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出招
江為風看了眼顧翔,才按下接聽,不過二三十秒的樣子,顧翔只見他下颌線緊繃似一根欲斷的弦。
江為風低着頭,顧翔看不清他神色,只聽他聲音徹骨的涼:“張俊濤回應了。”
顧翔幾乎沒有一點遲疑,忙不疊掏手機看,只掃了一眼,攥着酒瓶的手指尖泛白顫抖,幾乎要把它捏碎。
樹欲靜而風不止。
在林绛發布長微博,證實程雲川所說種種,并講述自己差點被性侵的31個小時過後,張俊濤律師發布聲明:
張俊濤就林绛發表的不實言論,以诽謗罪自訴。
随後,有人帶話題 #林绛騙子 ,發布林绛過去幾年在全球各處旅游的照片,專欄稿。
網絡風向徹底偏向張俊濤。
-不懂就問,為什麽一個口口聲聲說自己差點被侵害,且遭受心理折磨的人,還有心情到處游山玩水啊?
-這難道不是利用女性自己的弱點來博同情?大家以為女性不會拿自己的清譽開玩笑,結果呢?我只看到林女士有錢有閑,到處旅行,甜蜜戀愛,而程女士完全就像個被男人抛棄的怨女啊。張老師實慘!
-田園女拳又來啦,某些煞筆博主自诩清醒,證據不足就站隊,反轉了吧?打臉了吧?吃瓜群衆慘!張俊濤慘!
…… ……
看這裏,林绛沒勇氣再看下去,淚水啪嗒啪嗒掉在手機屏上,她在醫院樓梯道獨自靜了一會兒,和沈宴通了個簡短的電話。
收線的時候,在角落抽悶煙的大哥問:“是家裏人不樂觀?還是沒錢治病啊?”
林绛抹去眼淚,沒回答,勉力扯了個笑。
大哥便露出樸實的笑,安慰道:“都難,咱都加油。”
林绛愣了愣,笑說:“謝謝。”随後拐彎去病房。
程雲川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等她。
“我媽剛睡着。”程雲川說。
林绛點頭,看了她一眼,問:“微博看了嗎?”
程雲川呼了口長氣說:“當然。”沒有過多的波動的情緒。
這反而讓林绛更擔心,忙抓住她的手問:“沒事吧?”
程雲川搖頭,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倒是連累你了,幾年前就是我對不起你,現在又欠你人情。”
林绛細聲安慰:“別這麽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兒。”
程雲川笑的荒涼:“剛剛看到我媽愁眉緊鎖的睡着了,我就忽然覺得……我不該這麽懦弱……你看啊,曾經的懦弱讓我吃了這麽多苦,我都已經經過這個教訓了,可現在我為什麽還那麽懦弱呢?林绛,我剛剛想了很多,我有點氣我自己……”
程雲川說着,眼底漸漸露出她從前才會有奕奕神采:“但經過這些天,我的骨氣好像又回來了,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不僅為我自己,還為我媽,為一直幫我的你們。”
林绛看向她,心底也更加堅定起來,她笑:“剛剛沈宴給我打電話了,我決定反訴張俊濤了。”
程雲川愣了一秒:“可他就是算準了你沒什麽關鍵性證據。”
林绛歪頭看向程雲川,眼底也有着與她一樣的光彩,笑着打氣:“管他呢,沈宴可不是吃素的。”
“也是。”程雲川也笑:“畢竟,你身後可不止一位騎士嘛。”
程雲川朝林绛身後揚了揚下巴。
轉過臉,只見江為風站在不遠處,正定定望着她,目光深深,不掩溫柔。
“真好,年少時喜歡的人,兜兜轉轉也喜歡上了你。”程雲川斂眸掩蓋住眼底深處那絲落寞,對林绛笑,“你知道嗎?當初知道你倆在一起,說實話我沒想象中驚訝。”
林绛笑問:“怎麽講?”
“害……我要是說,從高中那時候就直覺你倆會有故事發生,會不會顯得馬後炮啊?”程雲川笑着低下了頭,咬了咬嘴唇,“不然小時候我也不會眼巴巴去廣播站堵你。”
林绛回憶到那時候,有點感嘆:“害,都多久的事兒啦。”
程雲川抿唇,笑道:“反正你家江為風可是我年少時的歡喜啊,雖然……不過啊,我現在可不會跟你搶喽,因為——你配得上他的愛。”
程雲川扯了扯林绛的手:“怪我,拉着你說個不停,你還不過快去?”
林绛淡淡笑:“好。”才慢慢的朝江為風走過去。
林绛一步一步朝江為風走近,才聞到他身上煙草氣混着酒味兒,很奇怪的不令人反感,甚至讓人想起“荷爾蒙”三個字。
“聊什麽呢?晾我那麽久?”江為風伸手把林绛攬在懷裏。
林绛想了想回答他:“聊你呢。”
“聊我什麽?”兩個人一起往電梯走。
林绛沒有明着答:“江為風,你還記得那次我去北京嗎?”
