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下毒

秦淮想着,不禁又搖了搖頭,擡頭看到尚香站在那裏,看着自己的眼神寧靜又古怪,不禁笑:“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尚香踟躇了一會,才開口說:“小姐,我總覺得這公主來這裏,跟大人天天在一起,遲早要出事。”

秦淮聞言,反而笑了:“能出什麽事啊?”

尚香被她的模樣氣得瞪她:“小姐你還笑,這魏善公主啊,喜歡大人啊那可是人盡皆知的事,現在皇上将小姐賜婚給大人,她當然是不會甘心的。”

“哦?”秦淮的語調揚了揚,終于忍不住打斷她絮絮叨叨的話,“可是,這又和我有什麽關系呢?好了,有這些閑心來跟我說這些,不如替我準備準備,我要出去走走。”

尚香精神一震:“小姐莫非也要跟去?”

“我跟去做什麽?”秦淮看着外邊的天色只是笑,神色很是安寧,“這樣好的天,若是不出去散散心,那可是浪費了。”

尚香看着這幅模樣的秦淮,對這樣的神色始終難以理解。

這樣的天,的确适于出行。

尚淵似也是被召了去,難得閑逛時候沒了這個跟屁蟲,看着滿眼的湖色,整顆心也似是被感染了一般,蕩不起一絲漣漪。

畫舫在水面上徐徐地駛着,周圍也有着不少的游船,整個湖面上熱熱鬧鬧的,頗有一番祥和的景象。秦淮不禁想起魏景這個皇帝,那樣精明幹練的男人,統治下的大魏朝,果然一片國泰民安。

尚香遞過杯來:“小姐,喝茶。”

秦淮接過喝下,徐徐的風吹亂了幾縷青絲:“尚香,你說,這樣叫人心曠神怡的天,是否不論看到人或是景,都會格外的賞心悅目呢……”

尚香搖頭:“我不懂。”

秦淮不禁回頭看她,有些恍神。

若是自己也能像尚香這樣,不會多想,也沒有太多可以憂心的事,許會簡單自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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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那些人也不知在玩鬧什麽,一路過去都格外的熱鬧。

許是涼風的關系,秦淮覺得神智似乎有些恍惚,站在船頭遙遙地望着,周圍不是有各種的游船擦肩而過,每每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遠遠的,有一座畫舫閑得格外旖旎,上頭的幾個人影,分明是魏善公主一行。

遙遙看在眼中,不禁刺得有些痛意。秦淮蹙了蹙眉,淡漠得別開眼去,無意識得往後頭的遠山一望,視線不禁頓了頓。

就在畫舫之後,尾随着一艘樸素至極的扁舟。

本在這樣奢華的地方毫不起眼,但是那船頭明明站了一個人。并不是太過華麗耀眼的服飾,但是那個人影映入眼中時,分明有一只衣袖在風中毫無支點得飄蕩着。

這個人——獨臂。

莫不是……秦淮腦海中忽然閃過那“康家軍”的名號,轉頭正要叫尚香,腦海中莫名騰起一陣劇烈的痛意,好似有千萬條蟲自腦中生生鑽出一般。

劇痛之餘,眼前陡然一黑,感覺好似有誰生生地推了自己一把,一個踉跄下直直得往前栽去。

迎面而來的是冰涼的湖水。

整個身子浸入的瞬間,仿似聽到尚香驚吓過度而有些失了聲的尖叫,刺得耳膜一痛,頓時呼吸也緊促了起來。

莫非是遭了暗算?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秦淮強忍住腦中的劇痛,摸索着一番撲閃,感覺全身的力氣一點一點得渙去,無止境的黑自眼前散開,整個人好似徹底得被吞噬在了其中。

就像堕入無盡的深淵一般,極盡撲騰,無意識間,又好似有一只男人手将自己一把捉住,牽引着,向那一處光明之地一點一點得牽引。

微微的光亮刺得眼睛一疼,用最後一點力氣努力地睜開,若隐若現地看到的是那個男人空空如也的半邊衣袖。

力氣一盡,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待一行人蜂擁而至的時候,除了秦淮之外,早已空無一人。

宋拂遙遙得就一陣嚷嚷:“二哥,二嫂在這裏!”

祁寧身上也是一片濡濕,撥開其他人,将秦淮一把抱起。

“大人……我……我……都是我不好……我沒有好好照顧小姐……”尾随而至的尚香心慌意亂地有些詞不成句,這個時候眼見祁寧擡頭一眼看來,只覺從頭到尾頓時籠上一股徹骨的涼意,駭得所有話語都噤在那裏,再發不出一個聲來。

“備車。”

祁寧低沉地語調平地仿似不帶一絲情緒,然旁人都早已不敢再接一句話。

宋拂當即驅來一輛馬車,祁寧将秦淮輕手輕腳地抱入,回頭卻是對尚淵道:“你護送小姐回府。”

尚淵應道:“是,大人。”

宋拂坐在車前,不禁詫異:“二哥,那你呢?”

