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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斐衣服全是休閑裝,沒有能在正式晚宴上露面的正裝,晚會當天下午傅施閱帶他去了一家私人定制的西裝店,位于市中心的某個高端寫字樓,從門牌到裝修一水的英倫複古範。

老板是位普通話不标準的華裔,之前在國外開店,平時只接上層社會的預約單,瞧見林斐眼睛發亮,不止人靠衣裝,衣也要靠人裝,穿這麽寬松都能瞧出天生衣架子,要穿上西裝,那效果得炸街!

老板帶着林斐進了樣衣間,迫不及待地挑一身西裝遞給他,“試試這套,你年紀小,不能穿太死板的。”

趁着林斐試衣服的空閑,老板朝着傅施閱笑着調侃,“傅先生,以後這樣的可以不預約,你多帶幾個來。”

傅施閱靠着沙發,翻幾頁手中時尚雜志,“嗯,今天這套應急,等會給他量尺寸,春夏秋冬的各做幾套,他最近喜歡打馬球,不能太正式,休閑一些。”

老板拿着筆記下來,“我預約單都排到明年了,先給您插個隊,這是你侄子還是你外甥?看着像未成年。”

傅施閱擡起眼,聲音冷淡,“情侶。”

“啊?”老板一臉不可置信,看向試衣間,“這也看着太小了吧!”

傅施閱合上雜志,随手撂在茶幾,不鹹不淡地問:“店還想不想開?”

“你們真般配!”老板随機應變,感嘆道:“從來沒有見你帶別人來過,我還以為你是那種不談戀愛只拼事業的人。”

說完他發覺,傅施閱根本沒看他,而是直勾勾的看向他身後,老板回過頭,忍不住啧啧幾聲。

傅施閱看慣林斐衛衣牛仔褲,寬松随意,乍看這一襲顯身條的西裝,與往日對比強烈,好幾秒愣神。

林斐身高不算高,勝在少年那種清瘦感,深藍色的西裝用料講究又輕便,線條明晰但不硬朗,英氣勃勃,勾勒腰身削瘦顯眼,配的是條略修身西褲,露着的腳踝幹幹淨淨,整個人金貴又漂亮。

他依舊站沒站相,兩手抄在褲子口袋,渾然不覺自己好看,“傅叔叔,能走了嗎?”

傅施閱盯着他瞧一陣,略一沉吟,決定以後要好好捯饬他,“差個領結,我幫你挑還是自己挑?”

林斐走到亮着橘色燈光的櫥窗,回過頭看眼傅施閱,“我想要和你領帶情侶款的領結。”

明亮直白的視線,像是一汪泉水流進傅施閱心裏,他不受控制地揚起唇,起身在櫥窗挑一支簡約黑色真絲領結,搭在林斐脖頸,修長的手指穿梭,有條不絮地打一個漂亮的蝴蝶式領結,邊沿鑲了細微的銀絲,燈光下隐約閃着光,如同點睛之筆,看着模樣更精致了。

老板嗅到戀愛的粉紅氣息,笑着說:“哇!你們兩太恩愛了!”

