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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又沒法罰,實在是郁悶得很。

謝衣看着拎着食盒一路蹿了過去的清和,悶笑着對潇潇說,“當時誰說這孩子規矩來着?”

“……現在看來他只是嫌那些素菜不好吃。”潇潇也覺得好笑,“南熏道長又要發愁了。”

“不過據說南熏前輩的師尊明日就出關了,她說會盡快禀明安排我們去見見她師尊。”謝衣嘆了口氣,“若還是沒什麽好辦法,我們也該告辭了。”

潇潇面容嚴峻地點了點頭,“太華山的法術比之上古法術威力尚且不足,下界人體質早已不同于流月城人,這修煉法門也沒什麽用。”

“或許我還算有點收獲……”謝衣看着天空飄過的白雲,“至少我又找到了兩種可以用的偃甲材料。”

“噗……”潇潇笑了起來,“你還真是看得開。”

謝衣攤手,“看不開又能怎麽樣?沒辦法還是沒辦法。”

潇潇嘆了口氣。

“咱們得好好謝謝南熏前輩……嗯,還有清和。”謝衣想了想,“下山弄些酒菜怎麽樣?”

“清和肯定很高興,卻不知道南熏道長喜歡什麽了。”潇潇道,“不過心意到了也便夠了。”

謝衣拍了拍手,起身道,“走,去山下打酒去。”

潇潇跟了過去,“清和年紀還小,喝酒不好吧?”她可還記得在大漠上喝的那口葡萄釀,難受得她夠嗆。

“哎,大不了我和南熏前輩喝,叫清和吃菜嘛。”謝衣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跟個心寬的人着不起急來。

潇潇默默地放棄了,跟着謝衣到山下買酒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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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處,原本準備來找二人的清和搔了搔下巴,“酒啊……”

當日傍晚,謝衣和潇潇拎了食盒去找南熏真人,順便把清和也叫上。

南熏斜了一眼清和,“這次可如了你的意了?”

清和笑得很無辜,“晚輩不敢。”

“哎,口腹之欲麽,人皆有之。”謝衣倒是理解得快,幫着清和開脫,一邊擺着菜,一邊示意潇潇倒酒。

潇潇無奈地拍開封泥,邊倒酒邊道,“我和謝衣都不好酒,也不知道這酒是好是壞,随意買來喝着,不過讨個熱鬧。”

南熏輕笑,“道家清淨,讓你們這麽一說,倒像是凡人集市了。”

清和卻插口道,“所謂清淨不清淨的,不過是心裏怎麽想罷了,也沒說不能在鬧市修行啊。”

這話說得三人都是一愣,南熏更是大笑了起來,“好好好!清和,我瞧你日後必定有大出息的。”

清和卻沒在意南熏對他的誇獎,而是盯着酒壇子看,“潇潇姐姐,我能不能也嘗一點?”

潇潇挑眉看着謝衣,謝衣摸了摸鼻尖,“你還是問南熏前輩吧。”

南熏瞪了眼道,“不準!”

清和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不再提嘗酒的事情,拿着筷子把玩——長輩不動,他是不能吃東西的。

謝衣有些詫異,他覺得清和大約不會這麽老實,但是看着現在這樣子,清和确實不像還想折騰。

不過這不是重點,他與南熏客氣了一番,随意地聊了起來。

別看南熏已是得道之人,但太華山這位置也注定了她不可能完全是方外之人,聊着聊着市井傳奇什麽的也都出來了。謝衣聽得津津有味,潇潇卻有些無聊,腦子裏仍在琢磨着太華山的法術。

過了一會,潇潇覺得不對勁,今日清和未免太安靜了些,雖說南熏是他長輩,但看平日相處,他在南熏面前還是挺放得開的啊……

結果潇潇偏頭一看,就看見清和抱着她的酒杯喝得正歡,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

她趁着謝衣與南熏說話告一段落,拉了拉謝衣的袖子,“我前幾日在經閣裏看見有個詞叫‘大道無術’,說的就是清和這樣的麽?”

南熏黑了臉把清和手裏的杯子奪了過來,“這小子有什麽大道!”

