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三局 又是變裝舞會

電動車沖出小區,朝着與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駛去。

後頭,一輛桑塔納沖出小區,跌跌撞撞地跟了上來。

英灏亨拼命地加速。

可是,就算這輛車是電動車中的法拉利,小綿羊中的戰鬥機,遇到桑塔納也只有乖乖繳械的份。

他不滿地回頭:“為什麽你這麽重?!”

坐着也中槍的司徒笙抽了抽嘴角:“我這麽身強力壯有肌肉,真是不好意思。”

英灏亨嗤笑一聲:“想辦法!”用的是命令的語氣。

司徒笙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确定沒有将對方攔腰截斷的能力後默默地忍下了這口氣:“前面右拐有片沒拆遷的老房子,裏面道路很窄,九曲十八彎,很容易甩脫他們。”

英灏亨望了眼後視鏡:“他們快追上來了。”

司徒笙在包裏摸出一把槍。

英灏亨一驚,只見司徒笙的槍裏噴出水來。

“……”

水槍射程有限,“噗噗”兩聲後只濺了幾滴水在擋風玻璃上,大多數都落在車前蓋,但仍是吓了追兵們一跳,他們猛踩着剎車轉了兩下方向盤,稍稍拉開雙方的距離。

英灏亨看到司徒笙說的老房子出現在面前後轉了下車把,電動車風騷地甩動車尾,駛入巷子。

巷子的路有石板,有水泥,凹凸不平,坑坑窪窪,機動車一路颠簸着過去,司徒笙的屁股差點被摔成四片。他咬牙:“剛剛左邊右邊的路都很平,你偏要選個坑,故意得太明顯了。”

英灏亨也很不好受:“路的左邊放着一個痰盂,右邊上方晾着一排褲子!”

……

不愧是傳說中的二款,逃跑都能二出新風尚,二出新風采!

司徒笙道:“就算槍決前夕,你唯一想做的也是敷個面膜吧?”

回答他的是個急轉彎!

司徒笙不得不緊緊地摟住他的腰。

腰際傳來的摩擦感讓英灏亨微微分心,但很快又集中注意力到路況上。從小到大,這是他開車開得最認真的一次,哪怕是限量版跑車都沒這待遇。

沒辦法,跑車撞了,損失的是錢。這車撞了,損失的可能是命。

後視鏡裏的追兵已經不見蹤影,于是他放慢速度,筆直地往前開,準備找個僻靜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脫力了?”司徒笙趁機松開手,伸了個懶腰。

英灏亨道:“送去屠宰場的豬只需要睡,不需要發出聲音。”

被形容成“豬”的司徒笙抖了抖腿:“你希望我躺下來滾幾圈?”

“我希望你滾下來躺幾圈。”

巷子裏一派寧靜祥和的氣象,偶有幾個人走動,也沒有誰去關注這兩個突如其來的陌生人。電動車穩穩地穿過十字路口,沒想到後方突然沖出一輛車來!

桑塔納。

英灏亨的臉色瞬間黑了,躲了這麽久,不但沒有甩掉追兵,還差點被對方迎頭截住,這絕對是他人生恥辱柱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司徒笙抱住他的腰,發出兩聲豬叫。

英灏亨将車速加到最大,筆直往前沖。盡頭是民居,路岔開左右兩邊。

“左邊還是右邊?”他大聲地問。

司徒笙道:“右!”

英灏亨猛然拐入左邊。

強烈的光線迎面射來,習慣巷子裏擁擠陰暗氛圍的英灏亨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小心!”司徒笙驚恐地叫起來。

路只有七八米長,幾塊大石頭壘起的栅欄橫攔在盡頭,再往前是驟低的蘆葦叢,緊貼着河。河水渾濁,黃蠟蠟的水順着風勢,從東向西潺潺地流淌。

英灏亨下意識地握緊剎車,但電動車的剎車和跑車的剎車顯然不是一個水準的。他眼睜睜地看着剎車後的車依舊急速向前,車輪撞上石欄,一股巨大的沖力将他整個騰空。

坐在他身後的司徒笙本能地想跳車,但狹窄的空間容不得他展示高難度的動作,身體剛擡起,左腳就被車勾住了,結果連人帶車地飛出石欄。

從撞車到騰空到落地,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

好在有蘆葦叢做緩沖,英灏亨又戴着頭盔,幾乎毫發無傷,很快翻身坐起。司徒笙下來的時候腳勾着車,落地時崴了一下,現在正捂着腳踝倒在地上抽氣。

“快追上來了。”英灏亨去扯他。

司徒笙拍開他的手,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憤憤地瞪着他。

英灏亨看看四周,蘆葦地的兩邊都是河,剛才他們經過的民居是唯一的路。他抓起電動車,吸了口氣,猛然将車甩進河裏。

“呵!”司徒笙被他的蠻力驚住了。

英灏亨走過來抱他。

司徒笙連忙防備地推開:“我朋友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她知道等于全世界都知道。殺人滅口也來不及了。”

