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五局 不合格的反派角色
英灏亨帶着司徒笙來到病房門口,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司徒笙道:“你爸爸呢?”
“回去了。”
司徒笙想:看來他和他的小舅子感情不怎麽樣。
英灏亨看出他的想法,屈指在他的額頭上輕彈了一下:“我舅舅突然出事,遠江一定亂成一團。我爸過去,至少能起個穩定軍心的作用。再說,他們的關系網重疊,可以幫忙應付很多朋友。”說完,他發現自己對司徒笙格外寬厚,要是換一個人這樣揣測英衡山,他大概會直接黑臉,将那人拉入黑名單,永不往來。
司徒笙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在英灏亨的黑名單上打了個轉,故作驚訝地說道:“我現在有點相信你已經上大學了。”
英灏亨打開門,只見病房分內外兩間,裏面是病房,外面是會客間:“陪護床和沙發,你睡哪……”
司徒笙朝裏間撲去!
沒多久,躺在床上的司徒笙就後悔了,因為躺在不遠處的江誠業正叽裏咕嚕地說着夢話,而且還是似英語非英語,似法語非法語的奇怪音節。
司徒笙走到會客室,踢了沙發一腳。
英灏亨睜開眼睛。
“你舅舅有話對你說。”司徒笙道。
英灏亨很快翻身坐起,快步入內。等他知道舅舅要對自己說的“話”是什麽時,司徒笙正鸠占鵲巢,大大咧咧地霸占着沙發,一條腿還搭在沙發背上。
“床是你自己選的。”英灏亨道。
司徒笙道:“我反省了一下,裏面躺着你的舅舅,那個就近照顧的位置應該屬于你。我不能無恥地掠奪你們舅甥之間相處的機會。”
所以就無恥得睜着眼睛說瞎話嗎?
英灏亨伸手拿外套,被司徒笙一把抱住:“……”
司徒笙道:“床上有被子。”
英灏亨道:“你身上也有外套。”
“我體虛畏寒。”司徒笙無辜地看着他。
英灏亨:“……”他開始後悔留他一起陪床了。
雖然是三人沙發,但對司徒笙的身高來說,仍嫌太短。他在沙發上換了無數個姿勢,始終難以舒坦,最後忍無可忍地沖進內間。
江誠業和英灏亨躺在各自的床上安靜地睡着。
月光從玻璃窗外灑進來,照着英灏亨恬靜的睡臉,讓司徒笙嫉妒萬分。他的手向頂着月光的鼻梁伸過去,即将碰觸的剎那,一雙黑亮的眼睛睜開來,無聲地看着他。
司徒笙一驚,手指輕輕地撫過英灏亨的臉頰:“你臉上有灰。”
當他手指碰觸自己臉頰的那一瞬間,英灏亨頭皮發麻,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悸動讓他渾身莫名地發起熱來。他撥開對方的手,手肘撐着身體坐起來,朝江誠業瞄了一眼,又盯着他道:“這次我舅舅又要告訴我什麽?”
司徒笙不理他話中嘲諷,認真地說道:“我想了想,我們是兄弟,照顧你舅舅的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扛下來,接下來的時間還是讓我來吧。”
英灏亨重新躺回床上,由下自上地望着他:“我才照顧了半個小時。”
“不要小看半小時,四十八個半小時就是一天了。”
英灏亨身體往裏挪了挪,騰出三分之一張床來:“喏,這是我的讓步。”
司徒笙嘴角抽了抽:“你覺得我們是同睡一張床的關系?”
英灏亨道:“每段關系總有一個開始,你可以把現在當做起點。”
司徒笙道:“但我不想走上一條黑路。”
英灏亨莫名的不爽,翻了個身,大大咧咧地霸占整張床,閉上眼睛睡了。
司徒笙也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便在床邊坐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睡不着。”
“找根木棍,狠狠地給自己來一下。”英灏亨閉着眼睛回答。
司徒笙道:“你明天去上課嗎?”
英灏亨的思維跟着他跳躍了一下:“你有事?”
