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九尾狐的新娘

那場大戰的起源只是小小的争執，從第一次意外見血開始，憤怒讓對戰雙方逐漸遺忘了初衷，累積的血債持續百年，不死不休。九尾狐以一族性命的慘重代價，終結波及人妖兩界的混亂。

巨大紅色月下，黑煙滿天，身軀龐大的九尾狐從一片屍山屍海走出。它漂亮的毛發鮮血淋漓，碧綠狹長的眼眸一度成為敵人的夢魇。他是狐妖之王，也是世上僅剩的一條九尾狐。

傳聞，九尾狐所到之處，只有死亡與紅月。

夜色下的城堡披着一層迷離的暗紅，九尾狐半跪在童昱跟前，眼中只有癡迷和濃濃的占有欲。

面對黑發少年直白的挑釁，九尾狐不怒反笑，垂眸輕輕勾住童昱的指尖，用盡所有力氣克制不留下痕跡：“只要有了新娘你，我不會再孤單。”

童昱毫不留情收回手，笑：“怎麽辦呢？我不願意。”

九尾狐眼底微深，笑容虛弱又病态：“因為易豐羽？”

他指向白澤，陰沉地笑：“還是因為他？”

九尾狐尖銳的犬齒刺破了唇瓣，嫣紅的血色一同染上了眼尾，對摯愛深情到極致的輕哄，偏偏含着死亡的冰冷氣息：“親愛的新娘，不要逼我…毀掉你在乎的一切。”

九尾狐不想吓跑心尖上的少年，哪怕讓自己死去，不願對童昱有半點傷害。他生來毀滅一切的命運，最終只剩下了自己。可是，他無法忍受少年的目光落在別人身上，關心區區人類超過了自己。

十七年的日日夜夜，他看着童昱長大，陪伴少年的喜怒哀樂，銘記所有看似微不足道的細節。忍耐了這麽久，九尾狐終于突破封印觸碰到了同類，怎麽舍得放手？不惜一切代價，他也要得到童昱的目光，所有的注意力。

童昱滿不在乎地笑：“随你啊。”他赤着的腳光潔如玉，正好踩上九尾狐毛茸茸的柔軟尾巴，慢慢加重力道，“但是，我最讨厭別人威脅我。”

他眯起了眼睛，俯身在九尾狐敏感的耳邊輕笑：“最後說一次，解除标記。”

“唔…”九尾狐紅豔的耳尖顫動，他毫無防備到尾尖被踩在腳下，其他尾巴瘋狂地跳動，又壓制本能不甩開少年。

他火紅的狐貍毛炸了起來，命令的話語說的無比溫柔：“松…松開。疼……”

童昱毫無同情心地抱住胳膊：“是你不把尾巴藏好。恩，解不解開？”

九尾狐喉結滾動：“好…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他笑意溫柔：“到你的成年禮的一天，如果你主意不變，我不會再打擾你。”

童昱好奇：“你有自信說服我？”

九尾狐笑：“只有我懂你。你會明白，這世上我們才是一樣的同類。”

他趁少年不注意收回了尾巴，行了一個紳士的禮儀：“再會，我的新娘。”

夜空下閃身離開的九尾狐，如同一道虛無缥缈的影子，又炙熱得足以燃燒一切。

童昱看着天空那輪紅月：“沒有別的辦法了？”啧，瘋瘋癫癫的九尾狐王哪來的自信說了解他。

白澤：“除非易豐羽強過九尾狐王。”一人一狐是共生關系，如果易豐羽能反向掌控九尾狐，解除标記輕而易舉。

童昱笑開了花：“不指望了。”易豐羽外強中幹，那小子只會被妖怪吓得抱頭就跑。

白澤盯着童昱的腳下，凝眉：“你為什麽踩他？”狐貍的尾巴碰不得，少年在九尾狐的雷區反複橫跳。

童昱托腮：“腳感不錯，适合做地毯。”

如果九尾狐聽到這句話，肯定打擊不小。

白澤：……

少年彎彎眼角，天真無邪：“白澤，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白澤搖頭，他的指尖流動着一股透明水流，包裹上少年的小腿皮膚，自上而下仔仔細細地驅散陌生的氣息。他面若冰霜，動作卻無比的輕柔細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九尾狐是強大的不安全因素，若不是因為他的身體是童昱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白澤不會容許他屢次三番的造作。神獸冷漠無情，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童昱仿佛踩在溫泉池中，溫柔舒适的感覺讓人昏昏欲睡。他愉悅地眯着眼，側躺在窗邊，看着一頭銀色長發的青年：“白澤，你還有同類麽？”神獸白澤貌似是很珍貴稀有的存在。

白澤拉下窗簾，擋去不同尋常的紅色月亮：“沒有。有同類，很好嗎？”他不知自己從何而來，獨來獨往，也不懂得同族相伴的快樂或痛苦。九尾狐王獨自孤單了太久，才想拼命抓住所謂的“同類”？

