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魏善公主
其實秦淮也不想竟會這樣快便回朝,想着那魏景禦口親封的賜婚,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并非覺得嫁給祁寧是委屈了她,甚至可以說是她高攀,但是心裏總是好似堵這什麽似的,上不去,下不來,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委實難受。
這一路歸去,沿途風景極好,又有宋拂的衛隊保護,心情自然也舒暢了很多,秦淮便幹脆借游玩為由,不動聲色地拖延着時間,原本快馬幾日的路程,竟被生生拖上了十來天。
最後一站東寧郡,秦淮幹脆想方設法地賴着不走了。
她一副樂不思蜀的模樣,祁寧對回京的态度自始至終半冷不熱,倒是把宋拂給急了個夠嗆。
“二嫂,這是上好的燕窩,剛噸的。”
看着宋拂獻寶似地笑眯眯遞上的燕窩湯,秦淮故作不懂他的心思,裝模做樣地抿了一口,亦同樣是笑盈盈地道:“多謝宋拂關心了。”
宋拂皮笑肉不笑地道:“最近幾日看二嫂都沒有上街游玩,是不是對東寧郡有些厭倦了?”
秦淮又抿一口燕窩,點頭道:“這街上也确是沒什麽好玩的了。”
宋拂眼睛一亮:“那是不是……”
“不過嘛……”秦淮慢悠悠地打斷了他的話,微笑道,“聽說這東寧郡周圍有幾個縣城,都是好山好水,這幾天我想去看看。”
宋拂的笑容頃刻僵在臉上,幹聲道:“說到好山好水,哪裏比得過帝都呢?”
“這當然不一樣,你不懂的。”秦淮瞥了他一樣,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莫非宋拂你急着回去?”
急!當然急!宋拂心裏念叨着,嘴巴上卻說不得,只能涎了笑道:“也不是……只不過不知道二嫂多久能夠玩夠,我也好安排一下時間。”
秦淮琢磨了一下,搖頭:“我也只是聽說有好玩的,具體多久,也不清楚。”
就在宋拂的表情就要徹底垮臺的時候,外頭有人急匆匆地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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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拂當即沒好氣地斥道:“這都做什麽呢?平時是怎麽教你們的,怎麽就這麽得毛毛躁躁的?”
也虧得連宋拂也能罵別人毛躁。秦淮覺得好笑,聽外頭那人唯唯諾諾的,便忍了笑擺手道:“好了,有事就去忙吧。”
“那我先走了,二嫂。”宋拂顯然對于這樣的收尾極不滿意,但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去,門口沒幾步,只聽他又高聲喊了句,“什麽?”
話音剛落,便聽到急匆匆跑出去的步子。
秦淮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燕窩,詫異地看着宋拂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恰間尚淵從屋外走進來,便問:“怎麽回事?”
尚淵答道:“聽說是魏善公主來東寧了,宋校尉理當是去恭迎。”
秦淮不由詫異。
魏善公主?那不就是當今大魏朝國主魏景唯一的孿生妹妹?聽聞這個公主美若天仙,唯一不足的就是身體纖弱,似天生便有隐疾。也正因此,魏景才将她視若珍寶、百般呵護。
這樣的公主理當居于深宮之中才是,怎的就會跑來這東寧郡?
