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溫繁星怔住，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她轉身，黎予目光沉沉的凝望着她，深深呼吸像是鼓起所有勇氣。

“你說什麽？”

黎予上前兩步走近，松開捏着褲子的手，望進她的眼，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溫聲開口重複一遍：“我喜歡姐姐。”

溫繁星腦子有片刻宕機，耳邊忽地響起談念那句“你家小上單肯定喜歡你。”

她不說話，黎予那因為終于說出口而消退的緊張又浮了上來，雙眸都不敢眨的看着她，生怕從她臉上看到一絲不耐和厭惡。

“姐姐。”他低低喚了聲，人也跟着往前移動幾分，是鼓起勇氣的試探但又怕觸到她的逆鱗。

“你說你喜歡我？”溫繁星回過神來，淡淡開口：“你說的喜歡是哪種喜歡？”

黎予還是局促，但既然說了就沒有回頭路，攥着手機的手握緊，“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男朋友三個字像一把劍刺到溫繁星心上，斬開那把生鏽的枷鎖，推門而入。

“你知道男朋友什麽意思嗎？”溫繁星壓下心裏那瘋狂滋長的藤蔓，沉聲開口：“你對我了解嗎就說喜歡？你分清楚你的喜歡到底是報恩還是男人對女人的情感了嗎？如果沒......”

黎予打斷她：“我分得清楚，很清楚。”

“我不知道姐姐口中的男人對女人的情感到底是怎麽樣，我也說不明白，我只知道我喜歡你，見不到你會瘋了似的想念，你跟我說一句話，看我一眼我就高興得忍不住想跳起來，在看到你被人欺負我會氣得想要把那人狠狠揍一頓，我害怕你生氣，害怕你不理我，我想要你開心，我想要照顧你，想保護你。”他一口氣說了很多，目光灼灼的看她，眼眸深邃得仿佛深不見底的山谷，吸引着人想要靠近。

他靠近，低眸壓聲，帶着小心試探和詢問，“我想要做你男朋友，可以嗎？”

溫繁星不是沒被人表白過，哪一個表白說得不是天花亂墜甜言蜜語，恨不得把所有海誓山盟白頭到老的承諾都說盡，可他們的眼裏沒有情緒，沒有黎予眼裏那濃濃的學名叫愛情的情緒。

她溺在他眼裏，溺在他眼裏的深情和真誠裏。說不觸動不感動那是騙人，黎予對她怎麽樣，她看在眼裏，可是她忘不掉當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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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忍一忍，一會兒就不痛了。”

那裹着蜜糖的毒藥還歷歷在目，她忘不掉，也不敢忘。

“黎予。”她閉了閉眼，用盡全力壓下所有陌生的情感，再睜眼已是無波無瀾，仿佛回到最開始在臺上見到他的時候，“我們不合适。”

那沉靜的山谷似忽地刮起了狂風，黎予梗着脖子，喉嚨滾了又滾，像是有把火在拼命灼燒心髒，“為...為什麽？”

怎麽就不合适？

“我會拿冠軍，會讓自己變得優秀，我會用盡一切辦法和努力站到你身邊的。”他聲音啞得要命，“你給我時間，我會站到你身邊的，我會的。”

溫繁星受不了這樣示弱的黎予，更受不了他眼裏的祈求和失落。“我們從年齡上就不合适，你才多大啊，懂什麽是喜歡嗎，你只是因為我救過你，跟我多接觸了幾天，你就誤以為那是喜歡，但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也會這樣的，你還年輕你以後會遇到真正喜歡的女孩，那個女生不是我。”

她一字一句像刀在絞刮黎予的心，黎予只覺快要喘不過氣。

“就是你只是你也只能是你。”他慌了，急切的解釋，“姐姐我真的喜歡你，不是什麽報恩，或許一開始是報恩，可漸漸的我發現你時不時會浮現在我腦海，只要一空閑下來就會想你，你說我年紀小，但喜歡分什麽年紀......”

“喜歡是不分年紀，但我分！”溫繁星冷聲道，只此一句将黎予所有熱忱全部澆滅。

溫繁星擡眼看他，男生依舊白皙好看，滿滿少年氣，如果她在念書，還是那個無所顧慮的年紀她會答應，可她不是，她自己的生活已經一團糟，已經傷痕累累，又何必再把一個懵懂的少年拖進來。

“我說的不合适是在拒絕你，只是在為拒絕找了個借口。”她語氣冷淡而疏離，“抛開三年前不談，我們認識也才多久？你不了解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現在看到的喜歡的只是表面，說到底除了我叫溫繁星，除了我住在哪裏除了我養了只狗，你還知道我什麽？”

“我知道你好，知道我喜歡你！”他紅了眼角。他承認自己自私，承認自己一遇上關于她的事就迫切而莽撞，可他是真的喜歡，不是因為什麽其他原因。

溫繁星眼裏有瞬間波動，但很快就被壓制住，聲涼如水：“我不喜歡比我小的男生，我不喜歡你。”

