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九尾狐的新娘

湖面一片平靜，四周安靜下來，輕得只能聽見腳步聲。小樹林明明無風，零散的樹葉成群沖着童昱席卷而來，黑霧中發出濃稠甜膩的貪婪聲音：“好香…好香哈哈哈……”

容貌精致的少年仿佛漆黑世界唯一的光亮，散發着頂級誘人的香氣，引起妖怪瘋狂吞噬的谷欠望。

白澤指尖凝結的寒氣隔絕利箭般的樹葉，黑暗的氣息不知疲倦地飛撲上來，在冰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将童昱的身影團團圍住：“吃了它，吃了它——”

天色暗下來，仿佛隔絕出了一個新的世界。童昱還有閑心問：“這是什麽妖怪？”

白澤神情冰冷：“餓鬼。”

餓鬼由強烈的谷欠望凝結而成，不該在平靜單純的校園裏。童昱頻繁接觸妖怪，他吸引妖怪的體質變得更明顯。餓鬼在谷欠望中成長，想殺死它的念頭，只會讓它更強大。

白澤冰冷地警告：“餓鬼，立刻離開。”來自妖怪的觊觎越來越多，白澤選擇将餓鬼當作了傳話妖。

餓鬼不想放棄唾手可得的美食，企圖蠱惑神獸：“別裝了。這小子這麽香，你也想吃吧。不如我們平分了他嘿嘿嘿——”

“平分怎麽行，我只想被白澤吃。”童昱不害怕，他可以預見，這個妖怪要倒黴了。

“不準開這種玩笑。”白澤心中一跳，神色冷淡逼近餓鬼：“你浪費了活下來的機會。”

“童昱！”易豐羽早早交卷，他心裏有點發慌，本能追着發小的方向一無所覺地踏進小樹林。他每踏一步，格外的沉重。

易豐羽只看見，黑發少年在樹下一動不動，眨眼間霧蒙蒙的一層緊緊地纏繞童昱，連影子都不放過。

童昱轉頭，輕笑：“別過來。”

“怎麽了？”易豐羽不後退，反而焦急地沖過去，“別怕，我來了。”

“這個也好香。”餓鬼隐約聞到美味的氣息，那是心底深處對一人極致的偏愛，渴望，獨占的偏執瘋狂地叫嚣，“太香了，吃掉它，吃掉它。”

強大的谷欠念之下，餓鬼的實力暴漲。它沒有思想也會欺軟怕硬，放棄白澤重重保護下的童昱，遮天蔽日的樹葉瞬間撲向看似沒有防備的易豐羽，要将他一口吞沒。

“妖…妖怪？”易豐羽瞬間看清了，若隐若現的黑霧中有一雙充滿惡意的猩紅眼睛，他吓得雙腿發軟，只記得對少年喊：“童昱，快跑——”

“傻子，不是讓你走了嗎？”童昱氣笑了，他手中的鋼筆扔向餓鬼，“不是要吃我嗎？怎麽跑了？”

奇妙的是，從來沒有實體的餓鬼，讓普普通通的銀色鋼筆砸到了。它被激怒了：“嘿嘿嘿…你們…我都要吃！”

趁着餓鬼轉移注意力，白澤把易豐羽拉進了保護圈。

易豐羽鞋邊的一片樹葉飛起來，直對準童昱喉嚨紮進。

白澤拉了少年一把，鋒利的樹葉擦過了脖頸的皮膚，留下一道細細的紅痕。

餓鬼激動地狂撲上來，垂涎欲滴：“血，香死了！”

銀發青年眼底淬冰，寒氣爆發：“你找死。”他面無表情地撕裂餓鬼，宛如最恐怖的死神聽着痛苦的叫嚎，手穩得沒有一絲停頓。

易豐羽鼻尖嗅到了奇異的香味，他指尖發顫，輕碰童昱的脖頸，自責地低頭：“你受傷了？”

莫名的寒意擦過皮膚，輕微的刺痛漫延，童昱推開易豐羽的手：“沒事，再慢點，它自己就止血了。”

“呵呵…”易豐羽低低地笑出聲，他擡起頭，眼睛綠得濃郁，溫柔的笑容滲人。紅發少年輕輕舔舐指尖的一滴血珠，仿若一個深情的吻，輾轉纏綿留住屬于童昱的氣息，“真是廢物，怎麽能讓我的新娘受傷呢。”

童昱了然：“九尾狐，你出來了。”

九尾狐周身跳躍着炙熱的紅光，輕笑：“我的新娘不要呆在這，免得髒了你的眼。”

他将童昱推給爆發的白澤，伸出手抓住餓鬼身體一部分，笑得寵溺又瘆人：“很香，對嘛？誰敢碰我的新娘，只有徹底消失呢。”

九尾狐身後伸展出九條紅豔的尾巴，沸騰的殺意绮麗又可怕。

童昱饒有興致地看：“真瘋。”九尾狐每次出現，都瘋瘋癫癫的。

白澤蒙住了童昱的桃花眼：“不适合和餓鬼硬碰硬。”他從憤怒中回神，不該讓少年看見太過血腥的畫面和…自己失控的樣子。

童昱卷翹的睫毛輕撓白澤的手心，好奇心旺盛：“我偏要看。”