秦淮疑惑地看着尚淵,半晌,他才淡淡地答道:“魏善公主母妃本在落櫻寺久住,因而公主也常來東寧郡走動。”
雖然尚淵答得滴水不漏,不知為何,秦淮卻總覺得,他似乎少說了一些什麽。
這幾日,東寧郡的天色都極好。似是因魏善公主到來的關系,整個郡內上上下下都極是忙碌。
秦淮在屋裏呆了幾日,心知這公主既然來了,宋拂便也不會急着想回京了,就沒多動出門走動的心思。那日只是坐在書桌前看書,卻聽外頭吵吵嚷嚷的。
推門出去,尚淵立在外面,還不及問,他已接了口,道:“魏善公主來了。”
秦淮愣了愣。
并不是因為魏善公主的突然造訪,而是因為尚淵的态度。尚淵極少有這樣明顯警惕的态度,眉心緊緊擰着,若不是知道來人是那個公主,恐怕會以為是來哪個人要對她不利似的。
那些人很快就上了樓,秦淮也終于知道為什麽腿腳不便的魏善公主,依舊可以來去自如的原因了。
同樣的,她也知道了,尚淵擺出那副苦大仇深神色的緣由。
看了看那個将魏景公主抱在懷裏的男人,秦淮只是笑了笑,随即恭敬地施了一禮:“民女秦淮,見過魏景公主。”
低着頭,上頭半晌沒有聲息,許久,才聽到徐徐的一聲:“免禮。”
這樣的語調有些慵懶,然而配合上這種柔柔的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協調合适。
秦淮擡頭,看到了魏善公主落在自己身上揣摩的視線,同時也瞥見了将她抱在懷裏的祁寧的視線。
雖然始終是一貫平淡的神色,但是可以感覺得出來,今日他的注意自始至終沒有從她身上一開過一瞬。
秦淮嘴角的弧度又勾了勾。
祁寧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輕衣,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魏善公主也是一身勝雪的長裙,徐徐地拖曳着,從那人懷中毫無支點地垂下,輕輕墜在地上。
乍眼看去,這兩個人是多麽的般配。
許是畫面太過協調,竟叫秦淮感覺眼裏也有些微微地生疼。
宋拂跟在後頭,探頭探腦得顯得有些憂心,但越是這樣的神色,越是叫秦淮的心反倒靜下了。
魏善公主首先開了口:“你就是皇兄許配給祁寧的女人?”
畢竟是皇室的血統,雖然語調嬌弱,卻隐約地透着霸氣。
秦淮看了一眼祁寧,垂眸應道:“是。”
“祁寧,原來你喜歡這樣的女人。”魏善公主擡了擡頭,笑眯眯地,卻是對祁寧說的,“如果我也變成這樣的女人,你會不會喜歡我?”
她的話說得很是坦誠而直白,膽大得任所有男人都足以臉紅,然而咫尺的吐息落在臉上,祁寧卻是連眼睫都沒有多顫一下,只是淡聲道:“善兒莫要說笑。”
秦淮垂落的眼眸微微顫了一下。
善兒……
他叫她“秦淮”,卻叫她“善兒”。
魏善公主對他的冷淡熟視無睹,盈盈笑道:“每次你都這樣,以前你不是這樣的,說真的,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的那個樣子。”
祁寧沒有答話。
有丫鬟端來了椅子,祁寧彎身将魏善公主輕輕放到椅子上,秦淮留意到魏善自然至極地摟過他頭頸的手,親昵而娴熟。顯然,這樣的動作,兩人都已經做過無數次了。
秦淮垂眸不再看,餘光卻瞥見一塊絲巾輕飄飄地落過,落在了她的面前。這是雪綢做的絲巾,輕巧而名貴。
魏善的聲音又從頭頂響起:“是叫秦淮嗎?我的腿腳不便,能不能幫我撿下絲巾?”
“是。”
秦淮應着,低頭撿起,走去時徑直到魏善面前,也沒有多看祁寧一眼。
魏善身手來接,到手的時候忽然一松,那絲巾經風一吹又翩翩飛落在地。
秦淮愣了愣,便聽魏善嘆息道:“連塊絲巾都欺負我,罷了罷了,掉在地上兩次也都髒了,我便不要了。”說着,又向祁寧伸出手去,微微笑道:“這裏不好玩,祁寧,帶我去游湖吧。”
“好。”祁寧彎腰,由着她又攬上他的身子,輕手輕腳地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外頭風大,叫人多帶幾點披風。”
“嗯。”魏善順從地應着。
那條剛搬上的椅子又被人手忙腳亂地撤下。
秦淮的視線落在他們的背影上,一時渙開,那些背後的陽光有些刺眼,刺得整個眼睛這樣陣陣生疼。然而,手始終落在身體的兩邊,也不曾舉起去拭去那片疼意。
祁寧的背影顯得有些模糊。
她以為他的溫柔只對她一個人,原來,并不是這樣的嗎?