林斐笑的像個沉浸在幸福裏的小狐貍。

如果這是一場殊死搏鬥,眼前這個男人掌控他的命脈,身懷利器,恃強淩弱,他深陷其中,無能為力,只有認栽一條路。

昨天的契機令林斐看到了勝利曙光,言語會欺騙,可心跳和身體反應不會騙人。

傅施閱是那麽的喜歡他,喜歡到不擇手段,毫無人性,這種喜歡就像是用鮮血澆灌出的黑色花枝,冰冷幽暗,絕望恐怖。

陰暗見不得光的感情,也是感情,如果感情能受理智控制,這世界根本不會有戰争。

這份喜歡就是林斐的護身符,他身上的那股狠勁令他豁出去了。

要将鋒銳的刀刃變成紅色玫瑰,兇戾的豺狼心甘情願套上枷鎖,金制的囚籠變成向上攀登的階梯。

他依舊害怕,一想到傅施閱那天看他的眼神,不寒而栗,一定要離開這個男人,唯一的辦法是讓自己變的足夠強大,有足夠的實力解脫。

在那之前,林斐不能露怯,不能讓老虎覺察到伸進喉嚨裏的手,他喜歡溫柔從容的傅施閱,同樣真心實意想離開,半真半假,才能亂花迷人眼,難以分辨。

IT圈的晚宴很無聊,幹這行費心神,無論多少歲,一眼看上去都像三十四十的模樣,沒有禿頭發發福算老天保佑,傅施閱不喜歡與人握手,很少參與這類業內交流。

但業內對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一是因為科銳聲勢浩大,技術牛逼,國內在科技這一行發展起步晚,頂尖的高新技術占不到甜頭,科銳算作一枝獨秀,做到全球頂尖,外彙賺的比人民幣多。

二就是傅施閱不像刻板印象裏的程序員,沒戴黑框眼鏡,也不穿格子衫,言談舉止斯文優雅,長的那更是占便宜,錢塘IT圈的顏值擔當不是白叫的,但凡他參加晚宴,無論什麽宴會,最終都變成個人獨家發布會。

所以今天傅施閱一進宴會廳,橫七八豎的目光掃過來,先瞧他,再瞧他身邊的伴侶,林斐坦然不卑不亢,伸手挽住傅施閱的手臂,有禮有節地微笑。

傅施閱偏過頭在他耳邊道:“怕了?”

林斐耳垂發熱,坦率地問:“這裏誰最有錢?”

傅施閱瞥一圈會場,低低一笑,“在你眼前。”

“你攬着我的腰,我就不怕。”林斐朝着他眨眨眼。

傅施閱挑眉,手臂摟住緊削腰身,兩個人就像一對真正甜蜜的愛侶,從善如流地給林斐介紹,“這位是博兆科技的陳總,骥禦軟件的齊總……”

在場名字叫出來,全是業界響當當的人物,林斐從容不迫打招呼,完全不像一個沒見過大場面的小朋友。

一通介紹後撞見一個林斐在CCTV見過的總,長得很程序員,熱情奔放的和傅施閱伸手,“傅總,好久不見!”

“诤铖技術的範總。”傅施閱與他握手,淡定自若地輕笑着介紹身旁林斐,“我家小朋友,範總是做人工智能的。”

林斐乖巧地點頭,微微一笑,“範總,您好。”

範總早看見他們兩了,旁邊的人議論一陣今天吹的什麽邪風,傅施閱居然帶人來參加晚宴,兩人親密無間,傅施閱喜歡男的不稀奇,照他平時那生人勿進的樣,是異性戀才稀奇,沒想到能把這人帶到這來。

這就像明星戀愛官宣,明擺了告訴大家,這是我的人,以後罩着點。

而且看看這情侶的領帶和領結,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走完一圈,林斐端一碟冷餐蛋糕,坐在露臺沙發,邊吃腦子裏邊給人和名字對臉,傅施閱靠在他對面,慢條斯理晃着杯紅酒,“餓了?一會帶你去外面吃。”

林斐搖搖頭,吃完放下餐碟,抽張紙巾擦擦嘴角,“你在這等我,我去辦件事。”

“什麽事?”傅施閱笑着問。

林斐單手擺正領結,給他丢個wink,“一會你就知道了。”

林斐先去找範總,輕而易舉的加上範總的微信,看到朋友圈範總喜歡打馬球,幾句話約了周末一起打馬球,聊聊alpha專利的事情。

傅施閱指腹摩挲着玻璃杯壁,盯着林斐行雲流水的操作,加完範總微信,轉身又去找方才介紹過的人,一個都不放過,狐假虎威,在人群裏左右逢源,長袖善舞。

他微微眯眯眼睛,今天沒戴眼鏡,眼神看着更冷冽,林斐的膽子真夠大的。

露臺上人很少,閑坐着幾個聊天,一個明豔動人的女人走進來,性感露背晚禮服包裹着成熟身軀,一走一動之間搖曳生姿。

或許因為美貌且自信,她落落大方的坐到林斐方才位置,端着一杯紅酒,笑盈盈地說:“傅總,我是XX報紙的記者,能和你喝一杯嗎?”

