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保姆殷勤地走到傅孟冬的面前,小臉紅撲撲,“傅少爺,快進來吧,我們小姐一直在等您呢。”

漆夏橫了一眼那個保姆,心裏默默記了她一筆。

她從樓上走下來,傅孟冬已經坐到了沙發上,将外面的黑色大衣脫掉搭在了沙發邊,随後朝漆夏這邊看了過來。

“抱歉,讓你久等了。”

真不要臉。

漆夏皮笑肉不笑,站在樓梯下,冷淡開口,“傅先生來得真是不巧,我要出門。”

“去哪裏?”

沒有等漆夏開口,剛剛那個保姆就接着說,“我們小姐還沒有吃午飯呢,不然傅少爺帶着她一起出去吃一點吧。”

“不用,”漆夏直接拒絕,“不用麻煩了,傅先生就待在這邊吧,你們好好照顧傅先生,我自己出去吃。”

說完,她準備出門,傅孟冬卻忽然起身,“一起吧。”

“抱歉,我怕被記者拍到誤會。”

說完,漆夏也不等傅孟冬說話,就趕緊離開了,像是小雞撞到老鷹一樣。

一想到要和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她的心裏面就産生一股惡寒。

她人剛走出去,就撞上了一道人牆,擡起頭對上一雙陰鸷雙眸。

“去哪?”漆越問。

她沒應聲,身後傳來死沉的腳步。

“我準備帶漆夏去吃飯,要一起嗎?”傅孟冬已經将大衣重新穿好,他的骨相透露出一股陰冷來,再怎麽柔和的配色穿在他身上都顯得有些違和。

“我就不去當電燈泡了,”漆越深看了一樣漆夏,似乎有話要說。

漆夏捏着挎包的背帶,指甲在上面掐出了一道不淺的痕跡,“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她提步踏出家門,生怕身後的人叫住自己。

傅孟冬跟在她的身後,也不着急上前追上她的步子,慢悠悠地走着。

漆夏總覺得背後涼嗖嗖的,這種感覺從三年前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有了。

傅孟冬于她而言是未知的危險,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和這樣的人交往。

走出大門,門口停着一輛路虎,想來是傅孟冬開來的。

她沒有往前走,而是做了個深呼吸,将壓迫在心口窩的濁氣吐出,然後才回身。

“傅先生,我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我……”

“你就不想知道傅庭燃為什麽要拘你于千裏之外嗎?”傅孟冬挑眉,漆黑的雙眸緊緊盯着漆夏。

她心中波動了一下。

不得不承認,傅孟冬是個談判的高手,也深知她的軟肋。

她明知道前方有陷阱,可還是禁不住想往裏面跳。

“你要做什麽?”漆夏問。

傅孟冬斂眉,繞過漆夏将前車門打開,側身看她,“不做什麽,只是想請你吃個飯,順便聊聊你感興趣的話題,另外,你來開車吧,我有些事情要處理。”

漆夏知道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車內,漆夏一直繃緊了神經,不敢有絲毫放松。

她微微掀眸,看了一眼車後座的傅孟冬。

他拿着手機,似乎在和什麽人對話,而且看樣子有些熱火朝天,時不時地以手抵唇,唇齒間溢出一絲不合時宜的笑意。

這種憑空而來的不和諧感,讓漆夏只覺得自己所處的空間有些窒悶。

她不由得加快了車速,眼神打量着車窗外,試圖找一個合适的地方吃飯。

從殺青宴那天開始,方榕華說給她七天的時間休息,然後就開始了放養模式,從前跟着林蒙可沒有這待遇,就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那都是硬生生擠出來的。

她對于幕城的美食記憶還停留在十八歲之前,榕華巷子裏那些能數得上名字的她是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

但是聽說榕華巷子那邊早就改造了,這些年她也沒有再回去,也不知道變成什麽樣。

車開着開着,忽然開到了某個路口。

漆夏猛地踩下剎車,車後座的人沒有注意,整個人往前一靠,幸好反應及時,不至于太狼狽。

傅孟冬此時才注意到漆夏把車開進一條小巷子,他出聲問,“這是什麽地方?”

漆夏并不願意和他分享自己人生中的經歷,她解開安全帶,微微側頭,“我下去吃東西了,傅少爺要是嫌棄……”

“怎麽會嫌棄呢,想不到你喜歡這種調調的。”傅孟冬的語氣中帶有幾分調笑。

這個人天生就帶有一種讓人厭煩的氣場,漆夏沒有應聲,打開車門下去。

冬天的街頭十分冷清,道路兩旁栽種的樹木已經變得光禿禿。

漆夏憑借着記憶往巷子裏面走,身後的傅孟冬依舊和她隔着一段距離,似乎在和什麽人互發語音。

她不經意間似乎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之後便沒了興趣。

走過一段距離,漆夏忽然停住,目光沿着某道鐵門攀附而上。

眼前是一座三層的摞房,外面的牆體似乎重新刷過,低矮的牆圍上還紮着透綠的碎玻璃,記憶似泉水湧出。

幾年過去,想不到她還能看到兒時的住處。

只不過,漆夏的心裏沒有想象中激動,反而心跳平靜,呼吸也正常,就好像與一個老朋友久別重逢一般。

不需要過多的寒暄,一個眼神便足夠了。

傅孟冬已經走了過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漆夏,問道:“怎麽了?”