“我只是好奇,現在不是寒暑假,作為一個學生,你為什麽經常出現在校園以外的地方。”
英灏亨擡起眼皮,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小時候學習一定很刻苦。”
司徒笙聽出他的言下之意,挖苦道:“你是不是想說,你天賦異禀,根本不需要看書,只要吃幾片面包就能獲取知識?”
英灏亨道:“我收回前言。吃面包就能掌握知識的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可能出自一個刻苦學習的人的口中,我太高估你的上進心了。”
司徒笙不服氣,想說自己當年也是有着美好大學夢的上進青年,只是殘酷的現實讓他走上了另一條道路而已。他譏諷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有個叫英衡山的爸爸的。”
英灏亨側頭看了一眼,“投胎也是一門學問。”
“……”
英灏亨道:“你雖然沒有機會叫他爸爸,不過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叫他爺爺。”
“……”
司徒笙直接跳到床上開揍。
英灏亨從小練拳,力氣極大。盡管司徒笙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男子,而且還占據着位置優勢,可是在絕對力量面前,很快敗下陣來,不但被英灏亨抓住雙手,還被反壓在身下。
司徒笙喘着粗氣,投降道:“不鬧了。”
英灏亨道:“叫一聲。”
“什麽?”司徒笙長眉一挑,鬧出了淚花的眼眸竟透着妩媚。
英灏亨心髒疾跳了兩下,再開口,聲音變得暗啞:“叫爸爸。”
司徒笙道:“這年頭有負資産,但沒聽過負生産。算上你在娘胎裏的時間,也生不出我這麽大的兒子。”
“确定不叫?”他将司徒笙的手按在他身體兩側,俯下身,臉對着臉,鼻尖與鼻尖只留下四厘米左右的空隙,“你确定不叫?”
司徒笙終于察覺不對勁,放軟語氣道:“別鬧,我……我的手機響了。”
英灏亨也聽到了,心裏有些不甘和失落,仍是放開他的手,挪開身去床尾坐着。
司徒笙松了口氣,接起電話:“羅蜜,什麽事?”
羅蜜!
英灏亨暗道:我記住你了。
司徒笙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眼睛亮起:“你确定?”
英灏亨一直看着他臉上的變化,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問道:“什麽事?”
司徒笙道:“找到那輛車了。”
英灏亨和司徒笙默契地抓起衣服就走,羅蜜還在電話裏繼續解釋。
“五年前進監獄的輝岳集團董事長岳摩原本想在弁塘區建立一個購物廣場,房子都蓋了一半了,人卻突然進去了,這個項目就被擱置了下來。附近住宅的房價也随之一落千丈,購物廣場成了遠近聞名的鬼屋。我查到張國棟的名下就有過一棟鬼屋,後來低價賣給一個做水産買賣的人,那人價格壓得太低,所以配套的車庫還壓在張國棟手裏,但是半年前,他又匆匆地轉給了一個叫梁靜的人。我查了下梁靜的背景,和張維朝一樣,曾經在美國待過。英明睿智的我立刻察覺到其中的貓膩,于是冒着‘不要臉’的風險,半夜三更跑來車庫邊守株待兔,果然有收獲。那輛車就停在車庫裏,不過沒人。”
司徒笙疑惑道:“為什麽不要臉?你色誘門衛才進去的?”
羅蜜道:“你沒聽過嗎?女人十二點以後睡是不要臉,兩點以後睡是不要命。我目前還是不要臉,很快就不要命了。”
司徒笙聽到她說完之後猛然倒吸了一口氣,立刻警覺道:“怎麽了?”
手機突然挂斷,傳來令人焦躁的嘟嘟聲。
司徒笙道:“你留在這裏照顧你舅,我去找羅蜜!”
英灏亨一把抓住他:“我和你一起去。”
“你……”病房門一打開,外面站着五個小弟。司徒笙看了看他們的體格,說,“要不你還是照顧你舅,我覺得帶着他們幾個更有安全感。”
英灏亨和其中一個講了幾句,摟着司徒笙就走:“當危機來臨時,我會讓你感受到什麽是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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