傅施閱很少出席晚宴,頭一回遇到這種狀況,不冷不熱地碰杯,視線依舊盯着大廳裏林斐來去自如的身影,目光裏寒意越來越盛。

“傅總,我們以前見過,科技峰會那次我采訪過你,我坐記者席第一排,你不記得我了吧?”女人刻意又不招人讨厭。

傅施閱瞥她一眼,紅酒杯擱到茶幾,抱着手臂,沒有攀談下去的意思。

當記者的人心理素質承受能力高,吃個閉門羹,女人面不改色,“我們報社對北極星的新系列特別感興趣,我想為您做一個獨家訪談,能加一個您的微信嗎?”

俊男美女,場面有種八卦感,零散幾個人視線好奇掃過來,傅施閱從林斐身上收回目光,盯着她,語氣淡然,“你在打擾我。”

女人讓他盯的不舒服,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走到他身側,坐在沙發扶手,略壓低身子,某個部位不偏不倚壓在傅施閱肩膀,明顯的感覺到男人身體一僵,她心裏暗自發笑,果然男人都頂不住這一招,“您看是我掃你,還是你掃我方便?”

傅施閱紋絲不動,過了好幾秒,別過臉打量她,“車牌號多少?”

“XXXX,傅總想上我的車嗎?”女人暧昧地笑着。

但很快,她笑不出來了。

“記者是個得罪人的職業,某天剎車失靈很正常吧?”

傅施閱站起身,解開兩顆襯衫口子,瞥眼她煞白的臉色,“下次見到我記得轉身就跑,否則上句話會成真。”

他徑直向前走,慢條斯理地貶起袖口,與迎面而來的人若無其事打招呼,直至走到盡頭洗手間,關上門,松懈的狀态驟然緊繃。

傅施閱弓下腰,強壓着胃裏的翻江倒海,那股劇烈的感覺奔湧。

身體的應激反應,平時日常接觸沒問題,但一旦對方表現出過分親密行為,他會血壓上升,惡心幹嘔。

平時他很少出現在公衆視野,這樣的狀況近幾年從未發生。

林斐打着哈欠靠在車窗玻璃,翻看手機裏一連串新的微信好友,一個一個改備注。

去臨江的國際學校之前得把賣專利的事辦妥,這筆錢将來周勉家裏東窗事發能用得着。

他很喜歡附中的同學老師,轉學是無奈之舉,臨江距離錢塘大半天車程,國際學校又是半封閉管理,能大範圍減少和傅施閱的接觸,給自己争取喘息空隙。

後座的門驀然拉開,冰冰涼涼的懷抱從身後環住他,淡淡的薄荷糖味道鑽進鼻子裏,林斐扭過臉,傅施閱的聲音平淡,氣息比平時亂一點,“你打的什麽歪主意?”

林斐偏着頭,輕輕聞着薄荷糖的甜味,反問,“你吃的什麽糖?醋味好重。”

傅施閱居高臨下端量他,似笑非笑地警告,“你會給別人惹麻煩,知道嗎?”

林斐單手捂着胸口,有氣無力地裝,“傅叔叔,你好兇啊,我吓死了。”

“演技拙劣。”傅施閱泛着薄荷氣息的嘴唇,壓在他唇上,碾轉着親吻,“嘗嘗有沒有醋味。”

前排司機眼明手快升起擋板,逼仄的後座空間與世隔絕,兩側的夜景飛速後退。

林斐舌尖觸碰到酒意,感覺傅施閱不太對勁,屏氣凝神,壓着呼吸,謹防擦槍走火,“我要和範總一起打馬球,你也一起來。”

範總答應和他一起打馬球,必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科銳,他雖然狐假虎威,但精着呢,大旗不扯白不扯,要物盡其用,人盡其責。

傅施閱親吻着他耳尖,指尖順着白淨修長的脖頸劃下去,單手扯開親手系上的領結,狠狠咬一口耳後軟肉,低聲逼問,“小甜糕,我看上去像凱子?”

林斐雙手勾着他肩膀,一副任人拿捏的乖乖樣,“我想和你一隊,不行嗎?”

傅施閱溢出一聲輕笑,嗅着他令人舒适的味道,那股難以抑制的反胃感逐漸消退,“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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