英灏亨道:“不想被控私闖民宅,最好快點下水。”說着,他脫掉外套和頭盔,抱着東西一個猛子紮進河裏。

司徒笙猶豫了一下,看看來路,也跟着跳了下去。

河水冰冷,像千萬根針紮進身體一般,腳踝倒是一陣清涼,減輕了幾分疼痛,但污濁的水從鼻腔侵襲,土腥氣令人作嘔。司徒笙手在水裏揮動了兩下,想浮出水面吸一口新鮮空氣,卻被一雙大手壓住肩膀按了下去。

司徒笙緊張起來,雙手從中間鑽上來,想要擋開那雙手,但英灏亨力氣奇大,他的格鬥技巧在水裏完全用不上,身體只能被死死地壓制住。一連串的水泡從嘴裏咕嚕嚕地往外吐,司徒笙眼睛死死地盯住英灏亨,仿佛在說:就算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穢濁的河水穿梭在兩人中間,模糊了彼此的面孔,距離仿佛越來越遠。

直到英灏亨湊過來,将嘴裏的一口氣全都渡給了他。

司徒笙瞪大眼睛。

英灏亨按住他的肩膀,從水中擡頭。

幾個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搜索蘆葦,聞聲望過來,“你是誰?”

英灏亨用本地話回答:“我在游泳啊,你們是什麽人?”

幾個人的目光牢牢地黏在他身上:“見過兩個騎電動車抱一塊兒的男人嗎?”

……

英灏亨道:“沒有。你們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

幾個保安對視了幾眼,确認蘆葦叢裏沒有藏人,又在岸上站了會兒。期間,英灏亨數次下水渡氣給司徒笙。司徒笙剛開始還有點別扭,後來憋得狠了,幾乎是英灏亨一下來就自動撲上去。

保安看着英灏亨一個人在水裏歡快地游來游去,總算死了心,三三兩兩地撤了。

英灏亨卻假裝着人還沒走,依舊和司徒笙鬧着玩,直到司徒笙在渾水裏泡了半天,人乏腳疼,漂亮的臉蛋恹恹的,他才将人提上來。

司徒笙浮出水面,拼命地吐口水。

英灏亨一臉不快:“忘恩負義。”

司徒笙一怔,意識到他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誤解,忙道:“快走吧。河水這麽臭,我要好好地刷牙。”說罷,率先往河岸游去。

英灏亨跟在他後面,見他上岸後粉紅色的T恤濕漉漉地貼着身體,肌膚若隐若現,哈哈大笑。

司徒笙順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他打開背包,發現裏面的東西一點兒沒濕,為它的防水性點了個贊,然後拿出一塊毛巾擦拭起來。

英灏亨“嘩啦”一聲從水裏出來。

司徒笙本想反嘲,但看到對方白色T恤下的結實胸肌,只好默默地将吐槽咽了回去。

英灏亨從他手裏搶過毛巾,随手絞了一把,不嫌棄地擦起來。

司徒笙又拿出傷藥,一邊噴在受傷的腳踝上,一邊頭也不擡地說:“電動車三千六百塊,不找零。”

英灏亨道:“那要等到發行千元大鈔的時候,我再打賞你四百塊小費。”

“支票,英鎊,歐元,瑞郎,別客氣。”

“好啊,跟我回家。”

他答應得這樣爽快,讓司徒笙疑神疑鬼:“說實話,你纏着我幹嗎?”

“好奇,有興趣。”

司徒笙上下打量他:“你不是我的菜。”

英灏亨垂眸,眸光奇異地閃動。

司徒笙好似被什麽怪獸盯上,身上冷得越發厲害。他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英灏亨竟沒有發難,而是淡然道:“你也不是。”

兩人收拾東西,翻過石欄,找了個居民指路,走出巷子,打車去英灏亨的家。錢包浸水,英灏亨口袋裏的鈔票粘成了小磚塊,最後是司徒笙付的錢。

于是英灏亨的債務又多了一筆。

一共三千六百五十七元,四舍五入,依舊四千。

當司徒笙看到英灏亨住的別墅時,立馬後悔自己的“心慈手軟”:“電動車掉進河裏會給河水造成嚴重污染,必須打撈回來,你看打撈費……”

“我出。”

司徒笙驚訝于他的上道。

英灏亨道:“打撈上來還給你,就能省下四千塊。”

司徒笙道:“你覺得打撈上來還能用?”

“難道你沒買車險?”

“……”

英灏亨打開別墅門,裏面是典型的現代歐式裝修風格,以黑白為主色,裝修風格簡潔大氣。

英灏亨直接脫掉濕答答的T恤,光着膀子往樓上走,“二樓左轉第一間是客房,你可以先洗個澡。”

“有換洗的衣服嗎?”司徒笙也想脫衣服,可看着英灏亨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默默地忍住了。

英灏亨聞言回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符合你品味的,沒有。”

司徒笙道:“你應該提升一下你的品味。”

英灏亨噴笑,扭頭繼續向前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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