謝衣看着清和已經泛起紅暈的臉頰,默默嘆了口氣。他好像……又闖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哭了!!!晉江這兩天抽的厲害,評論回不了,新章發不了(╯‵□′)╯︵┻━┻

這是前天的更新,沒意外的話今兒晚上還一章,正經今兒的更新

三十九章 神農故地

當天晚上,以清和醉倒被南熏抱回屋去收場。

謝衣和潇潇面面相觑了一會,還是謝衣幹咳了一聲,道,“我們也休息去吧。”

潇潇輕笑了一聲,看着謝衣尴尬的樣子,微微點頭,“走吧。”

次日南熏真人的師尊赤霞真人出關,聽了南熏所說,十分樂意見一見謝衣與潇潇。

“師尊,潇潇姑娘似是靈體,謝衣也說是偃師。他們二人來歷不明,雖然看上去沒什麽壞心,但還請您有所提防。”南熏見赤霞真人答應得十分果斷,不由有些憂心。

赤霞真人搖了搖頭,“你心結仍未解開嗎?”

南熏微微一愣,卻聽赤霞真人道,“你既然已經留他們在山上住了許久,自然是已信得過他們的人品,卻還叫我提防,若非心結仍在,何苦如此?”

南熏不自覺地擡手摸了摸那幾乎蓋住了她半張臉的眼罩,默然不語。

赤霞真人不再多說,叫她自己想去,起身問她,“那二位小友現在何處?”

“居于客舍……現在的話,大概潇潇姑娘在經閣,謝衣性子跳脫,現在何處就無從知曉了。”南熏順口答了,赤霞真人點了點頭,叫她去做自己的事情,自行去了經閣。

經閣裏關于法術與修行功法的經卷潇潇早就看得差不多了,但她仍是有些不甘心,故而還是整日泡在經閣裏。

這斷日子她每日都來,至少呆上半天,經閣守衛的弟子早就認識她了。

然而經閣這地方,除非被長輩罰抄了,否則很少有人來的。

故而當赤霞真人往經閣來的時候,那兩個弟子還以為看錯了。

“不是吧,除了那小姑娘還真有人來?哪位長老又要罰弟子了麽……”其中一個啧啧稱奇。

另一個看上去年長一些,拽了他一把,低聲道,“這是赤霞師祖,別胡說。”

“啊?”之前那個目瞪口呆。

赤霞真人有些無奈,只是年輕人總是活潑的,他倒沒苛責什麽,只是裝作沒聽見二人的私語,直接問他們潇潇在不在裏面,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舉步踏入經閣。

潇潇坐在桌旁專心看書,她不是沒聽到腳步聲,只是這經閣之中偶有弟子經過,也沒什麽可在意。

赤霞真人卻是微微一愣。

南熏光看出她是靈體,實體不凝她只當是潇潇損耗的修為過多,沒怎麽在意;赤霞真人卻還看出了……潇潇的魂魄不全。

然而靈生于木石,本不該有魂魄。

赤霞真人皺起了眉。

這麽一來,潇潇卻擡眼看了過去。若是來經閣找書的,自然會有翻找的聲音,可這會安靜得過頭了,她有些疑惑。

然而這仔細一看,她卻直接站了起來,“您是……赤霞真人?”

赤霞真人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颔首,“我便是,你可是潇潇姑娘?”

潇潇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我是。勞煩您了。”

“你如何成此形狀?”赤霞真人也不和她繞彎子,直接問了出來,然而這問得卻也模模糊糊,讓人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

潇潇眨了眨眼,“夫君不說假話的,我們确實是遇到了一個魔,我替他擋了一下。”

但沒說他不說留一半的真話。

赤霞真人也精明得很,搖頭笑道,“你啊……話留一半,縱然我想幫你,也沒法子。”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潇潇的神色一下就斂了起來,“除非一直沉睡下去,否則早晚要散魂的。不過若無大事,撐個一二百年總還是夠的,尋常人也不過百年壽數,我也不必強求什麽。然而有些事……總歸還是要做的。”

“還有人受魔氣困擾?”赤霞真人微微一想便明白了。

潇潇颔首,“也不止如此。事情太雜,說不清。太華山的法術……都在這經閣之中了?”

赤霞真人笑了笑,“正是。看來你們雖說想見我,卻也不抱什麽期望。”

“不試試總是不甘心啊……”潇潇腼腆地笑了笑,擡頭看着滿滿一屋子的經卷,微微嘆息。

赤霞真人卻道,“人力有時窮。”

“我知道,但……按夫君的話說,人都是想活下去的。”潇潇搖了搖頭,“我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你們?”赤霞真人準确地抓住了重點,“不止是你和你夫君吧?”