正出神,忽見祁寧的懷裏探出一個人頭來,秦淮下一跳,卻見魏善看着她,忽然揚起了一抹笑意來,笑得這樣溫和,格外的人畜無害。
“二嫂,你千萬不要誤會!”剛才始終跟在後頭的宋拂好不容易可以開口,終于忍不住跳出來。
秦淮收回視線,看着他笑了笑:“誤會什麽?”
“就是……那個誤會啊……”秦淮這樣的态度,反倒叫宋拂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得使勁地撓後腦勺,“魏善公主喜歡二哥,但是二哥并不喜歡他,當初皇上有意把公主賜婚給二哥,卻被二哥當場拒絕了。”
秦淮不由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麽要拒絕?”
宋拂無語:“當然是因為二哥不喜歡她。二哥喜歡的是二嫂你啊。”
秦淮心頭滋味莫名,只得依舊勉了一抹笑:“以前,我跟祁寧,真的有那麽好嗎?”
“好!當然好!”宋拂幾乎脫口而出,頓了下,忙又補充道,“二嫂和二哥相愛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人插手的餘地。”
“是麽……知道了。”秦淮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笑了笑,“魏善公主要去游玩,你理當有很多事要做的吧?還不快去!”
宋拂點了點頭,看了下秦淮,雖有猶豫,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回屋坐在桌邊,秦淮不由微微出神。
有的時候她是真的看不透祁寧,對于一個并不喜歡的魏善公主,他都可以溫柔備至,那麽,他對她的溫柔,到底有哪些是出自真心,而又有哪些,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的呢……
當初,“她與他相愛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插手的餘地。
那麽,現在呢?
她不記得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有多愛這個男人。早已不再是以前“相愛”的那個時候,更何況,她從不知道,這個男人對她,到底是有多深的“愛意”存在。
現在的他們,又會不會,有着讓別人插手的餘地呢……
今天,魏善公主來間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下馬威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 =!已經補到快沒命。。
番外 緣起緣滅
這只是一個,關于這個故事發生以前的故事。
也許這個故事理當很長,這裏,只是用很簡單的方式,向大家陳述。
以前,當她第一次用“秦淮”這個名字的時候,是在秦淮河畔。
她與他初識,他告訴她,他叫“長寧”。
很久很久以後想想,其實他們的相遇,原本就是一個互相隐瞞和欺騙的開始,不曾想過,這種隐瞞和欺騙,竟然陸陸續續持續了十年、二十年,又或者說——近乎一生。
她不曾想,當年自己告訴他“秦淮”這個名字的時候,便已注定自己的後半生,永遠将被這個名字所替代。
秦淮。又或者說——康青柔。
古樓只是一個小國。茫茫的沙漠之中,一個渺小而瘦弱的存在。
弱肉強食,大魏朝一朝獨大,連年的進貢民不聊生,而奮起反抗的古樓國,自然要成了殺雞儆猴的犧牲品。
只不過,古樓雖然渺小,卻有着康家軍。
大魏朝老将軍鄭衛天,帶軍駐紮邊境兩年有餘,卻始終沒有攻破過康家軍的防線。
雙雙對峙,争執不下。
沒有人想過,彼時會有一個少年在缤紛的戰火中悄然來到古樓境內,只身一人,随行的,也只是一個叫“尚淵”随從。
白衣少年,一匹白馬,便在秦淮河畔邂逅了她,她說她叫“秦淮”。
也許少年自始至終知道她的另一個名字,只是故作糊塗。
一個叫秦淮的女子,原本只是手上策劃好的一顆棋子,誰想竟然真的愛上。
