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非去不可

來開門的人,是祁寧。這時穿着一身便衣,臉色略微有些低沉。

秦淮往裏頭看了一眼,那桌旁坐着的人确是公主魏善,此時也正看着自己。那雙眼中的神色道不清明,半晌,才微微一彎:“想不到最先得到消息的人,竟然會是秦淮姑娘。”

她的話中有話,秦淮微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屋中半晌沉默。

祁寧靜靜地看着她,許久,才道:“方才京城傳來消息,大哥統領的軍隊,在返京途中遇了埋伏,如今——生死不明。”

也不知是祁寧的話語太過平靜的緣故,還是外頭的風本來就涼,秦淮覺得身體仿似禁不住地有股顫意,想從祁寧的神色間讀出些更多的東西,然而,卻什麽都看不出來。

秦淮不禁想起那個大個子的程亞夫,覺得這個消息太過突然了:“大哥這一路不是說捷報連連嗎?怎麽會突然出這種事情?”

祁寧沉默良久:“埋伏在途中的,是北奴的軍隊。”

“北奴?”秦淮不禁吸了一口氣,想起那個嗜血殘暴的玄王,全身陡然澆下一盆涼水一般,“難道大哥落入了他們手中?”

祁寧搖頭:“這還不能确定。但是如果大哥得以脫身,定當會想辦法找我們。如果沒有,那就表示——他沒辦法與我們聯系。”

聞言,秦淮也陷入了沉默。

很顯然,現在的情形無外乎兩種:

或是,程亞夫現已被北奴軍俘虜,身陷敵營,難以與大魏取得聯絡;或者就是,他已經——死了。

秦淮的胸口此時微微一緊。

不管是那種情形,都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雖然與程亞夫稱不上太過親密的關系,但是,對于這個笑起來有些憨厚的大個子将軍,她還是頗有好感的。

至少,她跟着祁寧一道,叫他一聲“大哥”。

Advertisement

屋裏的氛圍不禁有些沉悶。

就在所有人沉默的時候,遙遙的就有一陣急促的步聲自院外傳來,人未到,聲先至:“二哥,北奴軍突襲了大哥的軍隊,那是真的嗎?”

宋拂急匆匆地跑到跟前,一把已經拉住了祁寧的袖子。

他跑得很急,整個胸膛急促地起伏着,一瞬不瞬地看着祁寧,恨不得這只不過是一場玩笑。

祁寧也是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沉沉地點下了頭。

宋拂的兩眼幾欲噴火:“這北奴蠻夷莫不是反了!偷襲大魏的軍隊,莫非想要做第二個古樓國不成!”

“三弟!”

祁寧沉聲的一句呵,才叫幾乎已經怒火中燒的宋拂稍稍回了些許的理智,回頭看了眼旁邊的秦淮,強壓住怒火道:“如果大哥有什麽不錯,我定要讓整個北奴國替他陪葬!”

“三弟,你且別急。皇上已經下了聖旨,明日我便起程回京,不日出發,去未安郡走一趟。”祁寧此時已經恢複了往日平淡的語調,話說到這頓了頓,轉身看像秦淮,神色才稍稍動容,“我們的婚事,恐怕又要延期了。”

若是往日,“婚事延期”的這句話,聽在耳中必是無比的悅耳,但是在這個時局聽到,秦淮也來不及欣喜了:“婚禮延期都是小事,只是,這北奴國不是才來過大魏朝示好,這次又怎會突然來犯?”

這句話問出口,周圍詭異地一陣沉默,就在秦淮詫異自己是否說錯話的時候,魏善慢悠悠地開了口:“當初北奴國派使者前來我們大魏,示好只是表象,真實的目的,是為了說服皇兄同他們聯姻。”

“聯姻?”

秦淮愣住,看像魏善,卻見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看着自己笑:“大魏如今只有我這麽一個公主,他們希望我可以嫁到北奴和親。然而那時候,因我态度強硬,皇兄不得不拒絕。”

秦淮沉默。

身為皇女,光鮮亮麗的表現自然是所有人欽羨的,但不想這種外表的光暈之後,竟還有着這樣的無奈。

北奴雖然并不如大魏朝這般的強大,但是在這周圍的五十四國國,勢力不容小觑。北奴人本就好勇鬥狠,且能兵善戰,倘若真要打起,恐怕對于大魏而言,也并不是什麽好事,不說元氣大傷,恐怕也會損兵折将,需要養精蓄銳好一段年月。

想起魏景曾經将魏善賜婚祁寧的事,秦淮不禁出神。

若當初祁寧接受了這門婚事,北奴是否就不會捕捉到這個借口,來跟大魏朝兵戎相對了呢?

