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章節

拒絕了自己，一時間有些發怔，準備好的說辭也都不記得了……

楚軒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意，伸手拍了拍雲溪的肩膀，“放心，你知道的，我喜歡那孩子。”那個……曾和自己有一樣眼神的孩子……

江諺輝安排了晚飯，小小的家宴，雖然都是話不多的人，幾個人倒也是吃得其樂融融。

吃完飯，楚軒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躺在陌生的床上，卻沒有絲毫的不适，随遇而安，是他強大的生存本領之一。更何況，輝哥果然是絲毫不肯虧待他的，吃穿用度都安排的是最好的，甚至，有些奢侈。

門口有腳步聲，雖在這裏是完全的安心，還是下意識般地全身警覺起來，一下子從床上翻下來，看着被緩緩推開的門，直到看清走進來的人是纾澈，才放松下來。

纾澈進門，又輕輕地關上了門，走到楚軒面前，稍稍擡頭，“軒哥。”

楚軒笑，“怎麽？”

纾澈也笑，“沒怎麽，來看看你住得習不習慣。”

楚軒随意地坐到床上，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纾澈也坐下，“這麽好的環境我還有什麽不習慣的。”

纾澈坐下，側過頭看看近在咫尺的人，“也是。”葬夜盟主要負責殺手調度，這些年，軒哥也是出生入死了，有什麽重大的任務都是親自出手的……

楚軒卻是突然認真起來，“小澈……你真的想好了麽。”

纾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楚軒的眼神很認真，“小澈，你不适合混黑道。”

纾澈沉默，良久之後才開口，“軒哥，這是我的選擇。即使不适合，我也會做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還是追問了一句，“真的這麽執着？”

纾澈沒再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眼神很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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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軒笑了，纾澈有一瞬間的恍惚，怪不得有人說，楚軒真的可以稱得上，一笑傾城。

語音真的可以先于意識，纾澈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話已經出口，“其實軒哥，你也不适合黑道啊。”

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一樣，楚軒真的朗聲大笑了起來，“你怎麽會有這種誤解。”

纾澈這才想到某些被遺忘的畫面，軒哥是葬夜盟出任務最多也是最拼命的一個，他是最頂尖的殺手，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真的可以不要命。

某一次他受了重傷回來，連雲溪都說能不能活下來要看天意了，那一天，江諺輝親自守了他一夜，後來，聽說，他醒來之後，身邊的人紛紛慶幸而薄責說，你太拼命了，而楚軒只是淡淡地回應了一句，不是拼命，是我早就把自己當做已經死了……

纾澈覺得自己心裏有些發緊，“軒哥……”

楚軒輕笑，“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這樣，很好。”生命中多了一道溫暖的羁絆，為了他，他可以出生入死在所不惜。

纾澈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小的聲音，“軒哥……為什麽……”

楚軒沉默了一下，語氣竟然有些疲憊，“小澈，你知道，最黑的黑是什麽麽？”卻似乎也不想讓纾澈回答，而是自己接口，“是背叛。比背叛更黑的，是被自己的親人背棄。”

那是一只壓抑在他心裏的黑洞，不知道為什麽，面對着這個足足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孩子，楚軒第一次有了吐露的沖動。

“從小，我爸把我當工具，乞讨的，和洩憤的，後來，我不堪忍受地逃出去，再後來，我媽找到了我，一見我就哭了，她抱着我說，以後要好好地待我，要補償我——那個時候，我竟然以為，她說的是真的。”

“其實，不過是看我能賣個好價錢罷了。”

“她想把我賣個一個變态老男人……我還真是佩服她的創意。”

再說起這些的時候，楚軒已經沒有了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在‘交易’前一晚，我跑掉了，她未免太小看我了，居然只鎖了門，連窗子都沒有封。”

纾澈只覺得自己心裏有些不正常地發澀，“軒哥……”

楚軒依舊沒有表情，語氣都是極為平淡的，“後來，我遇見了輝哥，被輝哥收留，五年後輝哥把我推上葬夜盟，我做的第一票，就是殺了我媽。”

Part41 冥想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看着站在落地窗邊的楚軒，纾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昨晚已經不知不覺地就睡着了，“軒哥……”

楚軒轉身，一夜未眠的他卻沒有絲毫疲态，依舊神采奕奕，“醒了？”

