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這荒郊野外的
艾溪爾悔的腸子都青了,長這麽大都沒這麽丢人過。
一個邊城勞工怕他幹嘛?打了就打了,他能把小爺怎樣?
只要他當時裝做若無其事,直接否認也就是了,跑什麽跑呢?
這一跑,完全是不打自招。不但承認了他指使打人,更承認了他記得那個不幸失足的晚上。
那個二愣子那麽直白的問話都能把他給套出來,他的智商簡直是退化到史前人類去了。
現在好了,他還有什麽顏面去新房?
艾溪爾一時間只想當個縮頭烏龜,在房子蓋好之前一直玩消失算了。
房子建造進度、建造質量什麽的都讓戴利和修因替他去把把關就好了。
問題就在于他對蓋房子不聞不問的理由交代不過去,戴利來自洞察力驚人的自衛隊,修因又是智商破表的人精,想瞞過他們倆比登天還難。
“啊啊啊,煩死了!”艾溪爾蒙上被子,一個人在床上打滾。
艾溪爾的媽媽從門外經過,聽了聽裏面的動靜,趕緊敲門:“艾溪爾,怎麽了?失戀了?別想不開,開門跟媽說說。”
艾溪爾猛然坐起,暴躁的揉亂了頭發:“我去,這日子沒法過了!”
自我糾結了數天,艾溪爾終于還是青着一張臉去了新房。
他已經抱定了破釜沉舟、破罐破摔的決心,任何打擊都不能使他動搖。
和那個毛還沒長齊的邊城勞工說清楚,免得一個不察再被他騎到頭上去。
反正那臭小子全知道了,他也算是都攤了牌,打他一頓只是最初的警告。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借機威脅他不能把那一晚的事說出去,否則就滅他全家更好。
艾溪爾沒走近,拿着從克勞德手上要來的聯系方式給特斯特打電話。
特斯特幾乎是同時就接了起來,還沒等艾溪爾說話就喊了一句:“老板,找我?”
艾溪爾立刻就抖了,合着這小子已經把他的聯系方式存下來了,竟然知道是他打的。
心裏不由得有點發憷,艾溪爾還是定定神硬着頭皮說:“我在社區對面的雲端咖啡,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好。”特斯特似乎愣了愣,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
艾溪爾深吸一口氣,将車停在咖啡館門口,推門走了進去。
等了不到半個小時,艾溪爾就從落地窗遠遠看着一個高大的身影一瘸一拐的向他走過來。
特斯特穿的竟然還是那天晚上的牛仔褲、套頭衫,看的艾溪爾心髒不明所以的撲通撲通亂跳,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憤怒。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一股冷空氣伴着門口風鈴清脆的響動撲面而來。
特斯特一眼就看到了艾溪爾,蹦蹦跳跳的跳過來,在艾溪爾的對面坐下。
“老板。”特斯特兩眼直勾勾的盯着艾溪爾,像是有些戒備,用手不停地抓着頭發,把個鳥窩頭弄的更亂了幾分。
特斯特坐定了,艾溪爾才發現特斯特臉上、身上仍舊不少白灰塵土,往淡色小碎花的布藝沙發上一坐,簡直就是一場末日災難。
咖啡館的侍應生正望着特斯特,臉色明顯透露着不悅和嫌棄。
如果不是特斯特坐在他的對面,恐怕現在早已被禮貌的請出去了。
艾溪爾也覺得臉上無光,不由得暗恨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全,和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勞工面對面坐在咖啡廳的場景未免太詭異了。
任誰一眼看過來也能發現兩個人從穿戴到氣質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硬湊在一起賺足了回頭率。
“走吧,咱倆上車再說。”艾溪爾說着先站了起來。
他可受不了來自周圍對他奇怪的打量,好像他身上沾着什麽髒東西一樣。
特斯特顯然被艾溪爾繞的有點暈,茫然的跟在艾溪爾身後來到一輛白色的空路兩用車前。
艾溪爾一想起自己的真皮座椅心下劇痛,但為了避人耳目還是一閉眼招招手,讓特斯特也坐了進來。
一路上艾溪爾都想着一會兒去哪把車洗了的事,很快就将車開出去老遠。
沿着河道一路開去,河岸兩畔這會已是一副寒冬景色,滿目荒涼的枝桠和蒼黃的野草,映着落日的餘晖泛着淡淡的薄金色。
艾溪爾找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林子,将車降穩在一片枯葉斷枝之上。
“好了,就在這吧。”艾溪爾舒了口氣,心想這鳥不拉屎的小樹林總不會再有人行注目禮了。
一扭頭,就見特斯特把他高大的身子恨不得貼在車窗上,一副見到色狼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
艾溪爾立刻氣的兩眼一花,憤怒道:“你幹什麽呢!”
