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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與好笑得看了他一會兒,覺得這個人雖然平時看起來不怎麽牢靠,這種事情的安排上還是挺有譜的:“所以你想開自己的工作室?可以最大限度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對啊。”唐臣點頭,又睨了他一眼:“別告訴我你開工作室不是為了這個,而是因為錢多的沒地兒花了。”

“都有吧。”容與笑笑。

唐臣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這人怎麽這麽欠呢!”

容與笑了一下:“沒見蔣韬?”

唐臣轉開眼睛,含糊道:“叫他取東西去了。”頓了頓:“你明天殺青吧?”

“是啊。”容與點頭,然後故作不舍:“以後就不能天天見小朋友了。”

“你不是要跟陳默合作了麽?見見陳眠應該沒什麽難的吧。”

“眠眠是小朋友沒錯,不過你不是小朋友嗎?”

“哈!”唐臣驚悚:“我?小朋友?我今年二十五了好伐?你腦袋瓦塔掉啦!”

容與覺得他學上海人說話還挺好玩兒的:“上次叫我容叔的可是你。”

“還記着呢,這容叔可不是白叫的,過年記得給壓歲錢啊!”

明天,他就要殺青了,許久不演電視劇,還是一個特別主演的角色,他覺得挺新鮮,這個劇組的人也都算有意思,竟然還挺不舍的。

容與的最後一場戲是在自己府門口,目送明淵離去的一場戲。

明淵被皇上派去南方邊境布防,前一天晚上來明深府裏辭別,明淵這一去沒有一個多月回不來,而明深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怕是不能等到明淵平安歸來,他實在放心不下這個弟弟,所以一反常态,在門口目送明淵策馬離開。

那是明深看明淵的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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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要拍容與,唐臣只是陪襯而已。

唐臣在府門口半跪在他的輪椅前,握了握容與的手,捂在手心裏給他呵了口氣,嘆道:“手這般冷,大哥,早些回去安置吧。”

其實容與的手非但不冷,還很幹燥暖和,握在手裏很舒服。

“無妨,你且回吧,明日還要早起。”容與笑笑。

唐臣給容與身邊的侍從使了個顏色,然後給容與行了禮,翻身上馬,夾着馬徐徐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看他,容與再次沖他展顏,揮了揮手,輕聲道:“走吧。”

唐臣點點頭,一夾馬肚疾馳而去。

容與看着那漸行漸遠的一人一騎,慢慢收了笑。

淵兒,願你此生,衆望所歸,不負蒼生,勿忘在莒。願你坐擁大好江山,海晏河清,錦繡繁昌,盛世萬年。

容與脫力一般靠在椅背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呼吸急促,幾乎在輪椅上坐不住。

“殿下!”侍從驚叫,手忙腳亂招呼人找太醫,然後推着他往屋裏走。

王川滿意地喊了卡,表示容與一條過。

唐臣自然不可能真的走,騎了一半就被護着下了馬,然後回到監視器後面,看了一出好戲。

他默默給容與豎了個拇指,神一般的演技,情緒這麽到位,他看着都心揪。

王川拿着大喇叭喊道:“《大風起兮》容與,殺青!”然後親手送了一束花給他:“你已經星途璀璨了,我就不祝你這個了,祝你事事順心,不忘初心。”

容與對他說了謝謝,然後四下裏都鞠了一躬,惹得衆人狂喊受不起。

“你能過來接這個戲我很感激。”王導拍了拍他的肩。

“哪裏話。”容與搖頭:“您開口我肯定得來啊,要說感激也是我謝謝您。”

兩人說了一些有的沒的,容與便讓梁封把提前準備好的殺青禮物拿過來,是一人一張西西弗書店的閱讀年卡。

唐臣接過的時候誇張地做了個表情:“容影帝真是文藝!”

容與笑得有些無奈。

唐臣把卡收好,然後朝他張開雙臂:“來吧。”

容與輕笑一聲上前摟住他,輕聲道:“有機會再合作。”

“好啊。”唐臣這麽應着,卻也知道下次合作不知道得到什麽時候了:“要去哪拍戲了?”

容與放開他:“廈門。”

唐臣點點頭,正好蔣韬從休息室出來,拿着唐臣給的殺青禮物。

“喏,祝殺青。”唐臣接過遞給他。

容與接過那個不算大的小盒子,打開是一條白金的蓮花手鏈,蓮花不大不誇張,但唐臣卻覺得蓮花挺适合容與這個人的,高潔清雅。

容與既驚又喜:“專門訂做的嗎?”他看了眼盒子上眼熟的LOGO:“他們家訂做要好久,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五天前。”唐臣摸了摸鼻子:“人情社會嘛,托人給我加急的。”

容與沒想到,即便是只剩那麽點時間他也會這麽有心去托人訂做,現在的社會人情最不好還。

“謝謝,我很喜歡。”容與真誠道。

兩個人不那麽互怼了,突然正正經經開始說話,唐臣有些不習慣,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喜歡就好。”

容與跟劇組人道了別,上車之前沖唐臣來了一句:“走了,殺青宴見。”

唐臣點點頭。

容與先回了上海的家,把東西都收了一下,然後沒停腳地就去了自己的工作室,他這工作性質比較特殊,所以選址也沒敢選在普通當然商業區,當時曾楚也挺為難的,好在《周六雜談》的主持人鄭旻幫了他一把,現在已經快要完成,就差再添點兒裝飾了。

畢竟鄭旻是幫了忙的,容與琢磨着,給他打了個電話。

鄭旻似乎不在忙,電話接的很快,帶着笑意:“啊呦大影帝,戲拍完啦?”

