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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問秋想了想,問:“你不會是特意選的y鎮吧?”

陸庸答:“不是。這是湊巧,本來我的藍圖計劃裏就有這一步,剛好你回來了。”

沈問秋放心。

在不會說謊這件事上,他對陸庸毫無懷疑,陸庸要是願意說謊,就不會直說他是爛人,也不會拒絕八百塊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都覺得陸庸過分正直到紮人的心。

不知不覺走到車旁。

沈問秋無意識地把手搭上車門,突然停住,心想:這次上車以後跟陸庸回h城去可跟以前不同,那次是陸庸邀請他,這次可是他主動要去。

陸庸也跟着他站住腳步,問:“怎麽了嗎?”

沈問秋搖了搖頭。

雖然他說了請陸庸收留他,一直收留他,而且陸庸答應了,他也知道陸庸是個言出必行的大好人,但未來的事誰說得清。

他莫名想起年少時在本子上抄過的一句名言警句:除了沒用的肉體自殺和精神逃避, 第三種自殺的态度是堅持奮鬥,對抗人生的荒謬。

他并不愛喝心靈雞湯,只是想到罷了。

如此想着,沈問秋說:“每次都是你開車太累了,這兩天你也忙前忙後的,我來開車吧,反正有導航。”

陸庸怔了下,遲疑委婉拒絕:“幾個小時開車很累的。”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沈問秋說,“我這幾天除了睡就是睡,現在精神充沛。”

陸庸還想拒絕,說實話,他還總改不了習慣,想把沈問秋當成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供着,并且自認為毫無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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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為之竊喜,沈小少爺如今只是他一個人的小少爺了。

卻聽見沈問秋又說:“以後,以後日子還長着,我們要一起生活的話,總不能什麽都讓你做,我也要為你做些事情,就算只是個小事。而且,要是連這點累我都受不了,我怎麽工作還錢?要是完全不動,豈不又成了客人?”

陸庸心頭一熱,這是再次把他歸為自己人了?沈問秋說的有道理,難得沈問秋想要重新再來,絕不可以打擊他的熱情。

于是陸庸點頭:“那、那好。”

這車買來以後,陸庸還沒把駕駛位讓給別人過,換坐到副駕駛位上還很不習慣。

他扭頭看沈問秋,仍不放心地問:“你還會開車嗎?”

沈問秋緊盯着前方,說:“會啊。”

陸庸感覺自己仿佛成了一個汽校教練――脾氣最好的那種――緊張兮兮地觀察沈問秋開車,在他生疏時給他指點兩句。

沈問秋老老實實地聽從了陸庸的話,陸庸怎麽說他怎麽做,确實有好些年沒開車了,手生,漸漸熟起來,再到車子駛上高速,一往無前地朝着地平線行進,暢通無阻,他的心情也像是被迎面而來的強風給拂順了。

沈問秋呼出一口氣,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對陸庸說:“謝謝。”

陸庸答:“你本來自己就會開車啊,我只是随便說幾句幫你記起來而已。你一向聰明,以前就是,一道題教你一遍你就會了。”

沈問秋說:“那也是你教的好啊。”

……

高一下學期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以後,沈問秋被換去跟陸庸同桌,在最後一排,這當然是沈問秋偷偷去要求的。

一般都是想換個好位置,倒是第一次見想去最後的位置。

他們班人數是單數,兩兩一桌,必定會有一個人被剩出來,上學期這個人就是陸庸。他長得實在太高大,就算坐最矮的椅子,還是容易擋人視線,加之他并沒有視力問題,安排他單獨坐最後也沒關系。

陸庸對着過分熾熱的友情感到不安,總覺得自己配不上跟校草同桌,被照顧,私下問沈問秋:“你跟我同桌我們在最後一排,你又不高,你還看得到嗎?”

沈問秋被陸庸的天然黑氣了一下,要不是他跟陸庸熟,肯定會認為陸庸是在諷刺人,他沒好氣地說:“我哪不高了?我挺高的!我上學期還長了兩厘米,有一米七五了!你不想跟我同桌嗎?”

陸庸漲紅臉,憋半天還是無法說謊,反而更顯的眼巴巴:“想的。”

但位置出來以後,陸庸見沈問秋被他先前的同桌拉走問:“你怎麽跟陸庸一桌了?”

沈問秋答:“你不是跟曉曉談戀愛嗎?我不當電燈泡送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還不好?那我都成了孤家寡人了,我就去找別的朋友同桌呗。陸庸生活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我想多照顧他一下。”

對方陰陽怪氣地說:“你最近跟他真是不一般的要好。”

沈問秋理直氣壯回答:“是啊!”

