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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唐臣剛洗了澡正擦頭發,門就被敲響了,規律得三聲,他以為是容與,結果一打開門外面站着餘陵非。
對方禮貌又腼腆地沖他笑笑道:“唐老師,副導找您打牌。”
餘陵非去年六月才高考完,以專業和文化課雙料第一的成績被中戲錄取,雖然今年還不到二十,出道卻也有十五年了,是個童星,這次在電影裏面演繹警局的技術人員張舜。
“你也打嗎?”唐臣挑眉。
“我不打,我回房間了。”對方笑笑。
唐臣叫他等一下,然後進房間裏給他取了罐牛奶,還是個孩子,正長身體着呢,他也不太愛喝,幹脆給餘陵非了。
“謝謝唐老師。”餘陵非笑着道謝。
唐臣點點頭:“回吧,早點睡。”
其實他不想去,畢竟蔣韬說的是對的,他打牌幾乎就沒贏過,但是他想起來上一次容與大放厥詞說很少輸,他倒是想看看水平有多好。
副導容與還有飾演警察局局長的老戲骨劉志鵬就在副導屋子裏打牌,副導一個女人過得精致,自己給自己升了個套間,外面那一間就有個不大不小的牌桌。
容與看見他進來的時候有些驚訝。
“您多厲害啊?”唐臣在他旁邊坐下:“露一手把我吓唬吓唬。”
容與但笑不語。
唐臣對自己的水平了解的不能再了解,能不能贏完全靠運氣,運氣不好拿着好牌照樣輸,就看能不能抽到跟容與一組了。
容與這個人也是挺神奇的,每次叫隊友,都能準确無誤地叫到唐臣手裏的牌,兩個人幾乎把把一組。
容與帶着水平為負的唐臣,竟然也沒輸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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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臉上也就各貼了兩張“蠢”字。
唐臣看着那一大張全是“蠢”字的貼紙,十分困惑副導究竟是哪裏買來的……
唐臣摸了摸自己的臉,想到容與也是如此,遂扭過頭去看他,沒忍住笑出聲:“蠢到家了……”
“彼此吧。”容與也不理會他的嘲笑:“你也夠蠢。”
“怎麽說話。”唐臣“啧”了一聲:“還以為您多牛逼,帶着我也能毫無懸念的贏呢。”
“您這話說的,腰不疼麽?”容與瞟了他一眼。
“還行吧,不是特別疼。”唐臣一本正經地揉了揉腰,專心感受了一會兒。
結束的時候,副導和劉志鵬倆人的貼畫都貼到衣服上去了。唐臣和容與在之前的基礎上又加了三張,唐臣拿着手機照了一下,覺得自己活像個跳大神的。
唐臣在洗手間摘臉上的貼畫,撕的時候有點疼,他後知後覺地問容與:“副導買的這是可以往臉上貼的吧,我這價值連城的臉可不能毀了。”
容與沒有唐臣那麽性急,慢條斯理地往下撕:“毀容的話也有我陪你,怕什麽。”
“其實沒關系,我臉毀了還能去當個腿模……這麽長的腿上哪找去。”唐臣自賣自誇。
“嗯,是這樣,畢竟個子一米八,腿就占一米七九了。”容與配合道。
唐臣強調道:“我一米八三好不啦?”
“兩三厘米有必要計較麽?”
唐臣攤手:“那我跟你一樣高咯。”
容與從鏡子裏仔細對比了一下,下了定論:“我比你高。”
唐臣睨了他一眼:“兩三厘米有必要計較麽?”
容與失笑:“這種事情因人而異嘛,我比你高半厘米也是比你高啊。”
唐臣翻了個白眼,推門走了。
翌日一早,曾楚來探班。
唐臣沒想到她把自己也叫到容與休息室去了,他一臉茫然地跟着進去,不知道要幹什麽。
“唐老師,是這樣,昨天晚上《大風》的負責人跟我還有你的經紀人通了電話,希望你倆能給電視劇唱個片尾曲,如果你們都沒問題的話,他們那邊就着手讓人譜曲填詞了。”曾楚撥了撥長發,很是知性漂亮。
唐臣蹙了蹙眉,覺得陳景豐這個人奇奇怪怪的,這事兒不應該他來通知麽?怎麽反倒麻煩人家經紀人,這讓他有一種自己已經被放棄的感覺。
“陳景豐的意思是,如果你同意,他就沒什麽意見,直接跟那邊溝通。”
容與率先表态:“我OK。”
唐臣看他,調侃道:“我不OK你還唱麽?”
“唱啊。”容與攤手:“我還沒給自己演過的電視劇唱過主題曲呢。”
唐臣撇了撇嘴:“謝謝曾楚姐,我先跟豐哥打個電話,直接跟他說吧。”
曾楚笑笑:“好,不過……陳景豐現在可能給他新帶的小男生探班呢吧,不知道忙不忙。”
唐臣一頓,臉色不太好,只點了頭道了謝就出去了。
容與不贊同道:“你幹嘛刺激他?”
曾楚嘆了口氣:“嘉映又給陳景豐塞了兩個才出道的小演員,很有大力捧的意思,他合約馬上到期,陳景豐為什麽不親自來你還不明白麽?嘉映在給他下馬威呢。做這一行的,有一個能力強的經紀人多重要啊,他要是沒辦法找到一個跟陳景豐差不多實力的經紀人,最好還是跟嘉映續約的好。”
容與沉默了一會兒:“那如果他自己開工作室呢?”
