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斷袖

齊湛打了穆邱這事一直沒後續, 不說穆國公府,就是穆邱本人都沒找上門來,給人一種打就打了, 穆邱活該的感覺。

齊湛擔驚受怕幾天,除了吃飯的時候,都沒往常活潑了。

而最後解除他這份擔憂的,是李氏送來的一封請帖,長公主辦賞梅宴, 京中四品以上官員家中不管成親沒成親的公子小姐女眷們都受了邀請。

齊家三兄弟都有份,不過年底了,齊大哥齊二哥還有徐氏都很忙, 只有李氏能跟他們一塊去,日子也選得好,正好是齊湛他們放假前最後一個休沐日。

李氏交代穆汀,“這還是長公主頭一回設宴, 只要不是實在去不了的,一般都得給長公主個面子去赴宴。”

這位長公主乃當今皇上的妹妹,雖不是一母同胞但也頗得寵愛, 也是因為寵愛, 如今都十八了還未嫁人, 皇上還給了恩典,讓長公主自己尋夫婿, 長公主看上了皇上便下旨賜婚。

長公主是女子,而且從小養在深宮中,原身對其并不了解,所以也沒甚印象,他問李氏, “那長公主今次設宴是為了給自己相看夫婿?”

李氏神神秘秘的跟穆汀說,“外頭都是這麽傳的,不過我聽說長公主早已心有所屬,不是相看夫婿,而是趁機見心上人,畢竟她平日裏不便出宮,宮外的男子也不可随意入宮。”

八卦嘛,誰都有興趣,穆汀好奇問,“那大嫂你可知長公主的心上人是誰?”

李氏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明兒應該能看出些端倪,總歸能入長公主眼的,出身也不差就是了。”

這賞梅宴不用備禮,李氏只讓穆汀選件好看的衣裳,明日別讓人笑話就成。

然後又讓穆汀轉告齊湛,“明日人多,少不了又有人提什麽比試,你讓三弟準備準備,他上次出了風頭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不說贏,但不能比上次差,不然那些個眼紅的,怕又要笑話三弟好一陣子。”

“我知道了,多謝大嫂,大嫂放心,他最近很是勤奮,”因為等着打穆邱的事出結果,齊湛在書院認真念書,回來練畫,據他自己說,從沒這麽刻苦過,只求齊大哥看在這麽刻苦的份兒上,打他時能輕點。

為什麽勤奮李氏也是知道的,李氏聞言笑了起來,“挨了這麽多打,還沒摸清他大哥脾氣,也真是叫人不知說什麽好。穆家主動挑釁,他若什麽都不說不做,反叫人看輕了齊家。”

李氏說得如此明顯,穆汀自然懂了她的意思,笑着道謝,“是,多謝大嫂,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讓他別擔心了。”

李氏又跟穆汀說了幾句便走了,她也還有事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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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汀則想了一下齊大哥到底知不知道他身份的事,他甚至很想直接去找齊母坦白,将所有事一股腦全說了。

卻又因為無法預料的後果以及不舍讓他産生了猶豫,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他想留在齊家,想陪着齊湛過完這個年。

這也是他穿來後過的第一個年,總有些不一樣的意義。

心事太重,即便極力隐藏,但對真正在乎他的人來說,一眼就能看出不對。

齊湛下午回來,做着吃飯時盯着穆汀看了好一會兒,才小心地發問,“汀汀,是不是我哪裏做錯惹你不高興了?”

穆汀詫異擡頭,“怎麽會這麽問?”

齊湛抱着碗委屈巴巴,“你今天都沒跟我說話。”

穆汀搖頭,“你沒做錯,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還有,不要老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齊湛解釋,“我以前經常犯錯,都習慣了,我敢作敢當,有錯就認。”

品質優良,家教不錯。

見穆汀不是在生氣,齊湛也不擔心了,放下碗然後把凳子挪到穆汀旁邊,“汀汀你在想什麽,跟穆家有關嗎?”

最近這幾日齊湛一直讓人在盯着穆家,但什麽動靜都沒有,穆邱從那天挨打後再也沒出過門,讓人摸不清穆家到底想耍什麽花招。

“我只是在想,大哥是不是已經知道我身份不對了,但又不明白既然知道了他為什麽不拆穿我。”

以齊大哥的人精屬性,只要知道穆邱那天是沖着他來的,一定會有所懷疑,然後再讓人查一查,即便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也能查到他不是李遙遙。

齊湛接話,“那肯定是覺得汀汀你這麽好,不想拆穿你讓你離開齊家呗,”反正要換成是他的話,有個做飯好吃,還會教自己弟弟上進的弟妹,他肯定是舍不得趕走的。

“你來我們家又沒做過壞事,我們全家人都喜歡你,是不是李遙遙有什麽關系,反正那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好人。”齊湛對李遙遙嗤之以鼻,很是讨厭。