突來的聲音反倒是讓漆夏吓了一跳,她心底抖了一下,趕緊收回目光,“沒事。”

随後,她趕緊往另一端巷子口走去。

印象中那邊有一條長街,街上有不少小店。

等她走過去,才發現這條街變化也挺大,這兩年幕城都是文明城市,早在幾年前就開始街道規劃了。

像普通的小店門面都弄成了相同的模樣,千篇一律的外觀,只有親臨其中才能品出個中滋味。

漆夏找了一家陝西面館,沒管傅孟冬,直接走進去。

大概已經過了飯點了,店裏只有老板娘一個人。

聽到外面動靜,她從廚房中走出來,熱情開口,“姑娘想吃點什麽?”

漆夏看了一眼菜單,說道:“來碗褲帶面吧,加份素臊子。”

“好嘞。”

傅孟冬是在漆夏面做好的時候進來的,他徑直坐到了漆夏的對面,氣氛一時之間變得焦灼起來。

他點了一份炒涼皮外加肉夾馍,随後看向漆夏,“以前來吃過?”

漆夏知道一味的逃避不是辦法,咬斷一口面,嚼爛了咽下去才開口,“沒有,随便找的一家,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傅庭燃的事情了吧?”

“不急,等你吃完。”

漆夏這兩年被磨得沒了脾氣,要是三年前她早就摔筷子走人了。

傅孟冬故意在漆夏的面前和別的女人聊微信,還把語音外放,頗有一種炫耀裝逼的感覺在。

“孟冬哥哥,你什麽時候來找我玩啊?”

聽這動靜嬌嬌軟軟的,看樣子對方年紀不大。

這個傅孟冬究竟想要做什麽?

忽然,咔嚓一聲。

漆夏登時放下筷子,猛然擡頭,卻看見傅孟冬正舉着手機,而刺目的閃光燈打在她臉上,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抗拒這種燈光。

“照片删掉!”漆夏态度強硬。

“你以為我是那些偷拍你的狗仔,給我點錢我就删掉?”傅孟冬将手機收起來,饒有興味地打量着漆夏。

他覺得現在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你想要什麽?”

“要什麽?你應該很清楚,要你成為我的女人。”

現如今古早霸總文裏的臺詞都不這樣寫了,漆夏聽着只覺得惡心。

“你想都不要想。”

“那你就舍得讓你的傅庭燃吃苦嗎?你還不知道吧,傅庭燃當年被趕出傅家并非因為他不是我爸的孩子,當年我爸我媽說了他可以繼續留在傅家,也可以繼續做他的少爺,我自然也欣然接受,只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妄想得到不該屬于他的東西。”

傅孟冬越說越激動,已經沒有什麽好臉色,眼神更是藏着一片陰霾。

“他居然向我爸媽提出要繼續和你之間的婚約,你說可笑不可笑,因為這件事我爸媽才把他趕走,我從未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傅孟冬的話還在繼續,漆夏卻什麽都聽不到了,什麽叫傅庭燃要繼續和她的婚約,他不是已經拒絕過自己了嗎?

似乎,在這些話的背後有什麽東西即将浮現,漆夏壓制不住心頭的那份情感。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些?”她問。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傅庭燃只是一個逃兵,我爸媽把他趕走之後,依舊對他心生憐憫,給了他幾套房子讓他勉強過活,而他拿了房子就走了,據我所知當年他也是拒絕了你吧?”

“你是想告訴我他為了錢才拒絕我?”漆夏心底冷笑一聲。

不說別的,從傅庭燃成年開始他就已經經濟獨立了,一整個小區都是他的,區區幾套房子還不至于入他的眼。

“不然呢?所以,漆夏,你和我才是門當戶對最般配的。”

“我呸!”

漆夏豁然起身,直接啐了一口,驚呆了傅孟冬還有老板娘。

畢竟漆夏是個看起來冷冷清清一姑娘,不太可能會大放厥詞。

她呸完,臉上多了一層笑意,“我真的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然我還不知道這些年傅庭燃是如何為了我而忍辱負重的,我和你之間不存在任何的婚約關系,而且我更加不會和一個朝三暮四的男人在一起,下次想挑撥我和傅庭燃麻煩拿出更高明的手段來,照片你要留着就留着,不留着大可以賣給狗仔,說不定還能撈一筆。”

話畢,她将一百塊錢扔在了桌子上,轉身離開。

傅孟冬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盯着手機上的照片看了又看。

“明明是我先喜歡的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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