“自然不止。”潇潇走了兩步,抽出了一卷書,“我可否抄錄一份這卷軸?”

赤霞真人愣了愣,因為她手中那書卷并非什麽法術經文,而是一部記載上古諸神遺跡的書中的一卷——神農。

“自然可以。”赤霞真人允了她,“你夫君是偃師?”

“他是偃師,對偃術癡迷得很,看這些沒我看得快,我就叫他去研究他的偃術了,到時候我再教他一樣的。”潇潇答得順口,四處尋摸着筆墨。

赤霞真人瞧了瞧她,最後灑然一笑,“也罷,你夫君現在何處?”

“上山找材料去了吧……”潇潇想了想,“過些時候他會回來吃飯的。”她頓了頓,忽然又道,“那時候清和的酒大概也該醒了。”

赤霞真人沉默了一會,失笑搖頭,“也罷,我就先去瞧瞧清和。”說完便離開了。

潇潇看了看手中的卷軸,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卷軸——卻是謝衣之前下界時帶的,記有神農傳說的卷軸。

她把兩份卷軸對在一起,勾勾畫畫。

謝衣對這些全不知情,倒真如潇潇所說,正在山中尋找偃甲材料。

普通的木頭自然不在他的考察範圍之內,他找的是稀罕東西,故而半天過去了也沒什麽收獲。

謝衣有些失望,看了看天色,也該回去了。

南熏和他說過赤霞真人今日出關,也不知道見不見得到。

謝衣琢磨着,不一會就回到了道觀裏,潇潇已回到了房間裏,拿着謝衣那卷卷軸不知在想什麽。

“潇潇?”謝衣有些猶豫地喚了一聲。

潇潇擡頭沖他笑了笑,“我見過赤霞真人了。他似乎也沒什麽好辦法。”

謝衣嘆了口氣,“但你好像也不是全無收獲?”

“嗯,太華山的經閣裏有一部記載上古神祗遺跡的書,我找到了神農身上的那一卷,或許我們可以順着這條線查一查。”潇潇若有所思地指着卷軸上的第一條,“姜水、巫山、百草谷、星羅岩……一路向南而行。”

“傳說神農嘗百草,中毒也都能解開,但最後卻因一種百足蟲,百種毒不斷變化,不及尋找解藥而死……”謝衣若有所思,“據說南方濕熱,毒蟲滋生,這說法倒是可信。”

潇潇嘆了口氣,“我早已信了。”

謝衣笑了笑,“你知道這些地方一路往南去,可是有地圖?”

“嗯,前兩天叫清和幫忙找了一幅來,免得……我們再走丢。”潇潇說起來還是有些尴尬,她看了地圖,才知道他們迷路迷得有多離譜……“你要看地圖?”

謝衣點了點頭,應了聲“嗯。”潇潇就起身找了地圖攤開,問,“怎麽了?”

謝衣低頭看了看潇潇已經标注出來的幾處神農遺跡,問她,“你家在哪裏?”

“啊?”潇潇給他問得一愣。

謝衣又重複了一遍,“我是說,你認不認得出來,你家在哪裏?”

潇潇抿了抿嘴,低下頭去看那地圖,卻半晌不出聲。

“……怎麽了?”謝衣有些慌,“我……說錯什麽了?”

“沒什麽。”潇潇有些遮掩地應了一聲,擡手用指尖點了點“姜水”二字,“我出生的地方……大概……是這裏。”

謝衣笑了,“好,那我就先陪你回家看看。”

“不是家了,我的家已經不在了。”潇潇搖了搖頭,忽然頓了頓,又笑了,“也不對……你在的地方,就是我家吧。”

謝衣愣住,不知道說什麽好。

潇潇輕笑了一聲,收了卷軸和地圖,“清和來了。”

果然,只是片刻後,便傳來了清和的聲音,叫他們吃飯了。

謝衣搖了搖頭,“你可還有事情未曾做完?”見潇潇搖頭,他便道,“那剛好,我們向南熏前輩辭行吧。”

潇潇點了點頭,“赤霞真人……罷了,不見他也好。”

謝衣好奇,“那位前輩又怎麽了?”

“道行深得很。”潇潇嘆了口氣,“活得時間太久的人……你鬥不過他的。”

謝衣想了想,“要是這麽說的話……潇潇你活得不是也很久?”