江為風想都沒想:“忘不了。”
“那次其實是我去參與‘聽見’APP的電臺活動,一直沒對你講,是因為……那個電臺的內容我一直不太敢讓你知道。”林绛邊說邊去看江為風的反應,“前兩天,我說我失業了,就是因為電臺方因為我擅自發文想和我解約。”
江為風頓了頓,随即收緊攬着她的手臂,笑:“那現在舍得我聽了?”
“嗯……”林绛咬唇,“當然啦,我怕過段時間下架了,你可能就行不到了。”
林绛停下腳步,轉過身與江為風面對面站着,她撒嬌似的把自己的手抱到他腰上,仰頭看他:“但你要保證,聽完之後,不要發表意見好不好,什麽話都不要說。”
她什麽都怕。
她試想過他知道的反應,可無論是心疼還是感動,她似乎都不再需要,也不想得到。
因為此時此刻,她擁有他最完整的愛。
可17歲的林绛,等不到的風,就是沒有等到。
她不遺憾,因為那是屬于少女時代的結局,她很滿足,因為遲來的歡喜也是歡喜。
秋意濃,晚間尤其。
江為風喝了酒,沒有開車,好在醫院離香港街不遠,他和她步行過去買栗子吃。
那時候已經晚上十點鐘,可香港街上還是充斥着煙火氣,恰好是晚自習放學的點,不少學生都在這邊吃夜宵。
排隊的時候,江為風在下面撓她的手心:“剛剛還沒說,為什麽不讓我發表意見?”
林绛正思緒滿滿的看着不遠處的網吧,聞言愣了下才回:“反正就是不許。”
江為風舔了舔牙,笑了:“如果說我一早就知道呢?”
林绛聞言看了他一眼,幾秒後聳聳肩表示不信。
她心思都在不遠處的網吧上,扯開話題:“你看這個網吧,有十年了吧,還在呢。”
江為風朝那處瞥了一眼,這時候店家喊了一聲,江為風掃碼付錢,林绛忙去拿栗子。
再擡頭時,見江為風眼眸深深:“拿過去的事兒噎我呢?”
林绛一僵,又低頭剝栗子吃:“就是忽然想到了。”說完,又忙把剝好的第一顆栗子塞進江為風嘴裏,“甜嗎?”
江為風被堵的一時講不出話,嚼了兩口說:“酸。”
林绛聽罷,便甩給他一個特百轉千回的眼色,她佯裝生氣,吃起獨食。
江為風也不急——
晚上直掐着她的腰要了一回又一回,不怕她不求饒。
午夜十二點,某公寓樓內,女人累的趴在床上起不來,男人赤着身子下床去找煙,随後大喇喇抽起來。
沒一會兒,他拿腳踢了踢女人的腿,說:“昊子後天回來。”
林绛聞言一下子來精神了:“他……知道了?”
江為風咬着煙看手機:“嗯,知道了。石頭前兩天還問我來着,我和他畢業之後聯系就少了,他聽說之後,氣的直罵娘……”說着,他伸手把煙拿下,無意瞥了她一眼後,眼眸漸深。
林绛沒察覺,也自顧自拿了手機來看:“白天何萊也給我打電話了,她啊,一上來就說我不夠意思,沒對她說咱倆的事兒呢。”手機屏把林绛的臉照的很白,“但這丫頭還算仗義,她在香港,用微博用的不多,才剛剛知道這件事,立馬就打來問我要不要介紹律師。”
林绛手指在手機屏上不停滑動,絲毫沒注意,剛剛幾步之遠的男人,此刻已經近在咫尺。
林绛自顧自說着話,見他沒反應,擡眼去看卻發現遠處沒了人影,再回頭差點撞上他的肚子,真是被他吓了一跳。
“幹嘛?”林绛皺眉。
“你猜對了。”江為風語氣又欠又痞,眼底欲氣不掩。
随他的目光看過來,林绛愣了一下,随後晃然尖叫!她剛剛只顧着接話,一點沒察覺自己竟這樣暴露在他面前,忙拿被子蓋上自己,做完這個動作之後臉燙如火,只差沒哭出來。
可江為風好像永遠有自動忽略她的尴尬的能力,一把就扯開被子,大言不慚說:“別蓋啊,反正都得掀開。”
林绛差點就要拿手去捂他的嘴,可她的念頭總是沒他的動作快,很快他就欺身上來,捏着她的乳說:“別害羞,美好的東西就是要有人欣賞才對。”
林绛氣的狠狠咬了他一口。
…… ……
事實證明,林绛真是拿他沒辦法,只好生悶氣,可他偏偏悶氣也不讓她好好生。
快做完的時候,他不知道抽什麽風,忽然鄭重其事的叫了她一聲:“林绛。”
林绛:“嗯?”像貓叫。
江為風笑:“別怕,別硬扛,你還有你男人我呢。”
林绛有片刻的失神。
因為那一刻她好像什麽都怕,又好像什麽都不怕了。
愛讓人膽小和偉大。
窗外夜深露重,屋內一簾幽夢。
作者有話要說: “酸。”
我也酸,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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