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聖書（上）

歐西亞道：“……聽說東方的神話故事，怪物做做好事，發發善心，然後吞一些稀奇古怪的桃子、藥啊就能變成神。它不會就是這種吧。”

安斯比利斯道：“我想去它的肚子裏看看。”

歐西亞道：“你不如去它的屁股後面看看，也許已經拉出來了。”

安斯比利斯捧住他的臉，親了親：“我會很快回來。”

歐西亞道：“它很髒！”

“我會盡量不碰到他。”

“也盡量不要碰我。”

安斯比利斯放棄。

但是好奇心不死。兩人化作蝙蝠，在血盆大口的上方圍觀，時不時對它的口臭問題表示嫌棄。

海怪等了半天，見他們始終毫無作為，怒了，五六根觸須齊齊襲來。

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抱着玩游戲的心态，在觸須與觸須中間穿梭，歐西亞嘴裏還配合地喊“幹得漂亮”、“啊呀，真可惜”、“太棒了，再來一次”……

海怪突然下沉。

玩得正高興的歐西亞愣了愣，變回人形，扯了扯身邊的安斯比利斯：“這是過關了嗎？下一關要從哪裏進去？不會還要等游戲公司推出升級包吧？”

安斯比利斯指了指下方：“你可以從這裏試試。”

海面出現巨大的漩渦，四周的水流齊齊往它下沉的方向湧動。

海水咆哮，将兩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歐西亞抱着安斯比利斯的脖子，聲嘶力竭地吼着，海水濺到他的下眼睑，仿佛流下了淚水。

安斯比利斯摟着他的腰，十分配合地深情凝望。

當海面漸漸恢複平靜，安斯比利斯終于聽清了歐西亞在說什麽——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媽媽的雙手……”

安斯比利斯猛然松開手。

将全身重量都交給他的歐西亞搖晃了一下，急忙抓住他的胳膊，正要說話，臉色突地一變，指着在水下飛快游動的黑影道：“它正向游輪劃去。”

毫不遲疑地，歐西亞和安斯比利斯雙雙躍入海中，一左一右地去抓海怪的觸須。它的觸須極粗，一手抓不過來，只能合抱，歐西亞十分嫌棄，又想了個辦法，伸長指甲，将指甲釘入觸須裏，将它從水裏提了起來。

随着海怪被拉出水面，海水嘩啦啦地往下流淌。

此時，豪華游輪還沒有遠去。船上的人正緊張地向後張望，空中突然飛起來的龐然大物吓得魂飛魄散，船長咆哮着下令全速前進。只有依馮注意到海怪兩邊還有兩個冷酷的小身影，遠遠地為海怪掬了一把毫無誠意的同情淚。

海怪露出水面，就算是安斯比利斯和歐西亞也感覺到了沉重的分量。

“現在怎麽辦？”歐西亞大聲道。

安斯比利斯道：“把它的肚子剖開。”

歐西亞看着海怪圓滾滾的肚皮，考慮着從哪個位置入手比較省力。

海怪感覺到危機，觸須瘋狂地扭動起來。歐西亞一個不小心，讓它滑了下去，安斯比利斯那一邊，海怪竟将自己的觸須直接掙斷了。

海怪墜入海中，濺起巨大的水花，撲了歐西亞一身。

安斯比利斯提着觸須：“當午餐。”

歐西亞道：“口感一定很老。”

安斯比利斯松手，觸須堕入海裏，又濺了歐西亞一臉。

歐西亞：“……”

安斯比利斯無聲地遞手帕給他。

歐西亞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看他，突然撲過去，拼命地用自己的臉蹭他的脖子。

安斯比利斯摟着他的腰，若有所思地看着被他們修理了一頓，變得安分許多的海怪。它就在不遠處浮着，一動不動，一如他們以為海島時的模樣，但是，随着雙方距離越來越遠，海怪藏在海面下的觸須一定在拼命地向遠處游。

歐西亞道：“它快跑了。”

安斯比利斯道：“看得出來。”

歐西亞道：“注意安全和衛生。”

安斯比利斯揚眉。

歐西亞道：“如果沾到口臭，在洗十遍澡之前，真的真的不要碰我。”