特斯特盯着艾溪爾漲紅的俊臉,一臉坦然的眨眨眼,照實答道:“我怕你再親我,我不喜歡男的。”
艾溪爾這下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抖着嘴唇呆了半晌才重新把聲音找回來:“你、你、你、你、你……”
特斯特似乎沒看到艾溪爾瀕臨崩潰的臉色,接着一臉正氣的說:“你找我出來不就是為了做那事嗎?但我不是那種人,打我也沒用的。”
“做你妹!”艾溪爾崩潰,差點大嘴巴子抽過去。
特斯特卻立刻迷惑了,英挺的眉毛皺起來,顯出幾分這個年紀正有的不谙世事:“不為了和我做那個,那你把我叫出來幹嘛?還找這麽個沒人的地方。”
艾溪爾氣的心髒都要停擺了,之前琢磨着要威脅特斯特的臺詞也忘得連影都沒了。
“你滾出去!”艾溪爾指着特斯特的鼻子怒罵。
特斯特正目不轉睛的和艾溪爾對望,突然咽了口唾沫,朝窗外望望,問他:“這是哪啊?我滾了你把車開走我怎麽回去?”
“……”艾溪爾被噎的一梗,突然間醍醐灌頂。
尼瑪這混小子絕對不像他長得這麽純良!
艾溪爾咬牙切齒,人卻慢慢冷靜下來。
他喘了口氣,戒備的瞪着特斯特說:“今天把你叫出來就為了跟你說清楚。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忘了吧。還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要是你說出去……”
“就再揍我一頓?”特斯特接話。
特斯特語氣平靜,但越是波瀾不驚就越表示他态度嚣張。
艾溪爾哪受得了這個,冷笑一聲道:“你可以試試,這只是警告,你要是敢到處亂說,絕對不是讓你臉上挂彩這麽簡單。”
特斯特看了艾溪爾一眼,眼神似是了然,低聲道:“原來是這樣,你是怕我把那天晚上的事說出去才找人打我?”
艾溪爾一看這小子意外的上道,後面的話也就越說越順:“不然你以為還能有什麽?那天晚上我只是喝多了,即便跟你做了什麽也不代表任何事,你只管給我好好蓋房子,我照樣給你付錢,房子蓋好咱倆以後互不相識,各走各路,一夜情嘛,本來就是這麽回事,你要是當真……”
艾溪爾也不是沒有和男人接觸過,和修因混過幾次gay吧,每一次都有男人過來跟他搭讪、成熟的或年輕的,每一個條件看似不錯,卻沒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即便那些男人再不靠譜,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讓艾溪爾如此想笑。
他迷迷糊糊拉上的居然是這樣的貨色,要不是他那天被下藥,他一個偏遠邊城來的勞工能有幸碰到他一根手指頭嗎?
艾溪爾一向自視甚高,想也不想就認定這勞工那一晚過後一定會對他念念不忘,有所企圖才對。哪只癞蛤蟆不想吃天鵝肉呢?
特斯特似乎也聽出艾溪爾話裏的諷刺意味,猛的漲紅一張臉,眼中露出憤怒的神色:“跟你這樣随便跟不認識的人在大街上亂搞的人誰會當真?我回家不知道刷了多少次牙!”
“你!”艾溪爾立刻被激怒了:“滾出去!老子真亂搞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一個邊城的勞工能被老子寵幸過一次你就該偷笑了!”
“勞工怎麽了?你有錢就了不起?我拿自己的雙手掙錢,比你們這些世族子弟的錢幹淨多了!跟你說話我都嫌髒!”特斯特也怒了,梗着脖子一通叫,叫到後面似乎變成了家鄉話,一長串艾溪爾一個字也聽不懂。
“嫌髒你還跟我說話?我的車也髒,你別坐啊,自己走回去!別忘了你現在掙得就是我的髒錢!”艾溪爾長這麽大也沒被如此頂撞過,整個人都要氣炸了。
會外語了不起啊!他還會外星語言呢,論耍嘴皮子小心他拿唾沫星子淹死這死勞工!
特斯特一聽,立刻虎目一瞪,憤憤然跳下車用力甩上了車門,指着車窗叫:“誰要坐你的破車!姐夫說的沒錯,你們這些公子哥沒一個好人!”
“哼!”艾溪爾不屑的哼笑一聲,立刻打火倒車,飛速的駛出了小樹林。
瞧不起他?讓那個死小子死在那片小樹林裏得了!
艾溪爾簡直後悔當時沒讓沃克再打得狠一點,打爛他那張臭嘴,讓他一輩子都嚣張不起來。
艾溪爾越想自己越吃虧,肚子裏懷着的竟是這麽一只瘋狗的孩子,他到底圖的什麽?必須讓修因把這孩子弄掉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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