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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和煦的春風将碩大整潔的校園吹拂得春意四起,平坦的大草坪,幾棟雖然矮小但大氣精致的歐式建築,整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裏到處都是随興演奏的學生們。有的吹奏着小號,有的在演奏小提琴,琴聲或許優雅、或許結巴,形成一種獨特的音樂氛圍。
在學院白色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一個身姿清俊的男人正淡定沉着地往前走着。他戴了一副墨鏡,薄唇微抿,一副冷淡的模樣,但是右手裏卻又搞笑似的提了個巧克力禮袋。
“那個人有點眼熟啊……”
“誰啊?诶,上帝啊,是有點眼熟啊……”
“……是不是……是不是有點像奧斯頓·柏特萊姆先生?!”
“怎麽可能啊,雖然柏愛來到巴黎進行演出了,但你忘了這一次不是柏特萊姆先生執棒,而是客座指揮查爾·利特斯先生進行指揮。柏特萊姆先生大概都沒有來到巴黎吧?!”
“也是啊……柏特萊姆先生怎麽會突然來到我們學院呢……”
……
一些學生看到這樣一個突兀的俊美男人時,都詫異地小聲交談起來。這些聲音通通傳入了闵琛的耳中,但是他卻依舊鎮定冷靜地向前走着——這種行為更讓四圍的人猜想“這個人肯定不是柏特萊姆先生”了。
但是走到一半的時候,闵琛卻猛然停住了腳步,忽然轉身看向了一個站在樹蔭下正認真練琴的女生。
那女生紮着馬尾辮、臉上也有些雀斑,十分專注地練習着自己的曲子。只是她的曲子練得實在……有些欠缺,總是磕磕絆絆的,讓她只能勉強算是清秀的臉上都布滿了焦急的汗水。
輕輕嘆了一聲氣,闵琛還是擡步走了過去,語氣平靜:“《康斯》的第三部分裏,你的指法有些問題,如果想要換弦的話确實能夠降低難度,但是……效果太差。”
低沉磁性的男聲在安靜的大草坪上響起,那女生驚訝地擡首看向闵琛,一旁小聲交流着的學生們也疑惑不已地紛紛轉頭向他看去。只見在大樹的陰影下,闵琛幹脆直接摘了墨鏡,伸出右手直接指點起那女生的指法來。
讓一位指揮家聽到可怕的音樂,或許他一時還能夠承受忍耐住。但是如果是讓一位作曲家聽到自己的曲子被演奏得如·此·糟·糕,就算是闵琛,都有點承受不住了。
而在闵琛摘下墨鏡的那一刻,整個大樹附近頓時寂靜了一刻。下一秒,激動雀躍的聲音從各個地方響起——
“天哪,真的是柏特萊姆先生!莉莉,我說的沒錯吧,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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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啊,柏特萊姆先生怎麽會來到這裏!”
“我居然真的見到柏特萊姆先生了,真是太幸運了!”
……
闵琛所造成的騷動,在他來到小提琴系的大樓時,就已經在整個巴黎國立高等音樂學院傳得沸沸揚揚了。要知道,雖然裏德·阿卡得大師也是一位世界頂尖的音樂大師,但是他和闵琛比起來,名氣還是稍微小了一點,最重要的是……
闵琛長得帥啊!
無論放在哪個國家,長得好看的人……還真就有優勢了!
所以當闵琛輕輕推開阿卡得教授的休息室大門時,這個傲嬌別扭的小老頭冷哼了一聲,連一點餘光都懶得分給闵琛一眼,幹脆直接轉過身用屁股朝向他。
闵琛:“……”
闵琛将自己帶來的Veff de bruge禮袋輕輕放在了阿卡得教授的桌子上,他舉止随意地順勢坐在了桌前的小沙發椅上,漆黑深邃的眸子一沉,低聲說道:“裏德,好久不見。”
阿卡得教授語氣冷冷道:“好久不見好久不見,是啊好久沒見了,這一見面你就讓我的學院樓下圍了好幾個年輕可愛的女學生們。”
闵琛:“……”
幽黑的鳳眸裏閃過一絲笑意,面對老朋友,闵琛自然明白對方的個性。他用手指将巧克力禮袋往前推了推,語氣鄭重道:“今天我來找你,是有事情要拜托你。”
見到Veff de bruge巧克力的禮袋,阿卡得教授頓時兩眼一亮,趕忙地就把巧克力塞進了自己的桌子抽屜了。然後,他才擡頭看向闵琛,說道:“有事就說,先聲明啊,我最近不想和樂團合作演出,你如果是想邀請我作為柏愛的特邀小提琴手,就不用說了,闵。”
裏德·阿卡得已經收了心、想要好好教導出一個學生的事情,闵琛自然早就知道了。而他來到這裏,其實也正是為了此事。
“我想給你推薦一個學生,他的天賦很好,也夠勤奮,如今以他的水平來做你的學生,綽綽有餘。”
闵琛的語氣平靜鎮定,在他的認知裏,阿卡得最近一直想找一個學生,如今他親自上門給對方推薦了,那自然是水到渠成、沒有一點阻礙。
但是……讓闵琛驚訝的是,阿卡得教授居然直接搖頭,幹脆果斷地拒絕道:“不收。”
俊挺的眉頭倏地蹙起,闵琛問道:“為什麽?他的水平很好,在小提琴上有着卓越的天賦和敏銳的領悟力。”
阿卡得從另一個抽屜裏拿出一塊巧克力,直接放在自己的嘴裏。他幸福地享受結束後,才看向對面早已臉色低沉的男人,無奈地攤攤手,說:“闵,不是我懷疑你的眼光,但是……你看到這袋巧克力了嗎?”