在博弈的時候,往往是誰先動情,誰就輸得一敗塗地。
他和她之間,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情在先,更不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情更深,然而,第一場博弈下來,贏家是他。
這一局,他勝在理智。
在對她的愛,和對國家的忠誠之間,他選擇了“忠”。
古樓國國主被說服,讓大魏朝祁相押遣康家滿門入魏為奴,換走七年無戰亂紛争的和平。
就在祁相再次成為天下傳說的那一夜,他醉了。
獨自一人醉倒街頭,也不知滿身斑駁的究竟是酒痕,還是淚漬。
唯獨他自己知道,并非是他相要擁有理智,而是這片天下要求他不得不時刻保持這理智。
一步行差踏錯,許就是大魏朝成千上萬塗炭的生靈。
踏入皇宮的第一步起,他可以是翻手成雲覆手雨的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唯獨擁有不起的,便是自己的感情。
在落獄的那天,她也知道了他真正的名字——祁寧。
祁寧。祁寧。
永遠不會是當初那個自稱是“長寧”的少年。
她自知自己錯了,不關是“秦淮”還是“康青柔”,在這個人的眼中,只是棋子罷了。
如今她已盡了自己的用處,所以,注定被抛棄。
她不恨。因為恨也已經沒用了。
铮铮的鐵籠。她被牢牢鎖在裏頭,只要擡頭,便可以看到月色,那些星淚斑駁陸離地點綴在天上,怎也不及她心中的淚雨滂沱。
也不知是麻木了,還是幹涸了,她不知為何,竟也再流不出淚來。
靠這冰冷的欄杆,木然地擡頭看去,她并不知道自己蒼白的臉色落在了另一個人的眼中,轉化成刀,深深地紮進了他的胸口。
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他會做怎樣的決定?
他,不知道。
也許會抛棄這個身份,任性一次。
也許會放棄統一天下的宏圖壯志,任四處紛争,任百姓們身處水深火熱。
或許,即使背負千古罵名,只為這個女子而活。
只可惜,所有的“如果”都不複存在。
若真可以存在“如果”,倒不如說,“如果”他自始至終都不是什麽“祁寧”,而只是那個叫“長寧”的少年,那該多好……
可惜一切不過都是,癡人說夢。
她不會知道,有一個人特意找人豐富了她的待遇;她也不會知道,只要有一個人對她辱罵拷打,那個人定活不過第二天……
當然,更不會知道,有一個人,每天奔波忙碌完之後,只會遠遠、遠遠地看着她。
他很累。很疲憊。
康家被鎖入了高園之中,自此,徹底淪為俘虜。
而他只能在高園之外遙遙地看着,何等的諷刺。
日如流水,有什麽在悄無聲息地安排着。
誰也不知道那一日高園的大火是怎樣燒起來的,然而這樣大的火勢,任別人怎麽撲,都不曾撲滅。
裏面的磚瓦殘垣都被燒得精光殆盡,同樣也燒光了康家滿門,屍體被一具又一具地擡出,朝中專門派人清點,起火的原因,也再也無從追究。
這一場火,好似把以前的所有恩怨都燒得徹底蕩然無存,同樣的,卻也讓又一場恩怨悄無聲息地蔓延。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的是一處陌生的環境。然而當得知這個宅院的主人的時候,唯一的感覺,竟然想笑。
徹底地笑。
回想,才想起在那一場大火中,看到那人出現時候的情形。
瘋狂蔓延的火勢,他忽然出現,卻是說要帶她走。
是反悔了嗎?然而現在反悔,又有什麽用呢?康家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早已在這場大火裏徹底被剝離殆盡。那場大火吞噬了她爹娘的魂,吞噬了她哥哥們的身軀……
而如今,這裏是祁相的府邸。
那個将他們全家自戰場逼下,不費一兵一卒便滅了她滿門的祁相。
也是那一個,自一開始就準備将她視若棋子、徹底操控的長寧。
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始至終,他許是都錯了。
然而事到如今,即使恍然醒悟了又如何?