纾澈從床上翻身下來，“嗯，軒哥昨晚怎麽不叫醒我……是不是一夜沒睡啊……”

楚軒只淡淡道，“沒關系，我覺本來就少，去收拾收拾然後吃個早餐再到這裏來找我，我們今天就開始課程。”

纾澈微微一怔，“軒哥，你和我一起去吧，廚房應該有早餐。”

楚軒點點頭，“也好。”

吃完早餐收拾好一切，楚軒又帶纾澈回到的自己房間裏。

纾澈沒想到，楚軒給自己安排的第一項課程，竟然是，冥想。

坐在地上的墊子上，盤膝坐好，深呼吸，楚軒唯一的要求只是，讓心靜下來，什麽都不要想，保持一片空白的狀态。

本來以為很簡單，真的做起來才發現很難，一閉上眼睛，眼前就像放着小電影似的，不停地想起很多事，十年前那個寒冷的屋頂，十年來的生活，還有……林湘……

如此，只十幾分鐘，已經滿頭大汗，姿勢也松散了下來。

張開雙眼，淺淺地嘆了口氣，“軒哥……我……”

楚軒面色冷淡，“繼續。”

纾澈再次閉上雙眼，還是不行，越是想要靜下心來，越是想起很多，心裏越來越亂，再一次掙紮着想要睜開眼的時候，背上突然就燃起一片火辣的疼痛。

楚軒手裏執着一條長長的竹片，語氣依舊平淡，“原則上，我不想對你動手，但是，如果有幫助，我也不介意。現在，靜下心來，什麽都別想，注意調整你的呼吸。”

說起來容易，可是心裏越是想着不要去想，就越是能夠想起，背上已經挨了七八下了，一下比一下更重更疼。

楚軒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纾澈，你是跟我較勁呢還是跟自己較勁呢，要是連這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就別讓我教你了。”

纾澈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收斂了心神，深深地吸了口氣，索性也不再壓抑着自己“不要再去想”，這樣一來，心中反而漸漸安定了下來，思緒也越來越清明，漸漸地，真的是完全空白了下來……

楚軒站在他身後，不易察覺地笑了笑，其實，真的沒想到，纾澈居然能有這樣的進度，當初自己學冥想和調息法的時候，可是幾乎學了整整半個月……

過了半小時左右，纾澈只覺得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了，這時候，他聽見楚軒的聲音，異常柔和的，帶着些許引領意味的聲音，“小澈，現在，感受自己的呼吸……想象着有能量通過耳朵傳到大腦……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有能量傳進來……來，把注意力集中起來……”

不知不覺已經一整個上午的時間過去，纾澈只覺得異常的神清氣爽，比好好睡了一覺的感覺還要好，除了……暗暗瞥了楚軒一眼，他下手還真狠，一片小小的竹片，竟然能打得這麽疼……

只一眼，楚軒就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臉上不動聲色，甚至微微帶上了幾許嚴肅，“怎麽，我還打不得你了？”心裏暗笑，這小子，表情還真生動……

纾澈算是很有天賦的，在第六天已經完全掌握了調息法，每天練習，做得越來越好，楚軒心中滿意，表面上卻是一絲一毫也不肯透露出來的，在第六天末，楚軒給他放了一天假，說自己要回葬夜盟處理一些事務，讓纾澈後天一早到自己房間報到。

當晚楚軒就離開了江家大宅，驀地得了空閑，纾澈還有幾分不習慣，想想也沒什麽事可做，索性自己在屋裏練習調息法，直到雲溪敲門進來。

雲溪已經好幾天沒在家裏，開始正式加入玄冰運作的他也有不少的事要忙，昨晚議事的時候見到楚軒，才知道他轉天沒有給小澈安排功課，忙完了手裏的事這才回家了一趟。

進了門才發現，僅僅一周，小澈的氣色好了很多，連臉上那一貫的一抹蒼白也淡了幾分，随意地在纾澈身邊坐下，“怎麽樣，這幾天，還習慣麽？”

纾澈笑笑，“很好，軒哥他……很厲害。”

雲溪也笑，“那楚軒沒為難你吧。”

纾澈卻是突然嚴肅了幾分，“雲溪，這輩子，我還沒有真的服過誰，但是軒哥……他是讓我第一個心服口服的人……所以，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