俊美優雅的男人此刻正緊蹙着眉頭,聽了阿卡得的話後,他轉首向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是一包一模一樣的Veff de bruge巧克力,同樣的黑色禮袋、甚至是同樣的多口味選擇。
“這是什麽?”闵琛擡眸,問道。
阿卡得搖搖頭,說:“這是我的學生今天早上特意為我買的。闵,今天上午我剛剛收了學生,他是個很棒的孩子。我對于教導學生沒有什麽經驗,讓我同時教導兩個學生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能收一個學生。”
阿卡得的話讓闵琛微微眯了眸子,只聽他繼續說道:“你看,Veff de bruge的老板是你的樂迷,你想要買上這樣一袋巧克力連一秒鐘都不需要等待。可是我可愛的學生呢?他需要早起排上兩個小時、甚至三個小時的隊伍,只為了給我這個老師買上一份見面禮。他是個乖孩子,闵,我不會因為你而放棄他的。”
三十年來,闵琛從來沒有遭到過別人的拒絕,尤其……是在古典音樂這一方面。沒有人會懷疑他的眼光和耳力,只要是他推薦的人,永遠都會成為站立在樂壇頂尖上的人物。
而這,是第一次。
但是闵琛卻也不可能強行要求阿卡得教授為了自己而換學生,對此,他只能長長地嘆了一聲氣,明白自己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在阿卡得的休息室裏,兩人又聊了一些關于接下來柏愛音樂會的事情。等到日落西山之際,闵琛終于起了身,将那副定制的黑色墨鏡從大衣的領口處摘下,但是還沒戴上,他的動作卻突然停住。
闵琛認真地看向阿卡得,道:“裏德,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的學生一定是個優秀的人才。我可以有這個榮幸知道……他叫什麽嗎?”
阿卡得教授聞言一愣,然後想了會兒,笑眯眯地咧了一口白牙:“小七(seven),他叫小七。”
“小七……嗎?”低聲的呢喃了一句後,闵琛便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他向阿卡得點點頭,說:“嗯,裏德,以後再見。”
到這個時候,阿卡得教授才想起來好像有事情沒有做,他趕緊喊道:“等會兒,闵!後天柏愛的音樂會你還有票嗎?我想帶我的學生去聽聽,但是你知道的,你們的音樂會門票一向很難搶到。”
這個問題倒是讓闵琛倏地一愣,良久,他才微微颔首:“嗯,明天我讓丹尼爾把票送給你。”
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點點頭。
而等到丹尼爾得知自己第二天竟然要給阿卡得那個怪老頭送票的時候,他瞪大了藍色的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奧斯頓!!!我前幾天問你到底需不需要空出幾張票給別人的時候,你是怎麽和我說的?你說,你沒有朋友要來聽音樂會,讓我不需要留票!”
“現·在·呢!!!”
丹尼爾一旦太過驚訝或者太過抓狂的時候,都會直接喊出“奧斯頓”這個名字。
而對此,闵琛則擡首看向了丹尼爾,眸色沉靜,語氣淡定地說:“我記得……如果是我的家眷,永遠都有三個以上的座位為其保留的吧?”
“……”丹尼爾無語了片刻,最後說道:“家眷……好吧,你要讓阿卡得以及他的學生……和你坐在同一個二層包廂裏?”
作為樂團的首席常任指揮兼音樂總監,只要是闵琛願意,在柏愛的每一場音樂會中至少有一個二層包廂會為他免費開放。而在這樣一個獨立幽靜的空間裏,可以容納至少四個人。
闵琛過去從來不喜歡動用特權,但是這一次……卻讓丹尼爾也十分驚訝了。他小聲嘀咕道:“闵,就算對方是裏德·阿卡得,你也不用這樣吧?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動用這個權限了。”
巴黎溫柔燦爛的夕陽霞光下,闵琛微微擡首,看向那遙遠的西方。只見絢爛璀璨的紫紅色雲彩将天空渲染成了漂亮的伊甸園,那情景壯闊瑰麗,連闵琛都不由地看了許久。
“他認為……他的學生會比戚暮出色?我也很想看看啊……”
丹尼爾摸着腦袋問道:“诶,闵,你剛才說什麽了?你要看什麽?”
“沒什麽。”闵琛搖搖頭,低聲說道:“記得,明天去給阿卡得送上邀請函。”
聽到這個噩耗後,丹尼爾完全忘記了闵琛剛才的自言自語,他痛苦地抱着腦袋:“天哪,闵……我真不想見阿卡得那個臭老頭!他每次都要嘲笑我美麗的頭發,他居然敢說我頭發太少、有中年禿頂的風險!他一定是在嫉妒我濃密的頭發!”
闵琛:“……”
同一片晚霞蒸騰的天空下,戚暮正将小公寓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擺放了妥當,連冰箱也塞得滿滿當當。
當所有這一切都做完以後,他終于輕松地躺在了柔軟的沙發裏,感慨道:“明天……就要正式去學院了啊……”
“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課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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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