穆汀想不明白,便暫且默認了齊湛的說法,轉而跟他說起參加長公主賞梅宴的事,齊湛興致缺缺,一邊扒飯一邊說,“我本來還想那天帶你去玩兒呢,上回讓穆邱那王八蛋攪和了,這次休沐正好補上。”

“那梅花兒年年都一樣,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看的。”

但不去不行,穆汀道:“那我們到時候早些走,然後你再帶我去玩兒。”

“好!”聽到這話齊湛高興了,“我帶你看雜耍,要過年了,最近京城新來了好幾個雜耍班子,演的都是些新鮮絕活兒,餘旭堯他們去看過了,都說不錯。”

穆汀點頭,也應了一聲好,心中也開始盼着能早些到賞梅宴那日了。

……

赴宴的前日下了大雪,雪厚厚積了一地,擡眼望去一片雪白,李氏站在門口同穆汀說話,“下了雪,賞紅梅正好,今日興許還能流傳出幾首佳作。”

遇好景辦詩會是這些花宴雪宴一貫的規矩了。

齊湛在旁邊搖頭,“沒意思,”他對此一點都不感興趣,遠不如去鬥雞打馬球呢。

李氏看他一眼,“沒意思也得去,別想跑出去撒野。”

正好馬車來了,三人一塊上了馬車,路上李氏就跟兩人說起一些要注意的,等會兒她還要帶穆汀去見一些與齊家交好的女眷,認認人,也便往後走動說話。

然後又叮囑齊湛,今兒不能跟人打架,辦宴會的畢竟是長公主,若下了長公主的臉面怕對整個齊家都有影響。

等李氏說完,齊湛就更不想去了,恨不得立馬拉着穆汀半路偷跑。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馬車很快就停在了梅園門口,三人被丫鬟引到園中,女眷去屋內候着等長公主來,男賓則有另人招待。

穆汀見着了不少熟面孔,祝家的祝芸,上回哼他的于靈,以及齊湛的第二頂綠帽子林萱兒,這兩人看他還是不順眼,尤其是林萱兒,眼睛一直瞪着穆汀,也不知哪兒來那麽大怨氣。

李氏也注意到了,心裏想着還好當初三弟沒娶這姑娘,心眼兒這般小,實在不好相與。

她壓低聲音對穆汀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之人,三弟妹不必放在心上。”

穆汀點頭,只要這姑娘不來招惹他,他自不會搭理。

可惜的是,林萱兒沒這自覺,幾步走到穆汀面前,從手腕上取下一個镯子在他面前晃了兩下,用一種高高在上設施般的語氣對穆汀說,“你這小門小戶出身的,沒見過這麽好的镯子吧,只要你給我做一個蛋糕,本小姐就把這镯子賞你了,怎麽樣?”

今兒的紛争還沒開始,林萱兒這算打了個頭陣,她這話一出,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目光。

多數都是一副面帶笑容看好戲的姿态,不管是想看穆汀被羞辱還是看林萱兒犯蠢的,都是樂子。

穆汀上下打量了這姑娘幾眼,好奇問,“你家裏人為什麽敢放你出來?”

就這個腦子,是怕林家得罪的人不夠多嗎?

“你什麽意思?”林萱兒瞪眼,露出了不滿。

穆汀搖頭,“沒什麽,林小姐,做蛋糕的規矩我之前說過了,林家不考慮呢。”

直截了當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拒絕,讓林萱兒瞬間氣紅了臉,“李遙遙,你別給臉不要臉,能為我林家做蛋糕是你的福分!”

“林家這臉面倒是大,養出了個會跟人私奔的女兒,如今是想繼續仗着這大臉盤來欺我齊家媳婦兒?”

林萱兒說完,穆汀還沒開口,李氏便接過了話茬兒,同樣是毫不留情面。

林萱兒自然是認得李氏的,李氏出身好,在林萱兒看來,她是決計看不上李遙遙這小門小戶出身的弟妹的,所以才敢當着李氏下李遙遙的臉面,卻沒想李氏竟開口維護李遙遙。

林萱兒頓時有些委屈,“齊…大嫂,我……”

李氏擡手,一臉冷漠,“林姑娘,你與我齊家非親非故,可不要亂叫。”

“還有,你手上這镯子是去年的款了,我三弟妹戴着今年入冬後的新款,倒也的确沒見過你這種舊貨,林姑娘好生收着吧,我們齊家不缺幾個舊镯子。”