“不是這麽算的,我真正算是‘活着’的時間可不長。若說心思……沈夜的心思才是最重的,砺罂怕是鬥不過他。”潇潇笑了笑,“何況砺罂單打獨鬥,而沈夜有不少幫手呢。”

“城中未必都與師尊一心的,他們只是怕師尊。”謝衣可是很清楚。

潇潇只是笑了笑,“沈夜要的只是結果。”

謝衣皺起了眉,有些不贊同。

潇潇搖了搖頭,“走吧,先想好眼前事。”

“……嗯。”謝衣長長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給清和小朋友點一排蠟燭(。)

嘛這個是今天的更新!~周末的更新大概會跪,從周五中午一直到周日下午全滿TvT

四十章 真假故城

在太華山沒什麽收獲,謝衣和潇潇都有些洩氣,不過這只是個開始,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畢竟他們手裏還有一張畫滿神農遺跡的地圖。

不過繼續耗在太華山上是沒有什麽意義了,二人便向南熏真人告辭下山去了,小清和雖然很是不舍,不過還是很懂事地送他們到了山下,道過別就回山上去了。

謝衣咂了咂嘴,“清和其實挺可愛的。”

“想養孩子了?”潇潇有些戲谑地問他。

“也沒有……養孩子很麻煩的,帶個孩子還怎麽做事嘛。”謝衣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潇潇看了看他的神色,微微一笑,慢悠悠地道,“沈夜當着大祭司還把你拉扯大真是不容易啊~”

“咳,咳……”謝衣兇狠地咳嗽了起來,似乎是被口水嗆到了。

潇潇趕緊上前去幫他拍背,“怎麽反應這麽大?”

謝衣好不容易順過氣來,不滿道,“說得好像我小時候很頑劣一樣……”

潇潇心道你現在也一樣很頑劣,不過看着謝衣剛剛咳了個死去活來的份上沒有說出口,而是換了個話題,“不說這個……你記得路嗎?”

謝衣摸了摸鼻子,點了點頭,“記得到姜水的路……不過我可不知道具體那地方在哪裏。”

“若非滄海桑田,興許我還能認出來。”潇潇擡頭看了看太陽,輕輕嘆了口氣,“走吧。”

謝衣也就不再說話,跟潇潇一起趕路了。

有了一次迷路到十萬八千裏外的經驗,這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倒是沒再出什麽意外,兩人順順當當地到了寶雞。

然而這座小城和路上的其他小城沒什麽區別,一點神農遺跡的跡象都看不出來。

謝衣找了家客棧安頓下來,問小二要了溫水洗了把臉,郁悶道,“咱們真的沒走錯方向嗎?我怎麽覺得這兒不像啊。”

潇潇淡然地打開包袱給謝衣找換洗衣物,“方向是沒錯的,只要地圖沒錯咱們就到了對的地方。光看是看不出什麽來的,一會叫小二上來問問看吧。”

謝衣懶得拿手巾,甩了甩頭,随手拿袖口抹了一把臉,“我就去叫小二來。”

“哎,等等。”潇潇無奈,“你那衣服都髒成什麽樣子了,還拿來抹臉?好不容易洗白了,這會臉上又一層灰。”

“不是吧?有這麽髒?”謝衣皺着鼻子看了看衣袖,無奈地重新舀起水來。

潇潇抱着衣服偷笑,謝衣的衣服自然不至于髒到能糊人一臉灰的地步,但他的袖口卻沾了些墨……于是一抹一臉花。

謝衣不明所以,這次洗好了臉可不敢拿袖子随便抹了,眯着眼睛四處看,潇潇上前一步幫他擦幹淨了臉,朝他晃了晃手裏的衣服,“換一身!”

“嗯。”謝衣點了點頭。

等了一會,謝衣還沒動作。潇潇疑惑地看着他,謝衣尴尬道,“那個……不如你去問問小二姜水的事?”

“……不是都應了我們是夫妻了嘛。”潇潇有些郁悶,卻還是從善如流地推開房門去問小二了,房門一關,謝衣沒聽見她小聲的嘀咕,“再說我一直在刀裏,什麽沒看見過啊……”

謝衣摸了摸鼻尖,也覺得自己似乎是不太地道……但是……似乎……還是有哪裏不太對?