安斯比利斯笑着在他額頭烙下一吻，然後躍入水中。

歐西亞起先變成蝙蝠，想了想，又變成老鷹，然後禿鹫、鯊魚……

海怪突然翻了個個，大口朝天。

歐西亞變回人形，站在它嘴邊的邊緣，往裏張望。

一股純淨的聖力突然襲來，歐西亞心頭一悸，猛地轉身讓了開去，身體正好撞在觸須上，暈頭轉向地跌入海中。緊接着一個黑影也跌入海中，抓住他的皮帶，将他扯出了水面。、歐西亞吐了好幾口海水，猛烈咳嗽。

安斯比利斯擔憂地拍着他的後背。

歐西亞揉着鼻子：“下次遇到這種情況，請一定要讓我自、生、自、滅！”皮帶被扯住的那一剎，整個呼吸系統都不好了。

安斯比利斯笑笑：“我是擔心你。”

歐西亞狐疑地看着他。

安斯比利斯道：“怎麽了？”

歐西亞反問：“是你怎麽了？”

安斯比利斯一怔。

歐西亞眯起眼睛：“你回來居然沒有抱抱我。”

安斯比利斯無奈地擡起了另一只手，正抓着一本泛着微光的金色書。歐西亞能夠确定，自己之前感受到的純淨聖力正來自于它。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安斯比利斯的指尖也泛着淡淡的金光。

哪怕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游輪上的每個人迎來了平靜的黎明，海怪那巨大的身影還是為他們留下了深深的陰影，以至于第二天，整艘船都陷入了壓抑——或許不是整艘船，至少，有三個不能算人的人型生物例外。

依馮站在房間離門最近，離開安斯比利斯最遠的位置，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上的書：“你從海怪的體內挖到了一本聖書？”

歐西亞道：“在你接觸疑惑之前，先解除我的疑惑，怎麽能讓它從安斯比利斯的手上離開。”

那本金色的書與安斯比利斯的手指緊緊地黏在一起，無論他們用水浸泡，用火燒烤，用力拉扯，都沒有用。

依馮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聖物！”

聖書與教廷拿來灌水強的聖水不一樣，就算在天堂，也是很稀罕很貴重的。

別說她，就算是安斯比利斯也是頭一回看到。

他說：“我找到它的時候，它正牢牢地貼在海怪的體內。”海怪的體內明亮得不正常，他以為是聖書的光芒，現在才知道，海怪的內壁已經被聖書淨化了。

是的，淨化。

安斯比利斯明顯能夠感受到聖書試圖将自己淨化。

依馮道：“會不會是以諾書？”

歐西亞疑惑道：“以諾？與該隐大人的……咳，與二代血族有關嗎？”傳說二代血族中的以諾是該隐的孩子，只是當年的事撲朔迷離，當事人又緘口不言，到現在衆說紛纭，莫衷一是。歐西亞雖然是四代，但出生得晚，對于當年的事知道的實在不多。

依馮被他無知打敗了：“不。是被米迦勒親自接回天堂，傳言是梅塔特隆分身的那個以諾寫的書。”

一提到梅塔特隆，歐西亞就有了另一個想法：“不會是梅塔特隆的翅膀吧？”

依馮：“……”這是什麽梗？

安斯比利斯道：“不，這是天使拉結爾之書。”

歐西亞表示完全沒聽過，依馮隐約有點印象，與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安斯比利斯道：“讀懂這本書，就能造出諾亞方舟。”

……

諾亞方舟對人類來說，可能只是傳說在大洪水中保住生物火種的一條神奇的船，但是對依馮、歐西亞這些對九界有所了解的人，自然知道，那是一個存在于九界正中心的中轉站！那是神的創造。

如果讀懂這本書就能造出諾亞方舟，不就意味着，擁有神的智慧？

哪怕聖光仍然讓依馮覺得很不舒服。她看着這本金書的眼神也已經變了。

依馮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追問道：“你怎麽知道？”

安斯比利斯道：“它告訴我的。”

歐西亞道：“它有沒有告訴你怎麽把手指從它身上拿走？”

安斯比利斯道：“它只告訴我，怎麽讓我變成聖使。”不等歐西亞和依馮提問，就點了點頭道，“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

把血族中最有名的瘋子邁卡維家族的四代血族變成聖使？

不得不說，聖書真的是太有想法。

依馮對它的渴望降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