續做了?”
林绛神色微動,端起咖啡抿了兩口才繼續說:“我覺得電視臺不太适合我,現在正打算做自媒體電臺呢。”
說着,林绛想把話題扯開,便問:“上次見您,看您去拿中藥,現在身體調理的怎麽樣了?”
鄭萍點了點頭:“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之前身體不好,辭了工作,整天閑在家白吃飯,覺得自己沒用。”
“鄭老師你可別這麽說……”
林绛想起之前鄭萍指導自己藝考的情景,那時候女人幹練從容,意氣風發,與現在完全兩個樣子,又想到之前成明昊對她說的鄭萍的喪子之痛,一時間對她心疼不已。
林绛安慰了鄭萍一小會,兩個人又閑聊了一陣子,才起身離開。
走到咖啡館門口,鄭萍拉住林绛的手:“我啊,就是整天閑得無聊,今天找你來聊天,心情好多了。”
“鄭老師以後覺得無聊就給我聯系,我一般都有空的。”林绛笑。
“還沒聊夠呢?”
忽然有人走近,打斷了一段話別。
林绛轉臉正好對上他的下巴。
好近。
他身上的雨氣混着煙味鋪天蓋地向她湧來,令她怔住。
江為風也意識到自己離女生太近了,眼前的女生明顯被他這個不速之客驚的瑟縮了一下,他後退了半步,抖了抖身上的雨,神色淡淡的:“這會兒下大了。”
林绛低頭看着江為風的黑色匡威,他今天套了個灰色衛衣,工裝褲,風格還是那麽少年氣。
打量之中,又聽旁邊鄭萍笑道:“我剛想說這雨不停歇,林绛打車困難呢。我啊,正好和你成老師約了去看中醫,忘了對你說了,不過你也不算白跑一趟,送林绛回去吧。”
林绛緩了緩呼吸,才說:“沒關系的,我不急,不用送。”
“什麽時候和成姨約的,怎麽昨天沒說?”江為風問。
鄭萍掏出手機,翻開聊天記錄給江為風看:“你看看,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說的,我忘記知會你了。”
她三兩步錯過林绛,走到江為風面前,卻給江為風使了個眼神:“正好你送林绛回去吧。”
江為風眼皮不自然跳了一下。
林绛在一旁有些尴尬,怕江為風有事不好拒絕,又說了一遍:“真不用了…”
“那走吧。”江為風打斷她。
十分鐘後,目送鄭萍坐上成老師的車,林绛淋着雨跟在江為風後面,走到一輛黑色的保時捷前停下。
江為風先給她開門,林绛頓了頓,才彎身上車。
江為風從另一側進來,他一進到車裏,那股雨氣又浮上來,林绛不敢呼吸。
“去哪?”他抽出一根煙咬上,頓了頓又放下。
“芙蓉街過了大潤發那個路口,往前有個幸福公寓,就在門口把我放下就行。”她輕輕開口。
他沒應她。
過了約莫一分鐘才笑:“你怎麽像怕我一樣?說話聲音那麽小。”
林绛一愣,說:“沒啊。”
江為風看着她側臉有一滴水珠,流到下巴上,頭發胡亂散在肩膀潑墨一樣,白白的耳朵隐匿其中,像一只月亮在白天升起。
他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一路上抓緊了方向盤。
“我看鄭姨挺喜歡你的?”等綠燈的時候,他問她。
她抿嘴笑了笑:“很久沒見了,我也挺想鄭老師的。”
“這幾年去哪了?”他散漫的笑笑,手指有一搭沒一搭敲着方向盤。
她訝異,沉默的看了眼他的右臉,又低了低頭:“就滿世界亂跑呗。”
“你會拍照?”他想到那天在醫院見她背着相機。
林绛詫異,頓了頓才點點頭:“會一點皮毛。”
“還出去嗎?”紅燈變綠,他驅動車子。
“不了。”她扯了扯嘴角,如實回答。
江為風眼底閃過一絲情緒,他目視前方,像是在認真開車的樣子,林绛以為這輪談話結束了,誰知他在快到她公寓的時候又問:“舍不得沈宴?”
林绛心一沉,心裏慌亂的情緒争先恐後湧上心頭。
不知怎麽,她想起高考前夕離校那天,他看向沈宴和她的眼神,那麽諷刺,那麽不屑,她一直忘不了。
原來他到底還是誤會了。
她心裏澀的難受,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有些洩氣的說了一句:“我和沈宴是朋友。”
沒頭沒腦的一句解釋……
誰知江為風竟輕輕笑出了聲:“我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江為風:老子啥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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