卻說潇潇去問了小二,小二也不知道這城鎮附近有過一條姜水河,倒是在客棧大廳裏說書的老者聽見了,一眼掃了過來,卻苦于口裏這段書還沒說完。

潇潇愣了愣,便指着說書人問小二,“那位先生似乎是知道?”

小二順着潇潇的手勢看過去,拍手道,“正好正好!老邢是地理通,他要是都不知道這姜水河,恐怕就沒人知道了!”

于是潇潇點了點頭,對那說書人拱了拱手找了地方坐下叫了壺茶水,那說書人便點了點頭。

謝衣換好了衣裳,潇潇卻還沒上去。

他本想只是問個地方罷了,一會還不就回來了,卻左等右等都不見人,便下樓去找。

謝衣站在樓梯上往大廳裏看,潇潇剛好一擡頭,沖他笑了笑,微微揮手,謝衣也就笑了,跑下樓去坐在潇潇對面,問,“怎麽了?”

潇潇指了指說書老頭,“小二說他不知道,但那先生似乎知道點什麽,左右我們沒有別的事,我就幹脆坐在這等他說完這段書了——呃,這段好像是快完了。”

果然,那說書人一拍醒目,對大家道了聲“下回分解”,拱手道謝收起賞錢來了。

謝衣拿起茶壺斟了杯茶,放在了桌子朝向說書人的那邊,潇潇微微搖頭,将自己面前的茶盞推給了謝衣。

那說書老者走了過來,看見那放在外面的茶盞就知道是給自己準備的,也不客氣,端起來就一飲而盡,爽快地問,“兩位客官,想問什麽?”

“姜水。”潇潇也很幹脆,“你方才應當都聽見了。”

“哎,小娃娃不懂事!”那人倚老賣老,潇潇微微皺眉,謝衣卻嘆了口氣,拿出錢袋來抽出了一張銀票,問他,“我們問什麽你答什麽,夠了嗎?”

果然,那說書人眉開眼笑地接了過來,點了點頭,“自然自然,哎,果然這年紀大點的就是懂事。”

潇潇氣悶,謝衣忍笑示意她問就好了,跟個老頭較什麽真呢。

“好,我就問姜水。”潇潇誠心為難那說書人,“我問上古姜水流經的地方。”

“哎,姜水有什麽好找,要找就找姜氏城麽。”說書人擺了擺手。

潇潇微微一笑,“我不找姜氏城,就找姜水。”

“你這娃娃怎麽不識好歹呢!”說書的老頭來氣,“姜水河那是一般人能找的地方嗎?”

潇潇挑了挑眉,“那姜氏城就是了?”

老頭被噎住。

“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若是不知道,可得把我夫君那張銀票還回來。”潇潇戳了戳說書人面前的茶盞。

說書人怒氣沖沖地跺了跺腳,道,“姜水河麽,就在這兒!有去無回的地方,你們問來做什麽?”

潇潇微微低頭,“地下?”

“上古姜水河,早就沒啦,若說還有,就在這地下!”老頭氣哼哼地提起茶壺,又給自己斟了一盞茶。

“姜氏城也在地下?”潇潇問。

老頭搖頭,“姜氏城怎麽會在地下?”

潇潇于是不說話了,從謝衣手裏搶過茶杯來喝。

謝衣無奈,對老者點了點頭,“多謝解惑。”

“哎?這就完了?”老頭搖了搖頭,“你們可別随便去!那地方不是常人能去的啊!”

謝衣掏了掏耳朵,“常人不能去,非常人便可以去了?”

老頭愣在了原地,謝衣好笑地伸手把茶盞從潇潇手裏拿了過來,“這麽恨人說你小?”

潇潇撇了撇嘴,知道自己有點較真了。

謝衣拉起她道,“好了好了,不折騰了,今日好好休息,明天再說。”

潇潇颔首,意義不明地掃過了客棧大廳的一個角落。

角落裏,一個人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啊呀,好像被發現了啊……姜水又是個什麽地方?”

謝衣卻完全沒有察覺,拉着潇潇回了房間,問她,“你有數了?”

“嗯。”潇潇點了點頭,“那人知道的姜氏城恐怕只是個障眼法,真正的遺跡,應當和姜水一樣,在地底。只是有沒有入口就不知道了,不如明日沿着水脈看一看。”

謝衣摸了摸下巴,“或者我可以試試做個偃甲探測水脈。”

潇潇搖頭,“城外就有一條河,你能讓偃甲不受幹擾?”