說到這點,秦淮也知魏善是恨她的。

咬了咬唇,問道:“帶兵去未安郡,是否會有危險?”

“帶兵這事,明日回朝後我去同皇上說,未安郡,讓我去。”宋拂方才一直屏神沉思,這個時候忽然開了口,斬釘截鐵地道,“說到底,二哥你是文臣,我才是武将,如果皇上不放心,派賀藺當我的軍師,一同前往便是。”

祁寧不容他多想,已經搖頭打斷了他:“皇上已經欽點了我,你與其跟我去,倒不如留在京師,替我照看秦淮。”

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想着自己,秦淮忙搖頭道:“我呆在相府又不會有什麽危險,有尚淵在就夠了,宋拂還是跟着你比較好,有什麽事情,還可有個照應。”

祁寧看了她一眼,抿唇一笑:“不要把京城看得這麽簡單,那個地方,不比戰場安全多少。”

許是燈火迷了眼的關系,這樣的一笑,竟然讓秦淮自骨髓深處攏上一股寒意,不禁打了個冷顫。

“都不用争了,我回去同皇兄說,讓宋校尉帶兵未安。”魏善仿似下了決心,一字一句道,“我的話,至少皇兄還是會聽上一些的。”

祁寧搖頭:“不用了,這次皇上的決定已下,不是這麽容易改變的。你不需要因為此事再跟皇上去鬧上一鬧。”

魏善臉色略顯難看:“你就非去不可嗎?”

祁寧微微沉默,點頭:“是。”

魏善臉上的神色一沉,語調也不自覺冷了起來:“如今北奴突然出兵,誰都不知道究竟安排了多少的兵力,你難道想要去送死嗎?”

“送死”兩個字紮入耳中,秦淮只覺得一陣生疼,這時祁寧輕嘆了一口氣,道:“你不想讓我去送死,難道要我讓三弟去送死不成?”

宋拂想都沒想,聞言,幾乎是脫口而出:“我不怕!”

“閉嘴。”祁寧輕描淡寫地一聲呵斥,将他的話生生迫了回去,轉身,吩咐道,“來人,送公主回去。”

外頭早已有人備好了鸾輿,走入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到公主身邊本想将她抱起,卻被魏善惱怒地一拳打了開去,轉眸怒視着祁寧:“你到底什麽時候會聽我一句話?以前你、我、還有皇兄,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你先回去。”祁寧的語調卻是比以往還要平靜,看那侍衛沒有辦法,便轉身親自去抱魏善。

魏善一番掙紮還是被他從椅子上抱起,怒火中燒間一頓拳打腳踢,看得周圍的人直倒吸了一口冷氣。

要知道,這舉國上下,還真沒有幾個人敢對祁相這樣拳腳相加的,然而同樣的,也沒能有幾人,敢在公主這種暴怒的态度下,還能這樣臉色不變地強行行事的。

魏善又惱又怒,掙紮無效下無意中狠狠地一巴掌下去,指甲在祁寧的臉上刮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周圍豁然一靜,她也止住了動作,愣在那裏。

然而祁寧好似沒有絲毫察覺,依舊是抱了她,緩步走向輿駕。

魏善掙紮的動作停在那裏,雙手狠狠地揪住了祁寧胸口的依舊,埋下了頭,隐約間全身因為抽泣而隐隐顫動。

秦淮站在一旁,自始至終沉默地看着,心裏有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滋味。

直到魏善公主在一行人的簇擁下離開,周圍靜下,氛圍依舊顯得有些古怪。

雖然她不知道他們的過去,但是也明白,魏善、魏景、還有祁寧,他們之間肯定也有着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中,顯然,并沒有她……

許久,宋拂才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沉默:“二哥,其實剛才公主說的對,這一行太過兇險了。我無親無故的也不怕有什麽萬一,但是如果你遭遇了不測,你讓二嫂該怎麽辦呢?”

這句話過耳的時候,連始終淡然無痕的祁寧也微微變了變神色。

秦淮見他看來,也只是擡眸,淡淡地看着他。

半晌,祁寧才緩然而又疲憊地開了口:“三弟,你以為,善兒跑去說情,皇上就真的會讓你代替我出征了嗎?”

宋拂的身子無意識地顫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祁寧望着窗戶外當空直立的月色,一時間,語調遙遠得仿似從天際傳來一般:“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正是因為此行萬分兇險,皇上,才會想要讓我去啊。未安郡這一行,我是非去不可的了。”

頓了頓,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盡是無奈和疲憊:“皇上對我的顧忌與猜疑,可是已經一日盛過一日了啊……”

餘音落在耳裏,聽起來,叫人感覺說不出的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二更~~~~~~~~~~雖然依舊冷着...但是小光頭冷卻快樂着。T_T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