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周洛拖着一身的傷痛去上班，到了那又做了一大堆事，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累到沒有一點點胃口。廚房裏的油煙味熏的他有點兒想吐，實在是沒什麽胃口，周洛直接出了廚房坐在門口透透風。

過了一小會兒，郭斌端着吃的走了過來，坐到周洛跟前：“周洛，你怎麽了？”看着周洛發白的臉色，不由自主的皺起眉：“你臉色不太好看。沒事吧？”

周洛輕輕扯了扯嘴角微微笑笑，搖搖頭：“沒事兒。”

“你額頭上全是汗，要不去屋子裏涼快？”郭斌提議。

“沒事兒，謝謝你郭斌。”周洛說着擡起手臂擦擦汗。

“你怎麽不吃飯啊？”郭斌擔憂：“幹了一上午活，不餓嗎？”

“我吃不下。”周洛臉色暗淡：“也許是太累了吧。”

郭斌眨眨眼睛：“要不你多少吃點兒吧？”說着把手裏的飯菜往周洛面前推推。

周洛婉言拒絕，說：“郭斌謝謝你，我真的不餓。你趕緊吃吧。”

郭斌愣了愣，看他這樣也無計可施，輕嘆口氣：“那我進去吃了？”

周洛點點頭：“嗯，快去吧。”

陸陸續續同事們都吃完飯了，都準備回員工宿舍午休，臨走前郭斌問：“周洛，你自己一個人行嗎？”

周洛笑笑：“沒問題的，你放心吧。”

“那你也回你租的地方睡個午休，休息一下。”

周洛點點頭，等同事們都走了，他回了廚房裏，坐到一個椅子上打算就這麽坐着睡一小會兒，因為他不想回家，确切的說不想再被高煜傷害，一天一次就已經足夠了……

剛坐下閉上眼睛準備睡會兒，就聽到從廚房那間休息室裏傳來腳步聲，接着就聽到一個聲音：“來休息室休息。”

周洛看向聲音來源，是行政總廚程剛，他忙站起身：“程師傅，是不是打擾到您了？”

程剛瞥了他一眼，沒回答，依舊說：“來這休息。”

“啊？”周洛呆了呆，似乎沒太明白他為什麽允許進休息室，因為他早就聽人說過了，這個程師傅可是從來不允許任何人進他的休息室的。

“聽不懂我說話還是怎麽着？”程剛木着臉。

周洛呆愣愣的應着，去了那間休息室，廚房有兩間休息室，大的那間是所有同事們更衣的地方，每個同事都有專門的獨立衣櫃，而另一間就是這間了，是專門給程剛供休息的地方，有專門的桌椅櫃子，還有沙發，有個小電視以及搖頭扇。

周洛拘謹的站在那裏，程剛看了他一眼：“坐啊。”

“哦，謝謝程師傅。”周洛受寵若驚，連連稱謝的坐到了沙發上。

程剛倒了杯茶喝，問周洛：“要不要喝茶？”

周洛搖搖頭，問：“我能喝點白開水嗎？”

程剛做了個你随意的手勢，周洛感激的謝謝他，站起身拿着一次性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開水。

屋子裏開着搖頭扇，兩個人，一老一少的各自喝着茶水，周洛時不時的偷偷瞄幾眼程剛，心想，這個程師傅人挺好的嘛。

正想着，就聽程剛突然厲道：“別把水灑到我沙發上！”

周洛回過神來，因為他的語氣愣了愣，随後忙把杯子放到茶幾上，點點頭道：“嗯。”

程剛又嚴肅着臉說：“廚房就是做飯菜的地方，不是你随便休息的地方，要休息就來這裏或者旁邊公共更衣室。”

周洛略微的尴尬的點點頭，也顧不上再喝水，趕緊站起身：“好的程師傅，我去隔壁休息。”

“你等會！”程師傅沉着臉叫住他：“這水你還沒喝呢，不能浪費知道嗎？”

周洛趕緊拿起水：“我去旁邊喝。”說完就要走，又被程剛叫住，問：“你不回員工宿舍住嗎？”

周洛老實回道：“不住，和一個朋友在外面租房子住。”

“那你為什麽現在下班了不回你住處？”程剛又問。

周洛遲疑道：“我，我住的離這有點遠。”

程剛點了點頭，接着問：“你說你以前也是在廚房工作？”

周洛沉默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這個程師傅為什麽會問自己這麽多問題，但還是實話道：“是。”

“主要做什麽工作？”

“幫廚。”

“做了幾年？”

“兩年多。”

程剛哦了一聲，喝口茶，繼續問：“會做飯？”

周洛老實回答：“會。”

“喜歡做飯嗎？”

“喜歡。”周洛頓了一下，補充道：“非常喜歡。”

聽到這個回答，程剛似乎很滿意，又喝了口茶，看着他問：“那除了幫廚，你做過二廚嗎？”說完放下手裏的茶杯，拿水壺又往杯子裏倒了一些。

周洛搖搖頭：“沒有。”

“對食材、調料、配料都研究過嗎？”

