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試探（下）

船長瞪了他一眼，要不是礙于教廷的面子，幾乎要斥責他妖言惑衆了。“海怪都是編出來的故事。傳說有天使、吸血鬼，難道真的有嗎？”

……

歐西亞、安斯比利斯和依馮對視一眼。

果然是海怪啊。

雖然船長不認為那座突然出現的島是海怪，但謹慎起見，繞開了神秘的海島。

歐西亞還是覺得很古怪，端着杯酒，看着海島從船的右前方慢慢地落到右後方，一點點地變小，成為海平面上凸起的一個半圓，漸漸消失，失望地說：“難道真的只是個海島？”

“看那裏。”安斯比利斯沉聲道。

歐西亞扭頭順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向了前方，那裏，又一個海島慢慢地從海平面一點點地升起，靠近才發現，竟與先前那個一模一樣！

這下，就算是見多識廣的船長也有些心驚肉跳了。他通過衛星定位，确認自己并沒有偏離航線，也沒有原地打轉，臉色稍微好了些：“也許是雙子島。繞開就好了。”

船長的威信很高，盡管船員們都對海面上突然出現兩個一模一樣且沒被記載的海島而深表懷疑。

夜深了，船上無人入睡。

人人都睜大眼睛看着海島，看着它一點點地變大，又一點點地變小，然後再看向前方。

沒有月亮的夜裏，星星也很淺淡，前方黑漆漆的，看不真切，直到船長表示前面并沒有海島，船員們才放下心來，陸陸續續地回房間休息。

歐西亞和安斯比利斯站在船尾。

依馮有點焦躁：“你們剛剛不是派了個蝙蝠出去嗎？別告訴我它迷路了。”

安斯比利斯原本倚着欄杆，晃着酒杯，自在地站着，忽地眸光一閃，眼神一下變得兇狠危險。

歐西亞道：“怎麽了？”

安斯比利斯道：“死了。”

依馮失聲道：“怎麽死的？”

安斯比利斯扭頭，看着海島消失的方向。即使他能感知蝙蝠，也無法确定它臨死前到底遇到了什麽，只能感覺到它一剎那從産生的恐懼。他突然看向了依馮。

依馮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別想把我丢下去的！我分分鐘反過來對付你！”

安斯比利斯微笑道：“你誤會了。”

依馮道：“你不笑得這麽詭異，我還能相信一點。”

安斯比利斯道：“今晚早點睡，我有預感，接下來不會太太平。”

依馮依舊對他充滿了懷疑和警惕，但是在未知的大海上，就算是魔女，也不敢太托大，只能告誡自己盡可能地遠離這對瘋子。

顯然，經過幾天的相處，歐西亞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分也不高了。

她走之後，歐西亞道：“你感覺到了什麽？”同為血族，他知道安斯比利斯能夠感知的絕對不會這麽一點兒。

安斯比利斯道：“它是被纏住，拖入海裏的。”

歐西亞重複道：“纏？”

安斯比利斯見他若有所思：“你想到了什麽？”

歐西亞道：“你有沒有聽過北海巨妖？”

安斯比利斯道：“挪威海怪。”

歐西亞道：“但沒聽說它有毒啊。”

安斯比利斯道：“傳說中我們還相愛相殺呢。”

歐西亞疑惑道：“有什麽錯？我們以前的确……”

安斯比利斯用力地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以免聽到自己不想聽的話。

被啃着啃着，歐西亞就覺得下面颠簸起來了，推開安斯比利斯往船下一看，才發現海面的波浪越來越大，船随着波浪上下起伏。他和安斯比利斯眼力極好，看到有粗大如繩索的條狀物在水下穿梭。

安斯比利斯道：“看來這次你的預言要實現了。”

船上廣播命令所有甲板上的人都進船艙。

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對視一眼，雙雙變成了蝙蝠，飛上半空，慢慢地離開游輪。等他們拉開一段距離，就明顯地看到游輪下面好似被什麽東西頂住了，吃水最多兩米！簡直像擱淺了！