謝衣想了想,幹勁十足地道,“應該沒問題,不過你得多給我幾天,一時半會我可弄不出來。”

潇潇點了點頭,“那樣的話最好。”

于是謝衣用了三日時間做好了偃甲,與潇潇一同在城外找起了水脈。

按說書老人的說法,古姜水現在應該是一條還算大的地下水脈,十分好找才是。果然,謝衣的偃甲不多時便有了反應,引着兩人走了一段路,随後停了下來。

謝衣看潇潇,“我們腳下就是姜水了,接下來呢?”

潇潇抿了抿嘴,揮手招出了法杖。

“哎?你又要做什麽?”謝衣立刻緊張了起來。

潇潇安撫地笑了笑,“沒事的,只是找一個結界。”說着,她将手中的法杖插入土中,念念有詞。

因為潇潇念得都是古音,謝衣聽不大懂,但也大約知道她是在念什麽咒文。

潇潇施法從來不用咒文,也很少蓄力,因此謝衣很是擔心,生怕潇潇有個閃失。

然而他卻不知道潇潇只是在念禱文,祈求神明原諒她的失禮……根本還沒有開始施法。這法術也确實如潇潇所說,沒什麽大動作,只是找一個結界——他們居住的地方,神農曾經布下一個結界為他們遮擋瘴氣。

真正的姜氏城,就在這結界後面。

然後法術的光芒閃過,潇潇一臉的困惑,“怎麽會,有兩個?”

謝衣只問她,“你沒事吧?”

潇潇搖頭,“我沒事,可為什麽……有兩處?”

謝衣想了想,道,“那說書人說了,他知道一個姜氏城……這兩個,會不會有一個是他知道的那個?”

潇潇抿嘴,半晌後道,“都去看看。”

“好。”謝衣沒有猶豫地應了。

潇潇看他,“你……”

“這是在找你家啊,當然聽你的。”謝衣理所當然地道。

潇潇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那,我們先去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JJ敢不抽嗎!?

周末太忙更新斷掉了,抱歉TvT

争取清明補回來……吧……(默默看論文deadline

四十一章 畢竟故裏

潇潇憑了感覺随意指了一邊,與謝衣一同尋了過去。

走了一段,潇潇便拉住了謝衣,示意他仔細看。謝衣看了半晌,茫然道,“有什麽不對?”

潇潇失笑道,“有結界,你再走,可就撞上啦。”

“哎?”謝衣試着伸手,果然感覺到了一個結界,“怎麽會?……這是流月城的法術啊!”

潇潇愣了愣,仔細研究了一下,點了點頭,笑道,“沈夜确實是個聰明人,你沒必要随時擔心他,專心找法子解決族人的生存問題就夠了。”

“師尊……?”謝衣戳了戳那個結界,“這個結界有什麽特殊?”

潇潇道,“阻攔魔氣的。不過我有辦法進去。”說着,她一揮法杖,與謝衣二人周身都泛起了一層淺淺的綠色光芒,微微一笑,“走吧。”

謝衣再次試着戳了戳結界,這次毫無阻礙。他跨進了結界,問潇潇,“你用靈力‘騙’了結界?”

“嗯。”潇潇點了點頭,“走吧,這裏就是真的那個。”

“真的反而擺在這麽明顯的地方……”謝衣忽然停住了,抓了抓頭發,“嗯,也不算好找。”

潇潇邊向裏走邊道,“沒人帶的話,恐怕是找不到的,那說書人可能機緣巧合來到過這裏。畢竟結界只會擋住魔氣,神農神上留下的結界擋的是瘴氣。”

謝衣點了點頭,“瘴氣……上古的時候這裏有很多瘴氣的?”

“嗯,祭司們還好,靈力天賦不夠好的孩子很容易受影響,神農大人就布下了這道結界。”潇潇說着,指了指面前。有了前次的經驗,謝衣這次看出了結界所在,但卻看不出更多的門道了,有些苦惱地皺了皺鼻子,試探着跨了過去,“呀,這道結界我能過來哎。”

潇潇跟着他走了進去,道,“若是這道結界能擋得住魔氣,就沒有靖妟了。”

謝衣回頭看了看外面,“神農都做不出的結界……師尊怎麽會的?”

