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回房
墨香齋的掌櫃範文強是杜姨娘的老鄉,曾是兩度落榜的考生。杜姨娘購置墨香齋後,身無分文的範文強前來應征墨香齋掌櫃,杜姨娘便聘用了他。
範掌櫃認得楊季銘,見到東家的獨子過來,連忙親自上前招呼。
“三少爺來了,這位是?”範掌櫃看向尚嘉言,心道:這位公子的氣質和容貌都不俗,和三少爺走得如此近,應該是少夫人吧?千萬不要不是啊,不然東家又得頭疼了。
“我記得你,你去府裏找過我姨娘。”
“三少爺好記性。”
“這是我夫人,也是墨香齋的新老板。”
“原來是少夫人,”範掌櫃笑得歡快了些,也更自然了些。“三少爺,三少夫人,請後堂說話。”
範掌櫃主動拿着歷年的賬簿過來,“少夫人,這些是墨香齋的賬簿。”
尚嘉言淡淡的看了眼那些賬簿,說道:“範掌櫃,我們只是湊巧路過,就進來看看。賬簿的事,不急。”
範掌櫃笑着說:“前些日子剛得了一本孤本,待抄完後,我就給少夫人送過去。”
“那就麻煩範掌櫃到時候送一份手抄本給我。”
範掌櫃微微的笑了笑,道:“好。等抄完後,我把手抄本和賬簿一并給少夫人送過去。”
“那就有勞範掌櫃了。”
“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楊季銘和尚嘉言離開墨香齋的時候,範掌櫃送了數冊話本子給尚嘉言。
回到沉香院後,楊季銘翻了翻那幾本話本,寫的無非是情情愛愛,趕考的書生和閨閣千金,落魄的秀才和山中狐仙,等等。
“無趣。”楊季銘把書扔在了一旁。
尚嘉言也翻看了幾頁,然後就全部收收好,對楊季銘說:“我去姨娘那裏。”
“我陪你一起去。”
蒲荷院,杜姨娘收下話本子,道:“去過墨香齋了。”
“是的,這些話本子是範掌櫃送的。”尚嘉言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杜姨娘的神色。
他看得出來,範掌櫃送他這些話本子,正是為了借他的手送給杜姨娘。
杜姨娘淡淡的笑着說:“老範知道我閑來愛看這些,每月都會送來。”
聞言,尚嘉言不禁輕輕的“啊”了一聲。
杜姨娘笑了笑,說:“你別怪他,他就是瞎擔心。”
“範掌櫃是為了姨娘和墨香齋,我能理解。”原來這只是對他的一個小試探,難怪初次見面就送上這樣的把柄。
楊季銘來回多看了他們幾眼,眨巴了一下眼睛,他怎麽聽不明白呢?
“你們在說什麽?那個範掌櫃幹什麽了,他為難景爍了?”
尚嘉言搖頭,“沒有。”
杜姨娘見兒子緊張兒媳婦,笑着說:“範掌櫃故意把話本子給三少夫人,是想通過三少夫人送書給我,有心害我的人可以借此編排陷害我。”
楊季銘怒道:“所以他是在試探景爍!”
尚嘉言扯了扯他的袖子,“範掌櫃也是出于好意,是為了墨香齋。”
“那也不行!”
杜姨娘撲哧笑了出來,滿是欣慰的說:“看到你們如此恩愛,我就放心了。”尤其是楊季銘改好了,這些日子也不再出去鬼混,不賭錢了。
“讓姨娘見笑了。”尚嘉言松開了楊季銘的袖子。
杜姨娘說:“你們的親事剛定下來的時候,我還擔心過一陣子。不過幸好,三少爺有福,娶了這麽好的少夫人。”
尚嘉言說:“姨娘取笑我了。”
楊季銘說:“姨娘說的對。”
杜姨娘暢快的笑着,笑聲傳出屋外。
楊正義制止了下人的通禀,聽着屋裏的歡聲笑語,不由的嘴角微揚。
“在說什麽,笑得這麽開心?”