李氏說着,狀似無意地把穆汀的袖子往上拉了些,露出他手腕上戴的镯子。

之前齊母送那些都戴不上,但齊母是個有心的,專門找人穆汀做了好幾對他能戴的镯子,讓他沒事換着戴。

今兒出門前李氏怕他不肯打扮,還專門過來盯着他,一只手讓戴了倆,這會兒露出來正好讓衆人看個清楚。

有識貨的立馬認出镯子,然後接了話,說這什麽齋那位大師做的吧,話茬兒瞬間轉到镯子和穆汀身上,沒腦子的林萱兒理所當然被冷落了。

除了幾個真蠢的,剩下的哪個不是人精,李氏身為齊家長媳,如此護着這個三弟妹,那就是表明了齊家人的态度,如此,誰會去幫林萱兒得罪齊家人。

林萱兒被排除在外,委屈又憤怒,狠狠地瞪了穆汀一眼,但又不能怎麽樣,只能坐回自己的位置。

今天她旁邊坐的正是于靈,于靈嫌棄地看了林萱兒一眼,輕聲罵,“蠢貨。”

聲音不大不小,林萱兒剛好聽到,她瞬間轉移了注意力,改為瞪于靈了,“你倒不蠢,誰不知道你們于家那點心思……”

“閉嘴,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于靈眼神冷厲的警告。

“你敢!”

眼看着這兩人要快吵起來了,便聽有人喊,“長公主到~”

話音落,長公主出現在門口,屋內的人跪了一地給長公主請安。

長公主長相有幾分豔麗,今兒更是穿了一身紅,聲音清脆,“起來吧,大家無需多禮。”

長公主落座後在場的人才依次坐回原位。

這裏頭的人長公主很多都不認識,想要露臉的就自個兒上前單獨給長公主請安自我介紹。

穆汀沒湊這個熱鬧,但長公主卻注意到了他,還直接點出了穆汀的身份,“這位便是齊家三公子的夫人吧,本公主聽京城都在傳你有一手好廚藝,今日一見,才知道三少夫人竟長的也這般好看,着實是個大美人。”

穆汀發現長公主說話時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玩味的探究,就像知道點什麽一樣。

穆汀不卑不亢,躬身回話,“長公主過譽了。”

穆汀并不多言,只說了這麽一句便不開口了,倒讓長公主有種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使上不勁兒的感覺。

人這麽多,她也不能一直盯着穆汀,還要應付其他人,等一圈說下來,便有人上前提醒,可以去賞雪賞梅了。

李氏和穆汀都無意往長公主身邊湊,兩人跟幾個李氏相熟的婦人走在一塊,聊着家長裏短賞起了景。

說着說着便扯到了子嗣上,有人看了眼穆汀的肚子,問李氏,“你家三弟妹也進門有幾個月了吧,這還沒動靜?”

穆汀:“……”

他都快忘記還有生孩子這茬兒了。

李氏幫他打圓場,“他們還小,我三弟還在念書呢,自己都是個孩子,不急。”

“那倒也是,不過有了孩子,這當爹才更有上進心,能早些懷就盡量早,說不定還能激勵你們家老三也考個狀元郎呢。”

還有婦人湊到穆汀身邊來給他傳授如何調理身子備孕的事,還問他月事準不準,以前有沒有受過涼之類的,穆汀囧得不行,連話都不知道怎麽接,只能假裝用害羞不好意思說話來應付。

心裏卻想,孩子是不可能了,這輩子都不可能。

但這也提醒了穆汀,齊湛跟他不一樣,他要傳宗接代,要有孩子。

穆汀突然就沒了賞雪賞梅的興致,只默默的跟在李氏旁邊,聽她們說話,聊這京城最近哪家又添了小妾養了外室,又誰跟婆婆關系不好,兩口子吵嘴之類的閑話,但也沒幾句真正入過耳。

好不容易挨到吃午飯,男女賓客會了個面,齊湛颠颠的跑來找穆汀,關切的問他冷不冷,還跟他商量着,吃過飯他們就偷溜。

穆汀也覺得沒意思,點頭答應了,讓齊湛回去吃飯。

齊湛坐回去,他那幫兄弟們開始笑他,真是一刻都離不了媳婦兒。

正說得熱鬧時,一道嘲諷的聲音響起,“還離不了媳婦兒,真是天大的笑話,如今這京城誰不知道齊三是個斷袖,還在這兒裝模作樣,令人作嘔。”

齊湛回頭,果不其然又是趙明飛,領着他那一幫子人坐在他們隔壁桌呢。

趙明飛這話一出,那桌人頓時哄堂大笑,有人接茬兒,“齊三兒,你要斷子絕孫了啊。”