“是啊,今天剛殺青,鄭老師在上海嗎?”容與笑問。

“在啊,可巧,我今天剛到上海,在這兒錄個節目。”鄭旻揶揄道:“怎麽你是要帶對象見我嗎?”

“有了一定見您,既然在上海,晚上吃頓飯怎麽樣?我的工作室已經起來了,明天還得回北京去。”

鄭旻欣然應允:“行啊。”

夜裏容與戴了口罩驅車去往約定的火鍋店,上一次在上海和鄭旻吃飯就是在這兒,味道不錯,鄭旻表示還想再來。

他刻意早到,點了菜鄭旻也就到了。

他戴了副黑框眼睛,平添幾分書卷氣,他比容與低了大半頭,卻是比他年紀大的,再加上在圈裏混跡多年,讓容與叫一聲鄭老師實在是擔當得起。

倆人挺久沒見了,聊得熱鬧,再加上吃火鍋本來就容易讓人熱絡起來,倆人一頓飯吃了将近三個小時,還喝了兩瓶紅酒,吃火鍋喝紅酒,也是不講究了。

“還是你能喝點,我發現現在的年輕人大多喝不了酒,好多人都酒精過敏,跟他們都喝不盡興。”鄭旻吐槽道。

“是麽。”容與笑了笑:“我知道您無酒不歡。”

“對啊。”鄭旻拍桌:“像柳裕田啊,孟卿啊之類的都不行,哦,我覺得最搞笑的就是唐臣了,他能喝是能喝,就是酒量差的出奇。”

容與一怔,随即扶額笑了,鄭旻也知道倆人在一起拍戲,這樣看起來倆人也沒什麽不愉快的,所以開始跟容與大肆吐槽唐臣的酒後壯舉,聽得容與啼笑皆非。

鄭旻說完,自己又一口氣悶了半杯:“哎喲,這孩子真的是太可愛了。”

容與晃了晃酒杯,心想這下他有唐臣的把柄了,省的他一天跟個炸毛的貓一樣,動不動就給他亮爪子。

唐臣此時還不知道有人在背後接他老底,專注于個林染拍日常小甜餅,地點是明淵自己的府裏。

兩個人坐在亭子裏賞月,要演出一副被景色驚豔到的陶醉,奈何今天沒有月亮,兩個人進行無實物表演,看上去挺逗的。

像這種慢節奏的談情說愛的戲份在整個戲裏是很少的,唐臣也是頭一次脫離偶像劇演這種宮廷權謀,相較于其他鏡頭,這種戲倆人基本上都是一條過。

然而這場蜜裏調油的場景過了之後緊接着就要演一場明淵得知明深身死之後在府裏喝得酩酊大醉的戲。

兩人匆匆換了衣服改了裝,唐臣一個人默默在一邊調整情緒。

工作人員拿了好幾只空壇子亂七八糟地擺在石階上,唐臣一撩衣擺在臺階上坐下。

王川喊卡之後,唐臣的眼眶慢慢變紅,裏面盛滿了痛楚和悔恨,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裏灌酒,直到林染擔憂地尋過來。

王川對這一條不滿意:“感覺情緒沒有那麽強烈,總覺得應該再悲恸一些。”

唐臣點點頭,再來一條他直接仰面躺在地上,拿着酒壇迎面往嘴裏倒,酒液沾濕了臉頰和大片前襟,整潔的發束也被蹭的淩亂不堪,他側了側身,把自己蜷縮起來,抱着酒壇子不撒手,眼淚無聲地往外流。林染慢慢走近,把他手裏的壇子拿開,又用手帕給他細細地擦臉,然後準備扶他起來。

唐臣雙目無神,像個布娃娃一樣任由林染擺布,卻在起身的前一秒抓住了林染的衣袖,可憐無助地像一只小獸,他啞着嗓子道:“清兒,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痛啊,大哥沒了,我就只有你了……”

林染的眼瞬間就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心痛地抱住唐臣:“子回,不要這樣……你還有我,還有策兒的啊……”

唐臣這才完全釋放出來自己的情緒,大哭着道:“為什麽我走的時候沒有看出來,那天他明明那麽反常,我以為他只是擔心我,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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