這場如預期規劃的大火,也不過只是他對她的一個小小補償,怎的也無法彌補康家全家的血肉。
這一生,他欠他的不只是情,更是命。
這天下,他唯獨允許她對自己做任何的事,包括一劍穿心、見血封喉。
寧可她對自己痛罵、惡斥,也不願如現在這樣,不聲不響、不哭不鬧。
也不知為何,原本那樣舉手投足都足以亂他心弦的女子,竟然如同沒了軀殼的人偶一般。木然、無神。
時日如水。
他始終對她百般呵護,而她也依舊對她不理不睬。就如外界所說,康家一門忠烈一夜滅門,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康家小姐康青柔。那麽,如今的她究竟是秦淮,還是那個已死康姓女人,她也不知。
沒有人知道,她木然的神色背後究竟藏的是什麽,更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麽。
那些丫鬟們只知道自家大人金屋藏嬌,卻從來對她的來歷閉口不問。
人人只當她無情無欲,卻也不知,她心中所看所想,比任何人都要來得清明——這祁相府中,一個個忠誠的外表之下,不乏有人藏着一顆通外的心。
只不過,這些皆與她無關。
那一日,花園小憩。
借着周圍無人的契機,她終于如願以償地脫逃出走,只可惜途中撞到侍衛,被誤認為刺客,不得不奪路而逃。
祁相府中素來沒有常常走動,自然不熟,慌不擇路下竟亂入了一處花園,腳下一滑失足落水。
周圍趕來的人越來越多,被緊緊圍住的那一瞬,她撲閃的動作一停,腦海中一片寂靜,閃過的一下念頭,竟是有意尋死。
要她真的逃離這裏,又當如何呢?
真讓她親手啥他報仇,竟是怎樣痛苦的一件事。
真當逃離出去也就罷了,這樣的機會僅有一次,若被捉回,定會囚禁一生,若真要這樣,倒不如,死了算了……
靜靜地沉入水底,好似一塊沉石一般。
周圍盡是下人們手忙腳亂的嘈雜聲,這一瞬,她卻是有意求死。
知覺慢慢渙離,最終知覺頭沉沉地撞上一處巨石,便徹底地睡了過去……
他不想她竟會做出這樣的事,聽人通報,再已顧不上早朝,當即回府。
白天入宮,晚上不眠不休守在她床邊照看,終于,換得了她醒來的消息。
然而,不料醒來時的她,竟失去了記憶。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悲。
她不記得他,同樣也忘記了他與她之間的恩怨。
不記得他,也意味着——不會,再恨他。
如果這是老天最後的安排,許是嘉獎,許是懲罰。
再次複蘇,她第一眼看着自己時候的眼神,淡然、茫然,好似初生嬰孩一般,憐惜間,竟叫他的心口隐隐地生疼。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
這樣問的時候他聽見心跳,第一次知道原來自己的心跳聲竟也可以是這樣的突兀。
從沒有懼怕過什麽,但是這一刻,卻是這輩子從未有過的害怕失去的感覺。
“你叫秦淮。以後記住,我的名字,叫……祁寧。”
抿唇,輕輕吐出幾個字,就好似她第一次見面時告訴他的一般,他說——你叫秦淮。
秦淮。這個名字,或許比青柔更要來得适合她。
抱着她,安靜地坐在湖邊。
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安靜地抱她了,一時間有些恍惚,感覺這樣的不真切,這樣的不自然,忽然害怕,這種安寧的感覺會在什麽時候又突然徹底地破碎了。
原來,他這樣的男人,竟然也是懂得害怕的……
他不知道老天給他的眷顧究竟會有多久。
他知道,只要她的記憶恢複,這些所有的安寧和平和的粉飾太平,将會徹底的——蕩然無存。
誰也不會想到,新的故事,卻是從這裏才真正地開始。
新的故事裏頭,她叫“秦淮”,他叫“祁寧”,再沒有“康青柔”的存在,更加沒有那個叫做“長寧”的少年。
但是新的故事裏,有魏景、魏善,有尚淵、尚香,有宋拂、程亞夫,有陸琊,還有,很多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番外收尾吧。
雖然沒有全部點出細節,但大家可以大致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嗚咽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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