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布魯斯·韋恩一直嚴密的監視着亞爾林。少年踏上哥譚的那一刻,他就收到了消息——
他的地盤來了個大麻煩。
哥譚有一個标志性的建築:阿卡姆瘋人院。裏面關着許多的瘋子、殺人狂、神經病……因各種各樣的理由,他們拿起刀,走進了深淵。
掙脫了世俗的道德、法律的限制的存在,總是可以制造出不少事故,鬧得人心惶惶。
最可怕的是。
這群瘋子,有了頭領。
——The?Joker
綠色的頭發,擦滿粉的臉,塗着濃濃的口紅的唇,誇張的、怪異的笑容——驚悚小醜一般的裝扮,決定了他的代號:
The?Joker
蝙蝠俠守護着哥譚僅剩的光明,小醜則聚攏了哥譚的全部黑暗。就算是不肯臣服于他的罪犯,也不敢跟他對着剛。
誰都不知道小醜是如何誕生的。
人們只知道:哥譚出現了一個不怕死、不怕蝙蝠俠,且詭計多端的超級反派。
他總能掀起腥風血雨。而廢除了死刑的哥譚、不肯動手殺人的蝙蝠,都限制不了他。即使阿卡姆的防禦越來越牢固,他亦可以逃出去。
有他在。
黑暗便永駐哥譚。
所以布魯斯·韋恩不會允許亞爾林留下。他深知小醜的殘忍與狡猾:一旦亞爾林步入小醜的視野,他的矛盾氣質就會吸引住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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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15歲的孩子,瞞得了小醜什麽?
——少年會無所遁形。
況且。
哥譚并不适合一個嚴重的PTSD患者居住,也不适合作為一個孩子的成長環境……老老實實的待在和諧友愛的學院不好嗎?
蝙蝠暗自嘆息。
他是叛逆過的。
那時的他,離開哥譚,到處流浪,甚至為了研究罪犯的心理,故意違法,被逮捕入獄。
他明白,和一根筋的問題兒童談人生是件多麽困難的事——談人生有用的話,所有的家庭都會無比溫馨,罪犯亦能徹底滅絕。
因此,布魯斯決定做自己最擅長的事。
黑暗騎士是怎樣遏制犯罪的?
——用恐懼。
恐懼可以壓倒很多東西。
至于少年會不會誤會他、厭惡他,把他寫到記仇的小本本上……都與他無關。蝙蝠早已習慣了被人誤解、被人敵視、被人攻擊。
他孑然一身,無所畏懼。
哪怕是氪星之子,人間之神,也無法壓垮他的背脊——只要他認為是正确的,他便會拼命去做。
某種意義上,他比罪犯更偏執。
于是蝙蝠給自己定下了界線。
——絕不殺人。
布魯斯·韋恩,是為了守護哥譚,才戴上面罩,隐于黑暗,成為背負着無數怨恨的騎士。
他僅僅是騎士。
是抵禦陰霾,維系光明的騎士。
他不是劊子手。
——他絕不會成為劊子手。
亞爾林被扔出了哥譚。
跟急得快要程序錯亂的01一起,被失去蹤影的蝙蝠俠派來的黑衣大漢,扔出了哥譚。
——真的是扔!
這些黑衣人,皆身強體壯,一只手就能将病弱的小王子提起來。不管亞爾林怎麽掙紮,他們都巍然不動,宛如一座山。
小王子:……
蝙蝠絲毫不擔心他的安全。
被譽為“人間之神”的克拉克·肯特從未放松過對亞爾林的保護。當少年邁進狹窄的小巷後,超人便做好了救人的準備。
只是蝙蝠搶先了一步。
他聽着亞爾林用難得柔軟的嗓音,小聲的請求保镖把自己放下來,忍不住揚唇。
“我自己會走。”
“你的手酸不酸?我幫幫你?”