“也沒有。”

聽了程剛頓了頓，皺了皺眉問：“那你是怎麽做飯的？”

周洛愣了愣，抿抿唇角，遲疑道：“我，我都是在家裏做飯，食材調料配料什麽的，就是很簡單。”

“沒有好的調料配料做飯能好吃？”程剛微挑眉疑惑的問。

對于程剛的疑惑，周洛想了一下，看着他說：“程師傅，其實調料配料多了會把食材原有的味道給遮蓋了，那樣反而不好吃了，尤其是家常飯菜。”說着看着程剛的神色，覺得自己一個什麽都不是的在人家行政總廚面前亂說一通，怕是會留下不好印象，忙解釋道：“我亂說的，因為沒錢，就，就簡單……”

聽了他的回答，程剛突然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了。”頓了頓：“你先喝水，喝完水，把這屋子給我打掃打掃，順道再去打壺熱水。”

“好的，程師傅。”周洛爽快的應着，然後乖乖把屋子打掃了一遍，又去打了壺熱水。

等他回來的時候，程剛不鹹不淡的說：“為報答你給我打掃屋子和打熱水，我做一道湯給你嘗嘗。”

聽後周洛呆了呆，忙說：“程師傅，不用的，這打掃屋子打熱水應該的，這沒什麽報答不報答的。”

“怎麽？嫌棄？”說着不等周洛回答，冷哼一聲：“你知道外面那些排隊等着吃我菜的人有多少？”程剛冷着臉厲聲道：“還真是不識好歹！”

周洛不吱聲了，雖然不知道這個程師傅為什麽要做湯給自己嘗，但他還是乖乖的跟着去了外面，看他做湯。

程剛做了一道湯，生蚝青菜豆腐湯，而後盛了碗給周洛喝。

周洛挺餓的，加上午飯沒吃，更是餓，可因為肚子裏那個小東西總折騰自己，所以，他沒什麽胃口，不過看着這沒有一點點油腥味的湯，聞了聞，似乎聞起來還不錯。

但周洛目睹了程剛做湯的全過程，程師傅沒有放油鹽醬醋什麽的，實在是不敢确定這湯的味道如何，別的不說，有一點，這沒有鹽味的湯，現在的他是怎麽都喝不下去的。

倒不是怕別的，就擔心自己要是想吐，怕人家程師傅誤會什麽的。

見周洛遲遲不動口，程剛說：“嘗嘗。好不好喝，你先嘗嘗再說。”

周洛沒出聲，點點頭，嘗了一口湯，随即驚訝的瞪大雙眼，贊道：“真好喝。”忙不疊的又猛喝了幾口。

程剛沉默的看着他，半天坐到椅子上，說：“好喝都喝光。”

周洛略帶點兒高興的說：“好。謝謝程師傅。”他突然有了胃口，為了自己，更為了肚子裏的寶貝不餓着，周洛一口氣把湯全喝光了。

等他喝完，程剛的問題也來了：“剛剛這道湯我用了什麽食材以及調料配料？”

周洛一呆，随即微笑着說：“程師傅，你做的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這話外之意就是你用的什麽食材調料配料都看得清清楚楚。

程剛笑笑：“可有一樣你沒看到。”

“什麽？”

“心啊。”

“心？”周洛似乎沒太明白：“這湯裏有……有心嗎？”

這話叫程剛哈哈大笑幾聲，随即冷下臉來，呵斥道：“我說的是人心！”

這一聲呵斥叫周洛吓的一僵，随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程剛沉着臉，瞪着他問：“明白我這話什麽意思嗎？”

周洛遲疑着回道：“明，明白。”

“我看你就明白吃！”程剛這脾氣來的真快，滿臉怒氣：“還以為遇到個懂的呢，原來也是個吃才！”說着輕哼一聲：“我就不該給你做這個湯！”

周洛完全不明白這程剛為什麽會生氣，心中禁不住想，看來脾氣古怪是真的。

略微戰兢的看着他，小聲道：“對不起，程師傅你別生氣。”

程剛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不說話也沒什麽動作，就那麽看着，好一會兒，看了看時間，輕聲說：“行了，還半小時你就要上班了，我下班了。”說完又指了指鍋裏還剩的一點湯底：“把它喝光了，這是尊重我的勞動成果，也是對食物的尊重。”又說：“我這湯什麽調料都沒有加，就是保留了食物最本身的味道，我給你留個問題，很簡單，就是這湯我沒有加鹽，但為什麽還是鹹的？明天給我答案。”說完轉身走了。

留下周洛懵懵的把湯底喝光了。

等清洗湯勺的時候，周洛想着湯為什麽鹹的呢，他也納悶兒，不過在他把眼光放到生蚝上面的時候，突然間想到，生蚝是海裏的東西，海水本身就是鹹的，程師傅是利用這生蚝自身所帶的鹹味而使得整個湯都是鹹味，最重要這樣的鹹味正合适，還使湯味美新鮮。

周洛忍不住對這個程師傅更崇拜了，還想着，回家做給高煜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