“因為神農神上下手太狠了,靥魔的魔核直接被打散了,他還沒來得及好好研究魔氣是什麽。”潇潇解釋着,神色複雜地看了看一片荒蕪中的斷壁殘垣。

謝衣看了看她的神色,問,“和……你在的時候,還一樣嗎?”

潇潇失笑,“怎麽可能還一樣?不過……祭壇的位置大概不會變吧。”說着,她向前走了過去。

明明已經只有零零碎碎冒出地面的破碎石柱,但若仔細看,卻會發現潇潇走的正是原本有房子的地方會留下的路。

有些東西,早已刻在了血脈裏。

在潇潇眼中,這片荒地上,有房子,有神廟,有祭壇,也許還有正在練習法術的孩子、正在整理獵物的男人和正在做飯的女人。

但這一切已經過去了。

謝衣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大約走到了這片廢墟中央的地方,潇潇停了下來,環顧四周。她點了點頭,“應該就是這裏了。”

謝衣茫然,“什麽?”

“祭壇。”潇潇笑了笑,指了指一處碎石,“你到那裏等一下。”

謝衣不明所以地點頭走了過去,潇潇将法杖插進地面,向四周各行了一個禮。

謝衣微微一愣,這動作好像有點眼熟。

果然,潇潇邁開步子,跳起了在大漠中跳過的那支祭神之舞。

只是這一次有些不同。

謝衣原本以為這是因為潇潇回到了故土,心情不一樣了……但是過了一會,他覺出不對來了。

腳下的地面在顫動,潇潇的法杖頂端也有一束淺淺的綠色的光芒。

“潇潇……”他有些擔心地看向正在跳舞的潇潇,随即嘆了口氣。潇潇說過,有些事情是她不得不做的。

謝衣自己也明白。

有些事明知道做了會死,也一定要做……因為如果不做,便會是行屍走肉。

所以他不會後悔下界,哪怕當真與沈夜決裂,也不後悔。

潇潇活得比他還長,更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不想阻止潇潇。

按潇潇的話說,陪他壽終正寝肯定沒問題,也就是一二百年什麽的都不是問題,但……他還是希望潇潇能“活”得久一點、更久一點。

謝衣苦笑,也許是他自私了吧。

他搖了搖頭,擡眼看潇潇。

她仍在跳舞,但在震動之中,她身遭的一塊地方已是高出了地面許多,除卻那塊地方,其他的地方竟長出了些草木幼芽來。

潇潇一拂衣袖,法杖光芒大放,靈力激蕩之間卷起了一片塵土,露出了她腳下的祭壇。

上面的紋飾謝衣很熟悉,與流月城中的同出一源,顯然是神農一脈的祭壇。

而與此同時,那些草木幼芽忽然瘋長了起來,只是片刻,便成了參天巨木。然而這些草木似乎知道那祭壇是什麽地方似的,枝葉将祭壇遮了個嚴實,卻沒有一條枝幹會影響到祭壇上的人。

謝衣一驚,趕緊向潇潇站的地方看去。這法術可不是小打小鬧,潇潇別是法術失控了。

他向前走了兩步才反應過來,四下看了看,自己站的地方就是祭壇的邊緣,向前便是通往祭壇的階梯——自然也沒有樹木。

潇潇甚至記得這個祭壇有多大。

謝衣嘆了口氣,決定還是站在下面等。

潇潇做完了最後一個旋身,再次向四方行禮,随即示意謝衣可以上來了。

“這麽大規模的法術,你沒事吧?”謝衣趕緊跑了上去,緊張地問。

潇潇擡手将懸浮在半空中的法杖握在了手中,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的法術,是神農神上的。”

謝衣愣住。

“我就知道,他絕不會抛棄他的族人的。”潇潇笑了笑,笑容中有些傷感,“這個法術每個祭祀都會,如果神農大人護佑着這塊地方,便能用這支舞喚醒他的靈力,創造出一片水草豐美的地方。”這裏還能召喚出這靈力,便說明,這塊故土,并未被神農所抛棄。

謝衣伸手攬住潇潇,“嗯,神農大人不會抛棄他的族人的。”

潇潇沒有掙紮,任由謝衣攬住了自己。她側頭看向祭壇中央,道,“祭壇上應該是神像,而不是這種石碑。神農神上确實是死了。”

“沒關系,我們還在。”謝衣脫口而出,随後他自己也有些尴尬,那是神農,自己怎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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