“——哥,哥你放我下來呗。”
……
見黑衣人的職業操守滿分,少年放棄了抵抗,任由他們把他塞進車裏,駛向哥譚的邊界。
克拉克卻笑不出來了。
他聽到了極其細微的、連他都必須聚精會神的抓取,才聽得見的痛呼。
——源自亞爾林的痛呼
。
他差點忘了,除了手和頭部的傷,少年還接納了教授的傷。這疼痛最為劇烈、尖銳,而黑衣人們不清楚。
“……”
克拉克不禁蹙眉。
他天藍色的眼眸裏浮現出些許的疼惜,與不知道該如何伸出援手的低落。先前的活潑輕快的氛圍被這聲痛呼一掃而光,只餘下悵惘。
明明是個很溫柔的孩子……
卻總在接納傷痛啊。
同一時間——
紐約,學院內。
查爾斯·澤維爾迷茫的睜開了眼睛。他環顧四周,随手拿開了為亞爾林買的小毛毯。
忽的,他的動作一頓。
……我的腿?
是夢嗎?
男人捏緊了輪椅的扶手,喉結不敢置信的滾動了一下。他顫抖着手,非常非常輕的、表情恍惚的觸碰了自己的大腿。
查爾斯像是被溫熱的體溫燙到了,觸摸腿部的指尖往回彈了一次,然後死死的掐住掌心。
——不是夢。
他的腿恢複知覺了。
他可以重新站起來了。
但是……
查爾斯踉跄着起身,生澀的踏出腳步,眉宇間沒有一丁點的喜悅,反而充斥着憂慮和慌張。
他走得越來越流暢、熟練。
亞爾林的治愈能力分外強大,萎縮的部分亦被他複原了。男人似乎沒有失去過雙腿——
查爾斯猛的推開了洛亘的門。
“砰!”
洛亘的利爪立刻刺破肌膚,指向“入侵者”。雖然是剛醒,24的眼中卻毫無懵懂。
他的眸光冷靜而鋒利。
“……查爾斯?”
洛亘垂下眼簾,收回了利爪。他明知故問:“這麽早來踹門,可不是你的作風。”
“——亞爾林在哪?”
24面不改色:“走了。”
“走了?!”
一貫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教授氣得雙目緋紅,揪着洛亘的衣領就把人摁到了牆上:“——你居然讓他走了?!你知道那有多痛嗎!”
“洛亘·豪利特!你到底幹了什麽?!他才15歲!他還是個孩子!”
“他那麽疼,怎麽走?!”
24沉默着。
他注視着查爾斯泛紅的灰眼睛,忽略掉背部的痛感,眸子裏光影明滅。
“因為我尊重他。”
“他确實只有15歲。可我尊重他的勇氣,尊重他的堅韌,尊重他的意志——查爾斯,你攔不住他的。”
“他比誰都清醒。”
“就像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當他捂住耳朵,毅然決然的向地獄走時,你攔不住他的。”
“除了他自己。”
“沒人救得了他。”
——洛亘是對的。
查爾斯明白,洛亘是對的。和萬磁王的決裂、瑞雯的離去一樣,他改變不了亞爾林的想法。
但是……
但是啊。
——那孩子,真的笑得很漂亮。
他的五官蒙着暖色調的燈光,碧綠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氤氲着粼粼的波紋,仿若蕩漾的湖。
這抹笑容,如油畫般濃墨重彩。
——驚豔了唯一的看客。
他說:謝謝您帶我來這裏。
——他沖我道謝了啊。
查爾斯的腦海裏劃過無數的零碎片段:乖巧的坐在地板上,翻閱着書籍的少年;會悄悄偷瞄他,還以為他一無所覺的少年;倚着牆壁,睡得香甜的少年……
“……我該怎麽做。”
他無意識的松開揪住24的衣領的手,捂住上半張臉,聲音沾染了淚意。
“他治好了我的腿,我呢?”
“我該怎麽救他?”
——“你還了他一場夢。”
查爾斯聽見了洛亘·豪利特的話。他的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懶散,透着冷淡,卻深埋着溫柔。
24望向窗外,面色平靜。
“已經足夠了,查爾斯。”
——“已經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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