“侯爺來了。”杜姨娘起身相迎。
楊季銘和尚嘉言也連忙起身見禮。
杜姨娘為楊正義倒了一杯茶,“他們兩個來陪我說會兒話,閑話家常了幾句。”
楊季銘說:“父親,姨娘,我們就先回去了。”
楊正義看着改變許多的兒子,再看了眼溫柔娴靜的兒媳婦,說道:“你們留下一起用個膳。”
頓時,杜姨娘喜出望外的揚起笑臉,搶先說道:“哎,我這就讓人去通知廚房一聲。”
楊季銘和尚嘉言齊聲應是。
等他們回到沉香院時,天色已暗,屋裏屋外都已掌燈。
楊季銘跟着尚嘉言一起進屋,尚嘉言把他擋在了內室門口。
“景爍,讓我進屋吧。”楊季銘雙手扒在門框上,可憐巴巴的說。
“這才第二天,約定的十日之期未到。”尚嘉言不放他進來。
“景爍……”
“松手。”
楊季銘乖乖松手,尚嘉言關門。
福全躲在一旁哧哧的笑個不停,槐安等人想笑又不敢笑。
楊季銘嘆了口氣,只得去小書房休息。沒想到把耳房改成小書房後,這裏竟成了他睡覺的地方。
他坐到書桌前,發現桌面上放了一本《風俗異志》。仔細一看,這書的編撰者竟是他的老丈人。
于是,他仔細的看起了這本書。
書中記錄的是本朝各地的風俗文化,楊季銘越看越入神,不知不覺的就翻看了一小半。
房門從外面被推開,齊月端了一碗蓮子粥進來,輕輕放在桌子上,“三少爺,我給您送了一碗蓮子粥過來,趁熱吃點吧。”
“嗯?少夫人吩咐你送來的?”楊季銘沒有疑他,但也沒有吃,因為他沒有吃夜宵的習慣。
“三少爺快吃吧。”
“放着就行,你先出去。”
“少爺……”
“少爺!”
兩聲少爺交疊在一起,顧媽媽在外面揚聲喊,聲音聽上去很急迫。
“進來!”楊季銘放下了手裏的書。他擔心是尚嘉言有急事,讓顧媽媽來找他。
顧媽媽進來後,果然看到了齊月,也看到了桌上的蓮子粥。
她上前行了個禮,說道:“三少爺恕罪,我見耳房還亮着燈,想請示三少爺是否做些膳食。”
聽到這話,楊季銘掃了眼身體有些發抖的齊月,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好歹他陪老媽和妹妹看過宮鬥劇,也看過妹妹寫的幾本宅鬥文,這不就是爬床的前奏麽?
這時,聽到動靜的尚嘉言披着外衣過來了。
楊季銘連忙把他的衣裳裹裹緊,“夜裏涼,怎麽自己出來了?使喚個人,叫我過去便是。”
尚嘉言的目光沒有落向其他人,只是神色平靜的對楊季銘說:“很晚了,書明日再看,現在跟我回房休息。”
“好。”楊季銘笑了笑,擁着尚嘉言一起回正房。
他心道:因禍得福啊,還得感謝這個想爬床的小厮。
躺到熟悉的大床上後,楊季銘眉開眼笑的側身把尚嘉言摟進懷裏。
尚嘉言對他說:“齊月和紅玉都是母親特意為我挑選的陪嫁,其實也可以理解成是為你挑的。”
楊季銘愣了一下,這是丈母娘為兒婿準備的通房?
“我不需要。”
尚嘉言輕輕的彎了彎嘴角,繼續說道:“母親擔心我不被你喜歡,就想讓他們替我争寵。反正他們的賣身契都在我手裏,也不怕他們翻了天去。”
“我不需要他們,你更不需要。為了避免再出現今晚這樣的事情,不如把他們送回尚府吧。”
就在剛才,他想起了書裏的一段內容。
在男主的後院裏,有個姨娘是原配夫人的陪嫁,說的不就是尚嘉言的一個陪嫁做了姨娘嘛。
雖說丈母娘的初衷是為了景爍,但這一男一女若繼續留下來,難保日後不會再有歪心思。
“嗯。”尚嘉言也害怕今晚的事情再出現。
若是那碗粥裏加了料,楊季銘吃了,但沒人發現齊月進去,那樣的結果不是現在的他能接受的。
想到這裏,尚嘉言不禁伸手抱住了楊季銘,把頭埋在他的脖頸處。
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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