她把話挑到明面上來，黎予宛如被人點了啞穴，喉嚨被堵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以後我們別再見面了。”

幾個字宣判兩人之間結束，高跟鞋踩在地磚上很清脆，很響，也踩在黎予心上。

“溫繁星！”他喚她。

溫繁星頓住腳步，他沒有追上來，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她，克制而帶着最後希望的開口：“姐姐。”

這一聲姐姐蘊含無數種情感，溫繁星腿像灌了鉛一般，每走一步都用盡全身力氣。

高跟鞋的聲音遠去，她還是走了。

一瞬間仿佛被抽掉所有力氣，黎予慢慢蹲下來，握住脖子上的項鏈，手指用力，似要把項鏈生生鑲進肉裏。

“這個你拿着，下次如果你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按照上面刻的地址來找我，我叫溫繁星。”

記憶裏的人影漸漸模糊，他閉眼再睜開然後再閉再睜，反複多次可眼眶依舊發燙。

她還是不要他了......

......

KG一群人正在大廳等，見到她下來往身後看了看。

譚哲：“小黎沒下來嗎？”

仿若沒聽到譚哲的話，溫繁星大步穿過人群，只在經過邱宏的時候淡淡說了句“我先走了”。

“怎麽回事？”ving撓了撓後腦勺，一臉不解。

YULOU攤手聳肩，“不知道，等會小黎下來問問。”

Ving看向已經走遠的背影，想到她之前的操作和言語：“不會小黎被罵了吧？”

YULOU跟他交換一個眼神，也許還真有這個可能。

“上樓看看。”萬成說。

一群人轉身就往樓梯沖，但剛走到拐角就停住。

Ving：“小黎你怎麽樣？是不是挨罵了？”

黎予不說話，視線在人群裏尋找，并沒找到那個身影。“姐......”

他想問姐姐呢，但話到嘴邊又忍了回去，她肯定是走了，她說了從今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譚哲：“小黎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黎予臉色蒼白，整個人都有點沒精神。

邱宏也擰了眉頭，不知道兩個人在樓上說了什麽，一個冷着臉下來，一個悶悶不樂，“你跟溫總發生争執了？”

他問，但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是挨罵，也是黎予單方面。

“沒事。”黎予開口，聲音低低沉沉，他看向邱宏，“經理，我有點累了，想先回酒店休息。”

“好，我讓司機送你，晚飯要吃什麽我們給你帶。”

“都行。”

他邁步下樓，步伐倉促似帶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

溫繁星沒回酒店，而是訂了最近一趟回夏城的航班。

她來得匆忙，也沒帶什麽行李，除了手裏的登機牌就只剩個手機和小挎包。上次天湖別墅摔倒的人還沒醒，這件事已經鬧開，每天不斷的有媒體打電話來詢問或到公司蹲伏，還有的去打擾受害人家屬，讓人不堪其擾。

她忙得腳不沾地，幾乎沒怎麽睡過，今天也是擠出的時間過來，但飛機延誤落地比賽已經結束，也沒想到剛離開不到兩個小時又回來了。

靠着等候室的椅背，從包裏摸出手機。屏幕上空空如也，沒有半條消息。

打開微信點開那個頭像，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幾個小時前，他說馬上就要上臺了。他沒問她來了嗎，但字裏行間不難看出意思。當時她在飛機上沒看到，等再看到時已是半小時後。

拇指按住屏幕上滑，聊天多是黎予先開頭，從早上到晚上，姐姐早和姐姐晚安從未間斷，看着看着溫繁星有些動容，愧疚和不忍湧了上來。

心像被人一把揪起，肆意擰成團或擰成條，又悶又痛，痛得有些喘不上氣。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心裏的郁煩一重又一重。

雙手遮臉，深深吸氣再吐氣。

手機嗡嗡震動，猶如敲在頭頂的一記棍，溫繁星擡臉，看了眼來電，‘溫董事長’四個字赫然映入眼簾。

她扯了扯嘴角，沒接。這個時候打電話來猜也猜得到是因為什麽，但自己現在沒精力也沒心思跟他吵。

電話響到時間自然挂斷，但很快又再亮了起來，溫明德仿佛吃秤砣鐵了心似的，要打到她接為止。

第五遍屏幕亮起的時候，溫繁星煩躁的直接調成飛行模式。耳根清淨，将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起身前往登機口。

機場裏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三三兩兩一起，還情侶膩歪的，有打電話跟家裏報平安的，有給朋友帶特産的，各式各樣，忙碌卻充實。

天色已經黑透，隔着機窗看着這座城市越來越遠，最後凝成一團昏黃的燈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晚上可能要出去吃飯，更新時間會稍微晚一點，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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