陸庸無意中聽見,耳朵都被燙紅了。

他決心不能辜負沈問秋對他的好,但,這似乎與沈問秋想的不大一樣。

沈問秋本來以為陸庸總是順着他,和陸庸同桌,他能過上為所欲為的好日子,就像在寝室裏一樣舒舒服服。

頭兩天還好,有天他一直在追的小說出了最新一本,他問人借過來,打算趁上課偷看,才掏出來,就感覺到旁邊一個過于有存在感的視線在注視自己。

沈問秋扭頭,對上陸庸失望震驚的目光,沈問秋心裏一個咯噔,總覺得再繼續下去,他在陸庸心裏完美的形象要坍塌了,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偶像包袱,對別人都沒有,就對陸庸有,于是紅着臉,把小說收起來了。

一直到下課,他們一句話沒說,雖然上課本來就不該說話,可是氣氛僵硬也不假。

沈問秋心裏亂糟糟的,想給自己解釋一下,又無法解釋,他好納悶,身邊的同學誰沒在上課的時候偷看個小說、看個電影、打個游戲啊?至于這麽大驚小怪嗎?

直到這時,沈問秋才隐隐約約發現,為什麽他對陸庸的觀感和其他朋友不同。

因為陸庸待他也跟別人不同,陸庸甚至有點像他的信徒,對他千依百順不說,即使不開口,一舉一動之間也會像是将他捧在掌心一樣。

他從小就是最漂亮的孩子,又嘴甜,從來都受捧,可陸庸還是特殊的,似乎在陸庸眼中他是完美無缺的。

……現在出現污點了。

沈問秋想。

陸庸去上廁所了,上完回來已經快上課了。

沈問秋還糾結在自己人設破滅的事情上,陸庸坐下來,對他說:“你在害怕嗎?我又不回去舉報你。”

沈問秋一臉沉痛反省,正想承諾以後上課專心認真,不開小差不看小說。

陸庸卻說:“你那麽想看的話,就看啊,我給你把風。”

沈問秋:“……”

陸庸還是溫吞地說話:“上課的筆記我會認真的,等到下課啊晚自習我再給你補回來,不用擔心。”

沈問秋一時之間,心情複雜,不管他自己的人設變沒變,這下陸庸在他心裏的人設是先變了。

陸庸倒是慣着他,可沈問秋反而覺得沒意思。

大抵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每天看陸庸那麽認真上課寫作業,沈問秋自然而然地越發少地在上課時摸魚。

陸庸不但上課專心,還一下課就寫作業寫考卷,他以前也努力,但這個學期格外努力。

同學跟沈問秋說:“……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跟他說的一樣放學回家不寫作業啊。寫就寫呗,有什麽好說謊的?虛僞。裝老實。”

班上只有沈問秋知道陸庸的秘密計劃。

為什麽陸庸這學期尤其努力,抓緊時間?因為他要把晚自習本來用來寫作業的時間擠出來,在草稿紙上演算他的發明設計。

沈問秋每天看着陸庸在簿子上塗塗畫畫,太想參加了,這可不比打游戲看小說要酷多了嗎?就是幫陸庸打打下手也好啊。

陸庸無情地拒絕他:“你先把作業寫完,寫完我就讓你一起。”

沈問秋心癢難耐,沒別的法子,于是也只好集中注意力,抓緊一切時間,下課以後也怎麽跟同學一起吹牛聊天,一心只想趕緊早些把作業寫完,才好到了晚上跟陸庸一塊兒“玩”。

他的成績從此節節攀升。

回去以後,沈問秋還跟爸爸說不要周末的家教補課了,他現在不需要!他可以背着小書包去陸庸家一起寫作業!

那次他過去時,陸庸正在給他爸幹活,抹把汗說:“你要麽等一會兒,我得出收一車廢品,先前說好了的。”

去的次數多了,沈問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坐上陸庸的三輪車就說:“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一道過去,裝了滿滿一車的廢紙。

再回程時,遇上一個上行斜坡,沈問秋看陸庸騎車騎得費勁,衣服前襟後背都濕透了,問:“我來給你推車吧。”

陸庸咬緊牙說:“不用,你坐着就行,我騎得動。”

真是只老黃牛。沈問秋想,直接跳了下來:“我們換着騎啊,我還沒騎過三輪車,讓我騎騎看嘛。”

沈問秋下車,賣力地給他在後面推車,兩人正大汗淋漓、齊心協力地幹活。有個人自行車路過,驚詫地問:“沈問秋?”

陸庸看過去,是他們的同學。那個男生難以置信地問:“你在這做什麽?你說不要跟我去看電影,說要補課,你跟我撒謊就為了跟陸庸一起撿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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