祁寧的視線若有若無得掠過不遠的木叢,一張臉沉得沒有分毫表情:“我需要去會一個老朋友。”

待一行人散去,湖邊又已落入了寧靜之中,祁寧在湖邊久伫,徐徐的風輕輕吹着他濡濕的衣衫,半晌,才淡然無波地輕笑一聲:“躲了那麽久,你是不是也該出來了?”

靜默半晌,草叢中終于落處幾陣被踩出的“卡擦”聲。一個男子徐徐從木影間露出身形,視線在祁寧狼狽的模樣上一落,似笑非笑:“看來祁相對小姐的确看護得緊,只可惜,小姐落難要營救的時候,始終是慢了那麽一步。”

祁寧的背脊微微一僵,徐徐轉過身來,一瞬不瞬地看去,嘴角抿起:“許久不見,你還是這麽嘴上不饒人啊——陸軍師。”

被直接道破身份,陸琊也不見半分惱怒,踱步到了祁寧身邊,也是望着湖面上的點點游船,眼睛輕輕眯起:“再怎麽不饒人也只不過是嘴上功夫,那比得上祁相老謀深算的手段。”

祁寧不怒反笑:“要說手段,這樣大的一個山寨,偏偏被陸軍師藏得沒有絲毫線索可尋,這才應該叫真正的‘老謀深算’吧?”

陸琊看他一眼,輕笑:“這些不過都是些‘活人’,陸某不才,哪比得上祁相連‘死人’都藏得住的功夫?”

這“死人”兩個字咬音似是特別沉重,聽在耳朵裏格外不是滋味。

陸琊眯長了眼,見祁寧始終不答,不徐不緩得接口道:“我本在想,祁相究竟會将小姐藏覓在哪,卻沒想到,祁相竟然這樣大膽,堂而皇之地,竟将古樓國罪臣之女,改名換姓、金屋藏嬌。只是不知道,若是大魏國國主知道了此事,又會對自己親口賞賜的婚事,如何做想呢?”

風依舊徐徐地吹着,氛圍卻似是緊了緊。

“陸軍師,可還記得我們的約定?”祁寧這樣說的時候,視線落在湖面上,靜得不泛一絲漣漪。

陸琊看着他,想從這個男人的神色中讀到一些什麽,最終,卻依舊是一無所獲,別開眼去,笑了笑:“自然記得。關于小姐依舊活于世上的事,除我自己之外,康家軍再無第二個人知道。”

說到這裏,言語一頓,冷笑道:“我知道如今小姐失了憶,但這并不代表着以前的事足以一筆勾銷,哪日若是小姐想要離開,我定會帶小姐走。康家與大魏、與你祁寧的恩恩怨怨,永遠不會就這樣輕易了結。”

“我,知道……”

祁寧這樣答的時候,嘴角卻是抿了抹笑,似有似無的弧度,看在眼中閑得格外無奈疲憊:“只要你還記得那個約定便好,至于‘原諒’,我從來沒有指望過。”

陸琊看他半晌:“如今,我也只希望小姐可以好好的。康家軍的那些兄弟那裏,我自會去解釋,但也,僅此一次,下不為例。若再有暴露小姐身份的情形出現,我不會再來幫你。畢竟,我們康家軍與你祁寧,始終,是敵非友。”

祁寧擡眸看他:“那是自然。”

被這種閑淡無波的神色看着,陸琊不禁蹙了蹙眉:“要我記得約定,你也不要忘記了自己的承諾。當年自高園離開之時,你曾答應過我,有朝一日若讓小姐再有危險……”

“‘除、非、我、死’。”淡淡地接下這句話,四個字出口,祁寧卻笑意淺然,“那天,我是這樣起誓的。”

陸琊大笑幾聲:“好,只要你沒忘就好。今日的情形我暫且只當意外。若非有我在,等你從那麽遠的地方游水過來,小姐可還有救?我探過小姐的脈搏,她身上中的,可是名叫‘芙蓉醉’的一種毒藥。”

祁寧神色微微一滞,漸漸便又凝重起來:“你是說——芙蓉醉?”

陸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祁相,這件事,恐怕還得由你查清後向我交待才是。為什麽這皇宮大內特有的芙蓉醉,會出現在小姐的身上,在你祁相的身邊,怎的還會有人想向小姐下手?”

“這件事,我自然是會徹查清除。”

一句話沉藏覓在風中,卻低沉地讓聞者都為止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君不見霸王,君甚懷念……

本文簽約出版,撒花。

PS.番外交待的只是部分呼之欲出的背景,為了大家看着方便所以理了一理。很多細枝末節尚未交代,和尚不想劇透……因此對于看了番外就要棄文的同志們,請看和尚哀怨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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