曾楚搖搖頭:“難……嘉映出了名的難說話,也不知道唐臣當是怎麽跟他們簽約的,可能是因為嘉映還算是個比較正經的經紀公司吧,沒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都算好的了。”
容與蹙了蹙眉,眼看着唐臣合約馬上就要到期了,他恐怕自己還不知道怎麽辦呢,唐臣心氣兒高,只怕不是那麽容易能談攏的。
唐臣确實跟陳景豐沒談好,一整天心情都糟糕的不行,好在他還算敬業,沒有因為自己的心情影響整個組的進度。
下午有一場唐臣和餘陵非的對手戲,雖然年紀小,但對方好歹比他出道早,也演了那麽多步戲了,實力一樣不容小觑。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在這個圈子的原因,餘陵非并沒有這個年齡的男孩子該有的活潑,他不太愛說話,喜歡一個人待着,但是對人都很恭謹謙和,并且任勞任怨,只有在拍戲時,才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張舜的女朋友,是被顧步殺的,他一直都很希望能找到兇手,所以格外盡心盡力,最後知道兇手竟然是一直在身邊共事的顧步時,整個人狀若癫狂。
今天拍的這場戲,就是由餘陵非主導的一場戲。
張舜看見被帶回警局的顧步,後者卻毫不在意,他想到慘死的女朋友,情緒波動很大。
喬付岩在給他講戲的時候,餘陵非只是在頻頻點頭,頂多“嗯”幾聲,幾乎不說話。
這場戲看似是結局,顧步被抓了,其實不然,所有人都知道是他,但是最致命的一點,沒有證據,他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線索可以用來定罪。
其實這一場戲不應該現在拍,只是當時租場地時沒料到會發生陳默的事情,馬上就要到期,只能先把這場後面的戲先拍了,剩下的要用到場地的戲只能等下次再租了。
張舜氣不過他不能被收監,怒氣殺上面龐,對顧步拔槍,幸虧被同事攔了一把,子彈打偏,釘進牆面。
唐臣戲谑又憐憫地看着他,覺得這個小朋友太過沖動,一點也不可愛。
餘陵非被兩個人拉着胳膊往後拽,被他大力掙開,雙目赤紅的上來掐唐臣的脖子,那兩人眼疾手快撈住他死命拽走,唐臣不舒服地咳了兩聲,恢複一派雲淡風輕。
“你!”餘陵非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并且一突一突,渾身顫抖,唐臣在心裏給他的演技點了個贊。
餘陵非被拉扯着,不甘,憤怒,委屈,思念一齊湧上,他聲嘶力竭地大吼:“啊啊啊啊啊啊!”
片場的所有人被他吼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拉着他的兩個人被他驚到,一時都松了手,然而他卻沒有再撲上去,吼着吼着眼淚就洶湧地流了出來,他不再大喊,死死盯住唐臣,混着淚水和戀人的血,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不可能永遠逍遙法外。”
“卡!”喬付岩滿意叫停。
餘陵非坐在地上接過紙巾擦掉眼淚,開始整理自己的情緒。片刻之後,助理伸手拉他起來,餘陵非沖他微微笑了一下,頰邊有一枚淺淺的梨渦。
唐臣卸了手上的手铐活動活動手腕,餘陵非朝他走過來,欠身鞠了一躬:“抱歉唐老師……”
“拍戲而已。”唐臣比他高,垂眸看了他一眼,衷心地誇贊:“你演的很好。”這麽小的年紀有這樣的水平,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容與走過來看了一眼他的脖子,稍稍紅了點,沒什麽大問題。
唐臣看着餘陵非去找喬付岩說戲的身影,無聲地嘆了口氣。
容與好笑地看着他:“怎麽還多愁善感起來了?”
“你不覺得他話太少了麽?哪像個二十歲風華正茂的孩子。”
容與笑笑:“那不一樣,進這個圈子太早,看到的東西跟平常人是不一樣的,內心的想法和實際表現出來的情緒有時是不一樣的,就像你,其實你脾氣挺好的,只不過看起來張牙舞爪。”
唐臣別扭地看他一眼:“誰脾氣好了?”
容與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沒說話。
等戲的時候,容與拉了餘陵非一起坐着說話。
“你臣哥這種不知臉皮為何物的人,還為了一顆糖叫過我容叔。”
唐臣覺得容與有點歪曲事實:“你就扯吧,別帶壞小孩子了。”說罷對着餘陵非說:“容叔年齡大了,你這樣叫說不定也有糖吃。”
容與年齡并不大,今年七月份才三十四而已,當然對于餘陵非和唐臣來說是大了一點。
不過說來也奇怪,也許是家裏有個小丫頭的緣故,容與身上總是裝着糖。
餘陵非明白這兩個人用意何在,心裏是感激的,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對容與微微欠首,十分恭敬地叫:“容叔好!”
唐臣大笑起來。
容與無奈,在口袋掏了掏,掏出一顆芒果味的糖遞給餘陵非:“都叫了再不給就把你大言不慚地臣哥面子傷了。”
唐臣嗤笑,歪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了伸手向容與:“我的呢?我也要芒果的。”
“沒了,只有榴蓮的你要不要?”
唐臣哼了一聲,沒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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