白澤：“不許看。”他更不想少年和九尾狐在一起。

“好吧…”童昱嘴角輕勾，“那你告訴我，妖怪為什麽說我很香？”

白澤沒脾氣了，帶着少年轉身離開：“好。”

“九尾狐王…”校園小樹林，神獸白澤的憤怒下，餓鬼破壞又重組，興奮又恐懼地顫抖，“那是你的新娘？多麽美味的味道，你也想吃了他嗎？我只要一小口，一點點就夠了。”

“你連看他一眼的資格也沒有。”九尾狐散發火光，像捕食者一樣開始燃燒着每一片樹葉。

餓鬼變成了獵物，甩也甩不開炙熱的火焰：“啊啊啊——”

九尾狐吞噬着餓鬼的妖氣，不能徹底殺死，就将它化為己用。他享受般聽着絕望的慘叫，呼吸間回味着童昱的氣息，眼底洩露着極致的貪戀，比餓鬼還深沉：“我要他的身邊沒有一個妖怪，只有我。”

童昱不知道，他離開後，校園周邊所有的妖怪被屠戮了幹淨。從此妖界一直有他的傳說——九尾狐的新娘，不可觸碰的禁忌。一個名字，讓無數妖怪戰栗。

碰，則死。

——

童昱回到城堡，阿瑟王子在教小兔子用人類外形游泳。

少年故意用水潑小兔子，他脖頸上的傷口已經被白澤治愈：“好玩嗎？”

“好玩～”小兔子想撲進童昱懷裏，又想起自己濕漉漉的，只好眼巴巴看着泳池邊的少年，“哥哥，看我游的好不好？”

小男孩并攏小腳丫，像只魚兒在水裏來回撲騰，水花嘩啦啦地濺。

童昱笑：“這是小美人魚了。”

小兔子害羞的臉紅：“我以後帶着哥哥一起游。”

阿瑟王子抹去小兔子臉上的水，寶藍色的魚尾輕輕撥動水波。他眉頭微蹙：“你碰到了什麽？”

童昱滿不在乎：“一只餓鬼。”他好奇地問，“在妖怪眼裏，我很香？什麽樣的？”他不止一次聽見這個字了。

小兔子動了動鼻子，笑的天真：“像好吃的。”

阿瑟王子蔚藍的眼眸深邃，懷念的溫情：“是大海的味道。”

童昱看向白澤：“你呢？”

銀發青年沉默片刻：“沒有。”童昱的氣息獨一無二，世上找不到相同的。

他伸出手點了點少年眼睛的位置：“這裏有一半的萬妖魂珠。”

童昱瞳孔微縮，很久很久以前，他聽過這四個字，從綁架自己的妖怪口中。

萬妖魂珠，不知從何時起存在的珍寶，凝結了千萬妖怪的靈力。據說能讓凡人起死回生，讓妖怪垂涎欲滴無上的妖力足以毀天滅地。妖怪見了無不動心，争奪萬妖魂珠。白澤受限于守護童家血脈的詛咒，也是源自于這顆珠子。

童昱摸了摸自己的右眼，仿佛觸碰到了神秘的力量：“所以，我才能看見妖怪。另一半珠子呢？”

白澤指了指自己的心髒：“它在這裏，萬妖魂珠不能合成，後果無法想象。童昱，你的眼睛被封印過一次，今後會一直看到妖怪，還會覺得有趣嗎？”

童昱點了點小兔子的鼻子：“哦，難怪妖怪都想吃了我。”萬妖魂珠在眼前，那些綁架他的妖怪卻完美地錯過了。

小兔子用力搖頭：“不是的，我永遠不會傷害哥哥。”他只想保護小哥哥，守在少年身邊。

阿瑟王子：“這麽危險，你不跟我走嗎？”至少海底王國，在他的掌控之中。

童昱笑：“怕什麽。這更有趣，不是嗎？”

白澤：……果然，少年永遠不知道“怕”字。

夜晚，城堡忽然震動。

童昱從沉睡中睜開眼，天上一輪紅月，九尾狐坐在窗邊，他碧綠的眸子含着笑：“白狐說，我欠你一個求婚。”

浪漫的開場，童昱從床上坐起來：“九尾狐，你也是為了萬妖魂珠來？”什麽新娘，不過是想把他吃掉吧。看他對自己血的癡迷勁兒就知道了。

九尾狐跳下窗，半跪在床邊：“那是什麽？值得跟你相提并論。”

童昱：“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執着？”像個瘋子一樣。如果易豐羽看到這一幕，恐怕能暈過去。

九尾狐的長尾巴勾住童昱的腰肢，試圖将人攬入懷中，眷戀纏綿：“你想知道？”

一瞬間，白澤将少年拉了回去。

童昱：“啊，不感興趣。”

九尾狐笑意加深：“我一直看着你呢。這世上只有我懂你，只有自己的滋味。多麽的孤獨……”

他情人般低聲呢喃：“我們才是天生一對。”

童昱看着妖界最後一只九尾狐：“不，孤單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