船上的人一無所知，還在慌亂地想着辦法，可是歐西亞和安斯比利斯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下面那只海怪趕走。

正想着，一條直徑起碼有一米粗的觸須突然從海底下鑽了出來，朝着他們的方向甩來。

安斯比利斯瞬間變成人形，手指一張，隔空抓住觸須，用力一扯。

海怪猛然晃了一下，将游輪頂了起來。

歐西亞眉頭一皺，正要過去救船，就看到船突然射了出去，平穩地落入不遠處的海面。

……

差點忘了船上還有位魔女。

平時看不出來，關鍵時刻還是挺有用的。

無後顧之憂的歐西亞直接化作黑豹，順着又沖出海面的觸須，一路往前飛奔，然後一爪子撓在突然從海面升起的大海島上。與爪子相觸的感覺光滑濕漉，軟若無骨，讓它感覺非常的不好。更不好的是，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自己。

黑豹瞬間化作蝙蝠，撲騰着翅膀又回到安斯比利斯身邊去了。

安斯比利斯伸出手，讓蝙蝠停在自己手上，柔聲問道：“有沒有受傷？”

歐西亞變回人，皺眉道：“它長得真醜。”

安斯比利斯道：“還有毒。”

“對。”歐西亞掬水洗爪。

安斯比利斯擔心地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歐西亞感覺了一會兒道：“沒有。大概我手比它毒。”

盡管如此，安斯比利斯還是抓着他的手翻來覆去确認了好幾遍，确定他沒有四肢麻痹等症狀才放心。

游輪已經開遠，但海怪依舊停留在原地，而且那座島嶼已經沉下去了，觸須們齊齊地朝天舉起，正巧月亮從雲層後面露了臉，清冷的月光灑在半空揮舞的粗長觸須上，更顯猙獰。

歐西亞遠遠地看着：“它是想和我們玩石頭剪刀布嗎？”

安斯比利斯道：“我覺得它想說點什麽。”

歐西亞道：“可惜我們帶随身翻譯。”

盡管這樣，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還是慢慢地朝它靠近。不知是否是真的想與他們好好地“談一談”，海怪并沒有對他們動手，揮舞的觸須甚至主動地讓出了一條路，讓他們順利地抵達了衷心。

一張血盆大口正對着他們大張着。

歐西亞捂着鼻子道：“它不會希望我們自己跳下去吧？”

安斯比利斯道：“你有沒有感覺到不舒服？”

歐西亞道：“對着一張可能幾百年都沒有刷過牙的嘴巴，我怎麽可能舒服？”

安斯比利斯道：“我是說，讨厭的氣息。”

這次歐西亞與他真的是零默契：“我根本不想聞。”

安斯比利斯道：“好像是天堂的味道。”

歐西亞一怔：“你是說它快要升天了？難道是梅塔特隆開宴會缺一道海鮮？”

安斯比利斯往下降了兩米。

歐西亞震驚了，一把扯住他：“你是認真的？你要跳下去？”

安斯比利斯道：“我覺得它的肚子裏有奇怪的東西。”

歐西亞道：“它本身就是奇怪的東西。”

安斯比利斯想了想，召喚出一群的蝙蝠，沖入海怪的嘴巴。

歐西亞看着奇怪的景象，忍不住道：“你看上去像是在祭祀。獻上祭品，祈求風調雨順，風平浪靜，海怪不要騷擾海民。”

安斯比利斯道：“只要不是讓你當新娘，我可以考慮。”正說着，他臉色一變，海怪突然不安地躁動起來，觸須用力地抽向他們。

“什麽情況？”歐西亞一邊躲一邊問。

安斯比利斯道：“它們死了。”

歐西亞道：“海怪有胃酸？”

“不，”安斯比利斯臉色凝重，“是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