床邊的小燈光變暗，卧室陷入朦胧的靜谧。童昱聲音輕而悅耳，即将入睡的低語：“同類不一定都是好的。孤獨，也不一定是可怕的。”

沒有等到白澤的回應，童昱安靜閉上了眼，睡顏溫柔無害。

白澤垂眸，隔空輕撫少年的眉心，他腦海閃過瘋狂的念頭：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

童昱的成績讓全校的人跌破了眼鏡。不是想象中的吊車尾，而是出乎意料的省排名第一。他接近滿分的卷子讓所有人無話可說，就算是抄也抄不出第一。

易豐羽驚訝又欣慰，果然，他的好友是最強的。這世界上還有幾個人看見妖怪臉色不變的。

他故意坐在徐光的桌子上：“搖骰子搖了幾分啊？”

徐光本來就是學渣不在乎成績，可易豐羽是在當衆打他的臉，尤其童昱一戰成名的戰績是把自己踩在腳下了。他冷冷地笑：“考的好了不起啊？誰知道是不是洩題了……”

易豐羽沉下臉：“你有證據嗎？哪裏買的到考題？校長，還是主任？他們敢買嗎？”

“這世上還有買不到的東西？”徐光像抓住易豐羽把柄一樣笑：“心虛，怕人說啊？呵呵，童昱光靠那張臉騙騙小女生，腦子裏裝的都是水吧。”

易豐羽眼底發沉，沒有一點光：“不準你這麽說他。”

徐光瘋狂地挑釁：“我就說，只有你傻乎乎給人出頭。你把他當好兄弟，他把你當冤大頭。連一條狗都不如，傻不傻啊你。”

易豐羽握緊拳頭，俯身揪住徐光的領子：“你有種再說一句。”

徐光有一秒被易豐羽漆黑無光的瞳孔吓到，衆目睽睽下，他礙于面子笑得更大聲，仰着嚣張的臉：“怎麽樣？你要打我啊。我好怕怕哦。敢不敢？你賠的起嗎？”

“砰——”易豐羽一腳将徐光踹到地上，一步一步地逼近，鞋底踩在他胸口不輕不重地碾壓。他笑容又輕又冷，“你死了，我都賠的起。”

紅發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幽綠色，徐光仿佛被泰山壓得起不了身，死亡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平生第一次，他靈魂戰栗，驚恐地掙紮大叫，“怪…怪物，救命啊啊啊——”

“易豐羽！”班主任聞聲走進教室，推開魔怔般紅發的少年，怒不可遏，“無法無天了，還敢打同學了？把你家長叫來！”

徐光捂住胸口，瘋狂後退：“救命，他要殺我——”

易豐羽眼中的綠光消失，忽然回過神，茫然看着同學們震驚的目光。他剛才無比的憤怒，竟然有一刻想，對童昱不利的人都該死。可，他不是真的想殺人。

童昱一時沒看着，易豐羽就鬧出了亂子，而他是争端的起因。

白澤：“九尾狐影響了他。”妖怪偏執的性格和強大的妖力潛移默化影響易豐羽，直到有一天徹底取代他。

童昱無奈：“真是個禍害。”他看向教室的攝像頭，“走，去弄監控。”比起周圍人七嘴八舌的轉述，他更相信親眼所見。

半小時後，易豐羽的父母和哥哥一起到了校長辦公室。

徐光哀嚎着說胸口疼，喘不過氣，一碰就要暈過去的架勢，他的爸爸說絕不和解，一定要讓易豐羽付出代價，甚至背上案底。

母親苦口婆心勸易豐羽：“你好好道歉。”

易豐羽梗着脖子：“我是不該動手，可他也是該打。”

易豐羽的父親易武高大魁梧，他臉色嚴肅，狠狠踹向紅發少年的膝蓋：“我是怎麽教你的？但凡你有一點跟你哥哥學，就不會讓我們全家人丢臉！”

易豐羽膝蓋疼得要命，一聲不吭，卻因為父親冷漠的目光紅了眼眶，哽咽：“是，我是比不上哥。這麽讨厭我，當初為什麽要生下我？”

易父氣的臉都青了：“我打死你個逆子！”

徐光在椅子上裝虛弱，暗地裏偷笑，沒想到易豐羽也有今天，痛快哈哈哈！

兄長易迢自小品學兼優，如今是高大帥氣，醫術精湛的著名外科醫生。他是完美的榜樣，宛如一道奪目的風景線。西裝青年攔住了氣頭上的父親：“先把事情弄清楚。”

“是啊，總要弄清楚，徐光為什麽欠打？”

校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溫暖的日光灑了進來，驅散冰冷緊繃的氣氛。

童昱穿着白色襯衫，身材颀長，他桃花眼微彎，氣定神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