“這還有假,話可是從穆國公府那位口中說出來的,齊三是個斷袖,變态。”

“真惡心,齊三你怎麽還有臉出門。”

“就是,還有餘旭堯,祝酒你們幾個,齊三是斷袖你們還跟他湊一塊,也不怕傳染上你們,讓你們跟着一塊斷子絕孫。”

“只怕早就傳染上了,難怪從不見他們去青樓,這是拉着自己人在被窩裏搞呢。”

話越說越難聽,還故意提高了嗓門,生怕這屋裏的其他人聽不到一般。

穆邱是說了這樣的話,但卻沒怎麽傳開,今兒趙明飛等人不吆喝,在場還真沒多少人知道,當然,不想得罪齊家,知道也不會随便說。

餘旭堯他們也聽過一耳,但沒放在心上,畢竟穆邱不是什麽好東西,而齊湛已經成了親,跟他媳婦兒又恩愛得緊,這話怎麽聽都像穆邱順嘴胡說,當不得真。

但沒想到趙明飛這群人竟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故意嚷嚷要壞齊湛名聲。

餘旭堯蹭地下站了起來,滿臉怒氣的指着趙明飛,“放你娘的狗屁,是上回你爹沒打斷你狗腿嫌不夠是吧,還敢來招惹我們。”

“就是,趙明飛,你成天學人當長舌婦,就不怕這次回去你爹撕爛你的嘴!”祝酒也跟着幫腔。

跟齊湛交好的幾人紛紛起身說話,他們可是吃過齊湛媳婦兒做的菜的人,就沖着那些菜他們也不能讓趙明飛幾人胡咧咧。

倒是齊湛自己挺沉默的,他拉住離他最近的餘旭堯問,“斷袖是喜歡男人對嗎?”

餘旭堯看他這樣,突然有點愁,“讓你一天多看書你也不看,就知道看什麽狐貍精,你是能娶個狐貍精回家還是咋地?以前我們說這些事你也不肯聽,非說成親前你娘不讓你知道太多,現在倒好,跟個二傻子似的,什麽都不懂。”

齊湛渾不在意,“這種事懂那麽多做什麽,反正我只有一個媳婦兒,我只要懂怎麽跟我媳婦兒好就成了。”

他成親前也是看過書的,就是因為媳婦兒一下換成了男人沒用上,齊湛以前壓根沒想過兩個男人也能相愛,所以完全沒這方面的心思。

畢竟每天能吃上汀汀給他做的菜,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今天齊湛宛如被打開了新世界大門,如果他是斷袖,汀汀也是的話,那他們是不是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了。

汀汀不用走,他也不用娶新的媳婦兒了?

齊湛一點沒有因為被罵斷袖感到不高興,而是想立馬去找穆汀告訴他這件事。

齊湛壓住心中的激動繼續問餘旭堯,“要是我真喜歡男人,你們會怎麽樣?”

餘旭堯下意識抱住了自己,“齊三,你別是對我有什麽想法吧?”

他連忙搖頭,“不行不行,我還要娶媳婦兒的。”

他倆的對話其他人也聽到了,祝酒滿是不解,“你成天把嫂子挂在嘴邊,這會兒又說什麽喜歡男人,齊三,你是腦子壞了嗎?”

“去!”齊湛瞪眼,“你腦子才壞了,我喜歡的就是我媳婦兒,但這中間有些事,現在還不能跟你們說,以後你們就知道了。”

“不過你們放心,就算喜歡男人我也看不上你們,瞅你們一個個歪瓜裂棗的,連我媳婦兒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誰要啊。”

齊湛一句話得罪了一桌人,被他損的幾個直接動手跟齊湛鬧了起來,讓他改口。

他們自己鬧得高興,也就沒功夫理趙明飛那一桌人了,搞得想嘲笑齊湛的幾人都挺尴尬,畢竟齊湛壓根沒搭理他們。

而其他等着看好戲的也很失望,還以為能當場吵起來或打起來呢。

還有一直關注着齊湛的人,那位穆國公口中的小王爺,冷着臉,目光深沉,任誰都能看出他不高興。

小王爺旁邊一個裝扮儒雅的白衣男子見狀笑了笑,“看來是歪打正着,給齊家那小子提了醒,小王爺,你這敵人看來有些不好對付啊。”

小王爺落在齊湛身上的目光又冷了幾分,“一個廢物纨绔而已,知道又如何,難道齊家還會為一個男人而跟本王作對。”

小王爺擡手,張開的手慢慢握成拳,像将什麽攥在了掌心一般,他道:“本王想要的東西,有什麽是得不到的。”

“人,本王今日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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